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化、信息化、现代化的浪潮中,人类在文化上正在趋同,而个人却越来越追求个性.由此而导致语言开始开放、多元、复杂和多变起来,尤其是近年来汉语新词汇的层出不穷.通过给原有旧词赋予新义以及积极吸收借鉴外来词与方言词等途径,现代汉语词汇得到了进一步的丰富和发展。下面是搜素整理的现代汉语论文8篇,供大家借鉴参考。
现代汉语论文第一篇:汉语中“V个Np”结构特点及其作用研究
摘要:汉语中有一类特殊的“V个Np”结构,其中Np在语义上不是作为V支配、关涉的对象,而是作为V的结果情状,整体语义表示的是由动作行为所产生的结果、所达到的程度或动作发生后所呈现的情状。[+非可控性]、[+变化性]、[+致使性]是该结构主要的语义特征。其中V多为不及物动词,Np丧失了名词的指称性,功能上大多已经陈述化,为无指性体词。“V个Np”结构功能上有凸显结果、描摹性状,显现高程度极大量义,非合意意外结果态特征。该结构主要的生成机制是转喻与隐喻模式和语言表达的主观性需求。
关键词:“V个Np”结果义结构; 句法特征; 情状功用; 生成机制;
The Feature, Function and Generative Mechanism of the Result Semantic Structure of "V 个 NP"
XIONG Zhou-mengwei WANG Yu-bo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National Institute of Chinese Language Matters and Social Development, Wuhan University
Abstract:A special structure in Chinese is“V ge NP”in which Np is no longer governed by the verb but is the concerned object. As the result state of VP, the semantics of the structure is about the result, the degree to be reached and the modality brought about by the verb, carrying the semantic features of [+ self controllability], [+ action], and [+causative]. Mostly, the V is intransitive, the NP is not referential---to be declarative. On the modality features, it shows: prominent by its complementarity and consequentness, the concretization and vividness of state, subjectivity enhancement, and the prominence of anti-expectation. Its main generative mechanism is metonymic, metaphorical and expresses subjective needs.
一、引言
现代汉语中有一类特殊的“V个Np”结构值得一提。例如:
(1)二太太以为他还是存心轻看他,冲口而出的把他骂了个花瓜。(老舍《骆驼祥子》)
(2)活得怪没劲的,咱死个悬念出来。(王朔《玩的就是心跳》)
这类结构不同于以往研究的“V个Np”结构体,新结构的V与N之间并不是动宾关系、VN也不构成离合词、惯用语及固定搭配。N在语义上不再是作为V支配、关涉的对象,而是作为V的结果情状,整体语义表示的是动作的结果。迄今为止的研究,关注点几乎都集中在可表相同功能的“V个Vp”上,争议的问题在于其句法类型的定性和“个”的性质,而对于这类同样可以表结果情态义的特殊结构则鲜少论及。邵敬敏提到过这类结构,并认为“这类结构是动宾结构,深层次的是述补结构和述宾结构混合在一起的形式。深层语义关系为‘二太太骂他+把他骂(成)个花瓜’和‘咱死+咱(要)死出个悬念来’”[1]。游汝杰认为“‘个’也是一个补语标记”[2]。张谊生认为“‘个’应该分析为结构助词,Np接近于补语,‘V个Np’短语应该归为述补短语”[3]。
这类结构实际使用较为广泛,“V个”不仅可以接谓词性成分,还可以后接体词性成分表示结果,“个”表现出了不同于名量词的性质,主要功能不是计量,它的虚化程度明显,呈现出补语化的使用趋势。它的整体语义和“V个Vp”一致,但是说话者用名词性成分替代了动词性成分,原因也在于这类特殊的结构体具备自身独特的语用功能,关于这类结构的句法性质本文暂且不深入研究,本文主要讨论三个方面的问题:首先是从共时平面描写和分析“V个Np”结构的句法特征及进入结构中的V和Np的性质和类别,其次是分析这类结构的情状功用,最后是探讨其生成机制。
本文所有例句来自CCL北大语料库和BCC语料库及网络报道。为方便核实,所有例句均标明出处。
二、句法分布与构件类别
本节主要描述与分析“V个Np”的句法功能及其组成成分的性质与特征。
(一)句法分布
“V个Np”作为一个结构体,从句法功能上看,在句中大多充当谓语,不能充当主语和定语,“V个Np”是一个谓词性结构体。例如:
(3)“同样是官亭,环境卫生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哩!”以前听到这句话,山东省潍坊市寒亭区东官亭村民羞个大红脸,很没面子。(《人民日报》2018-03-26)
(4)业主方当面打开客户端,一目了然,对方弄个大红脸,以后再也不敢马虎。(《人民日报》2018-06-23)
(5)我很生气,可霓娜的反应很简单,先是趴在地上哭,然后爬起来笑呵呵地找她哥哥玩,然后又被推个大跟头。(《广州日报》2013-06-05)
还可以作宾语。例如:
(6)单用户每月流量使用上限是50G,超出50G后,暂停上网功能,下月恢复。所以说,真想烧个“天价话单”也不是易事。(《江西日报》2014-02-19)
偶尔“V个Np”也可以独用,本质上是省略主体。例如:
(7)三妹,你还有点东西,我是什么都没有,走个光身,倒也干脆,哈哈!(钱钟书《围城》)
(8)但是由于人物众多、关系错综复杂,最终有心无力,落个大杂烩,浪费了张国荣与梅艳芳两位巨星的落力演出。(《中国江苏网》2013-04-02)
由上例可以看出,这类结构整体呈现出不同于述宾短语的特征,其中的Np不可以用“什么”来提问,且提取“个”后V不可以用正反并列式来提问1。比如例(3):羞个大红脸→*羞什么→*羞不羞大红脸。因此Np可以看做是充当组合式的补语。而且其中的Np在语义上都是表示动作造成的结果。例(3)(4)(5)中,“大红脸”“大跟头”是动作造成主体的结果,例(6)“天价话单”是烧(消费)的结果,例(7)“光身”是走的结果。
在具体运用中,“V个Np”也可以与“得”共现配合。“得”在位置上总是置于“个”前,并且紧邻共现使用。“得”是典型的补语标记,跟动词结合更紧密,“个”有虚化成助词的趋势,没有具体的表量功能。以下语例均可以省去“得”,但是不能省去“个”,比如例(10)。这说明“个”的量词性越弱,助词性越强,成为结果义标记的趋势越来越成熟。例如:
(9)有些地方政府不尊重实际,拍脑袋决策,背离实际管不好,只能落得个一地鸡毛。(《法制网》2012-11-29)。
