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女性谚语概念隐喻及其折射的女性社会地位

　　摘    要：　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而且是一种思维方式。谚语流传久远，蕴含深意，反映了人民长期劳作中积累的丰富经验，是研究隐喻的重要资料之一。在众多谚语中，其中不乏关于女性的相关谚语。本文通过对日语女性谚语的概念隐喻，探析日本女性社会地位。

　　关键词 :     日语谚语;概念隐喻;女性相关谚语,

　　20世纪80年代Lakoof和Johnson《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是公认的认知语言学隐喻系统研究的开始，它超越了修辞手段界限，被认为是一种思维认知方式。指出概念隐喻在日常生活中俯首皆是，存在于人类日常语言、思维能力与精神世界中。隐喻的本质是通过一种概念域来理解另一种概念域。Lakoof和Johnson认为，“隐喻是人类思维中的一部分，每一个隐喻代表一个内在概念隐喻，而这种概念隐喻决定着我们的认知方式”[1]。

　　作为人类认知活动的产物，“谚语以隐喻性的、固定的和易于记忆的形式代代相传”[2]。谚语是民间广为流传的蕴含深刻含义的语句。“它既包括来自民间口语的俗谚，也包括来自书面文献的雅谚”[3]。谚语负载了人们的智慧与文化内涵，映射丰富的人文魅力。人类创造的浩如烟海的谚语中，女性相关谚语，星罗棋布。本文以日语女性相关谚语为对象，研究其概念隐喻，探究日本女性的社会地位。

　　一、日本女性谚语概念隐喻

　　本文以概念隐喻视角，将女性的映射分类如下：

　　（一）“女性是动物”的概念隐喻。

　　在日语谚语中，有许多以动物的外形与习性特征等作为始源域映射到作为目标域的女性身上，隐喻女性的外貌、性格和品质。

　　例(1)妻は百日、马は二十日。/娶妻如养马，百日便腻烦。意思是人们对待新事物感兴趣，新奇感一旦消失，就会感到厌倦乏味。将饲养马的乐趣映射女性，一开始很喜欢妻子，过了一百天就厌烦了。借助女性指出只有新鲜的事物才能持有乐趣。即汉语常说的三分钟热血，两天半新鲜；例(2)女と白鱼は子持ちになっては食えぬ。/有籽白鱼不好吃，怀孕女人无魅力。意思是就像有籽的白鱼不好吃一样，怀孕的女人，会因为忙碌而变得缺乏魅力、没有风趣。

　　通过以上两则谚语，得知男性对于女性的新鲜感持续度低，男性易喜新厌旧，移情别恋。

　　例(3)女の心は猫の目。/女人心如猫眼。意思是猫的眼睛根据光线强弱而变化，女人亦如此，反复无常，易变心。体现女性缺乏对爱情的忠诚；例(4)女の利発牛の一散。/女性如牛，只会盲目向前冲。意思是平时磨磨蹭蹭的女性在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下，盲目地向前冲。隐喻女性肤浅，缺乏深谋远虑的智慧；例(5)女贤しうして牛売り损なう。/聪明的女人也卖不掉牛。意思是女人装聪明出风头，卖牛的时候说太多话，言多必失，导致牛卖不出去。寓意被眼前的利益所束缚，无法看清大局而失败。即汉语利令智昏之意；例(6)女の猿知恵。/女性的智慧如猴子一样肤浅。寓意即使聪慧的女性，也只是根据眼前的利害来判断事物，容易招致意外的失败。即汉语朝三暮四之意。

　　从例(4)到例(6)，将女性隐喻为鲁莽的牛、愚蠢的猴子，体现女性缺乏远见卓识，无法成就大事。

　　（二）“女性是食物”的概念隐喻。

　　谚语来源于生活，简洁的短句揭示了生活中通俗深刻的道理。在日常饮食生活中，凝练了诸多与食物有关的谚语。“女性是食物”是从食物的颜色、形状等作为始源域映射到作为目标域的女性身上。

　　例(7)米の饭と女は白いほどよい。/女人皮肤如米饭，越白越好。寓意女性肤色越白越美；例(8)卵の四角と女郎の诚。/四角鸡蛋与妓女诚意。意思世上无四角鸡蛋，妓女不可能对客人动心。寓意不可能的事情。即汉语驴生戟角之意；例(9)女と塩肴は余らない。/女人和盐不会剩。意思无论什么样的女性，都有长处，有合适的配偶。

　　例(7)以女性肤色为目标域，将米饭的颜色特征，白色映射到目标域，表达了女性的皮肤以白为美。肤若凝脂、洁白如雪自古以来，一直是评价女性美貌的第一要素。比如日本歌舞伎将自己的脸涂得非常白，以此凸显自己的娇美。尤其古代时期，在昏黄的烛光下，白色的脸会突显唇部一点红，更加妩媚。例(8)以鸡蛋外形特征为源域映射女性性格圆滑，指妓女品质低劣，缺乏诚信。例(9)“以普通的盐映射女性，虽然女性相貌平平，依旧可以凭借某些优势拥有配偶。

　　（三）“女性是事物”的概念隐喻。

　　在日语谚语中，将女性当作事物，把对事物的感受和事物的特征映射到女性，借此丰富对女性的认知。

　　例(10)女の目には铃を张れ。/女人眼睛大如铃铛。意思女人的眼睛如铃铛一样，又大又圆才好看；例(11)女三人寄れば囲炉里の灰飞ぶ。/三个女人一屋炉灰。意思三个女人聚在一起的话，就像家里的炉灰到处飞。隐喻爱说话、爱聊天、叽叽喳喳是女性的天性。即汉语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之意；例(12)家に女房なきは火のない炉のごとし。/家中无妻如炉中无火。意思家里没有妻子的话，就像炉子里没有火。强调女性在家庭中的重要角色；例(13)女房と畳は新しいほうがよい。/妻子和榻榻米越新越好。意思新买的榻榻米特别干净，新娶的妻子年轻、充满新奇感。寓意一切事物都是新的好；例(14)女の力と首のない石仏。/女人的力量和无头石佛。将没有头的石头佛像映射女性，暗指女性力量小，价值低。

