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女”一词源于日本,泛指 40 岁以上的女性,也用来指 30 岁以上的色情服务者,年龄上本无严格界定。自该词传入中国后,语义内涵发生了全新的变化,广义上“包含 30出头的少妇,概念接近中文的‘中年女性’、‘中年女子’”,又侧重突出年龄、阅历所赋予她们的成熟。该词一经翻新,便家喻户晓,并在 2006 年一跃成为十大网络热词之一。近日,“熟女”一词再次走红网络,其语义较之从前也发生了许多变化。本文立足于语言学,拟从语义视角入手,通过对语义内涵、语义特征及流行原因三个方面的分析来着重挖掘“熟女”一词的丰富内涵。
一、语义内涵
人们对“熟女”的一般理解为“年龄在 30 岁以上,具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有内涵、气质优雅,自爱自信,懂得体贴和关怀,懂得爱护别人的女性。”通过对“熟女”语义内涵的深入挖掘,“熟女”从宏观上具备如下语义特征:[+ 生理成熟]。“熟女”在年龄上有一定的界限,通常指 30—50 岁之间或看起来外表不超过 50 岁的女性。就生理而言,身体各方面发育完善且较为性感。如:
1. 40 多了还这么美,娱乐圈“熟女”排行榜。( 搜狐2013 - 11 - 12)
2. 李晟曝红唇时尚写真,性感娇艳尽显“熟女”魅力。(凤凰网 2013 -11 -12 )[+体貌成熟]。体貌主要包括内在的气质、外在的形象及言谈举止等方面。她们气质不凡、着装得体、举止高雅,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女性的成熟魅力。如:
1. 熟女的魅力不完全表现在年龄上,而更在气质上,那种气定神闲的微笑,那种宠辱不惊的淡定,那种风过无痕的从容,那才是一派真正的熟女风范。(东方网 2013 -11 -12)
2. 科琳身着黑裙,一副知性熟女的装扮现身。与怀孕时的臃肿和产后明显的发福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新浪 2013 -11 -19)[+心理成熟]。“熟女”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心智成熟,头脑清醒,思考周全缜密,做事严谨理性,有着明确的目标与追求。如:
1. 为什么男人都喜欢熟女呢? 因为成熟女性,有自己的事业,她不靠男人吃饭,那么,她的爱情就显得更潇洒。(中国青年网 2013 -09 -03)
2. 叶莺女士在“弟弟”们心目中绝对是超级“熟女”:不仅因为她有头脑、有自己的事业,甚至她激烈的竞争也因为她的女性魅力变得“性感”。
[2](北京科技报 2011 - 12 -27)[+ 性格成熟]。“熟女”的性格比较立体化,既有独立、大气、自信、知性的一面,又有体贴、温柔、细致、内敛的一面。如:
1. 现在大家都称她为老徐,步入“熟女”的行列,徐静蕾更将知性和感性更加完美地融合于自身。(中国青年网2013 - 10 - 25)
2. 熟女是不管外界如何动荡不安,依旧沉着应对,不为环境所左右,即使是内心已波涛汹涌,暗流汹涌,但她表现出来的却是稳重、端庄、得体。[3](新浪博客 2007 -06 -13)“熟女”的语义特征虽包括[+ 生理]、[+ 体貌]、[+心理]、[+性格]四方面,但在实际交流使用中,不是具备以上所有语义特征才可以称之为“熟女”,有时只具备其中几项甚至只具备其中一项,也可以称为“熟女”,如“丁柳元旗袍写真曝光,展东方熟女魅力。(东方网)韩国最流行卷发发型教程,做气质熟女。(中国青年网)”。上述例子只展现了[+体貌成熟],即外在着装、打扮的成熟,也被划入“熟女”行列。可见“熟女”是包含以上四种语义特征但不要求同时具备的一类女性。
