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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和速率下的疏离感体验

来源:学术堂 作者:韩老师
发布于:2016-03-28 共511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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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目】穆时英小说中的都市体验探究
  【引言】半殖民语境下都市体验文学研究引言
  【1.1】欲望和速率下的疏离感体验
  【1.2  1.3】渴望与残破中的压迫感与被放逐感
  【2.1】 “物”与“人”转喻中的物化体验
  【2.2  2.3】身心相容的温情体验与哀欢交加的纯情体验
  【第三章】质疑启蒙的自省式体验
  【结语/参考文献】穆时英都市文学研究结语与参考文献  

   
  第 1 章 半殖民主体的眩晕

  穆时英笔下的摩登上海被涂抹上了一层神秘的主观心理投射,向我们展现了一个令人眩晕的半殖民都市景观。学者史书美在其着作《现代性的诱惑》一书中强调了穆时英笔下半殖民主体深层心理的眩晕之感,认为这种“主体在性情上颇使人惊奇地类似于后现代主体。这种主体内外分离变形,且人格多重分裂。这种主体的空间感可以被形容作一种眩晕感,这种感觉或似外在对象围着人旋转,或似人自转”.①与此相对应,穆时英在写作技巧层面上大量运用蒙太奇手法,将不同的事物或场景并置,或者使相同的画面交替重复性地出现,从而达到一种视觉上的眩晕之感。由此,笔者将以史书美所描述的“眩晕”为切入点,继续深入挖掘在眩晕之下所隐含的半殖民主体的都市体验。

  1.1 欲望和速率下的疏离感体验

  在穆时英眼中的都市摩登上海世界里,时尚前卫的摩登男女的穿梭与表演无疑是浓墨重彩之笔,而他们和她们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欲望,文本中情绪化的意境渲染以及具有画面感的蒙太奇手法的运用三者间相得益彰,为我们营造出一个充满欲望和具有动态感的速率世界。“于是,我们的眼睛所觉察到的种种物象特征便不仅仅是一种单纯的构成物,而是作为有生命感觉的集合物,生命的意向,人的欲望、理想、期待……在丰富化了的感觉中得到充实强化。”②于是都市主体也表现出看似享受实则被疏离的不适和迷惘。

  在《五月》这个文本中,作者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摩登女子与三个都市男子间的发生于充满着暧昧气息的五月的情爱故事。作者有意将女主人公蔡佩佩的特写镜头作为文本的开篇,透过这第一个镜头,我们看到的是女主人公纯洁的表象之下一种淡淡的哀愁和刚刚萌芽的爱恋欲望。接着作者将镜头切换到第二幅画面,在这个镜头下分别给予三个年轻男子较为简短的特写,虽然他们各自的人生际遇和性格特点不尽相同,但是却有着相同的愁绪和欲望:烂熟的苹果香味刺激着刘沧波独身汉的神经;五月黄昏的太阳让独身汉江均忧郁起来;春天暧昧的气息使离了婚的宋一萍产生了复婚的念头。三个单身男子对于爱情的渴盼和内心的压抑更加增添了五月暧昧与欲望的气息。尽管这两幅画面分别只是以静态的视角展现了都市男女寂寞和压抑的身影,但却为这篇关于恋的小说营造了一种浓郁的欲望气息,“在都市光鲜柔滑灿烂的表层之下,涌动着一股股浑浊幽暗的潮水,它在人造的水泥地下面涌动,向各个方向铺展、蔓延。人们的感性欲望获得了比以往更多的实现机会,但也更多地会陷入各种始料未及的陷阱和圈套”.

  ①如果说上述两个镜头中的四封自画像式的“自白书”以及缓慢的切换速率只是眩晕的前奏,那么蔡佩佩与三个男子相继的相遇、恋爱镜头的快速转换,则充分展现了都市男女主人公在欲望与速率下的眩晕和随之而来的疏离感。作者使用三个动态镜头向我们展示了蔡佩佩分别与这三个不同男子之间的恋爱故事,而蔡佩佩也随着三次恋爱的不同体验逐渐产生了自我意识的觉醒和欲望的膨胀。三次不同却充满爱欲的画面接连出现转换,于是在欲望与速率的交织下男女主人公同时出现了眩晕感,而与三个男子同时周旋的蔡佩佩的感受则更加深刻。蔡佩佩首先与宋一萍展开了恋爱追逐游戏,他们之间上演了精彩的男子主动追求女子的好戏,这些谈情说爱的场景仍然是以蒙太奇的手法表现出来,同时这也预示着她欲望膨胀的开始,眩晕的到来。就在蔡佩佩有了新恋情伊始,她继而遇上了有着浓烈基督教情结的男子--江均。她又一次领略了另一种纯粹的精神爱恋,然而这并不能满足她的欲望之火,反而使她对何为真正的爱情产生了疑惑。陷入迷茫的佩佩再次遇上了第三个恋爱对象刘沧波,镜头很快又切换到了夜晚的黄浦江面的一艘汽船上:

  小汽船从江中的月色上面掠了过去,载着两对缄默的男女和半船的葡萄汁,鲜橘水,可口可乐,威士忌,橡皮糖,话匣子,吉士牌……乔治吴在后边碰碰地弹着 banjo,用梦样的男女二重音唱着“卡洛丽娜之月”,柔情地。

  ②这些现代化的事物在静谧的晚上俨然已变身为现代都市男女谈情说爱的工具,构成了一种充满娱乐,放纵和颓废的现代意境。于是佩佩再次陷入暂时的热情而疯狂的欲望之境。这也验证了在充满欲望的不同的爱恋画面的快速率转换之中,女主人公所切身体会到的都市情爱的眩晕感和由隔膜而生的疏离感。

  接下来的镜头里转而又出现了蔡佩佩与三个男子共同在场的画面,于是共同爱恋着佩佩的三个男子之间开始了挑衅性的辩论。具有基督教情结的江均再次宣告他对蔡佩佩抱有的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宋一萍和刘沧波则分别强烈地表达着各自爱蔡佩佩的资本,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头衔和称号,将各自恋爱时的情欲场景进行了夸张的描述。如果说蔡佩佩彼时与三个男子的三段恋情是一种爱欲的享受,那么此刻所显示出的赤裸裸的挑衅和无趣则彻底击碎了她贪婪的美梦,最终她抛弃了三个男子,转而投入乔治吴的怀抱。这样,从单身男女饱含爱欲的缠绵,再到女子贪婪美梦的破碎,最后转而投入他人怀抱,“作者如隐于幕后的高明的摄影师,不断调整着角度与焦距,造成一个个富于形象感运动感的主观镜头,人物的感觉与心态就融合在这些镜头组合中,传达出一种现代都市的情绪与感受。”

  ①快速欲望镜头的转换不仅显示了都市男女恋情的变化莫测,更加证明了半殖民主体男女在快速率的爱欲游戏之中的眩晕和迷失,正如杨义所言“这种空虚浮艳的人生和离合去留随心所欲的人际关系,使人物形成了追求片刻的色相刺激和官能满足的心态。感觉是人的感觉,有如此类型的人,必然使他对都市景观的感觉带上光色错综感、倏忽感和魔幻感”.

  ②从而进一步揭示出人与人之间以及人与都市之间的疏离感。

  在小说《被当做消遣品的男子》中,都市的半殖民主体男子则在清醒与欲望之间的艰难挣扎中,彻底迷失于都市摩登女郎的世界里,最终以被抛弃者的身份疏离于这座充满欲望的现代都市。正如李欧梵所述“尽管他们在情节中占了内聚焦的地位,他们自身的主体地位却是危险的,其努力也总被有意识地抽空。因此他们不仅不是智慧的主体,可以把自己的欲望加诸一个对象化的女性身体上,反而成了自信十足的现代女性手中的玩物”.

  ③作品给我们呈现的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都市中一对大学恋人之间聚合、分离的情形。在几次约会之后,这对年轻男女似乎都已深深坠入爱河之中,尤其是男子伴随着欲望的膨胀,他丝毫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从此彻底沉沦于情欲的缠绵之中。但最终,他还是被无情地抛弃了。男主人公在自以为是的清醒中仍然沉沦于摩登女子的情欲中,意识到女子的危险性但却毫无驾驭之法,所以摩登女郎的世界他从未真正的懂得,被抛弃也是在情理之中。在高速度的恋爱造就的充满欲望和速率的镜头转换之下,作为半殖民主体的男子仿佛一个无头苍蝇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从而表现出都市摩登男女看似亲密实则疏离的人际关系。而蒙太奇镜头下的一幅幅男主人公在情欲中挣扎的画面所营造出的强烈的眩晕感,以及男子最终被摩登时尚女学生所抛弃的结局则充分表现出半殖民主体男子对于现代都市的一种疏离之感。

  穆时英小说不但表现了半殖民都市上海的欲望之海中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在另外一些关于欲望与道德,欲望与罪恶交替呈现的小说中,则表现出半殖民主体对都市的疏离感体验。正如李欧梵所言“穆时英就是以这种令人眩晕的摄影机转换制造了一个虚构的世界,这个世界表面光怪陆离,内里却是一片虚空”.①正是这个由光怪陆离与虚空构成的半殖民都市遏制了个体与都市的亲近感,并在欲望与罪恶、道德的并置中引发出个体的眩晕感。

  在《街景》中,作者通过一系列的蒙太奇的快速切换给我们展示出一个较为完整的满含着秋意的半殖民都市感官印象。出现在镜头里的第一幅画面是三个修道院的童贞女,“在金黄的头发上面,压着雪白的帽子,拖着黑色的法衣,慢慢地走着。风吹着的时候,一阵太阳光的雨从树叶里洒下来,滴了她们一帽子”.②庄重的黑色,纯洁的白色,以及西方人黄色头发的标志显示出充满着异域风景的半殖民地都市上海一隅的安静和肃穆。然而镜头快速切换到第二幅充满着热情和速率的画面,充满着青春时尚的苹果绿色跑车载着两对年轻男女滑过地面,车子里塞满了当时西方流行的食物和装饰品,同时一种都市摩登男女所散发出的欲望气息扑面而来弥漫了整个画面。镜头又迅速切换到都市寥落的一角一个乞丐的身上,“脸是褐色的,嘴唇是褐色的,眉毛也是褐色的--没有眼白的一张单纯色调的脸,脸上的皱纹全打了疙瘩,东一堆西一堆地。一脑壳的长头发直拖到肩上,垃圾堆旁的白雪似的,践满了黑灰色的脚印的。”

