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一系列的出版实践活动探究

　　摘 要

 

　　蔡元培是我国近代着名的出版家、教育家、革命家，他创造性地将出版与教育、革命相结合，紧随时代发展的脚步，真诚地为作者、读者服务，并参与各种出版实践活动，生产出众多优秀精神文化内容。从蔡元培的出版实践中，我们可以窥见其一方面在促进我国近代出版业的发展方面做出突出贡献；另一方面用实际行动揭示了出版的本质，即出版在构建国民性和民族精神，以及促进社会变革与进步中发挥着独特作用。

 

　　本文从蔡元培出生的时代背景和其成长经历出发，通过文本分析法、个案研究法和总结归纳法等研究方法，旨在对蔡元培一系列的出版实践活动进行研究，总结出其出版实践特征，以期能够引起出版界对蔡元培研究的关注。同时结合当下出版业的发展现状，从蔡元培的出版实践活动中寻找、总结经验，即出版在社会发展中的独特作用，以及如何加强出版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试图对当下我国出版业的发展提供借鉴意义，为社会创造更多优秀的精神文化内容。

 

　　关键词 蔡元培 出版实践 社会效益 出版业

 

　　Abstract

 

　　Cai Yuanpei is a famous publisher, educator and revolutionist in modern China. Hecreatively combines publishing with education and revolution. Following the development ofthe times, he sincerely serves the author and readers, participates in various publishingpractice activities, and produces many excellent spiritual and cultural contents. From CaiYuanpei's publishing practice, we can see that on one hand, he made outstanding contributionsto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publishing industry in China; on the other hand, he revealed theessence of publishing with practical actions, that is, publishing played a unique role in the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character and national spirit, as well as in the promotion of socialreform and progress.

 

　　Based on the background of Cai Yuanpei's birth and his growing experience, this paperaims to study a series of publishing practice activities of Cai Yuanpei by means of textanalysis method, case study method and summary induction method, so as to summarize thecharacteristics of his publishing practice, so as to attract the attention of the publishing circleto Cai Yuanpei's research. At the same time, combined with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thedevelopment of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this paper tries to find the experience from CaiYuanpei's publishing practice, that is, the unique role of publishing in social development, andhow to strengthen the role of publishing in social development. In order to try to providereferen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publishing industry and create more excellentspiritual and cultural content for the society.

 

　　Keywords Cai Yuanpei publishing practice social benefits Publishing

　　第一章 绪论

 

　　1.1 研究来源及意义

 

　　2020 年是蔡元培逝世八十周年，这位在我国近代享有多重身份的重要人物，至今依然为世人所怀念。蔡元培在近代的活动中曾涉足教育、革命、出版等各个领域，并且都做出了令世人瞩目的成绩。身为教育家，蔡元培于 1902 年创办中国教育会并任其会长；1912 年担任南京临时政府教育总长职务，并制定相关教育法规；1916 年担任北京大学校长，对北京大学进行改革；1920 年兼任中法大学校长。在他的教育实践中，其“五育并举”思想、美育观念，尤其是在担任北京大学校长期间开展的“自由”与“学术”之风，致力于改革封建教育思想，极大地影响了我国近现代化教育事业的发展。身为革命家，蔡元培怀揣爱国热忱，在早年时期参加了反清朝帝制活动，并参与创办《苏报》《俄式警闻》等革命性报刊。周恩来曾为其写挽联云：“从排满到抗日战争，先生之志在民族革命；从五四到人权同盟，先生之行在民主自由”，用生动形象的语言概括了蔡元培一生的革命精神。

 

　　蔡元培的一生成绩斐然，但人们总是容易忽略他的另一个身份——出版家。

 

　　蔡元培的学问贯穿中西，他在早年时期受其六叔父的影响，五岁开始接受传统教育，17 岁考中秀才，28 岁升任翰林院编修，又曾多次远赴欧洲进行学习，系统地接受了西方教育。蔡元培 20 岁时，曾为当时着名藏书家徐友兰的儿子当伴读，并为徐友兰校勘所刻藏书，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出版行业；在他任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所长期间，提出并积极配合商务印书馆策划出版中小学教科书，成为我国新式教科书出版先驱；在他留学欧洲期间，与商务印书馆进行合作，翻译、编着了许多图书，有《哲学大纲》《伦理学原理》《中国伦理学史》《中学修身教科书》