(10)各种资金灌注、资源转移,看上去各种“扶贫”措施丰富多彩,内容琳琅满目,但往往因为不接地气,不合实际,出现“昙花一现”、“拔苗助长”,最终落得个“扶不起的阿斗”。(《荆楚网》2015-08-26)
(11)如果前几天你不巧被暴雨淋得个落汤鸡,昨天又被人整蛊了,那你真的很“好运”。(《深圳晚报》2011-04-02)
除了“V个Np”形式,还有“V了个Np”形式,“了”表现出已然态的时体特征。已然态从某种方面也表现出动作造成的结果性,也就是已经发生的状态。例如:
(12)架子车,喷药器……哎,把我跑了个披身水!(牧犁《夜归》)
(13)吓的楚才四脚朝天摔了个大元宝。(吴小武《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罗盛教》)
(14)有一次,他蹬着梯子刚爬上去,一脚踏在流动的风化石上,摔了个大跟头,险些掉下山崖。(《解放军报》2018-11-23)
(二)组成成分分析
为了能够详细考察名词性成分的语义特征,我们检索了所有古今语料,发现能够充当“V个Np”结构中的名词性成分可以分为如下几类:
1. 专有名词,其中“孙悟空”指的是“闹”的结果,表示穿成像孙悟空一样的装扮。
(15)王威儿道:“就是穿的坎肩儿,写的就是封号。”薛蟠道:“怎么闹个‘孙悟空’呢?”(吴趼人《新石头记》)
2. 形貌器官、精神神情,例句中“骨气”属于抽象精神类,“皮囊”属于相貌类、“脸”属于身体器官。
(16)我们同去,大家打个花脸,以后谅他也不敢。(檀园主人《雅观楼》)
(17)今闻长官之言,我二人喜出望外。不但省银子,还要赚个满脸,长官赐酒,倒要痛饮几杯。(讷音居士《三续金瓶梅》)
(18)李生道:“你看我白发渐渐盈头,到底落个臭皮囊。(韩翃《章台柳·寄柳氏》)
(19)当我军一位干部要给他拍照时,他表示死也要死个骨气,决不能丢这个脸。(《作家文摘》1995年)
3. 官职、身份类,例句中“院士、状元”属于身份官职,意指达到院士的头衔和赢得状元称谓,都是表结果性的意义。
(20)在八九十年代,想奔个铁饭碗一是考大学,二是当兵,现在最稳定的只有公务员这个职位。(《人民网》2013-10-25)
(21)搞科研嘛,不愿当官,写点论文,走点捷径,奔个院士总应该吧?(《人民网》2018-03-26)
(22)可参与《羊年找“羊”》游戏,才华横溢的你快去赢个“状元”回家吧!(《人民网-文化频道》2015-02-09)
4. 姿态类,例句中“跟头”属于姿态,意思是由动作造成主体翻了个跟头。
(23)记者探头找羊,差点儿被扑面而来的腥膻味儿熏个跟头。(《北京晚报》2015-06-11)
(24)过去,冬天上趟公厕摔个跟头的事儿并不是笑话。(《人民日报海外版》2017-12-14)
5. 自然物类,例句中“水、满天星、窟窿”都将其归入自然类中。
(25)架子车,喷药器……哎,把我跑了个披身水!(牧犁《夜归》)
(26)先是一掌打去,把县君打个满天星。县君啼哭起来,大夫喝教众奴仆绑来。(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
(27)他也不强往前巴结,站在妹妹身后,替她堵着耳朵。喝!真忙!幸亏没穿鞋,不然非把鞋底跑个大窟窿不可!(老舍《小坡的生日》)
6. 人造物类,包括食物、药物、用品等。
(28)副市长,我们开会迟到了,我本想争个第一,谁知落个鸡蛋。(孙力,余小惠《都市风流》)
(29)我看你呀,早晚闹个后悔药难吃!(刘玉民《骚动之秋》)
(30)二弟,你看非得走这独木桥过不去。要走在当中这一断,摔下去落在山洞里,就得摔个肉泥烂酱。(郭小亭《济公全传》)
(31)那才好哩,让她嫁过去白日吃人参燕窝,晚上哭个泪蜡烛!(贾平凹《废都》)
“V个Np”结构中,Np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丧失了名词的指称性,已经无指化了,它强调的是名词性成分的内涵属性或状态。谭景春提出“名词具有概念义和性质义,性质义又分为内在性质义和附加性质义两种”[4]。名词的概念义也就是理性意义,名词使用理性意义,发挥其指称功能。但是当名词置于特定的句法结构里,也具备了陈述性功能。在“V个Np”结构中的名词性成分很显然不是向听话人指称实体对象,说话人使用的也不是它的概念意义。Np是无指性体词,已经丧失了名词典型的特征,不能被名量词修饰。无指体词凸显的就是名词的附加性质义,通过内涵义来强调结果的程度和性状。其中自然物类和人造物类隐喻化程度很高,是隐喻性体词。
再进一步分析动词的特征,从音节特征上看主要由单音节充当。据以上用例显示,表示结果的Np是由相关的主体施行某个动作致使产生的,比如例(31)施事主体“她”发出行为动作“哭”,致使产生结果是“泪流不止,像个滴烛的蜡烛”。[+非可控性]、[+变化性]、[+致使性]特征是该结构主要的语义特征。其中的动词大多数是不及物动词或不及物用法,这类动词更容易让听话人关注的是动作产生的结果,而不是动作的对象。所有能后接名词性成分表结果性补语的动词一定能后接谓词性成分做补语,但反之则不一定能够成立。即使有些动词是及物性质的,发出的动作行为也大多是不可控的、被要求的。比如“因为要我细品酒味,我就得要求喝个满嘴”中主体是被要求完成喝的过程达到“满嘴”这样一个状态。该结构的情状功用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非合意性”,体现出行为者不能够有意识地施行某种动作,而是被某件事某个原因致使产生某种结果变化。这也是整体结构体现出“非可控性”的重要原因。通过统计语料,我们发现能出现在该结构中的动词主要有:死、妆、落、跌、输、淋、赢、熏、跌、砸、碰、绊、滑、混、活、坐、跳、来、哭、熬、背、走、跑、奔、弄、烧、赚、打、喝、磨、踢、翻、打磨、忙、办、掀、吸、围、坑、折腾、存、推、糊、顶、撸、撞、骂、羞、愁、看。
三、表达效果与情状功用
“V个Np”结构中,Np是V指代的动作行为所产生的结果情状、所达到的程度和动作相关的主体产生的变化。采用这个结构不仅是进行客观描述,更是重在表示主观情态,它有独特的语用功能,从情状描摹到情态评注。
(一)凸显结果,描摹性状
动作结果义是此结构区别于其它表层形式一样的“V个Np”的独特特征,N不再是V的关涉对象,它直接体现的是动作的结果和关涉对象变化后的状态,并且充当了整个结构信息中的语义焦点。语言信息传递的时候,为了表义的需要,说话者总是采取一定的手段来突出信息的重点。其中“个”是凸显焦点的敏感算子,重在凸显动作造成的结果性。刘永华提出“‘V个X’结构就是汉语中独立存在的突显焦点和重音的一种格式,‘个’是标记”[5]。阚晓宇在考察动补式“V个Vp”结构义时,认为“Vp能够表示一种新出现的情状或者结果”[6]。“V个Np”同“V个Vp”一样,最基本的功能是表示结果,差别也在于新构式是用名词表示结构,它的基本功能没有改变,结果义、变化义是语义焦点2。例如:
(32)因为她明白,有的孕妇脸皮薄,大声嚷嚷或许闹个大红脸,好事没有好效果。(《人民日报》1996-10-04)
(33)不过,到年底图个彩头,偶尔“妆”个国宝也是能理解的,淡素,真的熬夜嗨皮闹个“熊猫眼”那就是傻!(《瑞丽网》2018-01-03)
(34)吓的楚才四脚朝天摔了个大元宝。(吴小武《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罗盛教》)
(35)因为要我细品酒味,我就得要求喝个满嘴。(歌德《浮士德》)
例(32)表现出孕妇被“闹”后的结果是变成“大红脸”,孕妇是与动作相关的主体,主体产生的变化是由平常的状态变成大红脸。例(33)前一句表现出主体化个烟熏妆,好似国宝熊猫的眼睛一样。后一句表现出动作的主体“闹”之后的结果是“变成熊猫眼”。例(34)表现出楚才受“吓”这个动作产生后的结果是摔成“大元宝”的样子。例(35)“满嘴”是喝的结果,主体“我”通过“喝”这个动作产生的结果变化是由小口喝酒变成大口喝。
