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代汉语间接引语相关问题的探讨

　　一、引言

　　现代汉语中，引语的使用具有普遍性。在对四种报纸（《中国青年报》《文汇报》《中国体育报》《中国教育报》）中引语这一语言使用形式统计的基础上，笔者发现：间接引语的使用频率及所占篇幅要大于直接引语。报纸是一种具广泛社会影响力的信息传播工具，因而，对其中间接引语的研究就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本文借鉴《叙述文中直接引语分析》

　　（徐赳赳，《语言教学与研究》1996 年 1 期）一文的作法，在对间接引语这一特殊语言使用形式的观察、分析的基础上，从以下七方面作简要分析。

　　二、引语的种类

　　本文同意《叙述文中直接引语分析》一文对引语的分类：【图】

　　

　　请看下列例句：

　　（1）一位小伙子对着中央电视台的摄像镜头和话筒侃侃而谈：“爸爸，妈妈，你们好，现在中央电视台的一位记者正在采访我，我的病完全治好了。”（《中国体育报》1995 年 4 月 2 日）（2）据钟惟月本人说，她是因为生病服用了一些药物。（《文汇报》1994 年 3 月 1 日）（3）欧阳恩成执教 29 载，他说：我还要干下去，干到退休，退休以后还要干，干到最后一天。（《中国青年报》1995 年 6 月 4 日）（1）（2）（3）中有下划线的部分是引语。（1）中引号内是直接引语；（2）中钟惟月的话是间接引语；（3）中欧阳恩成说的话是自由间接引语。（下文讨论的间接引语将自由间接引语排除在外。）对间接引语的主要衡量标准是：1.不用引号引起；2.用自己的话转述别人的意思。

　　三、间接引语中一些成分的定名

　　为下文论述方便起见，笔者给间接引语中一些成分暂定名如下：

　　（一）在张三和李四使用语言交流过程中，张三向李四转述王五讲过的话（间接引语），我们把张三定名为“述者”，李四定名为“读者”，王五定名为“说者”。

　　（二）“引进词”和“引进语”《叙述文中直接引语分析》一文指出：“如果我们把某个引号内的直接引语看作是一个管界（scope）的话，那么引出这个引语的动词，就是管领词［Tannen（1986）称为“introducer”（引动词）］，如‘说’字。”笔者在这里采用 Tannen 的说法，将引出间接引语的动词称为“引进词”，将引出间接引语的部分，称为“引进语”。比如：

　　（4）俄联邦安全委员会秘书长洛博大会后在俄罗斯外交部新闻中心举行记者招待会说，俄与杜达耶夫会谈的第一个问题将是解除非法武装组织的武装，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那么就不会谈任何第二或第三个问题。（《中国青年报》1994 年 12 月 19日）。

　　在例（4）中，“引进词”是“说”，“引进语”是指未加下划线的部分。

　　据笔者对手头资料中 103 个句子的统计，间接引语前“引进词”用得最多的前 3 个字是：说（69.9%），指出（4.9%），认为（2.9%）。其他引进词如“讲、告诉、呼吁、解释、道”等，占的比例较少。

　　四、间接引语的划界

　　直接引语由引号引起，这样很容易找出它的前界和后界，而间接引语不用引号引起，无明显标志，所以对它的划分比较困难。

　　（一）间接引语的前界

　　间接引语前部有“引进语”，比如：（5）一位上年纪的游客说，他很高兴能在有生之年看一届奥运会。（《中国体育报》1994 年 8 月 27日）在（5）中，间接引语前有“引进语”———“一位上年纪的游客说”。间接引语的前界可划在“说”字后，“他”字前。

　　（二）间接引语的后界

　　间接引语的后界，有三种情况。

　　1.以句号结尾（只是一句话）。比如：（6）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书记赵富林在发言中说，广西要摆脱贫困面貌，根本出路在于发展教育事业，所以教育扶贫是最重要、最根本的扶贫。（《中国教育报》1994 年 3 月 16 日）（7）科马内奇说，她很感激罗马尼亚人最终没有忘记她。（《中国体育报》1994 年 11 月 25 日）
　　
　　2.以自然段结尾。比如：（8）刘鹏在会上说，百场报告演出活动的巨大反响和圆满成功，是培养跨世纪一代新人工作的一次成功的实践，也给如何进一步搞好这项工作以新的思考。广大青少年要树立跨世纪的意识，培养跨世纪的素质，担负起跨世纪的重担。

