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罗素·艾柯夫是20世纪上半叶系统科学发展的先驱人物,在继承和拓展辛格与丘奇曼等理论思想的基础上,将心理学和社会学视角引入对社会系统的理解,提出了“目的性系统”观念,推动了系统科学研究的新发展,形成了系统研究新范式,为之后的系统研究拓展了新的空间。文章梳理了艾柯夫系统思想的理论来源和概念基础,阐释了其系统科学思想的突出特点和实践内涵。在需要不断面对和应对各种复杂与不确定社会系统问题的今天,对艾柯夫系统科学思想进行深入研究和哲学反思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际意义。
关键词 : 罗素艾柯夫;系统科学思想;目的性系统,
Abstract: Russell Ackoff was a pioneer in the development of systems science in the first half of the 20 th century. On the basis of inheriting and expanding the scientific ideas of Singer and Churchman, he introduced psychology and sociology into the understanding of social systems, put forward the concept of “purposeful system”, promoted the new development of research on systems science, formed a new paradigm of systematic research, and expanded new space for subsequent systematic research.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sorts out the theoretical sources and conceptual foundations of Ackoff's systems thought, and explains the outstanding characteristics and practical connotation of his systems science thought. Today, when facing and coping with various complex and uncertain social system problems, the in-depth study of Ackoff's thoughts on systems science has important theoretical value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Keyword: Russell L.Ackoff; systems science thought; purposeful system;
罗素·艾柯夫(Russell L. Ackoff)是20世纪美国着名的系统科学家和科学哲学家,其着述甚丰,出版着作30余部,发表论文150余篇,内容涵盖从系统科学理论到系统管理实践等诸多论题,对系统科学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20世纪70年代,艾柯夫在贝塔朗菲开启的“一般系统论”时代基础上,逐步聚焦社会系统科学理论与实践,推动系统科学进入“目的性系统”(purposeful systems)时代,标志着其系统科学思想特色的创立。艾柯夫的系统科学思想在国际系统科学界享有很高声望,然而在国内关于艾柯夫的系统科学思想及其实践价值关注得不够。在需要不断面对和应对各种复杂与不确定系统问题的今天,对艾柯夫系统科学思想源流和思想体系进行深入研究、对其现实实践内涵的哲学反思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际意义。
一、 思想传承:辛格与丘奇曼
埃德加·阿瑟·辛格(Edgar Arthur Singer)和韦斯特·丘奇曼(C.West Churchman)的学术思想对艾柯夫的系统科学思想的形成产生了直接影响。辛格、丘奇曼和艾柯夫都曾就职或求学于宾夕法尼亚大学,三人具有师承关系:辛格是丘奇曼的老师,也是艾柯夫的老师,丘奇曼是艾柯夫的博士生导师。从他们生卒年来看,辛格、丘奇曼和艾柯夫三人的学术生涯均有一定的交集(图1)。
图1 艾柯夫师承关系时间轴
在学术思想发展上,辛格、丘奇曼和艾柯夫三人的学术思想的巅峰时期相距并不远,丘奇曼和艾柯夫两人的主要学术成就发表时间相距较近,辛格要略早于前二者。辛格的实用主义和目的论为丘奇曼之后提出系统目的性奠定了哲学基础,丘奇曼的系统目的性又对艾柯夫构建目的性系统模型提供了思想上的贡献和支撑。
