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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十九首》与《诗经》中“忧生之嗟”的内容对比

来源: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作者:宋宁宁
发布于:2018-09-14 共5566字

  摘   要: 《诗经》和《古诗十九首》中的“忧生之嗟”在表达方式和具体内容方面互有异同, 各有千秋, 从中可以看出《诗经》时代人们对生命总体呈现积极态度, 而《古诗十九首》的作者却比较悲观, 体现了不同时代的诗人心态。

  关键词: 诗经; 古诗十九首; 忧生之嗟; 诗人心态;
 

《古诗十九首》与《诗经》中“忧生之嗟”的内容对比
 

  Abstract: The comparison of The Book of Songs and The Nineteen Ancient Poems is focused on Miss Poetry.There is nothing about the comparison of Life worried in The Book of Songs and The Nineteen Ancient Poems.There are some similarity and differences in the ways of expression and contents of life worried in them, but they are excellent equally.People in Pre-Qin period generally have a positive attitude to life, however the writer of The Nineteen Ancient Poems are pessimistic relatively.

  Keyword: The Book of Songs; The Nineteen Ancient Poems; life worried; comparison;

  引言

  忧, 《尔雅》释为“思也”。[1]《说文解字》:“愁, 忧也。”[2]生, 作名词有生存、生活、生命、一生的意思。[3]1180嗟, 作动词为叹息。[3]658“忧生之嗟”可解释为“忧虑人之生存而生的叹息”。《诗经》中忧虑人之生存的主要有《召南·小星》《邶风·北门》《王风·兔爰》《唐风·蟋蟀》《秦风·车邻》《秦风·权舆》《桧风·隰有苌楚》《曹风·蜉蝣》以及《小雅》和《大雅》中的个别诗句。这些诗或诗句都或多或少地直接提到了诗人对自己生存状态的叹息, 或是对人之生存的感慨。《古诗十九首》中的“忧生之嗟”主要有《青青陵上柏》《今日良宴会》《同车驾言迈》《东城高且长》《驱车上东门》和《生年不满百》。其他有的诗句涉及到对人之生存片段的感叹, 如“去者日以疏, 生者日以亲”等, 由于本文考虑的是诗人直接对生存状态和生命本身的思考, 所以这里不纳入分析范畴。

  钟嵘《诗品》说:“其 (古诗) 体源出于《国风》。”[4]43他所说的“古诗”就是指以《古诗十九首》为代表的文人五言诗, 其体制和风格源出于《诗经》特别是《国风》。可见两者之间有比较的可能和必要。而《诗经》中的“忧生之嗟”和《古诗十九首》既有相似之处又有明显不同, 两者中的“忧生之嗟”在表达方式、具体内容和从中所反映的诗人心态方面都有可较之处。

  一、两者“忧生之嗟”的表达方式比较

  《诗经》和《古诗十九首》“忧生之嗟”表达方式的基本不同在于, 《诗经》使用的是以四言为主的句式, 言简意赅, 气势铿锵, 《古诗十九首》则为五言句式, 表达的内容较四言为丰富, 抒情也更加委婉;《诗经》忧生之嗟采用重章叠唱的方式, 有增强情感的效果, 而《古诗十九首》多采用赋法对事件和情感进行铺叙, 内涵丰富。此外《诗经》和《古诗十九首》都大量采用比兴的表现手法, 这也是《古诗十九首》继承《诗经》特别是《国风》的重要特点。

  (一) 以四言为主的《诗经》与五言的《古诗十九首》

  钟嵘《诗品序》说:“夫四言, 文约意广……五言居文词之要, 是众作之有滋味者也, 故云会于流俗。岂不以指事造形, 穷情写物, 最为详切者邪?”[4]18钟嵘说出了四言诗和五言诗的各自特点和功能。四言诗文辞简要但意义深广, 五言诗抒情写物最为详切。《诗经》以四言抒发“忧生之嗟”, 更能言简意赅地表达出诗人内心的感受, 并且言辞短促、气势铿锵, 直击人心。如“寔命不同”“寔命不犹” (《召南·小星》) “出其北门, 忧心殷殷。终窭且贫, 莫知我艰” (《邶风·北门》) “我生之后, 逢此百罹。尚寐无吪” (《王风·兔爰》) 都是以简短的节奏直接呼唤出诗人的命运悲感, 使听者动容。此外《诗经》中的“忧生之嗟”还夹杂有三言、五言、六言等句式, 如“我生之初, 尚无为” (《王风·兔爰》) “夭之沃沃, 乐子之无知” (《桧风·隰有苌楚》) “王事适我, 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 室人交遍谪我” (《邶风·北门》) , 句式变化体现了诗人创作的灵活性, 同样取得了震动人心的效果。《古诗十九首》中的“忧生之嗟”则采用整齐划一的五言句式, 详切婉转, 穷情写物, 内容较四言要丰富, 如“人生天地间, 忽如远行客” (《青青陵上柏》) “生年不满百, 常怀千岁忧” (《生年不满百》) 等诗句哀婉多情, 足以引起人们的无限深思, 但在气势的铿锵上则不如四言诗。相较而言, 《诗经》中的“忧生之嗟”更像是悲愤的呼告, 而《古诗十九首》则像哀婉的叹息。

