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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关中方言的日语翻译策略

来源:当代教育理论与实践 作者:何奇伟,王冰菁
发布于:2018-10-22 共7728字

  摘    要: 陈忠实的《白鹿原》是一部渭河平原50年变迁的雄奇史诗。该作品大量地使用了关中方言, 用多种多样的描写手法, 展现了西北地区独特的民风民俗。《白鹿原》获得第四届茅盾文学奖, 在海外被翻译成日语、法语等各种语言出版, 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该作品的一大亮点——秦地文化也成为翻译中最大的难题。以林芳版日译本《白鹿原》为例, 通过文本分析法探析《白鹿原》在日译过程中对“异”的考验。

  关键词: 《白鹿原》; 文化翻译; 贝尔曼; “异”的考验;
 

《白鹿原》关中方言的日语翻译策略
 

  Abstract: White Deer Plain, written by Chen Zhongshi, is a magnificent epic that describes the vicissitudes of the Weihe Plain over the past 50 years. The work depicts the unique folk customs of the northwestern regions of China with a large amount of Guanzhong dialect and a variety of descriptive techniques. As the winner of the fourth Mao Dun Literary Prize, the book has been translated into Japanese, French and other languages. White Deer Plain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in the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However, Qin culture, one of the highlights of this work, has also become the biggest difficulty in translation. Therefore, this paper, taking Lin Fang's Japanese version of White Deer Plain as an example, applies the text analysis method to analyze the trials of the foreignness in the process of translation.

  Keyword: White Deer Plain; literary translation; Berman; trials of the foreignness;

  陈忠实所着《白鹿原》[1]自1993年出版以来, 受到了国内外广大读者的热捧。据凤凰网2008年统计, 正版《白鹿原》已销售150万册, 随后2012年由王全安导演的电影《白鹿原》在全国公映, 2017年由刘进导演的电视剧《白鹿原》公映。文学评论家白烨评论道:“《白鹿原》本身就是几乎总括了新时期中国文学全部思考、全部收获的史诗性作品。”在国外, 《白鹿原》被翻译为日语、越南语、蒙古语、法语等各种语言出版。然而除去杨孝明教授在2013年试译的《白鹿原》以外, 至今为止仍未出现英译本。众所周知, 英语是世界上使用范围最广的语种。在中国, 外语语种的研究里英语也是最深、最广的, 然而至今却仍没有出现《白鹿原》的英译本。笔者认为, 究其缘由有三点:一是该作品文体复杂, 其中雅体、俗体交替使用;二是大量关中方言的使用, 难以从语言上传达其深层次的意义;三是书中包含的文化面宽广, 如其中引用的历史典故、土匪黑话、民俗游戏等。这些难题让译者开始思考如何传递异文化且让目的语读者能够理解。而纵观白鹿原的研究[2], 有对白鹿原“出世”的研究, 如何启治[3]、卞寿堂[4];有对《白鹿原》审美意象及其修辞的研究, 如徐桂梅[5]、袁红涛[6];也有对《白鹿原》方言的研究, 如韩承红[7]、郄远春[8]。但却还未有对《白鹿原》日译本的研究, 《白鹿原》于1993年6月首次出版, 在1996年10月日译本便发行, 中日两国同属汉字文化圈, 这也为《白鹿原》日译本的发行提供了便利, 大大增加了可译性。但是, 翻译已不仅仅只是语言与语言之间的转换, 同时也是异文化的传播。译者必须同时掌握双语和双重文化[9]115。法国着名理论家安托瓦纳·贝尔曼提出翻译是对“异”的考验, 这句话有双重含义:其一是指目标语文化在体验外国语词、文本所经历的异的考验;其二是指外国文本从原来语境连根拔起之后, 在新环境生存的考验。而本文将浅析《白鹿原》在日译过程中对“异”的考验, 在当今世界“中国热”的大背景下, 为中国文化的海外进军提供一定的借鉴意义。

  1、 译者介绍

  俞馥英, 福建人, 笔名林芳。1954年毕业于东京津田塾大学英文专业。1955年回国, 曾任广播电视部国际台日语部编辑、翻译、播音员。1976年再赴日本, 历任日本学院、津田专科学校、早稻田大学文学部讲师, NHK国际局翻译, 日商岩井礼中国语讲师。1977年开始发表作品。198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先后将谌容的《人到中年》、王蒙的《活动变人形》和陈忠实的《白鹿原》[10,11]等文学作品翻译成日文。2003年获日本社会文化功劳奖。