我们发现,结构中的名词通常是具有描述性内涵的名词,整个结构不仅强调了动作造成的结果,“个”的名词特征义凸显功能更是与之共同构建了生动结果表达的方式。具有鲜明内涵的名词能够引导人们想象,通过充分描绘客观对象的形象,带来形象色彩,从而在不同的主体间产生不同的意象。在表示动作造成的结果时,能够更生动的描摹动作的情态。周清艳在分析“V个Vp”结构时就提及到“个”的发展演变,认为“‘个’在表示结果义中意义虚化,成了主观评价标记词”[7]。熊岭认为“量词的个体化功能在某种程度上激发并强化内包在名词里的属性特征,其后所带的名词经常是具有评价或者隐喻色彩的名词”[8]。“V个Np”中名词从语义上看可以是动作行为实施后造成的主体状态,放在“个”后凸显了名词的描述性语义特征,满足说话者需要生动化的强调结果性状的表达需求,表达更加精细化。例如:
(36)金头虎说道:“我的姥姥,小耗子使飞刀呢?单打我脑门子上过去。再矮点戳我的眼上,我就得闹个独眼龙。”(张杰鑫《三侠剑》)
(37)公共场所找不到一把可供无偿使用的雨伞,会淋个“落汤鸡”。(《人民日报》1996-07)
(38)站在了神的高度,注定了要摔下来砸个灰头土脚。(《中国新闻网》2015-06-16)
“个”后所带的名词都能通过其内涵义描摹出动作的情态,语义上与描摹动作情态的状中结构相似。不少名词已经被隐喻化。作者借用一些具有形象色彩的名词,目的也在于描述出结果所伴随的状态义,性状义都是由名词自身的内在属性凸显出的。名词既表现出行为造成的结果,也生动化的描绘出主体由于动作呈现出来的状态。
(二)显现高程度极大量义
语言中有时会不出现显性的表量标记而是通过其它方式表示的一种主观隐性量,隐性量是心理认知上的量3。任鹰认为“‘个’具备主观赋量的功能”[9],“个”的这一功能是该结构能表达说话者主观态度的基础。周清艳提到过“名词短语进入‘V个Np’能够表示大量义,比如‘老人说,这若是在平时不撤职,也得撸你个茄子皮色’”[10]。单就名词性成分“茄子皮色”很难说能够表现出大量义,但是进入结构之后,激活“茄子皮色”的描述性语义特征,用来表示被训斥的脸色都变成了茄子皮色。我们赞同这种观点,认为“V个Np”结构是有标记的隐性量句法结构形式。甚至可以说“V个Np”已经成为“显现程度极大量”的构式,Goldberg提到“短语型式的形式或意义的某些方面不能从其构成成分的特征或其他构式中得到完全预测,那么该短语型式是一个构式”[11]。构式最典型的特征是其整体意义并不能由构成成分的简单相加推导出来,它是1+1>2的模式。“V个Np”表达说话人主观认为动作行为造成的主体影响和后果程度严重和量大的意味。这个意义不是由其中的构件所带来的,有很多进入其中的名词本身没有程度上的差别,但是在进入结构之中,明显有了程度之深,量大的意味,这个意义是由整体结构带来的。例如:
(39)二太太以为他还是存心轻看他,冲口而出的把他骂了个花瓜。(老舍《骆驼祥子》)
(40)其实饮酒也是同理。物质匮乏年代,喝酒并不容易,好酒的标准当然是香大、刺激,一口“焖个跟头”才过瘾!所以浓郁的“浓、酱”香型加上高酒度备受青睐!(《人民网-食品频道》2016-09-12)
(41)“采用卧姿投掷手榴弹而不是跪姿,身体暴露在敌火力下只有白白牺牲!”蔡参谋长解释说。跌个跟头捡个明白。考核结束后,该营迅速召开训练“揭短会”(《人民网》2013-05-06)
(42)但是由于人物众多、关系错综复杂,最终有心无力,落个大杂烩,浪费了张国荣与梅艳芳两位巨星的落力演出。(《中国江苏网》2013-04-02)
以上例句的“花瓜、跟头、大杂烩”,就单看名词性成分语义,不能表现出大量义,但是进入结构之中,例(39)“花瓜”隐喻化了,在结构中表示动作“训斥”后的结果,整个人成了窝起来像个瓜一样畏畏缩缩不敢动,说明被训斥得很惨。例(40)“跟头”在进入结构中转指行为动作,表示喝的人都站不起来,说明喝酒喝的量之大。
(三)非合意意外结果态
说话者通常在心中有一个主观的预期参照,实际信息与预期信息是相对的。“V个Np”中NP表达的结果或变化常常是说话人或动作主体意料之外,与主观预设相反,行为动作产生的结果通常是主体所不能控制的,它由某些原因致使产生的非预期的变化。例如:
(43)李生道:你看我白发渐渐盈头,到底落个臭皮囊。(韩翃《章台柳·寄柳氏》)
(44)屏幕朝下放置也不至于磨个满脸花。(《手机中国》2015-02-03)
(45)不少农民说:“虽说大包干,不拐弯,交够国家留足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但却是“辛辛苦苦干一年,到头来没赚下钱,仅落个肚肚圆。”(《报刊精选》1994年)
例(43)说话人预期是希望能够随着年岁增长有所收获,但实际结果为只剩个空壳,无所收获;使用了副词“到底”,有一种经过种种曲折还是不如意的状况。例(44)中,说话人本来希望的是手机屏幕保存完好,实际结果是屏幕被刮花。例(45)说话人预期是希望能够赚大钱,但实际结果是仅仅是满足温饱的状态,结构前使用副词“仅”,也表现出与主观预期违背的事实。
四、演化方式与生成机制
“V个Np”中名词性成分表示动作的结果和状态义,语法上看已经不再是充当宾语的作用,可以说是起到了补语的作用,Np功能上大多已经陈述化,已经有不少学者分析了“个”可以充当补语标记,起到了凸显名词评价性质的属性义。而述补结构中补语成分都是由谓词性词语充当的,这里为什么能够出现名词性成分以及说话者选用这种结构的原因正是需要探讨的地方。
(一)转喻模式与隐喻模式
结构中的体词性成分功能上已经不再具有指称性,当体词性成分位于补语位置上时,在功能上自然会带有陈述性,补语是陈述性体词。认知上,实现这一转换的机制是隐喻(metaphor)和转喻(metonymy)。隐喻的机制是相似性的联系,是不同认知域之间的映射。转喻的机制是相关性的联系,是相同认知域之间的映射。在“V个Np”结构中,从结果义到程度义,其转化的机制是隐喻,两个概念之间需要通过联想建立起联系,如下例(46)中“光身”由“身上的空无一物”到“一无所有、毫无牵挂”的程度之深,是一种不同概念之间的联想的映射。例(47)则是以相貌之惨烈映射出生活之惨烈。以下二例既表示出结果,也形象的表现出量的程度。
(46)三妹,你还有点东西,我是什么都没有,走个光身,倒也干脆,哈哈!(钱钟书《围城》)
(47)国企体制下的落后决策限制,“国有企业在做电商的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愿意充当领头羊,因为很容易就死个惨相,先驱变成先烈。”(《中华工商时报》2013-01-29)
处在补语位置上的名词由原本应该表示指称作用转化为凸显性状特征。除了“个”作为性状化手段外,还需要借助转喻机制。王冬梅提到“‘范畴─特性’认知框架中,范畴可以转指特性”[12],这里使用名词,是用名词这个范畴来转喻这个范畴的内在属性,名词内部有内在的语义特性,可以分为以下几类,首先以身份代替职位,下例中“副处级、官”属于身份,意指达到副处级的职位。例如:
(48)晋升空间其实很窄,可能也就是花20年熬个副处级。(《中国青年报》2015-08-09)
(49)公务员“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并非人们想象的那般“丰满”,想在政府机关熬个“官”当当,那是需要时间和本事的。(《荆楚网》2015-04-24)
其次,名词转喻凸显名词特征的相应动作情景及结果状态。例如:
(50)国企体制下的落后决策限制,“国有企业在做电商的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愿意充当领头羊,因为很容易就死个惨相,先驱变成先烈。”(《中华工商时报》2013-01-29)