  (二) 《诗经》之重章叠唱与《古诗十九首》之铺叙丰富

  《诗经》中的“忧生之嗟”大多为重章叠唱, 一个意思重复两遍或三遍的都有, “用重章叠唱, 反复强调一种思想或愿望, 来加强主题的感染力量。”[5]如《召南·小星》《王风·兔爰》《唐风·蟋蟀》等诗篇反复申告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和自己的不快乐, 于重复中加强气势, 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而《古诗十九首》则采取非重复的平铺直叙地叙事或抒情方式, 如《今日良宴会》先铺叙宴会的场景, 由景生情, 继而一步步的抒发自己的人生感慨, 所包含的内容较为丰富。

  (三) 《诗经》与《古诗十九首》都运用了比兴、对比等手法

  《古诗十九首》源出于《诗经》, 最显着的特点就是《古诗十九首》对《诗经》比兴手法的借用。两者“忧生之嗟”的诗篇都有采用比兴的手法, 如《诗经》中, “嘒彼小星, 三五在东” (《召南·小星》) 由星辰指示时刻起兴, 然后引起所要抒发的感慨;《桧风·隰有苌楚》借苌楚起兴来引出作者的人生感慨。《古诗十九首》的《青青陵上柏》《今日良宴会》等诗则是由先言景物或场景来引起所要抒发的情感, 与《诗经》一辙, 这是两者的“兴”。《诗经》将生命自由自在的状态比作“有兔爰爰”, 将生命受拘束的状态比作“雉离于罗”, 《古诗十九首》也常常将人的生命比作“飙尘”“朝露”, 以此形容生命短暂和无所归依的无常感, 这是两者的“比”。

  此外, 两者还有对比手法的运用。《诗经》中诗人在抒发“忧生之嗟”时或拿别人的生活与自己对比从而更加凸显自己的不幸, 如“民莫不榖, 我独何害” (《小雅·蓼莪》) ;或拿动植物的生命与人进行对比, 如《桧风·隰有苌楚》中诗人感慨“苌楚”“夭之沃沃”, 羡慕它们无知无识, 无家室之累而可以自由自在的生长, 相反人就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曹风·蜉蝣》则将人的生命与蜉蝣作比, 这是相似的比较, 人的生命如蜉蝣一般易逝, 更凸显了诗人对生命短暂的忧虑;抑或将自身的前后生活进行比较如“夏屋渠渠, 今也每食无余”, 在今昔对比中凸显今不如昔的感慨。《古诗十九首》中也有对比的运用, 如“青青陵上柏, 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 忽如远行客” (《青青陵上柏》) 将青柏、磊石之长存与人的寿命之短暂进行对比;“所遇无故物, 焉得不速老” (《回车驾言迈》) 在今昔对比中感慨时光易逝, 青春难存;“今日良宴会, 欢乐难具陈。……人生寄一世, 奄忽若飙尘” (《今日良宴会》) , 宴会的欢乐气氛与人生短暂的悲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两者“忧生之嗟”的具体内容比较

  两者的忧生之嗟除了在表达形式方面有异同外, 在具体内容方面也互有异同, 如, 两者都有对生命无常、人生短暂的慨叹, 但《诗经》中对生命艰难的慨叹要多于对生命短暂无常的感叹, 而且其对于人生悲苦的缘由阐述得更为具体, 而《古诗十九首》的感叹集中于生命短暂易逝, 且在诗中对于引起这种感叹的现实原因避而不提或表达得非常隐晦。