  从译者的生平来看, 多年在日经历使其对两国文化有很深的了解, 且译者本人是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 在翻译《白鹿原》之时也与作者陈忠实先生做了深入的交流, 这些都为译文的产生做好了语言文化准备。

  2、“异”的考验分析

  该作品讲述的是清末民初白鹿原上农民的生活变迁, 文章中出现了大量的农村封建活动, 也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比喻修辞, 在描写环境时使用了大量的辞藻, 但在人物刻画上主要是用大量关中方言中的口语、脏话来凸显人物性格, 正是这独特厚重的文风, 深刻地描绘出了中国近代西北农村人民的形象。

  纵观白鹿原中的关中方言, 大致可分类为:名词、代名词、动词以及形容词。本文将从这四个方面来分析《白鹿原》日译本对“异“的考验。

  2.1、 名词

  《白鹿原》中出现的方言名词主要是人体器官词汇、游戏词汇、疾病。

  2.1.1、 人体器官词汇

  《白鹿原》文风朴实, 文章中赤裸裸地运用不同词语描写了人体器官, 特别是对女性的生理器官的描写。除此之外, 在辱人词汇中也大量使用了关中方言中的身体器官词汇。

  在《白鹿原》中作者用了不同的词语来描写女性的乳房。

  例1:

  原文:第三个女人是北原上樊家寨的一户同样殷实人家的头生女儿, 十六岁的身体发福得像二十岁的女人一样丰满成熟, 丰腴的肩膀和浑圆的臀部, 又有一对大奶子。 (P3)

  译文:三人目は、北白鹿原の樊家寨の裕福な家の长女であった。十六だと言うのに二十歳には见える豊満な体、大きな乳房の持ち主であった。 (上, P12)

  例2:

  原文:孝文揽住她的腰凌空把她托起来放到炕上, 动手解她的偏襟纽扣儿:“哥在炕上躺了半个月啥也不想, 就一门儿心思想着你这一对儿白鹁鸽儿。” (P315)

  译文:孝文は彼女の腰を両手に受け止め、宙に抱えあげてァ◇ドルに座らせ、その胸のボタンに手をかけた。

  「ァ§、寝込んだ半月というもの、何も思わんで、ただ、ただ、この白い胸のハトが恋しかった。」 (上, P418)

  以上列举了两种文中描写女性乳房的词汇, 例1是俗语中的“奶子”, 而译者翻译的是“乳房”。

  例2原文使用了比喻手法, 将女性的胸部比喻成“白鹁鸽儿”。这也是文中常常用来形容女性胸部的词汇。而译者在此将其翻译为“この白い胸のハト”。

  例1和例2使用的都是比较粗俗的语言, 而译文在例1使用了“乳房”一词, 这是学术上对雌性哺乳动物的胸、腹、下腹部等处由乳房和脂肪构成的隆起部分的一个统称, 是一个比较正式的词汇。而原文中使用的“奶子”是比较粗俗的词汇, 在此处, 很明显译者并未将原文的语言风格表现出来。例2中译者尊重原文的比喻将其翻译为“この白い胸のハト”, 可是这里难免会使日本读者望文生义为“白胸的鸽子”。

  除了女性的生理器官的出现, 原文中还出现了大量的男性生殖器官词汇。在关中方言里“牛牛”“球”都是代表男性生殖器官的词汇。但是这些词汇在不同的人物形象使用时代表的意义又各不相同。

  例3:

  原文:他曾经在逢集赶会时的公用茅厕里佯装拉屎尿尿偷偷观察过许多陌生的男人, 全部都是一个球样又是百球不一样, 结果反而愈加迷惑。 (P12)

  译文:市や集まりに行った时、公衆便所で用をたす振りをして、密かに多くの男性を観察したこともあった。しかしみんな同じようにも见えるし、百人が百人それぞれ违うようでもあり、ますます谜は深まった。 (上, P24)

  例4:

  原文:兔娃忍俊不禁压低声儿又说:“啊呀, 三嫂你甭捏我的牛牛……” (P615)

  译文:堪りかねた兎娃のモゴモゴ声が闻こえてくる。

  「ああ、いけんて。ァ§のもん、ふらんでくれや……」 (下, P331)

  例5:

  原文:鹿子霖并不相信地瞪起眼睛:“你明白个朘子!我活到这岁数还没全明白, 你牙还没扎齐的小犊羔子明白个啥……” (P848)

  译文:鹿子霖は目を剥いて、「分かるもんかい!ワシかてこの年でも、まだ全部は分からん。歯も生え揃わんネンネのお前に、何かわかるじゃい……」 (下, P377)