二、语义对比
(一)自身对比
“熟女”按其内部语义性质可分为“重熟女”、“熟女”、“轻熟女”(也叫“半熟女”或“亚熟女”)。三者的语义着眼点都在于“熟”,但又有所不同。
[+ 成熟]是“重熟女”、“熟女”、“轻熟女”所共有的语义特征,虽然在语用中它们会根据实际使用情况而有所侧重,如有的人主要表现为心理成熟,有的人在性格方面成熟,有的人主要表现为体貌成熟或性格成熟,但无论哪一表达层面,它们都具备共同的语义特征,[+成熟]。
三者的不同之处表现在程度量的大小方面。“重熟女”、“熟女”、“轻熟女”三者相比,“重熟女”所包含的程度量最大,“熟女”所包含的程度量次之,“轻熟女”所包含的程度量最小。若用语义特征表示,则前者为[+ 最],后者为[+很],末者为[+ 稍]。除此之外,“轻熟女”的“轻”还体现在年龄上的小,从语义界定范围而言,它并不从属于“熟女”范畴,但因为她们外在着装得体,符合了“熟女”[+体貌成熟]的语义特征,因此被冠以“轻熟女”称号。
“重熟女”与“轻熟女”(“半熟女”或“亚熟女”)是在“熟女”的基础上前加程度副词“轻、重”而构成的一组词。
由此可见,人们对“熟女”的理解有时候也通过构词手段表现出来。因此,“熟女”可以视为原型范畴,它包括典型成员和非典型成员,“重熟女”因为具备“熟女”所有的语义特征且程度较深,所以成为该原型范畴中的典型成员。相反,“轻熟女”则是该范畴中的非典型成员。综合“重熟女”、“熟女”、“轻熟女”的众多语义特征,三者都符合的主要有[+成熟][+性感][+ 气质][+ 得体]。因此,[+ 成熟][+性感][+气质][+得体]是“熟女”原型范畴最核心的语义特征,具备上述核心语义特征的女性都可以进入“熟女”行列,这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更好更容易界定“熟女”标准的方法。
(二)同类词汇对比
“熟女”与我们熟知的“女汉子”、“女强人”、“女王”、“女神”等既有相似之处,又有纠结之处。我们通过语义特征的分析,可以更鲜明准确地显示其差异。
“女汉子”是指举止比较男性化的女性,具有[+ 理性][+成熟][+ 强大][+ 独立][+ 彪悍][+ 勇猛][+ 不拘小节][+粗糙]的语义特征。
“女王”是指那些成熟强势,具有一定能力,能给人以领袖感的中青年女性,具有[+ 理性][+ 强大][+ 独立][+成熟][+领袖][+盛气凌人][+命令]的语义特征。
“女强人”是对专注事业并获得成就的女性的一种称呼,具有[+理性][+成熟][+ 强大][+ 独立][+ 事业][+成功]的语义特征。
“女神”是指男性对于喜欢的、热衷的魅力女性的一种尊称、爱称,或粉丝对其偶像的爱称,具有[+ 漂亮][+ 才气][+温柔][+气质][+善良][+神秘]的语义特征。
“熟女”指那些年龄在 30—50 岁之间,具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有内涵、气质优雅,自爱自信,懂得体贴和关怀,懂得爱护别人的女性。具有[+理性][+成熟][+强大][+独立][+年龄][+性感][+知性][+气质][+内涵][+温柔][+高贵][+精致][+体贴][+沉稳]的语义特征。
“女汉子”、“女王”、“女强人”、“女神”、“熟女”有很多相同之处,如她们都具有[+ 理性][+ 成熟][+ 强大][+ 独立]等的语义特征,但她们却又都有自己比较强调或突出的特点。如“女汉子”由外到内的随性、粗糙及彪悍是其它词所没有的;“女王”的典型特征在于它的盛气凌人和使唤、命令欲;“女强人”则特别强调事业上的强势和成功;而“熟女”相对比较强调年龄、阅历及内在修养,它的优势在于其具备上述词语大多好的语义特征,是比较全面的一类女性。她有“女强人”事业上的成功,又比“女汉子”过得精致,比“女王”慈祥、易接近,它是内在修养与外在美丽兼具一体的一类充满知性美的女性。因此,与上述同类词相比,除以上共有特征外,[+年龄][+风韵][+妩媚][+性感]是“熟女”所独有的语义特征。