(一)辛格的实用主义和目的论哲学启发
辛格的思想集中体现在其着作《经验与反思》[1]中,辛格的实用主义和目的论哲学对丘奇曼和艾柯夫产生了重要影响。辛格的实用主义哲学认为,有目的的行动是人性的本质表达,因此包括哲学和科学在内的所有人类事业的意义和价值,都应当以其为人类生活实践服务为尺度加以衡量。在理论上,辛格提出了一个概念体系,旨在探究目的论和决定论的相容性,进而将这种探究拓展到了心理学领域。
辛格的实用主义哲学还广泛延伸涉及科学、美学、伦理学等领域,强调人的心灵在人的行为活动中的作用,具体体现在寻找好的生活方式和对美的追求的过程。对于美的追求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提出了新的问题,如美的目的是什么,一个人的最终目标是要达成什么,他的理想是什么等。辛格认为这种所谓的理想是一种目的性的表达,但事实上人们从来没有达到过可以实现这种理想的能力。像每个限制性概念一样,这个目标是无法实现的,而是一个无限遥远却总是接近的目标。
(二)丘奇曼的系统目的性思想影响
在辛格的目的论哲学的指引下,丘奇曼将目的性引入对具体系统的理解,提出了系统的目的性观点。丘奇曼认为,每个人在任何时候都将追求一些基本的、不变的理想。每个人都希望感到快乐,并朝着“满足”的理想迈进,因此每个人也都渴望知识、教育、权力、信息和满足感所必需的控制力[2]。同样,每个人都希望有足够的资源和机会来实现这一目标,将始终努力接近这些理想,因此人们的理想为系统科学家们指引了采取行动的方向。
然而,对于有限的资源而言,只能允许更多的个体利用限量的、而不是非限量的资源去实现个人目的,这些限量资源累加起来便形成了系统,个人的目的也就融入系统的整体目的当中。丘奇曼指出,“我们个体无法知道我们的个人目的(我们试图接近理想的具体目标)是否是适当的或者可以达成的”,我们只有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才能知道目标本身的意义,“只有通过确定行为的目的和意义,才能理解目标的含义”[3]或对目标本身做出恰当的评价。丘奇曼的系统目的性探索为艾柯夫以系统的目的性为核心创建目的性系统模型提供了理论启发。
(三)拓展与超越:从个体考察到系统分析
从认知和反思的对象看,辛格和丘奇曼都重点聚焦于作为个体的人。辛格的实用主义和目的论哲学在逻辑上深入到人对美的追求,其中目的论着重说明了作为一般意义的人对一种抽象目的的追求;丘奇曼将辛格思想具体化,提出具体的个人对具体目标的追求,使其变得可以测量、可以考察。艾柯夫则对辛格和丘奇曼的思想进行了拓展,从现实实践层面思考众多异质性个体对多种异质性具体目标的追求过程该如何协调的问题。针对这一问题,艾柯夫认为正确理解和解决如此繁杂且基数庞大的问题,个体解决方案会失效,必然需要一个调和不同人对不同目的的追求过程的系统作为支撑才能应对,这个系统被称为“目的性系统”。艾柯夫认为,辛格的实用主义哲学和丘奇曼的系统目的性思想为系统科学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探究方向,即要深入思考系统的手段和目的之间的内在冲突,从而更好地理解系统本身,也是更好理解系统发展与进步的重要视角。
艾柯夫指出,对于一个系统而言,如果系统中不同个体在追求个人目的的过程中没有冲突,那么也就不需要一个系统来规范人们追求目的过程中的行为,这也就意味着目的系统存在是没有必要的。然而,系统中发生内在冲突是一种常态,而且个体间的冲突会伴随着系统发展无限地延续下去,一旦一个冲突消失,就会出现另一个冲突。既然冲突不断且无法避免,那么可以用科学的手段和系统的思想来理解、规范和应对冲突,以达到系统秩序上的稳定与进步。这种内含目的性的实用主义,为后来艾柯夫把对社会系统的理解进一步深入到系统中的人的目的性与系统整体的目的性的关系,进而将心理学和社会学视角引入到对系统的理解奠定了哲学基础。
当然,除了受辛格和丘奇曼思想的直接影响外,艾柯夫所处的时代正处于20世纪系统运动大背景之下,其系统科学思想的形成和发展必然受到冯·贝塔朗菲(Ludwig Von Bertalanffy)等系统论的开创者们思想的影响。
二 、艾柯夫系统思想的概念基础
艾柯夫基于“目的性”视角对系统的类型与模型以及系统的行为进行了划分,分析各类系统间的相似性与差异性,最后指出社会系统的特殊性并提出“目的性系统”理论。
(一)系统概念与类型
对于系统是什么,艾柯夫给出描述性的观点认为:(1)系统的组成部分的属性或行为都会对系统整体的属性或行为产生影响,例如动物体内的每个器官都会影响身体的机能;(2)系统中每个部分的特性和行为以及它们整体的行为方式,取决于该系统中至少一个其他部分的特性和行为,即没有任何一部分对整体而言具有完全独立的影响,例如心脏对身体的影响取决于肺部的行为;(3)在系统整体中,每个子系统中的要素都具有前两个属性,因此要素不能组织成为独立的子系统。
