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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林的葬礼》和《荆棘鸟》中的宗教与爱情

来源:上海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作者:邢方方;华燕
发布于:2018-04-13 共7891字
  摘要:在宗教信仰的世界里, 宗教与爱情始终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荆棘鸟》和《穆斯林的葬礼》是两部充满异域风情和不同民族风格的作品, 二者都鲜明地折射出了宗教与爱情之间纷繁复杂的关系。通过深入探讨两部作品中存在的宗教与爱情, 并就其关系进行对比分析, 深刻剖析宗教对爱情的束缚和惩罚以及在宗教禁忌之下两部作品中主人公爱情悲剧产生的原因, 充分说明宗教对人们爱情及生活产生的负面影响。
  
  关键词:爱情; 宗教; 冲突; 比较;
  
  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 宗教逐渐衍变成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并伴随历史的发展而自行发展变化着。究其经久未衰的原因, 则是在于宗教能够通过其法则, 来调整信仰者的思想和行为, 从而给人们提供无限的精神抚慰。由于宗教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而爱情既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情感, 又是人们生产生活的精神支撑, 所以宗教与爱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程度的联系。纵观宗教历史长河, 不乏宗教经典戒律对爱情的规定与束缚。伴随着历史的进步和人性的觉醒, 这些规定与束缚必然带来矛盾, 进而造成一定的爱情悲剧。20世纪澳大利亚女作家科林·麦卡洛的《荆棘鸟》与中国作家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是不同文化和时代背景下的两部民族作品, 但同样都是宗教禁忌束缚之下的爱情悲剧。不论是《荆棘鸟》中的天主教教士的爱情生活, 亦或者是《穆斯林的葬礼》中的穆斯林信徒的爱情生活, 无不受到宗教束缚的影响。本文将从宗教与爱情两个基本点出发, 就其关系进行对比分析, 深入探讨二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突出强调宗教对爱情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一、简述两部作品折射的宗教与爱情
  

  小说《荆棘鸟》和《穆斯林的葬礼》均是以几代人的爱情故事为主线, 在其宗教背景下, 主人公受到宗教扭曲文化的影响和种种限制, 最终都以悲剧结尾。
  
  (一) 《荆棘鸟》中的宗教与爱情
  
  在西方人的生活中, 宗教一直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虔诚的人们视信仰为生命, 并严格遵守教义。对于天主教来说, 人们信奉的是上帝, 其教义不仅对教徒的行为有明文约束, 而且对教士的行为有更严格的规定。如教士自继任神职以来, 必须严格遵守天主教教义, 且神职人员不得结婚。这样的教义限制了人的天性, 而这种不符合人性的规定正是造成《荆棘鸟》中爱情悲剧的核心因素。
  
  《荆棘鸟》是一部家世小说, 故事发生于澳洲内陆开发早期, 以少女梅吉和神父拉尔夫为中心, 以两者之间的爱情纠葛为主线, 描写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及所引起的矛盾和痛苦, 并由他们的人生悲剧, 逐渐延伸至克利里家族三代人之间十余名成员各自人生的悲欢离合。作品中, 牧场主克利里的女儿梅吉爱上了年富力强的教士拉尔夫, 拉尔夫也深爱梅吉, 但他的身份是不允许其拥有爱情的, 更不必说婚姻, 况且拉尔夫一心向往罗马教廷的权力, 对宗教极其虔诚。因此对于梅吉而言, 她的爱情注定是失败的, 这也奠定了其一生的不幸;而对于拉尔夫而言, 一直处于宗教权力与爱情的矛盾之中, 内心也是极其痛苦且不可自拔。作品主要通过对人物情感和内心世界的阐释, 表现了宗教人员的神职追求与人性自然欲求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冲突, 控诉了宗教的罪恶, 深刻揭示了宗教对人的戕害和扭曲这一重要主题。
  