(51)跳马比赛时,能如重钟入地般纹丝不动的落地者凤毛麟角,许多人下马时都结结实实地摔个屁股蹲儿,得分高低不是凭谁发挥的出色,而是看谁的失误程度相对小一些。(《人民日报》1993-09)
(52)胖子一听一惊,坐个屁股蹲儿。老刘心想这就是活时迁了。(《文汇报》2011-02-29)
(53)家里人就盼着我摔个跟头后回头呢,不可能再给我钱让我折腾了。(《人民日报》2017-06-20)
例中“屁股蹲儿”“跟头”也都是身体的部分或者身体动作的部分,在跌倒摔跤时也是最容易凸显的部位,都是凸显名词特征的相应动作情景,都是由部位名词转喻整体。“V个Np”结构中名词性成分语义上涉及到转喻化和隐喻化。通过名词的内在属性建立起概念之间的联系,又使得表达方式灵活多样。
(二)名词的特征显著度
表示结果和性状义的结构体“V个Np”,名词的准入条件首先是V和Np之间是超常规搭配,不能形成结构和语义上的支配关系,而应该起到补充说明结果的作用。其二是听话者能够建立起与名词描述语义相关的心理联系。也就是名词自身描述性语义特征越显著,凸显出结果的能力也就越强,和V之间也就越难建立起指涉关系,相应的听话人越能借描摹性语义特征理解说话者的主观评注内容。据我们观察到的语料显示:名词词义本身带有强描述性语义成分,隐喻性体词和起到描写、修饰等形容作用的评注性内容都能够激起听话者对名词内涵的联想和想象,相应的更容易进入结构之中。张谊生归纳出四种名词性状化的方式,分别是“内涵凸现式、特征概括式、概念状化式、形象比喻式”[13]。在我们统计的例子中,姿态类是可及度最高的,其次是形貌类。因为这类名词与结果义最直接相关,不需要经过过多的猜测联想,是最容易引人注意的突出性结果。例如:
(54)想想看,一个企业家因为债务压力跳楼自杀了,既不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如果弄个残疾痛苦无穷,也不对自己的家人负责。(《羊城晚报》2012-02-13)
(55)他边走边摘下眼镜用毛巾擦汗,不留神,脚碰到扁担上,差点儿绊个跟头。(所云平《哥俩好》)
姿态类的名词首先不易成为动词行为直接的支配对象,其次诸如姿态类和形貌类的名词大多隐喻化,形象特征突出,这些特征更容易引起人们的联想,使得听话人注意到名词的内涵意义。再次是人造物类的名词,这类名词都是由动作行为者施行某种动作造成的结果,更能够体现出动作者的主观意愿和态度,符合整体结构语义。另外还有其它一些明显是表示结果状态的名词,听话人会自然理解为结果和性状义。例如:
(56)那才好哩,让她嫁过去白日吃人参燕窝,晚上哭个泪蜡烛!(贾平凹《废都》)
(57)见曹天雄脑浆迸出倒在地下,道:“可怜打得如此,将他拿来也打个肉饼才出得这气。”(佚名《天豹图》)
例子中“哭”是不及物动词,泪蜡烛不可能与哭构成关涉关系,名词只能表示结果,其次一个泪字也既表明了主体的状态,也凸显了蜡烛融化的形象,因此这里只能理解为哭成泪人的悲惨状态。再如例中肉饼并不是打的对象,再根据前句的“打得如此”,这里打个肉饼只能理解为动作打的结果状态。
同样还有些对名词内涵起到描写、修饰等形容作用的评注性内容也容易进入结构之中,下例中“老赖、外丧鬼”已经赋予了说话者的主观评价标准,“老赖”表明说话者对此的贬损态度。一个“丧”就表明说话者的不如意的评价态度,本身就带有贬义性,这都是通过添加修饰性的成分,让名词的属性意义更易得到凸显。
(58)如果不是社区干部跟我说,还不知道孩子欠钱不还。说啥也不能落个‘老赖’的名声。(《法制日报》2018-10-18)
(59)那妇人俊俏风流,夺尽春光,就只是满脸凶煞,带着死气,莫非内中有别的缘故?他丈夫偏又出门,我算他落个外丧鬼。(佚名《施公案》)
(三)主观性的表达需求
沈家煊指出“说话人在说出一段话的同时表明自己对这段话的立场、态度和情感,从而在话语中留下自我的印记,这就是语言的主观性”[14]。交际过程中说话者会倾向于选用更能凸显出自身主观态度的语言表达方式。“V个Np”结构通过凸显出名词性成分内涵义来传达主观评注情态就是主观性的一种表现。其中“个”从表示计量的单位的名量词到凸显说话人主观性状评价义的情态化标记,语义越来越虚,就是主观化的过程。“个”的功能语义变化对这种特殊的结构义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个”的作用是标示说话人对事件本身的价值判断。我们发现主要是在这种包含说话者的主观认识和态度的描摹评注句语境条件的作用下,为“个”的主观性用法创造条件,它吸收了语境义,致使“个”的个体化功能的消失,成为了凸显结果性状焦点和情状表述的信息承载者。
相对于可以表达同样功能的“V得Vp”和“V个Vp”而言,“V得Vp”更多倾向于对动作结果和性状的客观描述,而“V个Vp”虽然是主观性的表达方式,但是相对于“V个Np”,因为Np实际上为隐喻和转喻性体词,又因为整体结构口语化色彩浓厚,语义上涉及到习语化,所以在表达动作结果性状时更能激起说话者对名词的联想意义,赋予了结构生动形象的色彩。比如同样表示性状义,“哭得半死”“哭个半死”和“哭个泪蜡烛”,其中“哭个泪蜡烛”明显比前两者具有更鲜明的形象和感情色彩,信息含量大。而前两者形式上要能达到同等的表达效果,必须通过扩展结果补语成分或在Vp前添加修饰性成分的方式达到,例如“哭得眼泪都像蜡烛一样止不住留下”“哭得眼睛像核桃一样肿”。同样在表述量的程度上来看,“V个Np”描绘出的量程度对听话者而言更直观,不需要刻意强调,听话者自然能理解。例如“打得半死”“打个半死”和“打个肉饼”,“肉饼”一词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打的程度比直观表达“半死”所包含的程度要深。而且因为名词性成分带有隐喻色彩,所表示的结果更重要的是体现了说话人的主观评价和态度。总体上看,使用一个名词不会产生指称上的误解,既描述出客观结果,调动出事物属性特征给听话者带来联想义,又充分展现了说话者的主观态度。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交际过程中人们求新求异的生动化描摹、形象化的情状刻画方式,这也是说话者倾向于选择“V个Np”结构的原因。例如:
(60)而这位貌似千颂伊的朴女,性格也和女主角一般阴晴不定,因语言不通,起先以韩文将大家骂个臭头,后来看情况不妙,才放软态度、频频撒娇。(《人民网》2014-03-06)
(61)当我军一位干部要给他拍照时,他表示死也要死个骨气,决不能丢这个脸,死活不配合。(《作家文摘》1995A)
如果将上述例子换成直陈性质的形容词或者动词短语“骂个半死”“死个悲壮”,试对比用名词来充当结果性补语。前者更多的是对客观结果的直接描述,而后者则是加诸了说话人的认识情态,明显地包含了说话者的主观态度,主观性也越来越强。例(60)用“臭头”来形容骂的惨状,既表现出骂的程度之深,又能让听话人联想起主体“被骂到毫不留情,连头也抬不起的”的形象状态。例(61)“骨气”不仅是“死”的结果,也是动词所指代的行为动作的方式,我们可以说“有骨气的死”,“死”本是不及物动词,但是在这里选用了“V个Np”的表达方式,表示即使是死这种不能改变的结局,也要选择最有尊严的死法,凸显出说话者坚定决心之意,态度之坚决。
我们再进一步观察该结构主观性在句法上的表现。例如:
(62)上世纪70年代,刘伟青随父亲来到麻埠镇,迁徙到了海岛村民组,父亲去世后靠着几亩茶园和山场,一家人基本糊个温饱。(《人民日报》2017-07-30)
(63)谅情杨魁的本领再怎样大法,此时一只脚站在旗杆顶上,还能变个乌鸦逃掉了吗?(坑余生《续济公传》)