对于社会系统这样复杂的认知对象,艾柯夫认为仅凭上述一般性的系统概念理解是不够的,而实际上人们却常常使用决定论系统模型和有机系统模型去获取有关社会系统的信息、知识和理解。但是,在一个变化加速、不确定性和复杂性日益增加的社会环境中,以决定论系统模型和有机系统模型这两种模型为基础的认知不足以指导对系统的决策和行动方向。艾柯夫进一步指出,事实上我们所面临的越来越多的社会性危机和困境都清楚地表明,我们对社会系统的思考方式存在根本性的偏差[4]。而造成这种偏差的原因,在艾柯夫等看来,是没有深入到“目的性”去理解三类系统的本质差别,进而使用不当的系统模型或其组合去分析社会系统。此外,艾柯夫还把系统所处的生态性环境也看作是一个更大的系统,并从系统的“部分”与“整体”两个方面对这四类系统的“目的性”进行了对比解析。
表1 系统的类型与模型
艾柯夫认为,从“目的性”的视角看,每一类系统都存着很大不同,因此在分析和处理社会系统问题时,简单机械地套用其他系统模型必然会带来认识上的偏差和实践上的风险。
艾柯夫根据系统状态与行为结果的不同将系统行为进行了划分,表2所显示的分类基础可以帮助理解各类系统的明显差异和性质。
表2 系统的行为分类
一个有目的的系统能够在不变的条件下改变自己的目标,它会选择最终目标,也会选择实现目标的方式,这样就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社会系统就是这类系统。
(二)核心观点:社会系统是多重目的性系统
从艾柯夫系统目的性分析看,社会系统是唯一其“部分”和系统“整体”都具有“目的”的系统,即具有多重性、多层次性的目的系统。“像大学、社团这样的系统具有自身的目的,其子系统也具有自身的目的,而这种系统往往又属于更大的、包含了其他社会系统(例如,公司、国家)的系统”[5]。社会系统的这一特性要求必须转换一种新的思考方式,在理论模型构建与实践操作设计上都要注意协调好系统内部多个层面的“目的”以及与环境生态系统“目的”关系问题。
基于系统的目的性概念和对系统的目的性的理解,艾柯夫与艾默瑞(Fred E. Emery)引入多学科视角,进一步探讨如何减少系统内部冲突以达成理想型的社会系统的问题,并于1972年提出了“目的性系统”理论[6]。该理论聚焦社会系统并重新审视人的行为,从系统的角度来理解人的行为。此外,他对人与系统之间的关系给出了新的解释,将心理学和社会学两个因素作为新的考量标准纳入对社会系统的考察体系之中,不再将社会系统简单地看作是一个机器或者朴素的有机体,而是将其作为一个有目的的有机整体来看待,从人的感知、意识、记忆、信仰、感觉、态度以及思想等多重维度和多个层面,细致分析了系统中的个体与系统整体追求目的的过程和机制,其中着重阐述了心理学的因素对于系统发展的影响。
三 、艾柯夫系统思想内涵的分析
基于对系统多层次目的性、特别是对系统中人的目的性的分析,艾柯夫认为:关于系统与环境的关系,系统的自适应性比自组织性更重要;对于社会系统的理解,需要阐明系统的目的性和人的目的性的联系,有必要将心理学和社会学的概念引入其中来理解和构建这种关系。艾柯夫“目的性系统”理论内涵具体体现为如下几方面:
(一)系统的自适应性比自组织能力更根本
系统面临环境压力时,可以通过两种方式来应对:(1)通过自我重新组织来解决难题;(2)通过增强自适应性来摆脱困境。对于第一种方式,艾柯夫指出,系统的自组织过程背后预设了一个目标模型作为参考标准,即自组织是通过追求系统模型的最佳方案来解决问题。然而,目标模型通常与变动的事态并不能形成严格的对应关系,因而按图索骥式的自我组织因理论模型的缺陷而不可避免地带有一定的盲目性。艾柯夫的系统观更强调系统自适应性,特别是对于一个演化中的系统,他认为自适应性的重要性要高于自组织能力[7]。
艾柯夫对系统自适应性的定义是:如果系统在外界环境的作用下其运行的性能降低时,系统会通过调整自身的某一部分的性能来应对环境作用,该部分的性能可能是因此增强或者削弱,也可能是暂时失去性能,即通过主动行动以适应环境压力;将自适应行为定义为:当系统通过部分效率的损失来抵挡系统整体效率下降,通过对自身的克制性行为来抵御风险。对于第二种方式,艾柯夫认为自适应性的调整是通过对响应外界的刺激来进行系统内部的部分调整,寻找当下情况的最优解,但是一些情况下,最佳方案不是理论上的最优方案,因为在复杂的外界环境下,系统很难做到在短时间内把所面对的问题完美地表达出来,即使达到最优解,持续有效的时间也可能很短,所以相比自组织能力,自适应性是更应该被一个系统所重视的特性[8]。
从实践层面上看,系统的构建者希望让低层级的系统纳入整体系统中,或是让其他系统与整体的系统产生联系,这种情况下,自适应性的重要性就更加明显:具有较强的适应性可以快速容纳新的子系统的加入,一个不利于新的子系统加入的系统或者说一个自适应性不强系统势必要被淘汰[9]。艾柯夫指出,很多情况下,问题解决方案跟不上问题状态变化的速度,因此,找到适应系统当前情况的解决方案,比找到一个基于模型的完美的解决方案更加重要。