  (二) 《穆斯林的葬礼》中的宗教与爱情
  
  回族作为信仰伊斯兰教的十个少数民族之一, 与伊斯兰教的渊源不言而喻。“伊斯兰教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 对回族的形成起了重要的凝聚和纽带作用。”[1]伊斯兰教不仅是一种宗教信仰, 而且是一种社会制度、伦理道德规范, 回族自然而然也或隐或显地被打上了伊斯兰教文化的烙印。回族伊斯兰教义中明确规定:“穆斯林与汉族或其他不信仰伊斯兰教民族的通婚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 即非穆斯林一方, 需要皈依伊斯兰教, 在生活上必须无条件地跟从穆斯林, 同时这种通婚一般只能允许非伊斯兰教女子嫁给穆斯林, 穆斯林女子不能嫁给非穆斯林。”[2]24即便男女之间有真爱, 如果违反教义, 也是不允许的。霍达在《穆斯林的葬礼》后记中提到“我无意借宗教来搞一点儿‘魔幻’或‘神秘’气氛, 只是因为我们这个民族和宗教有着久远的历史渊源和密切的现实联系, 它时时笼罩在某种气氛之中。”[3]正是这种宗教联系, 引发了人们对少数民族小说《穆斯林的葬礼》中的宗教与爱情的更深一步思考。
  
  《穆斯林的葬礼》讲述了一个穆斯林家族从1919年至1979年60年间的兴衰变迁, 以发生在不同时代却同样交错复杂的两个爱情悲剧为支撑, 揭示了宗教信仰对人的思想的扭曲和桎梏。主人公梁亦清一家都是伊斯兰教虔诚的信仰者, 梁亦清有两个女儿梁君璧和梁冰玉, 梁君璧嫁给父亲的徒弟韩子奇, 育有一子韩天星。因为战争, 韩子奇带着玉器珍品与思想先进的梁冰玉一起逃往英国, 受到了奥利弗一家的热情接待, 奥利弗爱上了梁冰玉。但奥利弗一家皆因战争去世, 韩子奇与梁冰玉两人异国他乡相依为命, 最终萌生爱情, 违背教义, 育有一女韩新月。韩新月聪明伶俐, 热爱学习, 进入大学后与才华横溢的楚雁潮老师日久生情, 尽管两人的爱情纯洁又美好, 却因为楚雁潮非穆斯林人而注定坎坷分离。韩子奇一家在教规的约束下, 面对爱情或逃避、或抗争, 但最终都没有摆脱宗教对他们的桎梏, 成为了宗教爱情下的牺牲品。
  
  二、两部作品中宗教与爱情的关系
  
  (一) 宗教与爱情的冲突
  
  1. 宗教对爱情的束缚
  
  《荆棘鸟》讲述了克利里三代人的家族史。其中, 女主人公对命运的抗争旅程不仅彰显出强烈的生命意识, 同时也流露出宗教问题上的某种矛盾性, 既充满浓厚的反天主教色彩, 又带有鲜明的基督教意味。作品中的爱情故事表现了传统伦理道德和渴望爱情自由的矛盾心理, 揭示了信仰的束缚与个性自由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
  
  天主教徒对上帝充满向往, 于是竭尽所能遵守教义, 为了更好地向上帝靠近, 不得不压抑本性, 奉献自我于宗教。作品中, 作为教士的男主人公拉尔夫在宗教禁欲主义戒律的折磨下, 一生都处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一方面, 他带着对信仰的虔诚和教义的忠诚, 誓言要紧紧追随上帝, 为其奉献毕生;另一方面, 他对梅吉的真实情感难以抑制, 人性的欲望不断侵蚀着他的思想, 使其痛苦不堪。随着故事的发展, 拉尔夫逐渐感受到自己的感情在上升, 但他却一味逃避, 极力抑制对梅吉的情感, 只为能够严守教义追随上帝。
  