　　陈至立在讲话中强调……（《文汇报》1996 年 1月 11 日）3.间接引语并列应用。比如：（9）李鹏说，延安是毛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领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地方，延安人民为中国革命做出了重大贡献。改革开放以来，延安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群众的生活得到了显着改善。他说，延安有丰富的资源，延安人民具有优良的革命传统，只要大家共同努力，延安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文汇报》1996 年 2 月 21 日）笔者在对手头资料的研究中未发现其他情况。

　　五、间接引语的结构

　　间接引语的结构分两种：套用和组合。

　　（一）套用结构

　　请看下例（加下划线部分是第二层次）。

　　（10）呼市卫生局妇幼科科长梁改婵也说，根据《母婴保健法》有关规定，从事婚前医学检查的机构必须有国家卫生部颁发的从事婚前医学检查许可证；从事婚前医学检查的医生应参加呼市卫生局的婚前培训班后，取得呼市卫生局颁发的专项婚前检查的合格证书。荣康医院不具备这两个条件，怎么能擅自开展婚前检查工作？（《中国青年报》1996 年3 月 1 日）（11）李春明说，张锲曾在一篇文章中阐述：“人的富有不在于经济上富有”。就是说，人有多少财富并不意味着富有，应该在精神上体现出富有。（《中国教育报》1994 年 12 月 18 日）（12）劳郎斯夫人流着泪轻声对常书鸿说：“教授生前对我说：常是他所有国内外学生中最听话、最虚心、最用功、最得到他画法真谛的，是当今新古典画家中最卓有成就的画家。教授希望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中国青年报》1995 年 6 月 17 日）（10）是间接引语套用间接引语；（11）是间接引语套直接引语：（12）是直接引语套间接引语。

　　在套用结构中，我们发现：1.套用结构通常只有两个层次；2《.叙述文中直接引语分析》一文认为：“从理论上讲，套用结构可以达到三个层次。”笔者在对手头资料的研究中未发现三个层次的套用结构，但有一点可以明确：套用结构要达到三个层次至少须有一个间接引语的参与。

　　（二）组合结构

　　组合结构是指一个引语内截然分成两部分：“间接引语+直接引语”或“直接引语+间接引语”。比如：（13）他说，留学生回国后人人都想组建自己的研究室，这样各自为政，缺乏统一规划，往往造成浪费。“国家的资财设备极有限，留学生们往往把大部分时间花在筹划基本建设方面，却不一定能如愿，几年后知识老化了。”（《中国青年报》1995 年 3 月13 日）（14）他说，“我断言声明”，将完成五年总统任期。（《文汇报》1994 年 5 月 17 日）我们发现：1. 组合结构不同于间按引语与直接引语相互套用。组合结构是一个引语分作两部分，间接引语部分与直接引语部分同在一个层次平面；而套用结构中，是一个引语中又有引语，间接引语与直接引语（或者间接引语与间接引语）分别处于两个层次平面。所以在这里，我们把它单列为一类。

　　2.直接引语对原句逐字复制，真实性强，但如果遇到长篇大段的复制，就显得困难；间接引语着重对原句意的转述，不苛求一字一句的真实，缩小了篇幅，但真实性不强；组合结构兼取二者之长，补二者之短，在语言实践中能够灵活运用。