 

　　等；此外，蔡元培还组织创办了多种报刊，最具有代表性的是 1903 年 12 月创办的《俄事警闻》，后改名为《警钟》。蔡元培在丰富的实践活动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出版观念，在出版与教育、出版与革命、编辑的素质、编辑与作者、编辑与读者等方面，他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与想法，这些观点对于当下出版业的发展与繁荣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而蔡元培在从事出版实践活动的同时，也在教育事业与革命事业中不断地探索，这种相互交叉、互通的实践活动必定影响着蔡元培的出版观念，并在其众多实践活动中体现出来，为我们创造出独具匠心的出版文化。

 

　　近些年来，关于蔡元培的研究数不胜数，但是经过相关调查发现，现有研究大多数为蔡元培在教育方面的研究，偶有对蔡元培出版实践的研究。而关于蔡元培出版方面的研究仅仅停留在出版表面或者出版的某一方面，其出版实践活动未受到重视，实乃出版界的一大憾事。笔者在这篇论文中详细介绍蔡元培出版实践方面的内容，为读者还原一个完整的蔡元培形象，把他鲜为人知的出版家身份展现在大家面前，深刻剖析其出版实践活动，总结其出版实践特征，以及其出版实践对当下出版业发展的启示及意义，为出版行业注入新的活力，促进我国出版业更好更快地发展。

 

　　1.2 研究现状

 

　　蔡元培是我国近代不可多得的人才，人们关于他的研究已数不胜数，有关于他一生宏观方面的研究，也有着眼于他在某一领域或某一方面的研究，但是经过笔者对资料的广泛搜集与查阅，发现目前对于蔡元培的研究大多都集中在其教育领域，如对他教育思想的研究、美育研究等，关于其在出版领域的研究并不多见，且都停留在表面，并没有对他一生出版实践及其特征的研究。鉴于此，本文将以蔡元培在出版领域的成就，及其教育家、革命家等身份对他出版实践的影响作为出发点，通过不同的研究形式来概括叙述及探讨蔡元培出版实践及特征，对当下出版业发展的重大意义等内容，对于专门研究蔡元培其他领域成就的研究情况，本文不作深究。

 

　　经笔者广泛收集查阅资料，收录蔡元培日记、文稿、书信、电报等一手资料的文献主要有五部：中华书局出版的《蔡元培全集》（1984）由高平叔编辑整理，共七卷，主要记录了蔡元培科举试卷、序跋、专着、论文、小说、演说稿件、电报和书信等文献资料，对研究蔡元培的一生有重要的学术参考价值；浙江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蔡元培全集》（1997）由中国蔡元培研究会编辑整理，共十八卷，较中华书局版本的《蔡元培全集》内容更为丰富、翔实，主要涵盖了蔡元培的专着、论文、诗歌、题联、书简、函电、批语、日记、译文、演说、谈话并口述的记录，以及当时由他主持制定或以其名义发布的重要公文和法规等，蔡元培与他人合着的作品也收录在内，资料翔实、内容丰富，对于研究蔡元培的出版实践特征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蔡元培年谱长编》（1998）由高平叔编辑整理，该书按照年代顺序对蔡元培相关文献资料进行整理，在编写每个年代之前都陈述了该年大事件的背景，这对于客观认识蔡元培具有重要作用；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蔡元培日记》（2010）分为上下两册，由王世儒编辑整理，包括 1894 年至 1940 年期间蔡元培的原始记录材料，在时间的跨度上历经了47 年，这对于了解认识、研究蔡元培的完整形象具有重要的学术参考价值；中国言实出版社出版的《蔡元培自述》（2015）由陈昌财编辑整理，该书是蔡元培自写自传、自编年谱以及自述性文章的合集，具体内容有蔡元培自编年谱与传略，其在教育界的丰富经历，关于教育与学术的基本观念，与朋友的交往事件和对朋友的追忆怀念，以及旗帜鲜明的政治主张等，其中还包括蔡元培的办报生涯和编书、译书等相关内容，对于研究蔡元培在出版方面的成绩有着重大的学术参考价值。