  但对爱情的向往最终还是征服了拉尔夫, 在决定与梅吉聚首的那一刻, 他清楚地意识到, 他是一个人, 永远成不了神, 他也不可能做到在上帝面前抛弃自己的人性。他用一生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结局却并非他想象中那般圆满, 他在自己的信仰中葬送了自己的爱情。由此可见, 在西方宗教文化的影响下, 在禁欲主义的压制下, 梅吉和拉尔夫的爱情充满了悲剧色彩。宗教的戒律, 在与世俗之爱相冲突时, 往往会酝酿出一系列的爱情悲剧。
  
  《穆斯林的葬礼》中回族信仰的伊斯兰教, 与《荆棘鸟》中的天主教虽然都是宗教信仰, 但存在很大区别。“伊斯兰教认为, 宇宙的最高主宰是真主, 真主是独一无二的, 既无所不在, 也无始无终。宇宙中除真主外, 不再有其他的神。”[2]1因此, 回族把真主作为自己的唯一信仰, 他们始终认为万物非主, 唯有真主。这种教义的存在使得伊斯兰教能够用宗教手段干预穆斯林们生活的各个方面, 从个人到家庭, 直至整个社会。对于那些一心向主、极度虔诚的回族穆斯林来说, 他们自然会严格按照教义约束自己的行为。比如婚姻, 在伊斯兰教的戒律中, 婚姻的先决条件便是宗教信仰的一致性, 男婚女嫁并非自由恋爱、私定终身不可行, 当男女任何一方有意, 都必须要请“古瓦西” (媒人) 去保亲, 往返几次, 等到双方都满意并给媒人酬谢, 方可订婚、结婚。
  
  《穆斯林的葬礼》以楚雁潮和韩新月两人的爱情为主线。他们之间的美好爱情让人动容, 但是伊斯兰教规禁止穆斯林与汉族和其他不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通婚, 尤其是穆斯林女子不能嫁给非穆斯林, 这样的教规和束缚使得他们的爱情注定不被人接受。由于楚雁潮是一个“卡斐尔” (非穆斯林) , 遭到了梁君璧的竭力反对, 她甚至对女儿新月说:“我宁可看着你死了, 也不能叫你给我丢人现眼!”[4]358仅此一句话, 就能看出在虔诚的穆斯林心中, 伊斯兰教义高于一切。同样介于类似的教义中, 梁冰玉与奥利弗的爱情也注定会无果而终, 因为奥利弗也是个“卡斐尔”.而梁冰玉和韩子奇的结合因违背《古兰经》中“真主还严禁你们娶你们亲生儿子的媳妇, 和同时娶两姐妹”并且也没有媒人, 最终爱情夭折, 梁冰玉被迫离开。整部作品中, 由于宗教教规禁忌与世俗爱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使小说中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角色最终均走向爱情与婚姻的坟墓。
  
  两部作品中虽然涉及宗教不同, 发生年代和国家也不同, 但故事的结局却出奇的相同:均因宗教束缚而悲剧收尾。由此可清晰地看出, 宗教具有局限性。它限制人身行为, 约束人性。但作品同时展现出宗教指引人行善、好施的一面, 深刻体现了宗教本身所具有的两面性, 即引人向善和束缚人性, 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性必然会使信仰者陷入痛苦和挣扎。与此同时, 如若宗教教义逐渐偏向禁欲主义, 其对人们的影响就会更加恶劣, 一旦宗教更加趋向于限制人的本性, 必然会引起神性与人性之间的强烈冲突。正如《荆棘鸟》中, 拉尔夫在宗教束缚下一生都在痛苦压抑自己的感情, 就算梅吉努力与上帝争夺他的爱, 但也凄凄惨惨戚戚, 无法得到释怀, 终生与幸福无缘。《穆斯林的葬礼》中描写了“两个发生在不同时代、有着不同内容却又交错扭结的爱情悲剧。”[5]1即韩子奇与梁君璧虽结为夫妻但他们之间并无爱情;韩子奇与梁冰玉虽有爱情, 但迫于伊斯兰教义的阻碍, 也终不能在一起;而韩新月和楚雁潮虽拥有热烈的爱情, 但二人之间却横着一条不可跨越的民族鸿沟, 他们的爱情终究会夭折。可见, 宗教对爱情的极大束缚, 是造成小说中爱情悲剧的最核心因素。我们不能否定神的光辉与伟大, 他给人指引了善的方向, 是信仰者的精神寄托。但人们在过度遵循神的旨意时, 难免会出现一些残酷的精神扭曲, 对宗教的一味虔诚会不知不觉扩大人性自身的软弱。
  