　　六、间接引语的特征

　　（一）间接引语引进词位置

　　直接引语引进词的位置有三种情况：在引语前、在引语中、在引语后。它具有不同的修辞效果，避免了语言形式的呆板。比如：（15）“啊哈！”奥凯约如释重负地感叹道“，勇士们到来了！”（《中国体育报》1994 年 8 月 27 日）上例可以转换成下列两种表述形式：

　　a.奥凯约如释重负地感叹道：“啊哈！勇士们到来了！”

　　b“.啊哈，勇士们到来了！”奥凯约知释重负地感叹道。

　　与直接引语不同，间接引语引进词的位置只有一种：在引语前。比如：（16）她说，她之所以不能参加比赛，是因为她一直收到一位神秘男人的恐吓电话。（《中国体育报》1994 年 8 月 27 日）间接引语引进词在语言实践中为什么没有形成直接引语一样多变的位置呢？这涉及“引进语”与“引语”的划界问题。直接引语有引号（单、双引号）在引语前后作明显的标志，而间接引语中没有引号，笔者认为没有合适的符号给“引进语”和“引语”划界，是造成间接引语“引进词”位置单一的关键原因。

　　（二）间接引语引进语

　　与直接引语引进语比较，间接引进语大都极简短。下表对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引进语的各种形式使用情况作一比较。【表】

　　
　　观察上表可以发现：1（.1）（2） 形式在间接引语中的使用情况占到 92.1%，在直接引语中的使用情况占 20.6%；（3）（4）（5）形式在间接引语中的使用情况占 6.8%，在直接引语中的使用情况占 59.7%。2.间接引语引进语的使用，遵循着一条原则———主（引语）详次（引进语）略，突出了引语内容。

　　（三）间接引语指称
　　
　　间接引语中第三人称（他，她）与说者同指。比如：（17）张林丽说，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台安县体校的郑桂兰老师。（《中国体育报》1991 年 4 月 1 日）间接引语中第二人称（你）与读者（或听者）同指。比如例（12）内间接引语中第二人称“你”与“听者”———“常书鸿”同指。

　　（四）间接引语和直接引语的主要区别

　　1.形态区别：直接引语用引号引起，间接引语不用引号引起；2.内容区别：直接引语是复制，间接引语是转述；3.运用区别：笔者在对手头资料的分析中发现：每百句中，间接引语（58%）>直接引语（31%）>自由间接引语（11%）。（以上 1、2 观点引自《叙述文中直接引语分析》，3 自手头资料分析得出。见下文表 1、表 2）【表1-2】

　　
　　以上数字大体上能够反映引语在应用中的真实情况。理由如下：1.新闻语言追求简洁，不同于文学语言追求真实、生动，这一特点决定了间接引语在新闻语言中使用频率必然大于直接引语；2.抽查具有随意性。分类抽查的方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其客观性。

　　七、间接引语的功能

　　（一）描述功能

　　间接引语只有对原句的描述功能，据其原意用自己的语言向第三者转述，只求神似，而不求形同。

　　（二）扩容功能

　　单纯的直接引语套用，只能达到两个层次（“……‘……’……”）。间接引语的介入，扩大了套用结构的容量，其结构层次可达三个。

　　（三）纯化功能

　　由于间接引语只是对原句的描述，因而在实际应用中，它可以对原句作概括、提炼，删节（口误、重复等）、修正（语误、知识错误等）等处理，用最简洁、快捷、规范的语言传递信息。比如：（18）上海市政府于 5 月 16 日召开军队转业干部安置会议，徐匡迪副市长出席会议并讲话。他说，在军转安置过程中，国家重点工程和新兴产业需要的专业人才，要优先保证；党政机关、群众团体要积极承担安置任务；企事业单位要优先聘任军转干部；政法、工商、税务、金融等有增员指标的部门，应首先在今年的转业干部中补充，数量不得少于增员计划的 15%；要继续将师团职转业干部作为安置的重点，安排好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文汇报》1994 年 5 月 17 日）上例（18）中，作者显然对讲话作了概括，篇幅应很大的讲话内容归纳成了五个要点，非常简练。

　　（四）突出功能

　　从六（二）部分的分析中可以看出，间接引语极其简短的引进语，保证了读者对引语部分的注意力，突出了其思想内容。

　　八、间接引语应用原则———不可曲解原则
　　
　　上文讲到，间接引语是一种描述，它对原句具有纯化功能，但是在这个由原句到间接引语的转化过程中，务必保证不能曲解其原意。

　　参考文献：

　　［1］徐赳赳.叙述文中直接引语分析［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6，（1）.
　　［2］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M］. 第 3 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