(64)先吃个大红枣,再泡个温泉澡,坐下来打打扑克牌,再捏个富贵脚。(《投资快报》2011-09-13)
(65)单用户每月流量使用上限是50G,超出50G后,暂停上网功能,下月恢复。所以说,真想烧个“天价话单”也不是易事。(《江西日报》2014-02-19)
就形式上看,“V个Np”的主观性程度增强还可以体现在,由动作行为的句子主语紧邻谓词性成分到主语分离或者隐含,最后转变为不出现逻辑主语,而表现为言者主语的方式,语义趋向情态化。例(62)“糊个温饱”还是作为句子谓语,句子主语明确,语法组合关系还很紧密。主语为“一家人”,此时表示的是命题信息,整体上是叙述某种客观事实。例(63)主语分离,主语为“情杨魁”,出现在句首,与整个“变个乌鸦”的句法关系也不再那么紧密。最后两例子中,句子的主语已经没有出现,从客观性逐渐减少到主观性逐渐增强的主观化过程,表态功能渐强。“V个Np”更多的是表达说话人的主观评注义,即希望变得富贵和耗费大量的话费不是容易事。
五、结语
汉语中有一类特殊的“V个Np”结构,其中N在语义上不再作为V支配、关涉的对象,而是作为V的结果情状,整体语义表示的是动作行为所产生的结果和动作发生后所呈现的情状、所达到的程度。“V个Np”表示结果的Np是由相关的主体施行某个动作致使产生的,通常这种行为是由非可控的原因导致的。[+非可控性]、[+变化性]、[+致使性]特征是该结构主要的语义特征。Np可以为抽象名词和具体名词。按照语义特征主要可以分为几类:专有名词、形貌和身体部位、精神神情、官职身份、姿态、自然物类、人造物类。Np实质上为隐喻和转喻性体词,已经陈述化。“个”的功能已经虚化,功能已经转变成激发并强化内包在名词里的属性特征。说话者采用这个结构不再是客观的描述,而是重在表示主观情态,它有独特的语用功能,体现为凸显结果、描摹性状,显现高程度极大量义,非合意意外结果态等特征。“V个Np”结构主要生成机制是转喻模式与隐喻模式和主观性的表达方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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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判断动补和动宾关系的标准,动补:换成“得”、换“不V’;动宾:Np可以用“什么”问、V可以正反问、前可附加“一”、V和Np是支配关系。具体参见张谊生《从量词到助词─量词“个”语法化过程的个案分析》,《当代语言学》,2003年第3期,第196页。
2具体可参见阚晓宇《动补式“V个VP”中“个”的标记功能及其选择性研究》,上海:上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年,第11-14页。
3参见周清艳《现代汉语中“V个N/VP”结构与隐性量研究》,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9年,第11-15页。
现代汉语论文第二篇:“得慌”程度副词叠加的语法特点及形成机制
摘要:唯补程度副词“得慌”参与的程度副词的叠加可以称之为“类框式叠加”。参与叠加的状位程度副词其内部成员在参与上存在不平衡性,绝对程度副词比相对程度副词具有优势。叠加结构内部成分“程度副词+谓词性成分+得慌”从整体上看应为状中结构。该叠加结构的语义作用是程度表达的精细化。语用方面的作用是主观心理的凸显性和实义残留的消除性。当表达者想凸显“得慌”的主观性时,就会使用带有非客观性色彩的程度副词,排斥客观性较强的相对程度副词;当表达者想消除“得慌”中残存的实义影响时,就会使用表减量的程度副词进行叠加。
关键词:“得慌”; 叠加; 状中结构; 表达;
The Quasi Frame Superposition of "De Huang(得慌)" and Adverbs of Degree
ZHU Lei
School of Humanities, Taizhou University
Abstract:The superposition of the degree adverb "de huang(得慌)" in the complement position can be called "a quasi frame superposition". The degree adverbs involved are unequal between the internal members, the absolute degree adverbs being advantageous over the relative adverbs. The internal component of the superposition structure "degree adverb + predicate component + de huang(得慌)" is an adverbial center Construction on the whole. Its semantic effect expresses the refinement of the degree of expression. Pragmatically, it makes prominent the subjective psychology and eliminates the substantive residuals. When the expresser highlights the subjectivity of "de huang(得慌)", he will use degree adverbs with non-objectivity, and reject the relative degree adverbs with stronger objectivity; when the expresser wants to eliminate the remaining reality in "de huang(得慌)", he will superimpose using the degree adverbs.
一、引言
现代汉语程度副词叠加种类很多,其中一种是唯补程度副词与状语性程度副词的叠加。1例如:
(1)太堵得慌
例(1)中有两个程度副词,一个是状语位置的“太”,另一个是补语位置的“得慌”。它们共同修饰谓词性成分“堵”,实现了叠加的作用。
张谊生讨论叠加、强化的相关方式时,提出了“框架式叠加”的概念,指的是“对某个表述形式的前后分别用两种不同的手段来表示类似的或者互补的语义内容,由于前后成分经常在一起呼应、共现,形成了框式叠加”[1]。但就例(1)的情况而言,与人们熟悉的介词框架、连词框架等相比,“太”和“得慌”还达不到呼应、共现的联系程度。因此,基于位置上的相似性,本文把这种谓词性成分同时受状语位置和补语位置程度副词修饰的现象,称其为程度副词的“类框式叠加”。一般来说,谓词性成分很难同时受到状语和补语的修饰。但是,程度副词的类框式叠加却打破了这个常规,值得研究。
关于“得慌”,从形式上来说,在现代北京话和东北话中,“X得慌”中的“慌”只有轻声读法,带有明显的附着性。2从语义上来说,“慌”的意义已经虚化,侧重于人的主观感觉和心理状态,将其归入汉语新产生的虚词当中。3因此,我们有理由将“得慌”视作一个整体,成为作补语的程度副词。需要注意,现代汉语中不仅有“得慌”,还有一个“的慌”。这一方面是汉语在演化过程中,就有“得慌”和“的慌”的两种书写形式4;另一方面,当前人们在书写中,特别是网络文字交流时,“得”与“的”并不刻意区分。所以,本文也不区分“得慌”与“的慌”的差异,仅探讨“得慌/的慌”与状位程度副词参与的类框式叠加的相关现象。