那么,系统的自适应性如何体现,艾柯夫认为通常有两种方式:一是系统改变其所追求目标的方式,二是系统改变其所追求的目标本身。从社会系统的实际运行角度,艾柯夫把系统自适应行为分为四个阶段并且形成一个循环:意识-解释-决策-行动-意识。艾柯夫对系统的适应性提出的标准是,系统要有着足够快的速度来意识问题、解释问题、做出决策,然后付诸行动来面对环境的变化,赶在下一波环境变化信息进入系统前处理好之前的工作。
(二)系统的目的性是理解社会系统的关键
艾柯夫开启了目的性系统新篇章,特别是在社会系统的目的性构建上,超越了机械系统论范畴的解释基础,对人与人、人与社会和人与系统的关系进行了重新解读,把对系统的目的性思考贯彻到系统结构各层级和系统运行各环节,拓展了系统思考方式的新内涵。
艾柯夫将目的性系统定义为:有目的的个人或系统,可以改变或选择它的目标和实现这些目标的方法,通过自己的方法追求自己选择的目标。在寻找目标的同时,可能会因为行动方针的变化而改变目标,也可能因为目标的变化而变换行动方案。目的性系统可以根据目标来选择行动方针,而行动方针的选择又会影响对目标的选择。如果目的性系统无法在一种情况下实现其目标,则可能会更改目标,以便更好地达到理想状态。艾柯夫建立目的性系统的意义,在于试图创造出一种度量标准用来衡量人们的行为和思考方式,从而解决系统的心理学、社会学问题,使系统具有客观性、可测量性和可实验性。
艾柯夫的目的性系统着重考量了心理学和社会学问题。他又将心理学分为了三个部分,分别是熟悉度、知识和意图,通过这三个可量化的标准来考察目标,形成对目标的基本认识和理解。在追求个人目的的过程中,目的个体是通过知觉、意识和记忆来进行判断,通过这三个心理学考量标准将目标转化为个体的信念,这样的信念是可以长久保存的。每一个体或子系统都有自己的信念,由具有差异性信念、多样性目的的个体或子系统构成了复杂的有目的的社会系统。社会系统的目的追求又会影响到身处于这个社会学系统中的每一个目的个体(如图2所示)。目的性系统理论关注对单个或子系统的表达,并由此出发逐步建立目的性系统,从小系统到大系统,最后反观大的社会系统对个人系统形成的规范影响。
图2 艾柯夫目的性系统
(三)跨学科特性是全面系统分析的内在要求
艾柯夫认为跨学科的研究方式会丰富系统科学的特定语言、理论和方法,从而有助于形成对系统的全面理解。艾柯夫的系统科学思想在跨学科性上的独到之处在于,站在更高的视野把系统本身带入一个更大的系统中去审视该系统的特点与性质,并作为一个整体去研究。这种系统性研究方式一定程度上摆脱还原论的束缚,即不是将系统拆开通过研究系统中的不同部分来获取整体系统的特点与性质。系统的还原拆分理解方式必然会使系统中涉及的不同学科相互分离,而将系统作为整体进行研究就会体现出明显的系统跨学科性。
艾柯夫并不认为不同学科之间有着严明的界限,他认为不同的学科只是代表现实世界的不同部分,不同学科之间在同一系统中所产生的差异,并不是学科之间内部的本质差异,而是视角的问题。首先,学科不构成现实的不同部分,他们是现实的不同方面,不同的观点。从这些方面中的任何一个方面都只能看到现实的某一部分,只有通过综合不同视角才能理解整体。其次,不同学科角度带来不同的观点融合会帮助我们从多方面角度来寻找相同的解决方案。人们不可能通过单一的观点来识别和有效处理系统性问题,对于一个完整的科学系统,如果将问题分为不同的学科问题然后分部分去解决,那么认知主体必然缺乏对系统整体性的认知,对学科之间的关系掌握不清。在系统的发展过程中,跨学科性理解是必要的,只有加强不同学科在系统中的兼容问题,才可以让一个系统内的不同子系统在面临相同问题时能够保持较为一致的看法[10]。艾柯夫也指出,“任何问题情境事实上都可以从不同学科视角进行分析,但从每一个特定视角下的分析未必得到相同的结论”。
需要指出的是,跨学科性对于系统而言具有两面性:系统在面临复杂性环境时,由于多学科背景的交融会让更强的辩证性体现在解决方案之中;但是过于繁杂的学科背景,也可能会使系统难以统一。因此在跨学科性上,不是一味地强调增强跨学科性,而是力图保持不同学科之间交流的顺畅。
(四)交互式规划是应对复杂问题的一种方法
交互式规划是艾柯夫提出的处理多变的复杂系统问题的有效途径。“我们几乎从不会面对可分离的独立问题,但是会面对包含了具有强交互性的复杂系统的情况,我们称这样的系统问题叫作‘混杂’(messes)”[11]。因为“混杂”是由多种问题(problem)构成的作为整体的复杂系统,把系统单独拆分看就会丢掉他们的关键整体特性,应该把混杂看作成一个整体。所以把混杂问题拆解开来,不能有效地解决难题。艾柯夫也认为:“有效的应对要求化解(dissolved)混杂,而不是解决(solve)或者分解(resolve)问题”,即通过重新设计有混杂难题的系统来应对难题。