 

　　除以上文献外，还有一些研究蔡元培的专着，笔者在此列举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专着。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蔡元培评传》（1993）是中国新闻出版署“八五”规划重点图书，较为详细地讲述了蔡元培一生的重要事件，并做出了相对客观的评价。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蔡元培传》（2009）分为十五个章节，详细地介绍了蔡元培先生一生的事迹。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蔡元培与现代中国》

 

　　（2010）主要包含蔡元培的生平活动、学术思想、美育思想，以及蔡元培与其他近代人物的史料辑佚，该书既有对新问题的探讨，又站在新的角度有对历史资料的挖掘，具有相当高的学术价值。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的《蔡元培轶事》（2011）主要依据民国时期多种文献资料编辑整理，依照蔡元培生平事迹发生的先后顺序记录，书的末尾还附有蔡元培年谱，对于研究蔡元培的出版实践活动具有较大的学术参考价值。

 

　　从笔者收集到的论文资料来看，其中研究蔡元培的教育思想与美育思想的学术论文占大多数。除此之外，与蔡元培出版相关的有参考价值的论文主要有以下八篇，这八篇论文所立足的研究角度各有区别。刘建明的《蔡元培：中国新闻学的启蒙者、实践者与倡导者》是从新闻学的角度对蔡元培的报刊编辑方针进行研究。蒋广学的《蔡元培的新闻出版思想》是在全面梳理蔡元培一系列报刊出版实践活动的基础上，从本体论、功能论、实践性和道德性四个角度入手，展开对其新闻出版思想的深入探讨。叶隽的《清民之际知识精英的着译事业、教育理想及其东方现代性诉求——以蔡元培的<中学修身教科书>及其与张元济等出版人的互动为中心》，该篇文章立足于清末民初时期蔡元培对《中学修身教科书》的编着，以及他知识结构的变化进行研究。散木的《热心出版：蔡元培的另一面》主要依据蔡元培出版的几个案例，进一步分析蔡元培的出版理念。张巧玲的《蔡元培的办报活动与新闻思想》就蔡元培的办刊实践活动，以及其所参加的各种团体活动，进一步总结出蔡元培的新闻思想内涵。杨家友、王俊超的《蔡元培的广告活动及其意义》对蔡元培为他人图书作序，以及在报刊中所刊登的广告内容进行研究，总结出蔡元培所倡导的广告原则和广告思想。宋月红、真漫亚的《蔡元培与<北京大学月刊>——兼论蔡元培对北京大学的学术革新》，根据原始资料，站在历史的角度，研究了《北京大学月刊》的编辑历程、工作成就和编辑特点等内容，论述了蔡元培的学术观和学术编辑思想。王颖吉、李筑的《蔡元培早期报刊宣传活动论略》依据蔡元培早期的办刊活动，以及报刊所刊登的内容与宣传方式等，总结归纳出蔡元培早期的办刊思想以及对当时社会的影响。这八篇期刊论文或从新闻角度，或从蔡元培的报刊出版活动，或从蔡元培办刊宣传等方面出发进行研究探析，都对系统地研究蔡元培出版实践特征有着重要的借鉴作用。

 

　　总的来看，系统全面且深刻分析蔡元培出版实践活动的文献较少，考虑到蔡元培的教育思想、革命思想对于其出版实践活动的影响的文献则更为鲜见。因此本文欲对学术界所遗漏的部分进行系统地研究，逐本溯源，进一步研究蔡元培出版实践的特征，以及对当下出版业的启示及重大意义。

 

　　1.3 研究方法

 

　　本文将通过文本分析法、个案研究法和总结归纳法等研究方法，从宏观和微观两个角度，对蔡元培的出版实践活动进行系统全面且深刻的研究分析。

 

