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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随园诗话》中两则涉红诗话的可信性和可靠性

来源:学术堂 作者:姚老师
发布于:2014-12-16 共4808字
论文摘要

  自胡适、顾颉刚等先生给袁枚戴上对曹家“不知情”的帽子后,近百年来,这一看法呈一边倒态势,几无人质疑。这在有观点就有争论的红学研究领域中可谓一个奇迹。然笔者根据袁枚的人际交往圈的考察后认为:袁枚对曹家不但知情,而且知之甚深。所以对袁枚《随园诗话》中两则涉红诗话的可信性和可靠性,不应再采取否定态度。

  一、江宁织造计吏刘春池

  都说袁枚对曹家不知情,但从袁枚的朋友江宁织造计吏刘春池与曹家的关系看,这一说法很值得商榷。

  在袁枚《小仓山房诗文集》中有一首题为《读〈蘖下吟〉感赠半野园主人。主人姓刘,字春池,为织造计吏。火焚其局,凡家畜梨园乐器及所居园亭尽偿入官》的诗,其一:读君诗罢我神伤,黄蘖春生味独尝。有此高才甘小隐,无多老泪落清商。

  尚衣局烬三更火,协律郎余两鬓霜。舞扇歌裙如解恨,也随东海叹沧桑。

  这首诗系年于乾隆二十三年。诗中告诉我们两个重要信息:一是这个刘春池是当时江宁织造计吏,并且因为“尚衣局烬三更火”而丢了差事;二是“协律郎余两鬓霜”他爱好写诗,同时年龄已经较大。

  关于刘春池的生平,袁枚在《随园诗话》中有更详细的记述:金陵刘春池,名芳,织造府计吏也。不戒于火,将龙衣贡物,俱付焚如。赔累后,既贫且老,而诗兴不衰。如:“贫难好客如当日,老觉逢人羡少年。”“三间屋仅栖儿女,一领裘还共祖孙。”“从古诗惟天籁好,万般事让少年为。”皆佳句也。其《忆半野园旧居》云:“半野园堪遂隐沦,山为屏障水为邻。林亭已入天然画,休息难终老去身。乔木昔曾经我种,好花今复为谁春?伤心最是重来燕,不见堂前旧主人。”《吊香橼树》云:“自别园林甫二旬,忽枯此树是何因?伊如义不迎新主,我独悲同哭故人。物与情通原有感,木经岁久岂无神?尚须留取根株在,犹望仍回旧日春。”刘以欠帑入狱,予向尹文端公诵其诗。

  尹惊其才,即命宽限,一时传为佳话。

  从袁枚这则《随园诗话》我们进一步了解了刘春池的情况:

  1.“既贫且老,而诗兴不衰。”进一步证实刘春池年龄较大,同时爱好写诗;2.家住半野园;3.“一领裘还共祖孙”,说明其时刘春池家是“祖孙”三代都在;其孙“曾,字悔庵,亦好吟诗”;4.“刘以欠帑入狱,予向尹文端公诵其诗。尹惊其才,即命宽限,一时传为佳话。”说明袁枚与刘春池的关系并非泛泛之交。粗查了一下《随园诗话》,其中写道刘春池的诗话有四则,写到其子刘曾的有两则,其数量之多,在《随园诗话》中是罕见的。这进一步印证了袁枚与刘春池关系的非同一般。

  根据袁枚的《小仓山房诗文集》《随园诗话》《续同人集》以及相关史料,袁枚与刘春池的交谊可以确定的至少二十年以上。《续同人集》载有刘春池的一首诗《新岁谒简斋先生》随园形胜俨蓬莱,中有人藏命世才。

  闭户径添新长竹,著书窗老旧栽梅。

  时多车马敲门至,知是公卿问字来。

  林壑幽深春似海,瞻依几度首重回。

  这首诗的上一首是陈熙的《壬寅(乾隆四十七年)春日至随园,值存斋夫子游浙东未归》,下一首诗史弈昂的《甲辰(乾隆四十九年)暮春访简斋太史未遇,随园留饮十二韵》。夹在当中的刘梦芳诗的写作时间应该就在乾隆四十七年到四十九年之间。从乾隆二十三年到乾隆四十七年,袁枚与刘春池的交谊至少已有二十四年。乾隆二十三年,刘春池已经“两鬓霜”,其年龄当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取中值为四十五岁,那么,到乾隆四十七年,刘春池的年龄应为七十岁左右。

  刘春池不仅是本人是江宁织造府计吏,根据史料记载,其祖父刘必晖也是江宁织造计吏,是曹寅时期的织造计吏,而且也能诗。《金陵通传》:刘必晖,字灿臣,上元人。居芦渡桥侧,故又号芦渡。少试为吏,诗才渊雅。织造曹寅亟赏之。著有《芦渡诗钞》。弟书,字清隐,亦有《芦渡吟》。必晖子治国,字子齐。治国子梦芳,字春池,居东仓巷,筑半野园,觞咏称盛。著有《秋水堂集》。(《金陵通传》卷二十八)《金陵通传》提到的刘必晖的《芦渡诗钞》,刘书的《芦渡吟》,刘春池的《秋水堂集》如果存世,那对曹雪芹江宁家世研究将是莫大的福音。笔者曾经专门到南京图书馆查过,可惜还没有收获。