文中例句主要来自北京语言大学语料库中心(BCC)、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现代汉语语料库(CCL),还有部分例句来自人民网和其他网络资源,均标明出处,不作出处的为自拟例句。
二、叠加的语法特点
这种类框式叠加有两个值得注意的语法特点。首先,状位的程度副词其内部成员在参与上存在不平衡性;其次,叠加结构内部成分“程度副词+谓词性成分+得慌”三者不在同一层面上,从整体上看应为状中结构。
(一)叠加项的不平衡性
程度副词内部成员数量较多,各家对其范围的划定也不完全一致。依据张斌的划分5,我们从每个量级中选择两个程度副词作为代表。即在相对程度副词中,最高级选择“最”“最为”,较高级选择“更”“更加”,比较级选择“较”“比较”,较低级选择“稍”“略微”;在绝对程度副词中,超量级选择“太”“过于”,极量级选择“极”“极其”,高量级选择“很”“非常”,低量级选择“有点(儿)”“有些”。
根据预想,“得慌”可与任何状位程度副词叠加,不过,在实际使用中,却存在偏差。据我们在CCL和BCC语料库中统计,叠加情况如表1所示:
表1“得慌”与状位程度副词的叠加情况
我们发现两点值得注意的现象:
第一,相对程度副词和绝对程度副词在与“得慌”的叠加词项上存在不平衡,从上表可以看出,相对程度副词只有“最”和“更”能够与“得慌”叠加。例如:
(2)老太太并不问爱香晚上怎么没回屋跟她一床来睡觉--正巴不得,再说闺女家家的这几天最臊得慌,多少年前她就经着了,感爱颇深。(魏润身《挠攘》,转引自CCL语料库)
(3)这样忙,不太累吗?有人说,你已七老八十了。可是方成却说:“闲着更累得慌!”(《报刊精选》1994年,转引自CCL语料库)
而绝对程度副词则有“太”“很”“非常”“有点(儿)”“有些”能够与“得慌”进行叠加。例如:
(4)吓死你呀!迈步进来坐在这,那音乐啊,咚咚咚,我那个心哪噔噔噔啊,救命啊,太闹得慌了。(《郭德纲相声集》,转引自CCL语料库)
(5)寒假前的考试刚完,他很累得慌,自己觉得象已放散了一天的香味的花,应当敛上了瓣休息会儿。(《老舍短篇》,转引自CCL语料库)
(6)郝凤鸣也至少细细看了电报两遍。觉出鹿书香是紧靠在他的身旁,他心中非常憋闷得慌:纸上写的是鹿书香,身旁立着的是鹿书香,一切都是鹿书香。(《老舍短篇》,转引自CCL语料库)
(7)“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到外面闯闯吧!在这里有点憋得慌。”我们边走边说,来到了公共汽车站,在这里我和赵丽愉悦地分手。(《作家文摘》1996年,转引自CCL语料库)
(8)彭志刚觉得心里沉甸甸地有些堵得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文革进行三年了,已经好久听不到贺龙元帅的消息了。(《作家文摘》1993年,转引自CCL语料库)
从总数上看,相对程度副词与“得慌”叠加的用例有19个,而绝对程度副词的用例有177个,两者比例大于1:9。可见,无论是在种类上,还是数量上,绝对程度副词与“得慌”的叠加都具有优势。
第二,在绝对程度副词中,“有点(儿)”大量与之叠加。在上述统计中,“有点(儿)”与“得慌”叠加的数量有97例,远超排在第二的“太”(32例)和第三的“很”(29例)。不仅在我们统计使用的CCL和BCC中,在其他网络资源中,“有点(儿)”也大量与“得慌”进行叠加。例如:
(9)张学英接到当医生亲戚的电话称“张一帆上班时被酒瓶砸头,现感觉心头有点闷得慌,打电话问我情况是否严重”。(《四川:疑不满违章曾被处罚三轮车夫酒瓶偷袭交警》《人民网》2015-04-21)
(10)鼻子塞过滤嘴,有点憋得慌。(《网传香烟过滤嘴滤芯插鼻孔可防雾霾专家:不靠谱》《人民网》2013-12-09)
(11)大半夜看《法医秦明》怎么有点瘆得慌?(《豆瓣网》https://m.douban.com/group/topic/92212332/)
(12)今天没吃晚饭,现在就是有点饿的慌。(《百度贴吧》https://tieba.baidu.com/p/4595098671?red_tag=1719167220)
例(9)—(12)的语句来自人民网和其他网络资源,表明在口语中“有点(儿)”能经常性地与“得慌”叠加。
“有些”的语义与“有点(儿)”类似,在口语中也能够与“得慌”进行叠加。例如:
(13)“这个户型是非常好的,但是也有个小问题。卧室门前的墙优点是开门时可以隔开来自客厅的目光,私密性比较强,但是距离近、空间小会让人感觉有些闷得慌。”张先生说。(《户型有缺陷装修来完善老房不明亮从别处引光》《人民网》2017-02-08)
例(13)中的“有些闷得慌”可替换为“有点闷得慌”,语义基本不变。尽管“有些”与“有点(儿)”的语义相近,但根据上表的统计,“有些”只有16例,远远小于“有点(儿)”的97例。之所以有这种差异,原因在于从句子成分到句法成分的转变过程中,“有些”可能会带来歧义。例如:
(14)这时二楼楼梯口有一阵轻轻的骚动,有些闲得慌的摄影记者们更是像触电一样拥向那里。(《北京完胜》,《文汇报》2001-07-14,转引自BCC语料库)
例(14)中划线的部分有两种解释,一种可认为是叠加结构“有些闲得慌”作摄影记者们的定语;另一种可认为“有些”是动量组合,实际结构应为“有/(一)些闲得慌的摄影记者们”。若将“有些”替换为“有点(儿)”则只有前一种理解,因为当把“有点(儿)”理解为动量组合的话,它是不能与有界的实体搭配的。
(二)整体结构的状中性
类框式叠加涉及三个语言成分,不过这三个成分不处于同一个句法层次上。如果三个成分处在同一层次上,就成为了单位线性关系。“自然语言中不存在符号的单位线性关系”[2],所以无论怎样,该叠加结构都有一个内部的切分。
尽管“得慌”有附缀化的倾向6,但对于附缀来说,它既可以附在词的后面,也可以附在短语后面7,因此,我们有必要讨论“程度副词+谓词性成分+得慌”的内部划分。
就“得慌”来说,它演化的源头项是状态补语“慌”,在这里“慌”是实义的形容词,可以被程度副词修饰。例如:
(15)演练从8点开始,练到11点时,我已经饿得有点慌,后来头一晕就倒了下来。(《大学新生不吃早餐军训晕倒刺刀伤后脑被缝10针》《人民网》2012-01-15)
(16)自己总爱生气,一生气心里就堵得特别慌,自己特别想静下心来,可就是停止不住。(《百度知道》https://zhidao.baidu.com/question/395869174376475205.html)
上述例句中,若“慌”没有受到相应程度副词的修饰,那么对“得慌”的理解就处于两可的状态,既可将其理解为表示程度的附缀,也可理解为表状态的组合补语。把原句中的程度副词移至补语所修饰的谓词性成分之前,就与我们所讨论的类框式叠加同形了。例如:
(15’)演练从8点开始,练到11点时,我已经有点饿得慌,后来头一晕就倒了下来。
(16’)自己总爱生气,一生气心里就特别堵得慌,自己特别想静下心来,可就是停止不住。
在“慌”尚未完全虚化之前,状位程度副词的语义依然指向“慌”,不与作中心语的谓词性成分发生必然的联系。
当“慌”完全虚化,“得慌”成为附缀之后,谓词性成分与“得慌”联系更加紧密,而状位程度副词还会受制于先前的语义指向。因此,在“程度副词+谓词性成分+得慌”中,谓词性成分先与“得慌”发生直接句法关系,然后作为整体与状位的程度副词发生句法关系,形成诸如“很/跳得慌”“有点/饿得慌”“特别/堵得慌”“太/堵得慌”等层次切分。此外,人们的自然语感也支持这种切分。例如:
(17)现在,刘翔不仅对“厌赛”彻底“脱敏”,反而开始感到有些“憋得慌”,这是孙海平有此预感的重要原因。(网络语料,转引自CCL语料库)