　　文本分析法，即对蔡元培日记、手稿、与亲友来往的书信、编辑出版的图书，以及蔡元培年谱等一手资料进行深入分析，从而梳理出其出版实践活动，并进一步研究其出版实践特征，及其对当下出版业发展的启示。个案研究法，即对蔡元培编辑出版过的某本书或者参与过的某个出版活动事件进行分析探讨，以个案为研究对象从而得出蔡元培的出版实践特征，并探讨其现实意义。总结归纳法，即通过对与蔡元培相关的各种文献资料中的事实信息，以及其他研究者所得出的研究成果进行归纳整理，高度概括出蔡元培出版实践的特征，并在此基础上总结出蔡元培的出版实践活动对当下出版业的重大意义和启示，以促进我国出版业的发展。这几种研究方法的综合运用，从不同的角度挖掘出蔡元培的出版实践活动，探析其在教育家、革命家身份的影响下所形成的出版实践特征，从而分析研究、概括出蔡元培的出版实践活动对当下市场经济发展中的出版业从业者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1.4 研究创新性

 

　　本文共有三个创新点：

 

　　创新点一：主题，本文主题是全面系统地研究蔡元培一生的出版实践活动，并进一步探讨蔡元培教育家、革命家身份对于其在出版工作中的影响。现有资料文献显示，学界基本上并未针对蔡元培一生出版活动进行全面系统的研究，而蔡元培先生的出版活动是其生平伟绩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贯穿其一生，在他迁到香港养病期间都没有放下出版工作。蔡元培在进行出版活动的同时，又将出版作为媒介，将自己的教育思想、革命救国理念等涵于其编撰出版的教科书、报纸期刊等介质中。这些都应该引起学界的高度关注，并探讨其对当下出版业从业者的借鉴意义。

 

　　创新点二：观点，本文认为蔡元培先生在教育家、革命家身份的影响下进行出版活动，有着个人独到的编辑眼光、文化价值、人生理想及处事态度等，而这些都会影响到他的出版活动，从而进一步影响当时整个出版行业，例如其倡导的国化教科书运动、组织创办并参与的革命性报刊等。此外，由于蔡元培先生兼具教育家、出版家和革命家的身份，因此从他的出版实践活动中，我们可以窥见出版的本质和功能，即出版在构建国民性和民族精神，促进社会变革与进步方面的独特作用。本文分析其教育家、革命家身份所产生的影响，进而总结出其出版实践特征，以对当下出版业的发展做出微薄之力。

 

　　创新点三：研究角度，本文采用宏观和微观两个角度，来概括论述蔡元培的出版实践活动。现有的文献资料中只是对蔡元培的个别出版活动进行论述，并没有上升到总体认知。本文通过对蔡元参与的某个出版实践活动，或者某个出版代表作品，以及其生活中的来往信件、日记、年谱等一手资料进行具体分析，从而深度认识作为出版家的蔡元培，最后进一步整体高度总结出其出版实践特征，以及对当下出版业的发展启示。

 

　　第二章 蔡元培出版实践背景

 

　　蔡元培出生在清朝末年，并考取官职，又参与了社会变革，在民国时期担任多个职位。其拥有着多重身份，是着名的出版家、教育家、革命家。他学贯中西，熟通中国传统文化，又对西学深有研究。蔡元培出生成长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又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这对他从事出版业并开展一系列出版实践活动产生重要影响。

 

　　2.1 社会大背景

 

　　2.1.1 晚清时期，新学思潮

 

　　蔡元培出生于晚清时期，当时正值新学在我国广泛传播与发展，新学成为大部分先进知识分子的学习目标。所谓新学，即在学习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学习西方“实学”文化，中学和西学相结合以拯救当时混乱落后的社会。清末时期，我国社会动荡不安，内忧外患，许多先进的知识分子已经意识到封建思想已无法在我国继续延续下去，急需探寻新的思想，他们积极探求新的道路，加上西方国家的逐渐强大，部分人倡导学习西学，部分人依旧坚持中学，这些因素都加速了新学的诞生与发展。

 