  2. 宗教对爱情的惩罚
  
  《荆棘鸟》把宗教作为底色和背景, 通过讲述克利里家的沧桑命运来告诉读者:真爱和一切美好的东西是需要以难以想象的代价去换取的。正如小说中所说:
  
  The bird w ith the thorn in its breast, it follow s an immutable law;it is driven by it know s not w hat to impale itself, and die singing.At the very instant the thorn enters there is no aw areness in it of the dying to come;it simply sings and sings until there is not the life left to utter another note.But w e, w hen w e put the thorns in our breasts, w e know.We understand.And still w e do it.Still w e do it. (鸟儿胸前带着荆棘, 它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她被不知名的东西刺穿身体, 被驱赶着, 歌唱着死去。在那荆棘刺进的一瞬, 她没有意识到死之将临。她只是唱着、唱着, 直至生命耗尽, 再也唱不出一个音符。但是, 当我们把棘刺扎进胸膛时, 我们是知道的。我们是明明白白的。然而, 我们却依然要这样做, 我们依然把棘刺扎进胸膛。) [6]692
  
  书中的梅吉就如同这样一只荆棘鸟, 当她爱上教士拉尔夫时, 已注定她的一生将是不幸的。而当她和拉尔夫心爱的儿子戴恩又梦想成为教士时, 她只能将无言的痛苦和失望化为一阵凄厉、嘲弄的大笑。面对如此讽刺的命运, 她回想起拉尔夫曾说过的“ashes of roses” (玫瑰的灰烬) 的含义:“Ashes thou w ert, unto ashes return.To the Church thou belongest, to the Church thou shalt be given.” (你是灰烬, 必复归于灰烬。你属于教会, 也将归顺于教会。) [6]551此刻, 她才真正开始领悟了命运的含义。正如她对拉尔夫所说的“What I stole, I give back.” (我偷来了什么, 就归还什么。) [6]646但是命运冥冥之中似乎总是安排好的, 戴恩为救溺水女人而丧命, 失去精神支柱的梅吉只好再次安慰自己“从上帝那儿来, 又返回上帝身边, 出于尘土而归于尘土”, 她以这句话道出了自己多年的省悟。因为梅吉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世俗之爱而不惜违背宗教教义, 所以在宗教禁锢下这些都是她所应受到的惩罚。
  
  《荆棘鸟》是一曲失去爱的悲歌, 梅吉的爱情之路布满荆棘, 她在疼痛中成长, 对于不幸的命运, 她勇于抗争, 也为此遍体鳞伤。拉尔夫在爱情与宗教之间, 痛苦挣扎了一辈子, 不仅毁了自己, 也毁了梅吉一生的幸福。当他得知自己儿子去世的消息, 脆弱得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但另一位女主人公却在最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就是梅吉的女儿朱丝婷。朱丝婷是梅吉与丈夫卢克的孩子, 她与戴恩命运截然不同, 戴恩是不被允许的爱情产物, 戴恩的死是对这段爱情最大的惩罚, 而朱丝婷却与宗教无关, 她清纯自然, 在面对爱情时, 她坚持不懈地追求, 最终拥有了一个幸福的结局。
  
