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请观察下面一组例句:
(1)我买了一本语法书。 (动词性谓语句)(2)现在的孩子太娇气。 (形容词性谓语句)(3)他留学生。 (名词性谓语句)以上三例在汉语中都是完整的限定性小句,由主语和谓语构成。例(1)的谓语是述宾短语;例(2)的谓语由副词与形容词构成;例(3)的谓语则由光杆名词直接充当。根据认知语法观点(Langacker,1987;1991;2008),完整的限定性小句凸显已经植入情境中的过程(grounded process)。而过程被定义为“分布在一系列连续的时间点上的一组构型”,“过程述义具有确定的时间侧面”。(牛保义,2013)按照这一前提,以上三例凸显的都是过程,应有确定的时间侧面。例(1)的过程性来自于动词,并由其提供时间侧面。但例(2)谓语结构中形容词的语义凸显为非时间性关系,而非过程性关系;例(3)谓语结构中的名词则标示事体(thing)。像例(2)、例(3)这样的限定性小句,其过程性是从何而来的?也就是说,它们的过程性语义是如何构建的?
我们的研究对象明确如下:根据传统汉语分类,主谓句分为动词性谓语句、形容词性谓语句和名词性谓语句;本文限定的研究对象为非动词性谓语句,包括名词性谓语句和形容词性谓语句。
二、文献回顾
通过对文献的回顾,我们发现对非动词性谓语研究的角度主要有六类:
第一,把它当成动词谓语的某种省略形式。其中最常见的说法是谓语其实是动词短语,以“是”或“有”为核心,只是动词因为某些原因省略掉了。重要证据之一是这类句子的否定式一定要得到“是”或“有”的支持。根据认知语法观点,语言结构是由对概念内容的识解促动的。因此,不同的语言形式,有不同的语义,不能简单等同。此外,通过实例考察,也发现两类句子并不完全等同,试比较:“我永远版纳勐拜人”“我永远是版纳勐拜人”(叶辛《孽债》)。
第二,列举可以直接充当谓语的名词性短语或形容词性短语的类别。如:表示籍贯、年龄、日期等的名词,以及表示阶层、典型、联想等特征的名词;表示性状本身,重迭式表示性状的分量、程度和估价等的形容词。然而,非动词性谓语涵盖范围极其广泛,任何一种列举方法都无法穷尽其所有的类别。
第三,把非动词性词看成动词。石定栩(2009)认为,充当谓语核心的名词有两种情况:第一,本质发生改变,应该视为形容词;第二,意义发生变化,名词直接用作动词。齐燕荣(1992)认为:“现代汉语中形容词和动词一样既可以表达述谓内容,又可以表达述谓性,因而能单独作谓语。例如:‘今天天气冷。’谓语由形容词‘冷’充当,形容词在时间和程度上是容许变化的:今天‘冷’,明天可能‘更冷’,或‘不冷’,这种潜在的可变性,使得形容词能够对主语加以描述,能够独立作谓语。”但是这种观点没有说明句子的时间性从何而来。
第四,在生成语法框架内,设置空语类或不承认汉语无动词句子的存在。邓思颖(2002)把汉语没有动词的句子分为三类:名词谓语句、空系词分句和空动词句。认为前者属于动词不存在现象,后两者属与空动词现象。这些都受制于经济原则的制约。傅玉(2009)认为汉语中不存在类似于英语的典型动词空缺句。尽管存在一些“表面的”动词空缺句,那是属于情景省略。
第五,从识解角度出发。高航(2008)讨论了名词谓语句的概念基础,发现“谓语名词呈现出动态性,这一性质是主观化和心理扫描的结果。概念化主体在一个抽象路径(即量级)上进行心理扫描,而扫描的终点是主语名词短语所凸画的事物在该路径上的位置”。但并非所有的名词谓语都能表现出量级的动态特点,例如:“鲁迅绍兴人。”
第六,从范畴化和构式角度出发。庞加光(2013)认为“名词谓语是名词成分在构式网络下的重新范畴化。这些名词成分的概念结构通过显影化调节转化为具备特征描写功能的关系成分,从而被形容词谓语句和特征句范畴化”。但是依然没有说明非动词性谓语句的时间侧面从何而来。