　　鸦片战争结束后，我国由封建社会转变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闭关锁国”政策被打破，伴随着战争而来的西方学术思想、科学技术、价值理念等涌入我国境内。甲午战争战败后，国内大批文人志士意识到科学技术的重要性，纷纷开始学习西方技术、文化等，其中就包括时任翰林院编修的蔡元培。而严复翻译的《天演论》一书轰动一时，他倡导学习西方。此外，晚清时期，许多学会纷纷组织成立，如以康有为为代表的“强学会”，也有各省旅京人士组织的学会，如“浙学会”、“闽学会”、“粤学会”等，还有外国人创办的学会，如英、美传教士和外交人员与商人在我国创办的“广学会”等，以及传教士在我国大陆创办的第一家出版机构墨海书馆，其培养了一批通晓西学的学者，如王韬、李善兰，并大量翻译出版了介绍西方的图书。①这些先进知识分子和学会促进了新学在我国的形成、传播与发展。

 

　　晚清时期以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和左宗棠等人为代表的洋务运动，是晚清时期封建统治者打着“自强”的口号，学习西方以自救的运动，虽然最终以失败告终，但是他们创办新式学堂，并且选派留学生到欧美学习，培养新式人才等措施，促进了教育的近代化和新学在我国的广泛传播与发展，也激发了一批有志之士向西方学习以救国。以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为代表的戊戌变法是一场资产阶级的改良运动，最终因慈禧发动政变而变法失败，但是这场运动在变法过程中创办了多个报刊进行广泛宣传，进一步促进了新学在我国的传播，促使更多的学者学习新学，看英文着作甚至到西方留学进行学习。清末时期，各种变法运动尽管没能将我国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但是它们掀起了新学思潮，在保留中国优秀传统思想文化特色的基础上，学习西方“实学”等，发展工商业，促使我国国人以国际眼光看待世界，看待中国。

 

　　在晚清新学的广泛传播与发展的背景下，蔡元培的出版实践活动深受其影响。蔡元培在出版实践中，无论是其主编的报纸期刊，还是其发起出版的现代化教科书等，在内容上都尽显“新学”，倡导理论联系实际，要真正为当下社会所需所用，符合实际发展。蔡元培曾任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所长，为商务印书馆翻译多种书籍，还多次为各种类型的工具书作序，并为其宣传，鼓励人们学习新学。

 

　　出版业本身就属于实业，蔡元培一系列的出版实践正是他受新学影响的表现。在形式上，蔡元培倡导排版横排与纵排混合使用，使用白话文、新式标点写作，做广告为报刊图书做宣传等，这些都是他在出版实践中受新学影响的表现。

 

　　2.1.2 近代我国出版业空前发展

 

　　有史以来，在每个文化繁荣时期，每个社会动荡时期，每个政治局面混乱时期，出版业作为传播文化、宣传政治思想的媒介，都在其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春秋战国时期，社会阶层发生剧烈变动，学术文化向民众普及，出现百家争鸣的现象，各种哲学理论思想的发展促进了出版业的繁荣，私人着述兴起。盛唐时期，佛教文化盛行，雕版印刷术发明后，刻书业发展起来，着名的《金刚经》就是唐朝咸丰九年所刻，文字图画印刷精美。在蔡元培所生活的清末民初时期，随着西学对我国不断大量的输入、传播，东西文化产生激烈的交流与碰撞，这不仅促进了我国文化的繁荣，另一方面也直接推动了我国出版业的空前发展。

 