例(17)中的叠加结构是“有些憋得慌”,言者将“憋得慌”加上了引号,说明言者在语感上倾向于“憋得慌”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整体,程度副词“有些”再跟该整体发生句法关系。我们可以判定,这种有“得慌”参与的程度副词类框式叠加,它的整体是状中关系。
三、表义作用
“得慌”参与的类框式叠加与其他程度副词叠加有一个共同作用,就是程度表达的精细化。此外,它还有两个作用,分别是主观心理的凸显性,这能用来解释参与叠加的程度副词不平衡的原因;还有实义残留的消除性,能够解释为何“有点(儿)”能够大量与“得慌”叠加。
(一)程度表达的精细化
与一般的程度副词叠加相比,“得慌”有着更为强烈的叠加需求,这与“得慌”演化之前形容词“慌”的语义有关。
形容词“慌”的大致意义为“心里不沉着,动作忙乱”。这种状态是心理压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引发的。因此,“慌”也就蕴涵了程度义。但“慌”所蕴涵的程度义未必有[+极点]的特征,因为根据经验,心理压力不必到顶点,就会引发人们的慌张。
因此,人们需要通过其他程度副词的叠加,使表达的程度量更加精确化。例如:
(18)她咬着唇,湿漉漉的眼珠直盯着这盘肉,看到傻了呆了,肚子也更饿得慌了。(于晴《相公,爱我吗?》,转引自BCC语料库)
例(18)中通过“更”,使得“饿得慌”的程度有了对比的参照。
如果表达者只是单纯想让程度量级明晰化,那么通常就用“很”来叠加。比如:
(19)丢了东西的人肯定很急得慌,我们就是想千方百计的找到失主。(《“有这样的保安,我们很踏实”》《人民网》2012-09-26)
可以说,叠加结构“程度副词+谓词性成分+得慌”的语义特征就是[+性状][+(主观的)程度][+程度量]。
通过程度表达的精细化,也可佐证中心语的谓词性成分先与“得慌”组合,然后再状位与程度副词发生关系。
(二)主观心理的凸显性
因为“得慌”所反映的是一种主观的程度,所以,与之叠加的程度副词也需要带有一定的主观色彩。例如:
(20)某乎的人是不是太闲得慌了,这些问题有这么需要讨论吗?(《新浪微博》https://weibo.com/37s1?refer_flag=1001030103_)
(21)徐蕾介绍,“有同事说,看你们跑那么嗨,真感觉挺馋得慌!”(《健康中国:跑步为何这么火》《人民网》2016-09-30)
“太”和“挺”都是具有主观性的程度副词。例(20)的叠加结构“太闲得慌”后面有语气词“了”配合,说明这个“太”表示过量,是表达者对性状的程度量超出预期的感叹,显然是主观性的体现。例(21)中“挺馋得慌”作“感觉”的宾语,并且还有语气副词“真”共现,也表明了“挺”的主观性特征与它们相协调。
正是这个要求,相对程度副词自身带有很强的客观性,因此不易与“得慌”叠加。而对于“最”和“更”而言,它们在相对程度副词当中有一定的特殊性。“最”带有很大的主观性。例如:
(22)我小的时候馋啊。可最馋得慌的,就是饺子,特别馋那一口一个肉蛋的。(《人民日报》1998年,转引自CCL语料库)
“最”能够“突显发话人强烈的主观意识和主观感觉”,已经趋向“绝对化”[3]。所以,“最”也就可以跟绝对程度副词一样,与“得慌”进行叠加。
对于“更”而言,它在语篇中出现,表明的是一种递进关系,这种递进关系与主观性也是契合的。例如:
(23)当感到不公平时,看看这张图,心里更堵得慌。(《百度贴吧》http://tieba.baidu.com/p/4085974307)
例(23)是在条件“看看这张图”的情况下,“堵得慌”的程度量不断升高,所以要用“更”来叠加。
除了常规的程度副词之外,新兴程度副词也可以参与“得慌”的叠加,这些新兴程度副词自然带有相当强的主观性。例如:
(24)现在老子心里超级堵的慌!你倒是给爷笑一个啊!(微博语料,转引自BCC语料库)
“超级”是新兴程度副词,就目前收集的语料来看,新兴程度副词参与叠加的例子还比较少,主要原因是程度副词的类框式叠加也是非常规的语言现象,两种未被完全接纳的现象很难整合到一起。
(三)实义残留的消除性
“有点(儿)”“有些”参与叠加也能反映出心理状态的主观性,不过,它们更重要的作用是实义残留的消除性。
因为“得慌”的虚化并未彻底完成,“慌”还有一定的实义因素在里面,表现就是与之搭配的谓词性成分多是表现心理上的不如意,没有积极语义倾向的词语能与之搭配。这样,在使用“得慌”时,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慌张”“恐慌”等联想意义。如果表达者想消除这种联想意义,可行的方法就是使用“有点(儿)”“有些”这样的主观减量程度副词。例如:
(25)给人家当了半辈子的大厨,攒了点钱,自己要开店,又有点烧得慌——这副嘴脸实在是难看,用老曹的话来说,是一副赤佬像。(王小波《我的精神家园》,转引自BCC语料库)
(26)子午镇到深县有六十里,走到双井村,天气就热上来了,一个人走远道,有些累得慌。(孙犁《风云初记》,转引自CCL语料库)
“烧”“累”等都是可以引起人心理慌张的状态,使用“有点(儿)”“有些”进行叠加,可以起到减量的作用,消除多余的联想义。
在这三方面的表达作用中,程度表达的精细化是语义方面的,而主观心理的凸显性和实义残留的消除性是语用方面,这两者都是视表达者的需要而实现的。当表达者想凸显“得慌”的主观性时,就会使用带有非客观性色彩的程度副词,排斥客观性较强的相对程度副词;当表达者想消除“得慌”中残存的实义影响时,就会使用“有点(儿)”“有些”进行叠加。既然这两个作用是语用的,那么也就表明两者可以同时实现。例如:
(27)吃了一个小时,临走还给小店老板留了字条,提了小建议。我是不是有点太闲的慌了??哈哈,这也是我的世界里的生活之美!(微博语料,转引自BCC语料库)
例(27)的叠加结构是“有点太闲的慌”,“太”凸显了“闲的慌”的心理主观性,“有点”则通过减量的方式消除了实义残留。而这两个语用作用的存在,就是其语义功能程度表达精细化的具体展现。
四、产生机制分析
上文提及的三个表义作用并不是同时产生的,就共时角度来看,因为主观心理的凸显性和实义残留的消除性是语用方面,程度表达的精细化是语义方面,本着先语用再语义的发展路径,这些表义作用彼此有个逻辑上的先后顺序,而这种发展顺序又是由不同的机制造就的。
(一)“得慌”附缀化和补位强调性的冲突
补语位置上的“慌”为表程度义,其语音也逐渐弱化。原先的补语标记“得”原本轻声,在汉语双音节成词的作用下,“得”和“慌”逐步结合到一起。由于“得慌”结合之后依然是语音弱化的情况,自然它就要依附前面的成分,成为了附缀,从组合补语变为粘合补语。
一般来说,补语位置的程度副词与中心语搭配,其程度副词都有强调作用。然而,由于“得慌”语音弱化,而强调又和重音联系密切,这样“得慌”语音弱化和补位强调性之间就陷入了矛盾。例如:
(28)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很闲,之前针对社区银行客户推出了特供理财产品的预期收益率会高出同类产品,有不少客户前来咨询,热闹了一阵子。(《今年京城52家社区银行关门谢客开业网点大多门可罗雀》《人民网》2017-08-22)
(29)他闲得慌,决定在机房给自己找了点事干。(《梁纪秋:“快舟”掌舵者》《人民网》2016-09-29)
(30)以前临近过节时,我们基本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现在却闲得很。(《广西边境红木市场销量下滑五成以上》《人民网》2015-01-05)
从比较可以看出,“闲得慌”的作用类似于“很闲”,都是对闲这一性状程度的普通表述,而“闲得很”则有很强的强调作用。