  《穆斯林的葬礼》中, 不乏因宗教教义而选择妥协或逃避的人。比如梁冰玉一直在努力寻求真爱, 最终却爱上了自己的姐夫韩子奇, 韩子奇在归国后逃避面对这段违背伊斯兰教义且不为世俗所接受的爱情, 致使梁冰玉不得不抛下幼女离家出走。韩新月因病去世, 梁冰玉在外饱受离家之苦, 归来后又在失去爱女的痛苦中孤伶一生。尽管如此, 作品中也有对宗教抗争的地方。韩新月与楚雁潮的爱情虽艰辛无比, 但他们能够冲脱宗教的束缚勇敢地追求真爱。因为在越发残酷的现实之中, 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的爱情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这让我们感受到了人类对爱情的执着追求, 即使在死亡面前也依旧坚韧执着。但最终这段不被人认可的爱情仍然无法拯救新月的生命。不难看出, 在宗教教义与世俗爱情的强烈冲突下, 新月是宗教禁锢下的牺牲品, 同时也是两代人为爱情所必须付出的惨痛代价。
  
  无论是梅吉、梁冰玉还是韩新月, 她们都为爱情付出了努力和代价, 这些付出无论回报与否, 都是她们甘愿且必须要付出的, 只有拿出充足的勇气, 去冲破重重阻碍, 才能在追求真爱的道路上无怨无悔。为获取爱情, 人们总是要舍弃一些东西, 在宗教的禁锢下, 两篇小说中的主人公都得到了惩罚。宗教的虔诚信仰者总是一味的接受教义, 遵循教义, 在面对教义与爱情冲突时, 往往都选择牺牲爱情、保全宗教。在这两部小说中, 虽然主人公都曾有过坚定信念勇求真爱, 但最终却都无法摆脱悲剧的命运, 受到了宗教的无情惩罚。
  
  (二) 不同的宗教, 不同的爱情命运
  
  每一种宗教都有其各自的宗教教义, 而教义中对于爱情的规定也不尽相同, 所以导致的爱情命运也自然不同。伊斯兰教与天主教最大的区别在于:伊斯兰教禁止淫乱, 但同时也反对违反人性的禁欲, 而天主教则处于禁欲主义的完全禁锢之下。由于伊斯兰教反对禁欲, 所以成年男女处于天性的正当需要而结婚是理所应当的, 而天主教在禁欲主义压制下, 教士是不允许拥有爱情的, 更不能说拥有婚姻。
  
  澳大利亚是个信仰天主教的国家, 天主教是基督教的一个分支, 虽然它与原始的基督教存在差异, 但毕竟一脉相承, 对摩西的律令和圣经的教义极其膜拜。《荆棘鸟》中的故事发生于19世纪早期的澳大利亚, 经济的变迁虽然对宗教信仰产生了一定影响, 但人们对于神的向往和崇敬却一如既往, 根深蒂固。拉尔夫是一个崇敬上帝的神父, 自出生起就向往像神一样的存在方式, 他接受过正规的神学教育, 不仅聪明过人, 而且英俊潇洒。为了上帝, 他甘愿做一个奉献毕生的忠实仆人, 并且多年的神学教育和漫长的神职生涯, 使天主教义中的禁欲主义融入其血液。正如拉尔夫所说:“我爱梅吉, 但更爱上帝”所以即使拉尔夫自知对梅吉的感情深刻, 但却极力压抑自己的情感, 眼睁睁看着梅吉嫁作他人。
  
  宗教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尤其是对人自身品质的影响。对于伊斯兰教而言, 恶劣的自然环境、艰难的生存条件和苛严的人文境况铸造了回族穆斯林的坚忍与敬畏。《穆斯林的葬礼》中刻画的人物对伊斯兰教充满敬畏, 凭借着一种虔诚的宗教性自律去追觅理想, 对于人生的富贵贫贱、吉凶祸福、生死寿限而言, 他们认为这些都是由真主预定、安排的, 自身根本无法改变。他们虔诚地遵循着伊斯兰教每一条教义, 并以此作为自己安身立命的基础, 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们艰难顽强地生活着, 信奉着真主安拉, “归顺真主, 接受真主通过穆罕默德所晓谕的启示, 虔诚祈祷, 老实做人, 宽厚仁爱, 生活简朴, 不骄傲自大, 不诽谤他人, 扞卫信仰, 遵循圣行, 穆罕默德之路。”[4]2纵观全书可以看出, 内敛、坚持、追求精神世界的丰盈与平和, 是小说中人物的相同品格, 也是回族人民所共有的人格风范。就像书中的主人公韩子奇, 思想灵活、技艺超群。但在面对爱情时, 他却缺乏了与命运抗争的勇气, 他对梁君璧的平淡冷漠和对梁冰玉的狠心抛弃, 他对爱情的逃避和对命运安排的无条件接受, 都是基于他对教义的无知和顺从。
  