  (一) 《诗经》“忧生之嗟”多为生存艰难, 《古诗十九首》多为生命短促

  《诗经》“忧生”的内容比较具体, 大多为慨叹时命不济, 生活艰难不快乐, 只有少数感慨生命短暂易逝。《国风》中涉及“忧生之嗟”的《召南·小星》《邶风·北门》《王风·兔爰》《秦风·权舆》《桧风·隰有苌楚》5首都是慨叹生存不易, 《唐风·蟋蟀》《秦风·车邻》《曹风·蜉蝣》3首涉及生命易逝的慨叹。而《大雅》《小雅》中涉及忧生之嗟的诗篇如《大雅》中的《抑》《桑柔》《瞻卬》, 《小雅》中的《小弁》《巧言》《蓼莪》《四月》《北山》《无将大车》和《苕之华》都是说因为各种不好的事情导致自己很不快乐, 慨叹生命惟艰, 只有《小雅·頍弁》说“死丧无日, 无几相见”, 慨叹生命无常, 盛筵难再。而《古诗十九首》的忧生之嗟则全为对生命易逝的感叹, 如“人生天地间, 忽如远行客” (《青青陵上柏》) “人生寄一世, 奄忽若飙尘” (《今日良宴会》) “人生非金石, 岂能长寿考” (《回车驾言迈》) “四时更变化, 岁暮一何速” (《东城高且长》) “人生忽如寄, 寿无金石固” (《驱车上东门》) “昼短苦夜长, 何不秉烛游” (《生年不满百》) 等。

  (二) 《诗经》“忧生之嗟”原因具体与《古诗十九首》泛泛的生命感叹

  《诗经》的作者在抒发忧生之嗟时, 大都将忧生之嗟兴起的原因写的非常具体, 非常现实。如, 《召南·小星》是因为“肃肃宵征, 夙夜在公”, 日夜劳苦于公事从而发出“寔命不同”“寔命不犹”的感叹;《邶风·北门》说“终窭且贫, 莫知我艰”“王事适我, 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 室人交遍谪我”, 诗人政事繁多而艰辛, 却没有能带来财富和名望, 反而惹得他人责备讥刺, 因此不由得发出“已焉哉, 天实为之, 谓之何哉”的悲叹;《王风·兔爰》说“逢此百罹”, 《秦风·权舆》说“今也每食无余”, 引起生命感叹的原因都比较具体, 诗人直接说出是来自于生存的压力;《小雅·小弁》因父亲信谗疏远自己而发出“天之生我, 我辰安在”的悲叹;《小雅·苕之华》因饥荒年代人食人的悲惨状况而说“知我如此, 不如无生”。当然《诗经》中也有的没有说出具体的原因而只是写自己对生命的感慨的如《桧风·隰有苌楚》《曹风·蜉蝣》, 然而这样的情况属少数。《古诗十九首》就不同了, 其“忧生之嗟”大多没有说出具体的原因如贫困、公事劳苦、国家多难、民不聊生等等, 诗中只写了触发忧生之嗟的景物或场景, 诗人见到“青青陵上柏, 磊磊涧中石” (《青青陵上柏》) “今日良宴会, 欢乐难具陈” (《今日良宴会》) “四顾何茫茫, 东风摇百草” (《回车驾言迈》) “回风动地起, 秋草萋已绿” (《东城高且长》) “下有陈死人, 杳杳即长墓” (《驱车上东门》) 等场景而引发了对于生命短暂无常的感慨, 读者无法从中直接判断诗人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产生了这样的生命感叹, 只能根据时代背景隐约猜测可能是当时社会黑暗, 人命如草芥, 下层文人谋生仕进艰难才生发了这样多的感慨;《古诗十九首》有的甚至是开门见山, 首句就说“生年不满百, 常怀千岁忧”, 连触发情境也无。

  三、两者“忧生之嗟”所体现的不同时代的诗人心态比较

  联系《诗经》和《古诗十九首》所产生的不同时代背景以及诗句本身的信息, 可以看出《诗经》时代人们对于“天命”非常敬畏, 而随着社会的发展, 到了汉代虽然仍然有“天人感应”的说法, 但人们的“天命”意识较《诗经》时代已经大大淡薄了。此外, 从具体诗句可以看出, 《诗经》时代的人们对于生命总体呈现积极追求的、认真的态度, 而《古诗十九首》的诗人们却比较悲观, 只是借诗句强自谴怀而已。