从表面上看,解决这个矛盾的直接方法似乎就是将“得慌”替换成其他补语位置的程度副词,但是“得慌”反映的程度量属于高量级,其他新兴的补语位置程度副词“到爆”“到哭”等都是极量级;常规的“X得很”中的“很”虽然是高量级,但是它却没有语用上的新颖性,因此“得慌”在表达上具有一定的不可替代性。
所以,最可行的办法就是采用叠加的手段,“叠合式一般都具有强调的功能”[4],所以在“X得慌”上再添加其他程度副词,就达到了主观强调作用。
需要注意,补语位置的程度副词无法与“得慌”发生叠加关系。因为一方面,“X得慌”与单纯作谓语的X相比是复杂谓词性短语,是有界成分,不需要再添加其他补语成分;另一方面,即便其他补语成分可以添加,因为它们都具有强调性,“得慌”的存在就会冗余。所以,只能由状语位置的程度副词参与叠加,这就形成了特殊的“类框式叠加”。从前文表格的情况看,言者使用“很”“更”等高量级的程度副词与表高量的“得慌”配合,达到强调高量程度的目的。而当“很”“更”等与“得慌”的叠加逐渐成熟,言者在主观性的作用,为了能更加凸显强调功能,与“得慌”搭配的程度副词也就扩展到了“太”“最”等极量程度副词,而且“太”也有超量的表达作用,进而也开始扩展到状语位置的新兴程度副词。
这样,从“X得慌”到“很/更X得慌”再到“太/最X得慌”,这种类框式叠加的主观心理凸显性便产生了。
(二)两种结构的平行与表达接受的错配
在“得慌”发生程度副词化之后,原有的“得慌”还在继续发展。这样,两种结构就会产生混淆,表达方和接受方之间就会产生错配,有时会影响交际的效果。例如:
(31)心里总是闷得慌,心理压力大怎么办?(《百度拇指医生》2014-07-13)
若“闷得慌”的“慌”还有实义成分,那么“心里总是闷得慌”可能存在生理方面的问题;若“闷得慌”的“得慌”程度副词化了,那么“心里总是闷得慌”可能只是心理问题。
对此,表达者就使用“有点”进行叠加,“有点”所表示的低量也就可以抵消“慌”的实在语义对接受者的心理影响。因为“慌”的实义性很强,所以前文表格中,“有点”的统计数量也最多。
(三)语义功能的重新分析与叠加结构的成员类推
当这两种表义作用产生之后,主观心理凸显性的表义作用的状位程度副词覆盖了程度量的高量、极量和超量,实义残留消除性的表义作用的状位程度副词覆盖了低量,尽管前文显示状语位置的叠加项在数量上还很不平衡,但两种表义作用中的状位程度副词基本覆盖了程度量的主要量级。整合起来看,“状位程度副词+X得慌”就拥有了程度表达精细化的语义功能,经过重新分析,“状位程度副词+X得慌”就成为了类框式叠加。
这样,“得慌”与状位程度副词叠加的机制就可以概括为:第一,解决主观凸显和表述弱化之间的矛盾;第二,消除同形结构的实义影响;第三,状位程度量整合和重新分析。
当“得慌”与状位程度副词的叠加基本完善之后,相关的结构会产生类推,其他补语位置的程度副词也会逐渐参与到与状位程度副词的叠加之中。例如:
(32)虽然性质类同,差别却很大,私家警探既无前途,又无保障,而且也不太安全,何况……名义上更远得很。(于东楼《枪手·手枪》,转引自BCC语料库)
(33)早上起来看到下雪了,太美极了!(微博语料,转引自BCC语料库)
(34)忘了一个很强大到爆的生日。(微博语料,转引自BCC语料库)
(35)和老娘简单说了一下考试的情况,不得不说自己运气有点好到爆,不会的题还真没怎么碰上。(微博语料,转引自BCC语料库)
补位程度副词“得很”“极了”“到爆”分别与状位程度副词“更”“太”“很”和“有点”构成叠加,与“得慌”的情况一样,它们也属于类框式叠加。
不过,与“得慌”性质不同,这些补位程度副词没有语音弱化化和补位强调性之间的矛盾,而且“得很”和“极了”更是早已演化为了程度副词,没有同形结构的干扰,缺少消除实义性的需求,因此它们类框式叠加的情况还比较少见。我们选取补位程度副词与中心语的组合“X得很”“X极了”“X到爆”“X爆(了)”“X到哭”和“X哭(了)”,选取状位程度副词“太”“很”“最”“更”和“有点(儿)”,在CCL和BCC语料库中考察它们类框式叠加的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相关补位程度副词与状位程度副词的叠加情况
我们发现这些类框式叠加的出现次数很零散,符合我们的判断,与“得慌”不同,其他的类框式叠加并不是经过上述机制而来,也就是没有解决主观凸显和表述弱化之间的矛盾,以及消除同形结构的实义影响的运行机制,只是类推作用的产物,因此在数量上远远少于“得慌”的情况。这样,程度副词的类框式叠加从“得慌”开始,逐步向其他补位程度副词扩展,如图1所示:
图1 程度副词类框式叠加的发展机制
五、结语
唯补程度副词“得慌”参与的程度副词的叠加可称为“类框式叠加”。参与叠加的状位程度副词其内部成员在参与上存在不平衡性,无论是在种类上,还是数量上,绝对程度副词与“得慌”的叠加都比相对程度副词具有优势。叠加结构内部成分“程度副词+谓词性成分+得慌”三者并不在同一层面上,从整体上看应为状中结构。
“得慌”参与的类框式叠加实现了程度表达的精细化。此外,它还有两个语用方面的作用,分别是主观心理的凸显性和实义残留的消除性。当表达者想凸显“得慌”的主观性时,就会使用带有非客观性色彩的程度副词,排斥客观性较强的相对程度副词;当表达者想消除“得慌”中残存的实义影响时,就会使用表减量的“有点(儿)”“有些”进行叠加。
“得慌”附缀化和补位强调性之间存在矛盾,而且在“得慌”发生程度副词化之后,原有的“得慌”还在继续发展,两种结构就会产生混淆。这就导致了“得慌”与状位程度副词叠加的产生机制:第一,解决主观凸显和表述弱化之间的矛盾;第二,消除同形结构的实义影响;第三,状位程度量整合和重新分析。
当“得慌”与状位程度副词的类框式叠加基本完善之后,相关的结构会产生类推,其他补语位置的程度副词也会逐渐参与到与状位程度副词的叠加之中。因为其他的补位程度副词与“得慌”的性质不同,这些类框式叠加并不是经过上述机制而来,因此在数量上远远少于“得慌”的情况。日后随着交际的需要,它们的使用频率和个例可能会逐步增加。
参考文献
[1] 张谊生.试论叠加、强化的方式、类型与后果[J].中国语文,2012(2):130.
[2] 陈保亚.当代语言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81.
[3] 张谊生.从相对到绝对:程度副词“最”的主观化趋势与后果[J].语文研究,2017(1):18.
[4] 江蓝生.概念叠加与构式整合——肯定否定不对称的解释[J].中国语文,2008(6):493.
注释
1参见马清华《强程度标记的叠加》,《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2期,第81页。
2参见聂志平《说“X得慌”》,《齐齐哈尔师范学院学报》,1993年第1期,第58页。
3参见李宗江、王慧兰《汉语新虚词》,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1年,第468页。
4参见关键《“V/A得慌”的语法化和词汇化》,《南开语言学刊》,2010年第1期,第95页。
5参见张斌《现代汉语描写语法》,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年,第152-153页。
6参见张谊生《当代汉语“X得慌”的演化趋势与性质转化》,《汉语学报》,2018年第1期,第38页。
7参见张斌《现代汉语附缀研究》,上海:上海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3年,第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