  天主教与伊斯兰教是世界主流宗教中的两个派别, 它们所形成的环境不同, 教义也不尽相同。但是虔诚的宗教信仰者总是能一心恪守自己的教义教规, 而这些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他们的个性发展。当爱情违背了宗教教规, 与教义相冲突时, 信仰者们往往会在逃避、压抑、放弃和奋起争取之间纠结不堪、痛苦犹豫。基于这一点, 两部小说中的人物呈现出了不同的态度。《荆棘鸟》向读者展现了梅吉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向命运抗争的勇气和永不低头的坚韧。虽然她的爱情注定失败, 但是她敢与上帝争夺爱情的勇气又是值得敬佩的, 而且梅吉为了爱甘愿像荆棘鸟那样成为爱的献祭, 她成功谱写了一曲凄婉动人而又崇高、悲壮的爱情主旋律。正是梅吉的坚毅勇敢, 忠于爱情, 反衬出《穆斯林的葬礼》这部作品中人物在宗教与命运面前的渺小和无助, 他们在无情的命运中或是懦弱地逃避, 或是苦苦地挣扎, 但都无力跟命运进行抗争。因此, 《穆斯林的葬礼》这部作品中人物的悲剧结局不仅是命运的悲剧, 也是性格的悲剧。
  
  《荆棘鸟》与《穆斯林的葬礼》两部作品中所塑造的主人公均形象鲜明、个性迥异, 虽然作品中的爱情故事均以失败告终, 但在不同的宗教束缚之下, 两部作品中的爱情悲剧给予读者的感受是不同的。《荆棘鸟》彰显出的爱情悲剧崇高而又悲壮, 《穆斯林的葬礼》中的爱情悲剧体现出的却满是无助与惋惜。
  
  三、结束语
  
  本文以宗教与爱情为基点, 从两者之间的关系出发, 进一步分析了宗教对爱情的束缚以及宗教禁锢下爱情悲剧的必然性。《荆棘鸟》中拉尔夫与梅吉虽然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爱情, 但拉尔夫为这段感情痛苦挣扎了一辈子, 而梅吉也为之失去了她所珍视的一切, 最终他们的爱情以悲剧收尾。同样在《穆斯林的葬礼》中, 韩新月与楚雁潮之间的爱情虽然纯洁美好, 却也难逃悲剧命运。两部作品中爱情故事虽不同, 但都以悲剧结尾, 这样的爱情悲剧具有一定的必然性, 而从作品中能够清晰地看出这种必然性的产生均与宗教有关, 可见宗教对爱情往往会造成极大的束缚, 它不仅压抑了人的感情, 违背了人的天性, 同时也摧残了人的精神, 阻碍了社会的进步。随着全球化和社会的发展, 宗教与爱情继续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相遇, 有的已经融合发展, 有的依然冲突不断。期待在将来, 宗教对爱情的束缚能有进一步的减弱。
  
  参考文献
  
  [1]田晓岫。中华民族[M].北京:华夏出版社, 1991.
  [2]马启成, 丁宏。中国伊斯兰文化类型与民族特色[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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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曾胡译。考琳·麦卡洛着。荆棘鸟[M].南京:译林出版社,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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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处:邢方方,华燕.宗教视角下《荆棘鸟》与《穆斯林的葬礼》中的爱情之比较[J].上海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40(01):4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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