  (一) 《诗经》“忧生之嗟”体现有明显的天命观而《古诗十九首》无

  《诗经》中诗人在感慨自身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时常常将原因归于天命, 认为是老天让他命运不好, 承受如此多的苦难。如《召南·小星》的“寔命不同”“寔命不犹”, 《邶风·北门》的“天实为之, 谓之何哉”, 《小雅·小弁》的“何辜于天, 我罪伊何”, 《小雅·巧言》的“昊天已威, 予慎无罪”, 《大雅·抑》的“昊天孔昭, 我生靡乐”, 《大雅·桑柔》的“倬彼昊天, 宁不我矜”“我生不辰, 逢天僤怒”等等, 可以看出先秦时代人们的天命观念非常浓厚, 总是将自身的命运与上天的恩赐和降罪联系在一起。而到了汉代的《古诗十九首》则没有关于上天、天命的感慨, 只是说生命短暂易逝而已。

  (二) 《诗经》之悲中有乐与《古诗十九首》之乐中有悲

  《诗经》中“忧生之嗟”生发的原因极为具体, 感慨生命的内容也比较现实, 诗人们感到劳累就说劳累, 贫窭就说贫窭, 不乐就说不乐, 即使将生活不好的原因归之于天命, 或者说“知我如此, 不如无生” (《小雅·苕之华》) , 看似对生命绝望, 但诗人绝望也直说绝望, 从无故作洒脱的姿态, 体现了他们对待生活和生命真诚坦然的态度;《诗经》中许多人的忧虑是劳累而生的忧虑, 可见他们本身对工作、家计非常勤恳, 对生命的态度极为认真切实, 非是无病呻吟, 而是有因而发;此外, 《诗经》中有的人虽然说不想让自己那么劳累, 想要玩乐和安逸, 然而他们仍然坚持“无已大康, 职思其居。好乐无荒, 良士瞿瞿” (《唐风·蟋蟀》) ,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玩乐的同时也不会荒废职事。可见先秦时代人们对生命的态度非常诚恳、切实、坦然, 那种真诚执着的态度使人感到蓬勃的生命力量。《诗经》中对现实的关照使人感觉到诗人们即使暂时被生命苦难所击倒, 但他们随时会爬起来继续前行。而《古诗十九首》中的诗人们即使在宴会这种无比欢乐的气氛中, 也会突然愀然不乐, 生起生命短暂之悲 (《今日良宴会》) 。即使诗人们屡次宽解劝勉自己, 如劝自己要“极宴娱心意” (《青青陵上柏》) , “荡涤放情志, 何为自结束” (《东城高且长》) “不如饮美酒, 被服纨与素” (《驱车上东门》) “为乐当及时, 何能待来兹” (《生年不满百》) 等等, 所描绘的前景似乎美好安逸, 然而这种放荡娱乐并不是诗人真正想要的, 这种宽慰更像是一种深沉的无可奈何。反而是“何不策高足, 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 坎坷长苦辛” (《今日良宴会》) 说出了诗人的心里话。然而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他们能否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也不可得知。总之《古诗十九首》中的故作欢乐之语透露出的仍是诗人们无可把握自己命运和未来的深深忧虑和悲哀。

  《诗经》和《古诗十九首》的“忧生之嗟”在表达方式、具体内容、诗人心态方面互有异同, 但没有优劣之分, 《诗经》铿锵而《古诗十九首》缠绵, 《诗经》坦率而《古诗十九首》委婉, 《诗经》积极而《古诗十九首》悲感。但是两者所抒发的“忧生之嗟”都成为了人类情感的“基型”和“共相”[6], 其中的诗句都时时为后代人所引用来表达己怀, 其艺术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

  参考文献:

  [1]佚名.尔雅[M].邹德文, 李永芳, 注译.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 2013:57.
  [2]许慎.说文解字[M].徐铉, 校定.北京:中华书局, 2013:222.
  [3]路丽梅, 王群会, 江培英.新编汉语辞海[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 2012.
  [4]钟嵘.诗品[M].张连弟, 校释.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 2005.
  [5]夏传才.诗经语言艺术新编[M].北京:语文出版社, 1998:46.
  [6]叶嘉莹.叶嘉莹说汉魏六朝诗[M].北京:中华书局, 2007:75.
  [7]程俊英.诗经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2.
  [8]萧统.文选[M].李善, 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1343-1352.

原文出处:[1]宋宁宁.《诗经》与《古诗十九首》“忧生之嗟”比较研究[J].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8,18(02):12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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