  杨钟羲《雪樵诗话》续集也有记载:织造府计吏刘必晖灿臣有芦渡诗钞,荔轩亟赏之。句如:“垂垂萝薜下,天地一茆屋”,“乌啼江树月初落,马迹板桥人已行”。王昊庐许为“隐几南郭,天籁自鸣”者也。从以上材料可以看出,刘春池一家简直就是计吏世家,与江宁织造的渊源关系十分悠远和亲密。

  刘春池的父亲刘治国是否担任过江宁织造计吏,史料没有直接记载。即使未担任过织造计吏,也可能担任过江宁织造府中的其他差事。毋庸置疑,刘春池一家对曹家的了解程度是可靠的,且他人无法相比的。作为与刘春池有着长期交谊的袁枚,他对曹雪芹家世情况可能一无所知吗?

  根据笔者的考证,袁枚与刘春池的交往时间或应该更早。袁枚的随园或就是从刘春池手中买的。

  袁枚《小仓山房诗文集》有系年于乾隆十四年己巳的《随园杂兴》十一首。其第十一首:当年随大夫,对山初作屋。亭榭招云烟,杯觞明华烛。父老为我言,此公殊不俗。

  拱手竟贻谁,何由知是仆。迢迢三十年,重来理花竹。……诗中所言的这位“拱手竟贻谁,何由知是仆”的人,肯定是织造府的人。而在织造府中符合“半仆”之人的只有计吏。在织造府中,有笔贴式和司库,都属于朝廷命官,只有计吏是由织造到任后在当地自行聘任。隋赫德离任时将随园“拱手竟贻”之人应该就是计吏,但从年龄看或不是刘春池,而是其祖父刘必晖,或其父刘治国。到了乾隆十三年,刘春池以极低的价格将随园半卖半送给袁枚,这或许是袁枚与刘春池交谊的基石,也是袁枚在刘春池因“以欠帑入狱”时挺身而出为其向尹继善说项的原因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曹雪芹好友敦敏曾在诗中提到“秦淮旧梦人犹在”,并提到曹雪芹在乾隆二十四年到二十五年之间有过一次江南之行。曹雪芹的江南之行,就是在袁枚《读〈蘖下吟〉感赠半野园主人。

  主人姓刘,字春池,为织造计吏。火焚其局,凡家畜梨园乐器及所居园亭尽偿入官》诗的第二年。当时刘春池就已经“两鬓霜”了,可见年龄不小,年龄应该在四、五十岁左右,与曹雪芹年龄相仿。逆推到雍正六年曹家被抄家时,其年龄至少已有十几岁,与曹雪芹堪称发小。也就是说,曹雪芹如果在乾隆二十四年到二十五年之间真的回过江宁的话,那么,曹雪芹一定与刘春池见过面,应该就是敦敏所说“秦淮旧梦人犹在”中的人物之一。袁枚会不会因之与曹雪芹有过交往,不好妄猜。

  二、袁枚对曹家避而不谈的原因

  笔者以为,依照袁枚与刘春池的关系,袁枚对随园的来龙去脉是完全清楚的。袁枚之所以故意不提,笔者以为有两种可能:一是或忌讳提及。在封建社会,购房者都希望是吉宅。曹家在雍正六年是被抄家离开的,所以袁枚避谈;二是或出于对曹家的看法,不愿提及。虽然,在现存的史料中,曹家在江宁的正面评价居多,但也存在不少负面、甚至是否定性的评价。而且这种负面评价呈连续性特征。

  1.与曹寅同时期的张符骧有前后“竹西词”其《前竹西词》其六就是对曹寅的直接抨击:三汊河干筑帝家,金钱滥用比泥沙。宵人未毙江南狱,多分痴心想赐麻。((清)张符骧《自长吟》卷十)诗中的语气十分激烈,矛头直指曹寅。

  2.程廷祚《青溪集》:先是管理织造事楝亭曹公主持风雅,四方之士多归之。求见府君,府君闻其疏于礼貌,不往。又尝遣所亲谓府君曰:“诚能为我假托董华亭墨迹,吾当任其终岁之计。”府君答以平生不能作伪。曹公闻而惮之。及公辖盐务与两淮,金陵之士从而南渡江者十八九。惟府君不可强致。曹公尝语人曰:“诸君自以为高,如真高者,当不造吾门矣。”(程廷祚《青溪集》卷十二)程廷祚对曹寅的这一记载,评价亦不属于正面。

  3.金鳌《金陵待征录》:青溪先贤祠:…按《白下余谈》:曹绣衣没,监生任某,私制主,并郎制军、梁提镇纳诸祠。生员徐琮捧出之,因构讼而卒。从徐请。鳌曰:曹氏凡四为织造,今有另祠。若郎若梁,则宜立专祠也。守金陵必严江防。京口乃其外蔽。郑逆犯顺,长江之险已与敌人共之,逆越京口,则粮艘往来势成扼吭,其危不仅金陵也。梁公提一旅,出奇兵,战而走之。

  至今犹有生气,岂楝亭辈所可同日语。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伟矣哉,梁化凤。(金鳌《金陵待征录》卷二)因为是否要将“曹绣衣”放在青溪先贤祠中竟然爆发了如此激烈的冲突,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定问题吗?