　　鸦片战争结束后，许多传教士以传教为目的在我国开展出版活动，带来了西方先进的机械化铅印技术，并且结合汉字的特点对其进行进一步优化创新。19世纪末期，我国的印刷水平依然停留在手工业阶段，远落后于西方。机械化铅印技术的引进标志着我国印刷技术由手工业时代转变为机械化时代，有力促进了我国出版业的发展。印刷技术的改革使得出版物的生产成本降低，同时缩短了生产周期，这一时期出版物的数量骤增，并且出现了许多新型出版物，比如杂志、连环画和新型工具书等。①由于东西文化的交流与碰撞，图书的内容与形式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丰富和完善。这一时期出现了许多译书学会，他们编译西书，其中严复的译书最具有代表性，他们创办新型书刊，包括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理论、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学说等图书，并受到大众的广泛追捧②。在图书出版形式方面，图书由线装本转变为平装本和精装本，以适应当时的印刷技术，使读者阅读更加便捷。随着出版业的不断发展，国内许多资本家看到出版有利可图，纷纷投资出版产业，出版机构数量不断攀升，出版机构规模不断壮大。为了更好地应对新形势的发展以及研发运用先进印刷设备，许多出版企业纷纷进行内部改革，组建编辑、印刷、发行等部门机构，建立完备的出版体系。以 1897 年夏瑞芳等人创办的商务印书馆为例，商务紧随时代步伐，组建了编译所、印刷所和发行所三个主要机构，其中编译所最初由蔡元培担任所长，后因其受到“苏报案”的牵连，由张元济担任，这些措施都有效促进了出版的生产与发行。纵观我国近代的出版行业，由于出版在人们的生活中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出版机构的数量与规模不断壮大，当时的社会管理者不得不出台相关法律法规进行管理。1910 年，晚清政府颁布了我国历史上第一部版权法——《大清着作权律》，但随着清政府的垮台，该版权法便废除，1915 年，北京政府颁布《着作权法》，1930 年颁布《出版法》，尽管这些法律都带有政治性色彩，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从侧面反映出出版业繁荣的发展状况。

 

　　总的来说，我国出版业在鸦片战争后直至民国时期，无论是从出版技术方面，还是从出版物数量和内容，以及出版机构的规模来看，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出版业在近代的繁荣发展，也表明了出版业在社会发展变革时期的重要作用，许多文人志士都投身到出版业的建设中，蔡元培就是其中之一。特殊的历史时期以及自身丰富的经历使蔡元培拥有着独特的价值理念，也直接影响了他的出版实践活动，包括其编译图书的内容、编辑报刊的装帧设计以及对出版人才的鼓励与支持等方面。

 

　　2.2 个人成长背景

 

　　2.2.1 早期接受传统教育

 

　　蔡元培出生在一个商贾世家，祖辈世代经商，家境殷实，蔡元培的父亲在他五岁时就聘请塾师教他读书学习，接受传统教育。蔡元培在其《我青年时代的读书生活》文章中就有提到，他在五岁零一个月开始在家塾读书。蔡元培将这段时期分为三个阶段，包括初读阶段，所读之书有《百家姓》《千字文》《神童诗》；中间阶段，所读之书主要是四书；最后阶段，所读之书主要是五经。由此可以发现这段时期蔡元培所读之书皆为儒家所推崇之书。蔡元培九岁时其父不幸离世，自始家道中落，家中无力再为其继续聘请塾师学习，因此前往私塾就读，师从李申甫先生。李先生在教学中注重背诵能力，对学生的要求也极高，是位极为严苛的老师，也正是由于李先生的严苛，为蔡元培日后的八股文打下了根基。蔡元培在 13 岁时离开李申甫先生转而到离家不远的探花桥塾馆进行学习，拜师王子庄先生。王子庄先生最大的特点是精通八股文，同样也严格要求蔡元培，是对蔡元培接受传统教育时期影响力最大的一位老师，也为其日后考取功名从仕起到了重要作用。蔡元培曾在自述中曾提到从学王子庄先生时所读之书专为应试起见，但是在蔡元培写作出现错误时，王先生不是喝令责怪，而是轻微提醒，让其自悟。

 

　　正是受王子庄先生的影响，蔡元培在早期接受传统教育时受儒家思想影响较大，他在自己的《传略》中说道：“孑民自十三岁以后，受业于同县王子庄君。王君名懋修，亦以工制艺名，而好谈明季掌故，尤服膺刘蕺山先生，自号其斋曰仰蕺山房。故孑民二十岁以前，最崇拜宋儒”。①

　
…………由于本文篇幅较长,部分内容省略,详细全文见文末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