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话和亳州方言的情态表达比较

　　方言是语言历史演变的活化石，方言语法研究也成为目前学术界的一个热点。语言的情态研究倍受学界的关注，尤其是近年来，日益成为语法研究的热点、焦点。遗憾的是，学界对于方言情态方面的研究很少，对现代汉语普通话和方言的情态表达进行较为系统的比较研究更是少之又少。

　　本文将以现代汉语普通话为参照，研究在亳州方言中，情态动词表达的情态语义及其语用功能。

　　一、情态动词表达情态的语义分析

　　彭利贞（2007）认为，就情态动词表达的情态语义而言，情态系统主要包括认识情态、道义情态和动力情态。情态动词作为情态表达的重要手段，亳州方言中大部分情态动词与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成员一样。本文研究的主要对象为亳州方言中特有的情态动词，与现代汉语普通话相同的情态动词不做研究。

　　（一）认识情态

　　认识情态是指说话人对某一客观情境出现与否的判断。其把握程度的不同体现为必然性或可能性。

　　1.可能性

　　吕叔湘（1982）246指出“仅仅估计将成事实与否的，这是最客观的可能，即‘或然性’”.朱德熙（1982）62则提出“客观可能性”.

　　在普通话中，“能”、“能够”、“会”、“可以”等单独使用，都可以表达可能性；亳州方言中使用“管”来表达可能性。如，（1）

　　a. 小李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b. 小李啥时候管回来？

　　2.必然性吕叔湘（1982）253认为“用‘该’、‘一定’等可以用来表示对必然事实的估计和判断”.王力（1985）71指出“必”是“预料将来事实的必然性或断定事实之必如此”.亳州方言中可用“管”来表达必然性。如，

　　（2）a. 他现在七岁，开学该上小学了。

　　b. 他现在七岁，开学管上小学了。

　　（二）道义情态

　　道义情态是指说话人对事件能否成真所持的看法、观点或态度，体现了当事人的许可或义务。

　　1.许可

　　吕叔湘（1982）246提出用“可（以）”或“能（够）”来表达“就旁人或环境或情理”而言，许可与否。

　　在亳州方言中使用“管”、“照”、“中”、“粘”等来表达。如，（3）a. 爸妈都同意了，我们可以结婚了吧？

　　b. 爸妈都同意了，我们管结婚了吧？

　　（4）a. 你怎么能 / 可以夜不归宿呢？

　　b. 你咋管夜不归宿呢？

　　（5）a. 可以吃饭了。

　　b. 管吃饭了。

　　（6）a. 你不能（可以）去。

　　b. 你不管去。

　　2.义务丁声树（1961）64和朱德熙（1982）93都指出“‘该’是情理上、习惯上或事实上的需要”.吕叔湘（1982）253认为可以用“（应）该”或“应当”表示“情理上的必要”.高名凯（1986）244指出，“所谓‘应然’是道德上应当进行的动作”.在口语中可以使用“应当”、“应该”、“要”等表示“应然‘”.在亳州方言中使用“管”来表达义务的情态语义。例如，（7）a. 都失联半个多月了，MH370该找到了。

　　b. 都失联半个多月了，MH370 管找到了。

　　（8）a. 你研究生都毕业了，也该谈婚论嫁了。

　　b. 你研究生都毕业了，也管谈婚论嫁了。

　　例句（7）、（8）都是在情理上和事实上的“理所当然”.

　　（三）动力情态

　　魏小红（2009）认为，动力情态是指说话人对事件成真与否所持的看法、观点或态度，体现了当事人的能力或意愿。

　　1.能力现代汉语中用“能”、“会”、“可（以）”等来表达“能力”的动力情态语义。相应地，亳州方言中可以用“管”和“粘”等表示主观能力。

　　就“会”而言，王力（1985）70认为“会”指的是“学习得来的能力”,朱德熙（1982）62则认为“要经过学习或练习获得的技能”称之为“会”.如，会 / 管（9）a. 我会修车。

　　b. 我管修车。

　　在现代汉语中用“会”以及在亳州方言中用“管”都可以表达“能力”的动力情态语义。实际上，修车就是一项本领和技能，通过学习获得的知识或本领。

　　能 / 管（10）a. 她12秒就能跑完100米。

　　b. * 她 12 秒就会跑完 100 米。

　　c. 她 12 秒就管跑完 100 米。

　　王力（1985）68认为“有能力做得到”称之为“能”.今天，通常用“能够”替代’能‘字。“吕叔湘（1982）246-254、高名凯（1986）235-258等学者都持有类似观点。

　　当涉及工作速度、工作效率时，不能用”会“,如例句（10）b.

　　可以、可 / 管表示事物的容量、用途或人的能力时，用”可以“或者”可“.在亳州方言中使用”管“来表示事物的容量、用途或人的能力。如，（11）a. 这个袋子可以装100斤小麦。

　　b. 这个袋子管装 100 斤小麦。

　　（12）a. 我可以挑两百斤的担子。

　　b. 我管挑两百斤的担子。

　　（13）a. 大蒜可以杀菌。

　　b. 大蒜管杀菌。

　　2.意愿在现代汉语普通话和亳州方言中，表达意愿的情态语义时，都可以使用”要“、”需要“、”得“.

　　如，（14）她要上诉。

　　（15）太累了，我现在需要休息休息。

　　（16）你得把它放回水里去。

　　在情态语义的表达上，情态动词与副词搭配使用也是表达情态语义的重要手段。”能（够）“和”管“与副词”大概“连用，可以表达认识情态的可能性。如，（17）a. 小李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b. 小李大概啥时候管回来？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客观的前提条件下，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该“和亳州方言中的”管“都与”了“搭配使用，表明事情必然发生或情境必然出现。这种情况下，普通话中的”该“和亳州方言中的”管“完全对应。否则，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该“需要换成”应该能“、”可以“或”就该……了“.如，（18）

    a. * 你明天坐车，后天该到学校。

　　b. 你明天坐车，后天应该能到学校。

　　c. 你明天坐车，后天可以到学校。

　　d. 你明天坐车，后天就该到学校了。

　　e. 你明天坐车，后天管到学校。

　　不过，有时，”应该“或”该“不能和”管“替换。

　　如，（19）a. 太阳下山了，他也（应）该到家了。

　　b. * 太阳下山了，他也管到家了。

　　此时用”该“或”应该“都可以，为什么亳州方言中不能用”管“来表达”断定事实之必如此“的必然性，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亳州方言与现代汉语普通话中有很多情态动词是一样的，上文未对其表达的情态语义做过多阐述，仅对现代汉语普通话和亳州方言中不同情态动词表达的情态语义进行了简要对比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