  例3原文使用了一句俗语“全部都是一个球样又是百球不一样”, 译者翻译为“みんな同じようにも见えるし、百人が百人それぞれ违うようでもあり”。

  例4原文使用的“牛牛”, 译者翻译为“もん”。

  例5使用的是“朘子”, 在这里译者并未单独翻译出来, 而是选择了意译的手法将整句翻译出来。

  “牛牛”“球”和“朘子”都是西北方言中区别于其他地区方言的存在, 而在译文中并没有将这种区别展现出来。译文中也是用了日本的俗语“もん”来翻译男性生殖器官, 这种翻译确实不影响阅读, 能够理解, 但是原作中更深层次的信息却丢失了。词语的使用都展现了原作中人物的形象, 不同的方言词汇应用于不同的人物形象能够让原作的人物性格更加清晰。而正如贝尔曼所说, 所有伟大的散体文都扎根于本土语言。因此, 在译文中消除本土方言是散体文着作文本性的重大损失, 同时, 也可以看到的是译文中人物的性格也不如原文鲜明突出。

  2.1.2、 游戏词汇

  《白鹿原》一文展现了陕西的民俗民风, 其中就包含了有当地村民消磨时光的乡土游戏。

  例6:

  原文:鹿兆鹏也突生兴致:“好好好!我这一向对下棋兴趣淡了, 咱俩玩‘狼吃娃’, 或者耍‘媳妇跳井’行不行?”除了这两种游戏白鹿原还流行一种更复杂的类似围棋的‘纠方’游戏。 (P211)

  译文:鹿兆鹏も急に兴が沸いた风で、「いいな。だが私は将棋は不得手だから、“狼と童” (挟み将棋に似たもの) ならお相手してもいいかな」

  他にも“嫁の身投げ” (基盘中央部を井戸とし、相手をそこへ追いつめる游び方。) や、もっと难しい「囲碁」に似た游び方もある。 (上, P297)

  例7列举了三个当地的乡土游戏—“狼吃娃”“媳妇跳井”和“纠方”。对于前两个游戏译者采取的是直译加注解的方法, 这种方法有利于向目的语读者介绍外来文化。而对于第三个游戏, 译者省略了名字, 采用“游び方”来代指。

  2.1.3、 疾病词汇

  在中国古代农村, 由于医疗技术的不发达, 对于许多疾病都有独特的称呼, 在《白鹿原》中也多有体现。

  例7:

  原文:说是午后突然肚子疼, 父亲找他不在就去镇上请来冷先生急救。冷先生诊断为羊毛疔, 扎针放血时血已变成黑色的稠汁放不出来。 (P4)

  译文:昼过ぎ急に腹痛を诉えたので、舅が镇から冷先生を迎えてきた。羊毛疔 (肠チフスに似た病) という诊断で、针で放血したところ、血はすでに黒ずんだ粘液状になっていたという。 (上, P12)

  羊毛疔是中医中定义的一种病, 译者在这里选择了直接照搬然后括号加上解释的方法。

  2.2 代名词

  《白鹿原》一书中使用了大量的西北方言称呼和骂人的脏话, 包括人称代词、时间代词。

  2.2.1、 人称代词

  在文中关于父亲的称呼除了有“爸”“老爷子”以外, 还有关中方言中的“大”。

  例8:

  原文:嘉轩说:“爸, 先不说那事。先给你治病, 病好了再说。” (P9)

  译文:「父さん、……今はそれどころかい。病気治すが先、その话は後回しじゃ」 (上, P19)

  例9:

  原文:小娥拢住他的胳膊说:“大, 你甭走, 你走了我害怕。” (P259)

  译文:小娥はその腕をにぎって离そうとしない。

  「なア、もっとおって、一人じゃ怖いんじゃ……」 (上, P350)

  在例8中, 白嘉轩身为族长的儿子且被定为继任的族长, 家风十分严格, 而在此处, 译者恰到好处地使用了尊敬语“父さん”也将白嘉轩这一封建礼教代表的人物形象表现了出来。

  而在例9中, 小娥是原文中一个重要的女性角色, 受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影响, 且一辈子生活在这种乡土环境中, 所以她称呼叔父为“大”, 但译者却在这里将“大”误译成了语气词。纵观全文, 不难发现, 译者并不知道关中方言中“大”一词的意思, 所以出现了称谓词的误译。

  另外, 文章中还出现了许多骂人的词汇。

  例10:

  原文:白嘉轩说:“谁也不用去。去了也是白去。咱们为她担惊受怕险儿忽儿把心熬干, 她可是谁也不想, 只忙着抬死人埋死人, 我远远跑去了, 那贼女子连跟我多坐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那———是个海兽!” (P193)

  译文:「谁も行かんでいい。行ってもムダじゃ。ワシらが死ぬほど案じておるのに、あいつは凉しい顔死体の埋葬にとび回っとる。はるばる会いに行ったワシと、座って话す时间もないんじゃから。野放図もんが!」 (上, P271)

  “海兽”一词是陕西省蓝田县的方言, 是大人骂老在外面玩或者不回家的孩子的话。原文中, 因为战乱白家人全家担心白灵的安全, 遂让白嘉轩去看望女儿。而白灵因为忙于埋葬城内的死尸而没有回家, 并在父亲要求其回家时, 选择了拒绝, 所以白嘉轩骂其“海兽”。而译文中的“野放図もん”指的是吊儿郎当、随意的意思, 很明显译文在这里并未传达出原文想要表达的, 并在逻辑上有所偏离。

  2.2.2、 时间名词

  不仅人称代词是《白鹿原》中关中方言特色的体现, 时间代词也是关中特色的一种体现。

  例11:

  原文:黑娃压根没有想过往后的事, 支吾说:“姐呀, 你甭急……我还没想过跑…….咱明黑间再说。” (P140)

  译文:先の试案は何もなかった黒娃は慌てた。

  「いや、そう思い诘めるなや、……逃げだすことはまだ考えとらん……そのことはまた明日の晩に话そう」 (上, P202)

  例12:

  原文:“算了, 我今黑就去。” (P43)

  译文:「いいや、今夜いくさ」 (上, P66)

  这里使用的“黑”与普通话中的“黑”含义不尽相同。译文将其翻译为“晩”“今夜”, 虽不影响阅读, 但是原文的地域特色也就这样消失了。

  2.3、 动词

  特殊习俗名词的使用也是《白鹿原》的一大特色, 而书中描述人们动作的方言动词也一样展现了关中民俗。

  例13:

  原文:白嘉轩随之轻俏地说:“没活儿干了你就歇着睡着, 歇够了睡腻了你就逛去浪去!逢集了逛集没集时到人多的地方去谝, 耍纠方耍狼吃娃耍媳妇跳井, 谝了耍了再歇再睡……” (P312)

  译文:白嘉轩は呑気に笑って、

  「仕事がなきゃ、ゆっくり寝てろ。ね饱きたらブラっと、见物にでも行くさ。市が立つ日には、人混みにでて気晴らしもいいぞ。将棋もさしてもろて。饱きたらまた寝る……。」 (上, P414)

  例14:

  原文:拥挤在鹿子霖近前的人嗅到一股臭气, 有人惊奇的嬉笑着叫起来:“鹿子霖吓得屙到裤裆了!” (P681)

  译文:鹿子霖のま近にいた者は、异様な悪臭に気付いた。

  「鹿子霖がおっ魂消て、粗相しおったぞ!」 (下, P418)

  “屙”字多出现于中原官话中, 释义为人或动物自己排泄或排尿。在这里, 鹿子霖出现幻觉以为将被砍头的罪犯是自己的儿子, 而被吓得疯掉, 译文中“粗相”一词也有大小便失禁的意思。

  “谝”在西北多用来表示交谈、聊天。译文中“気晴らし”指解闷、散心。与原文意思不符。

  2.4、 形容词

  《白鹿原》中出现了许多与常用意思不同的形容词。

  例15:

  原文:白嘉轩从槽边转过身走到鹿三当面:“三哥, 你看我那个小女儿灵灵心疼不心疼?”鹿三说:“心疼。” (P79)

  译文:だが、今日は鹿三の前へ歩みよってきた。

  「うちの霊霊はどうじゃ。可爱いじゃろ」

  「そりゃもう」 (上, P112)

  “心疼”一词也是极具西北特色的一个词。汉语中, “心疼”有两个释义:一是十分爱惜、珍惜;其次是因喜爱的东西或人受到损害而感到痛苦或难受。而在陕西方言中, “心疼”是形容女孩子漂亮可爱的意思, 译文也将其意思准确地翻译出来了, 但是原文所包含的陕西特色, 也因此消失了。

  除此之外, 原文中还有一些其他地区没有的形容词。

  例16:

  原文:“该做活你做活, 该吃饭你咥饱, 该哭你就哭, 该笑你就笑, 该骂你就畅快骂, 从今往后不准你尽给我说骚情话!” (P645)