三、流行原因
随着社会的发展,女性地位的提高,与女性相关的称呼也日益增多。如上文所提到的“女汉子”、“女王”、“女强人”、“女神”等,还有诸如“萝莉”、“萌妹子”、“软妹子”、“御姐”、“绿茶婊”之类。“熟女”能够在众多表女性称谓的词汇中脱颖而出并两次位居网络热词排行榜的前列,必有其内在原因。
首先,“熟女”的魅力在于“熟”。“熟”在《现代汉语词典》(第 6 版)中有 6 条释义:1. 植物的果实完全长成;2. 食物烧煮到可以食用的程度;3. 加工制造或锻炼过的;4. 因常见或常用而知道的清楚;5. 熟练;6. 程度深。然而“熟女”之义并非上述几条释义所能涵盖,它除了包含自然生长之熟外,还包含岁月、经历所沉淀给女性的诸如接人待物的老道、统筹全局的能力、大气得体的着装、缜密严谨的思维、细致入微的关怀等的人生智慧与处世哲学。由此可见,“熟”是事物由生长到长成、认识由表及里、程度由浅到深、技巧由生疏到娴熟的发展过程中的一个接近最佳状态的点,这个点需要时间和阅历的积累与沉淀。社会赋予了“熟”更多的文化内涵,“熟女”一词也因此变得更加的立体和丰满。
其次,“熟女”填补了“少女”对位的空缺。在日常用语中,“少女”经常与“妙龄”搭配使用,即一提到“少女”我们首要想到的是年龄小。由此观之,过去对女性的称呼侧重于以年龄为标准,过了“少女期”便自然而然地称之为“中年女性”或“中年妇女”。事实上,“少女”之“少”除了指年龄小外,还具有其他内涵,如拥有美貌、具有青春活力、大胆率性等,其语义色彩是褒义的。而“中年妇女”除了年龄上的顺承外,无法与“少女”相对应,在语义色彩方面“中年妇女”更倾向于贬义。“熟女”一词的出现填补了这一空白,它既强调女性年龄上的增长,又展现出 30 岁以上女人的十足魅力,它依旧具备“少女”的美丽与活力,而且还具有由丰富的阅历所带来的女性的风韵与性感。因此,“熟女”一词因填补了女性词汇中“少女”对位的空缺而更加广泛流行。
再次,“熟女”一词更具普遍性、可及性。“女王”、“女强人”、“女神”之辈是女性中的佼佼者,她们在各自的领域遥遥领先,是只有少数女性才可以企及的高度,因此想冠以“女王”、“女神”等之名并非易事。而“熟女”则不同,它面向30 岁以上的所有女性,甚至接近 30 岁而着装或心智成熟的也可以自称为“熟女”,只要具备“熟女”特点中的一项便可跻身其中。加之它摆脱了“中年妇女”根深蒂固的负面印象,刻意强调 30 岁以上女子成熟妩媚的一面,便更加迎合大众尤其是广大女性的心理,成为女性竞相追逐的标签。
四、余论
“熟女”是拥有着不俗魅力的女性,她们不再被定义为因年龄稍长而变得笨拙麻木的群体,而成为在工作和生活中收放自如、拿捏得当、充满着女性光辉的知性美女,有着让人望尘莫及或倾心羡慕的成熟、自信以及时尚品位。
“熟女”的出现反映了社会文化的发展与前进方向,摒弃浮华追求深层的内涵美是整个社会的文化主题。因此,从这个角度而言“熟女”的“路”还很长。但现在一些商家的促销手段和不知其真正内涵的网友在界定“熟女”时逐渐偏离了它的语义重心,这使得我们不得不担心这种语义重心的偏离是否会逐渐断送“熟女”的漫漫长路。
参考文献:
[1]大哥. 熟女[新浪博客][EB/OL].2011- 06 - 06.
[2]王元元. 美男作家葛红兵解读熟女[N]. 北京科技报,2011 -12 - 27.
[3]飘舞. 淑女 熟女 俗女[新浪博客][EB/OL]. 2007 - 06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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