  笔者一直有一种感觉,就是袁枚对曹家有某种成见,首先是其从乾隆十三年起一直到乾隆五十年的三十多年里,一直刻意回避谈到曹家,这本身就很不正常。而乾隆四十九年以后袁枚之所以写那则涉红诗话,显然是在明义推动之下的被动行为。而从那则涉红诗话的内容看,袁枚对曹寅的态度也确实是有保留的。袁枚在诗话中有选择地记载了曹寅两则轶事:第一则是:康熙间,曹练亭为江宁织造,每出拥八驺,必携书一本,观玩不缀。人问:“公何好学?”曰:“非也。我非地方官而百姓见我必起立,我心不安,故借此遮目耳”。

  曹寅的这则轶事,是袁枚首次发布。过去我们对袁枚引用的第一则轶事并未给予应有的重视。然笔者在看到吴庆坻《蕉廊脞录》中记载的施世伦的一则轶事后,将之比较才发现,袁枚引述这则轶事或别有深意:漕督施世纶有权术,尹京兆时,步军统领讬和诺行骄纵,轿前常拥八驺,施遇诸途,乃拱立道旁,长揖以俟。讬惊骇,下轿问之。施忽厉声曰:“国制非王公不设驺马,吾以为诸王至此,拱立以俟,孰意汝也。”欲劾之,讬谢,乃已。俗呼曰“施青天”。(吴庆坻《蕉廊脞录》卷四)讬和诺是步军统领,从一品,而曹寅至死不过是三品织造,挂二品虚衔。若讬和诺“拥八驺”是僭越,那在曹寅就更是不容置疑。而在袁枚笔下,曹寅的“借此遮目”的自辩理由,则显得十分牵强,甚至有些可笑,字里行间显然有对曹寅的贬意和讥讽。袁枚记载的另一件关于曹寅为当时江宁知府陈鹏年求情的事,史料有载,是赞扬曹寅的。

  袁枚涉红诗话选择性地记载曹寅这两件轶事,一贬一褒,表达虽含蓄,态度却鲜明。袁枚对曹家知情不言的原因是否因为对曹家负面评价还不能确定,以上所述只能算是对一种可能性的推测吧。

  三、袁枚将楝亭的“楝”字写成“练”亭并非白字

  顺便说明一下,有学者认为袁枚涉红诗话将曹楝亭的“楝”字写成“练”字,是白字。因而认为袁枚对曹家不知情。确实,袁枚的《随园诗话》中有不少错、讹、白字,这一点,袁枚自己也承认。在《随园诗话》中,袁枚为此专门写了一则诗话加以说明:余梓诗集十余年矣,偶然翻撷,误字尚多,因记椒园先生《咏落叶》云:“看月可知遮渐少,校书真觉扫犹多。”

  但其涉红诗话中的这个“练”字,却不是白字。袁枚将“曹楝亭”写成“曹练亭”并非孤证,在曹寅的朋友中和康熙时期的地方之中,都有将曹楝亭写成曹练亭的例子,而且是来源有自:毛奇龄在《楝亭诗和荔轩曹使君作有序》中有句:满树离离初结子,到今都是凤凰餐。庄子:‘非练实不食。’练即楝也。

  尤侗在《楝亭赋并序》中,对“练”字也专门进行了解释:厥名维何?楝者练也。成书于康熙六十年的《上元县志》在提到曹寅时也有两个使用“曹练亭”的例子:曹寅奉命篡辑《全唐诗》《佩文韵府》,著《练亭诗文集》行世。胡其毅,字致果,号静夫,中书曰从之子。曰从年九十,毅就养无方,人称其孝。性甘淡泊,未尝俯仰于人。晚年诗愈工,境益窘。练亭曹公雅重之。题其行乐图曰:斗鸡好向城东去,莫向时髦说旧京。可以想见其为人矣。

  康熙六十年《上元县志》是在曹頫担任江宁织造时期编纂的。关于曹寅的名、字、号显然不会出错。其实,毛奇龄、尤侗等人对“练”字的解释并非笔者首次注意到,在周汝昌先生的《红楼梦新证》中早有引文,只不过以前人们不太注意罢了。

  以上这几个例子应该足以证明这个问题了。像刘春池这样对曹家了解的朋友,袁枚还有很多。限于篇幅,这里就不一一举例了。从以上考析中可以看出,袁枚对曹家不可能不知情。对袁枚《随园诗话》中两则涉红诗话的可信性采取完全否定的态度是不客观,也是不公正的。

  参考文献:
  [1][清]袁枚.小仓山房诗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2][清]袁枚.随园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0.
  [3][清]杨钟羲.雪樵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4]周汝昌.红楼梦新证[M].北京:华艺出版社,1998.
  [5][清]曹頫.上元县志(第三册)[O].康熙六十年.
  [6][清]曹頫.上元县志(第四册)[O].康熙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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