　　例(10)将铃铛的外观映射女性眼睛，赞美眼睛大且圆的美丽女性。结合例(7)对女性的外貌要求，可以得知，传统社会男性对女性的美貌界定与女性自身对于美貌的追求。女性通过美貌、仪表、服饰等迎合男性的喜好，正所谓女は氏无うて玉の舆に乗る，即使女性出身卑微，也能凭借美貌与运气嫁给有钱人、有权人。美貌是女性获得财富与权利的捷径。

　　例(12)将炉火映射女性，一方面肯定女性的家庭中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偏重女性的家庭角色扮演，忽视社会价值。例(14)将没有头的石头佛像映射女性，暗指女性力量小，价值低。

　　（四）“女性是其他”的概念隐喻。

　　在日语谚语中，还有许多将女性隐喻为其他事物，类型多样，力图展示女性特征全貌。

　　例(15)娘の子は强盗八人。/女儿是八个强盗。意思从抚养女儿到出嫁为止要花很多费用，这笔费用简直就像是被八个强盗盗走了一样；例(16)女は魔物。/女人是恶魔。意思女性依靠化妆与服饰的装扮变得美丽，掩盖真实年龄，拥有魔鬼般迷惑男性的力量；例(17)女は地狱の使い。/女人是地狱使者。意思女性虽然温柔，但有时会迷惑男性，甚至于和尚；例(18)美女は命を断つ斧。/美女是断命之斧。意思一旦沉迷美女的色香中，就会缩短寿命，甚至送命；例(19)女心と秋空。/女人心与秋天的天空。本谚语包含两层含义，一是女性移情别恋，二是女人心，海底针之意；例(20)女は水性。/女人是流水。意思女性如流水一样，见异思迁。

　　通过以上几则谚语举例，将女性隐喻为强盗、魔鬼等暗指女性是带来不幸与灾难的祸根，红颜祸水，男性一旦沉迷女色，就会招惹祸端，甚至丧命，将男性犯下的恶归责到女性身上。还有“女人心是秋天天空”“女人是流水”的概念隐喻，暗指女性容易见异思迁、缺乏对爱情的忠贞观。

　　二、从日语女性谚语概念隐喻看女性地位

　　本文通过以上谚语的举例，女性谚语借助具体的动物、植物、食物、事物等自身的特征映射女性本身，反映人们对于女性的态度。女性在人们的眼里，尤其是以男性视角，塑造女性，展示男性对女性的期待与要求。日语谚语对女性的外貌和美给予了较多的关注，对女性的美貌做出标准界定。谚语对于女性的行为、品质多隐喻为消极事物，强调给予男性的伤害。

　　谚语中多对女性作为母亲、妻子的角色给予肯定，体现女性在家庭地位的重要性。正所谓男は内を言わず、女は外を言わず（男主外，女主内），女は弱しされど母は强し（女本柔弱，为母则刚）。现代社会的女性，因有关政策的相继出台与教育水平的提高，“女性从家庭中走出，步入社会，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诸多领域做出卓越的贡献”[4]，体现巾帼不让须眉之姿态。

　　但欲彻底摆脱封建伦理道德思想约束及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观念，获得与男性平等的地位。一方面需要相关政策的跟进与社会观念的转变，日本是以家庭为单位缴纳税收，易使女性的职业收入被税收抵销。相反，若女性作为家庭主妇，则可以享受一系列减免税收和补贴政策。日本于1961年颁布配偶者减税制度，1977年颁布所得税中配偶者的特别控除制度，1985年颁布“基础退休金”制度，保障专职女性的退休生活。以上政策更侧重鼓励女性从事家庭主妇。

　　近三十年以来，日本经济深陷泥沼，加之人口老龄化、少子化，劳动力缺失，日本政府对于女性外出工作的态度做出转变，尤其安倍首相推行“女性经济学”，打造“让女性发光的社会”，制定“女性活跃经济法”等，欲使女性在家庭与工作得以两全，使妇女劳动参与率屡创新高。安倍首相的“女性经济学”政策对男性主导的日本社会成功打响第一枪，但欲使女性力量在社会中撑起半边天，仍需今后的不断努力。

　　另一方面需要女性自身的个体意识觉醒，以经济的独立取得人格的独立。现代女性的身心都得到了解放，女性的价值并非只是在家庭相夫教子中实现。通过知识、教育及事业上的成就更能体现女性的价值、智慧。女性应以经济独立为资本，拥有自己的个性，获得自主选择权利。

　　三、结语

　　总而言之，女性谚语反映了女性的德行节操、思想观念、社会价值等。通过以上对女性谚语概念隐喻的分析，我们得知，谚语反映的女性的形象多弱于男性，地位低于男性。男尊女卑对女性思想和行为的禁锢并非能一朝一夕剔除。尽管现代日本女性在社会与家庭中拥有更多的自主权与参与性，但女性仍然在男性主导的领域中摇曳与颠簸。随着社会性别歧视观念的转变，谚语中的性别歧视现象必将逐渐消失。

　　参考文献

　　[1]乔治莱考夫马克约翰逊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何文忠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

　　[2]Mieder,Wolfgang. Proverbs:A Handbook. London:Greenwood Press 2004:3.

　　[3]王德春汉英谚语与文化[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4]汤红霞.从谚语看日本女性的社会地位[J]综合理论研究,20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