  ①虽然只是又一次的人物外貌特写,但是作者并没有将此镜头快速的转移,而是在这个镜头的基础上进行深入挖掘,并以乞丐老人对自己悲惨的人生际遇回忆为画面再次组成多个蒙太奇镜头:

  乘火车闯荡上海,投奔他人叫卖花生米,乱世遭遇抢劫,化钱攒回家路费,回家不得沦为乞丐。然而老人最后还是因车轮碾压死去,彻底消失在这个都市。

  镜头忽然又转向一对正在甜蜜购物的恋人,最后将镜头对准了一群刚刚放学的天真无邪的孩子。虽然每一个镜头下的画面都代表了都市熟悉面孔的一面,但作者将充满禁欲色彩的修女,开着跑车的情欲暗涌的男女青年,肮脏又可怜的乞丐,甜蜜购物的恋人,天真无邪的孩童这样充满着强烈对比和巨大差异的画面以快速率的转换交替呈现时,一个情欲物欲与道德罪恶感相交织的半殖民地都市便呈现在眼前,此时这座令人产生眩晕之感的摩登都市也显示出它陌生的一面,从而使得半殖民主体获得一种疏离感。

  在《上海的狐步舞》中,夜色下郊外的暗杀、伦理秩序被欲望肆意地践踏以及下层工人的惨遭横祸等的交替出现,组成了一个个令人眩晕的蒙太奇画面。作者似乎有意将最极端和最黑暗事件放置在同一时空并以快速率的镜头切换着,正如论者指出“作为由模拟电影摄影机所获得的内视形象,其确定的视点、视角和景别显然不仅仅是提供了一种形象的呈现方式,看是有意味的,正如电影通过镜头视点、角度、焦距的选择展开叙事,表达情绪、情感和思想,新感觉派小说内视形象的特定视点、视角和景别也具有重要的表义作用”.②这种反差极大的画面的交替给人带来的眩晕感同时也达到了震撼性的艺术效果。

  第一个镜头里出现了暗杀的场面,其中的环境渲染也烘托出一种阴暗的肃杀之气,“沪西,大月亮爬在天边,照着大原野。浅灰的原野,铺上银灰的月光,再嵌着深灰的树影和村庄的一大堆一大堆的影子。原野上,铁轨画着弧线,沿着天空直伸到那边儿的水平线下去”.③正是在这样静谧的夜晚,一个独行者在做了些许的挣扎后便成为了几个黑衣人的枪下鬼。枪响人死之后这个都市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此时出现了弥漫着欲望之气的第二个镜头,作者将街上的景物拟人化并强化了都市人的欲望特征,“上了白漆的街树的腿,电杆木的腿,一切静物的腿……把涂满了粉的大腿交叉地伸出来的姑娘们……白漆的腿的行列。沿着那条静悄的大路,从住宅的窗里,都会的眼珠子似的,透过了窗纱,偷溜了出来淡红的,紫的,绿的,处处的灯光。”

  ①似乎整个都市都有了摩登都市男女的生命特征,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欲望气息。

  此时镜头转向了一座公寓内,一位在法律上的年轻母亲与其儿子先后向作为丈夫与父亲的男子要钱而后共同出门娱乐的画面便出现,随着他们的外出镜头又转向了一辆新别克轿车:由于儿子与母亲忘乎所以的接吻差点撞到人行道上。这三个镜头的接连出现将都市本身的欲望特质与都市人冲破道德底线的欲望之举融汇起来,让人产生一种极度的罪恶感和眩晕感。在眩晕之中作者又将镜头转向了舞厅,作者在描述了充满暧昧和混乱的全景后做了两个特写--共舞着的法律上的母亲与儿子和共舞着的比利时珠宝掮客和电影明星。两个男子在交换舞伴后可以自然地说出相同的甜言蜜语,而两个女人似乎也非常享受不同男人所带来的相同恭维和诱惑。就在一幕幕充满欲望和罪恶的画面上演时,镜头里出现了悲惨的一幕,一个工人的脊梁被木桩压断,然后他的尸体立刻被若无其事地搬走。没有人在意这些人的命运和生死,其他工人们依旧在机器的轰鸣中忙碌着。接着镜头又转向饭店内充满淫欲味的场景……《上海的狐步舞》中蒙太奇镜头以高速率转换着,或者惨遭横死,或者深陷于罪恶的欲望,或者被肆意践踏等等,这些被置于同一时空的极端事件无疑使人产生一种神经错乱之感,“一切都存在巨大的反差,一切都遵循着一种特殊的审美思维在进行着驴头对马嘴,一切都在反差和歧异中显得倾斜不稳,于杂而怪中显得新鲜”.②而这种由欲望与罪恶、道德的并置引发的眩晕感进一步强化了半殖民主体对都市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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