  译文:「仕事を手をぬくな。メシは远虑せんと腹腹一杯食え。泣きたきゃ泣く、笑いたきゃ笑え。文句がありゃスパッと言え。ただ、今後一切、ワシにおべっか使うことはならん」 (下, P373)

  骚情话用于男孩身上是指得意、拍马屁的意思, 在这里“おべっか使う”也是指拍马屁的意思。译者使用的是日语中的俗语来代替中文中的俗语, 这样的翻译便于目的语读者的理解。

  3、 结语

  《白鹿原》中所蕴含的秦地文化, 给读者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无疑是本书的一大亮点, 但这也是《白鹿原》在海外传播翻译时面对的最大的“异”的考验。可以看到, 《白鹿原》的日译本中大量使用了以日本方言来翻译中国方言的方法, 可以看出译者想在语言的表达上向原文靠近。但是文章方言的使用并未统一, 使用日本不同地区的方言也导致读者无法很好地理解文章, 甚至出现了日本人都看不懂的日语, 这大概是译者为非日语母语者的原因。当然, 原文中的对话都极其口语化, 且用词也很符合农民这一形象, 所以译本中也将这些口语化的对白还原, 采用了非常口语化的翻译。但在展现原作语言风格的层面上, 有些地方并没有很好地展现出来, 例如, 在一些性描写、人体器官描写方面原文采用非常赤裸的描写手法, 而在译文中这些描写都变得含蓄起来, 这或许是出于考虑目的语群众是否能够接受这种描写而进行的雅化, 但是在这种雅化过程中原文对于人物形象的刻画也淡化了, 特别是对于《白鹿原》这种人物性格鲜明的乡土小说来说, 这样的雅化无疑让其中深层次的意义有所丢失。

  其次, 将《白鹿原》这类文化气息十分浓重的小说传达给不同文化背景的读者时, 一些专有民俗用语的翻译也变得十分困难。例如, 在中国农村有给孩子起贱名好养活的习俗, 文章中也出现了骡子、兔蛙等一系列名字, 除此之外, 还有各种疾病词汇。在林芳版日译本中大多采用的是直译加注解的方式, 而注解的方法也可能会使得行文冗杂, 特别是在大量出现这种文化名词时, 加注解可能会影响阅读的流畅感。但正如杨孝明所说:“除此之外, 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12]当然, 中日两国同属东方汉字圈, 自古以来, 在语言的交流中也相互影响, 这些已经为中国文化的传播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许多民俗用语即使零翻译也不会影响理解, 或许鲁迅先生的“硬译”观也正适合这种异文化的传播。贝尔曼也认为, 优秀的译文应该对原作的语言文化中的“异”怀有敬意, 译文中中国秦地文化的“异”, 或许可以像《白鹿原》给西北以外的读者带来新鲜感和浓浓的秦地文化气息一样, 也能够通过这种独树一帜的“陌生感”引起日本读者的兴趣, 而其中包含的新鲜感也能够让国外读者看到另一面的中国。《白鹿原》开篇也引用了巴尔扎克的一句话“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 而且这样的新鲜感还能够让中国文化更好地传播到海外。

  《白鹿原》在中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证明了这确实是一部极有价值的小说。林芳版日译本至今已经发行22年之久, 但在日本的书评网上却鲜见关于《白鹿原》的书评, 可见《白鹿原》在日本还并未广泛传播。因此, 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过程中, 我们还需加大对“异”的考验的关注, 让中国文化的“异”能够扎根于海外文化。虽然这种民风民俗的翻译确实是极有难度的, 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可译的。本文也只从名词、代词、动词、形容词等方面来进行分析, 今后将尝试从西北特色民俗以及日译本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来进行进一步的考察。

  参考文献:

  [1]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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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何启治.陈忠实和他的《白鹿原》[J].当代, 1999 (3) :45-46.
  [4]卞寿堂.走进白鹿原:考证与揭秘[M].西安:太白文艺出版社,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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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陈忠实.白鹿原 (上) [M].林芳, 译.东京:中央公论社, 1996.
  [11]陈忠实.白鹿原 (下) [M].林芳, 译.东京:中央公论社, 1996.
  [12]杨孝明.试译《白鹿原》[J].中国翻译, 2013 (6) :87-93.

作者单位:
原文出处:[1]何奇伟,王冰菁.《白鹿原》日译本中对“异”的考验[J].当代教育理论与实践,2018,10(05):107-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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