针对化解混杂问题提出的交互式规划是一个结构化的过程,包括五个阶段:表达混杂(Formulating the mess),即对难题的本质及其系统属性进行描述;目标规划(Ends planning),即将多重目的性内化设计为未来可预期具体的目标;方法规划(Means planning),即通过创造性地甚至是艺术性地选择或设计某种方式架起现实和未来的桥梁;资源规划(Resource planning),即每个选定的手段所需要适当的资源(人员、知识和理解能力等)和对资源的协调;设计的实施与控制(Design of implementation and control),即要明确决定谁去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去如何去完成事情。
四 艾柯夫系统科学思想的当代价值
艾柯夫与他同时代的系统科学家开创和推动了20世纪下半叶的系统科学理论和实践的发展,提出了目的性系统理论和交互规划方法论,在以系统的方式去认知和以系统的方式去应对系统性问题、复杂性问题的今天,艾柯夫的系统科学思想和系统模型建构思路在今天仍然具有很强实践意义。
首先,艾柯夫的目的性系统理论强调人的因素对于系统问题的基础性,重新阐释了人与系统之间的关系问题,将人的心理学和社会学因素纳入系统的思考范畴之中,是对系统科学理论发展的深化,为今后系统理论研究仍需拓展和深化的方向;第二,艾柯夫的系统科学思想是问题导向和实践导向的,强调基于有限环境认知的情境下从要素到系统的多层次适应性,适应性不仅造就复杂性,更是化解复杂性的实践策略;第三,今天的社会系统性问题随着新技术尤其是新的信息技术的发展而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特别是以近年来新兴的以“数字孪生”为代表的智能信息技术,通过“信息物理数据融合、虚实双向连接和交互等方式”使虚拟实体对物理复杂系统进行仿真成为应对复杂性问题的未来趋势,但对系统中人的因素的数字化和孪生化仍然是薄弱环节,在这方面,艾柯夫的目的性系统思想对数字孪生等新技术的发展会有指导意义,从而更好地促进智能化技术的发展。
参考文献
[1]SINGER E JR Experience and reflection[M]. 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1959:1-6.
[2]ULRICH W.Obituary:C West Churchman, 1913-2004[J].The journal of the operational research society,2004(15):1123-1129.
[3]NELSON H G.The legacy of C West Churchman:a framework for social systems assessments[J] Systems research and behavioral science ,2003,20:463-473.
[4]GHARAJEDAGHI J,ACKOFF R L.Mechanisms,organisms and social systems[J].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1983,5(3):289-300.
[5]艾柯夫艾柯夫管理思想精华集[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 2007:46-47.
[6]ACKOFF R L,EMERY F E.On purposeful systems[M] Routledge, 1972:13-32.
[7]SIMS D.The practice of OR:operationalising Acoff[J.Management decision, 1981,19:39-47.
[8]SMITHIN T,HARRISON P. The third dimension of two- dimensional cutting[J]. Omega,1982(1)-81-87.
[9]SIMS D.Interorganisation:some problems of multi-organisational teams[J].Personnal review,1986(4),27-31.
[10]SIMS D.A framework for understanding the definition and formulation of problems in teams [J]Human relations, 1979,32:1-21.
[11]ACKOFF R L Re-creating the corporation:a design of organizations for the 21st century[M]. 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