根据以上文献回顾,我们认为现代汉语非动词性谓语句的过程性,并非只是根据词汇本身的语义凸显获取的,还有识解层面的情境成分。所以,非动词性谓语句的过程性在概念内容和概念化二者进行识解的互动中获取。
三、理论分析
Langacker(2008)提出并非每个限定性小句都有明确的动词成分。他用Luise?o语进行举例。
该语言中描述现在情形,只用名词+形容词:awaal oyokvaldog quietThe dog is quiet.但描述非现在情形,则需要使用miyx‘be’加表时间的形态变化。awaal oyokval miy-qus;dog quiet be-PASTThe dog was quiet;awaal oyokval miyx-maandog quiet be-FUTThe dog will be quiet.通过观察例句,可以动词miyx使形容词关系具有了时间延展性。这是作为句子中心词的必要条件。但在缺失动词miyx现在时表达式中,句子的时间性是从哪来的呢?
对此,Langacker认为,语言中的规约单位不仅包括构成表达式的方式,还包括将其应用到语篇中的方式。说话人、听话人之间的互动,以及他们对台上区域的领会,是任何语言表达语义的一部分。在会话的任一时刻,会话人都要把注意力投射到某一台上实体。对限定小句来说,被聚焦的成分是一个被凸显的过程。小句本身的产生时间限定了话语框架的持续时间,这是凸显的过程被领会并被序列扫描的时长。
这些概念都是规约单位的一部分,用来说明表达式是如何被应用到进行中的语篇。其中的一个规约单位,允许像awaal oyokval一样的结构被理解成句子,并用来描述说话时间内持续的稳定关系。因此,表达式的直接时间范围与当前话语框架相一致。
同样,在这一时间段中,形容词关系中被聚焦的成分一致。这一凸显关系虽非本质上的过程性,但它被会话事件本身给予了时间延伸性。通过把明确表达出来的象征关系锚定在会话人的互动中后,过程得以在合成概念中涌现,并因为会话人的互动而构成了情境。这一过程也是被植入情境中的限定小句。
汉语中亦有很多无动词句子。如:
(7)狗很安静。
(8)她很漂亮。
(9)鲁迅绍兴人。
(10)明天大雾。
(11)昨天星期六。
在尝试用Luise?o的解释分析汉语时,发现例(7)中,形容词关系可以和说话时间一致。因此,它在现在时刻被会话关系赋予了时间性。例(8)、例(9)中被聚焦的关系超出了当前会话时间,具有稳定性和持续性。例(10)、例(11)则分别表达将来情况和过去情况,凸显的关系以当前会话时刻为参照。
以上各例,首先在低层级的成分层面,句子各个成分结构(component structure)通过自主依存关系相互联结,形成了合成结构(composite structure)。然后是此合成结构通过植入情境中,和当前话语时间相对应。根据此话语时间或以此话语时间为参照,构成了分布在一系列连续的时间点上的一组构型,从而获得了时间侧面,并具有了过程性。
四、结语
针对以往研究的难题,本文着眼于整体句式,发现“非动词性成分为什么能作谓语”这一问题其实是“非动词性谓语句为什么能够成立”的问题。通过这样的转换,发现非动词性谓语句并非是动词谓语句的省略结构,其中的非动词性成分也没有经历词性转换而成为谓语。当然,非动词性谓语句之所以能够成立,是因为其中的A部分和B部分具有语义联系,并且这一语义联系被植入情境获得了时间侧面。经过这样的认知操作,非动词性谓语句成为被植入情境的结构,凸显了一个时间性关系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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