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觉在日本平面设计中的运用

　　摘    要：　随着平面设计的定义在社会的发展, 人们不再满足通过单一的“视觉”方式获取信息。触觉因具有直接、细腻的信息感知方式, 受到设计领域越来越多的关注。文章探究了触觉在平面设计领域的意义, 并通过分析日本当代着名平面设计案例, 说明日本设计如何以触觉为核心, 从设计材料的多元、设计方法的创新和设计目的的深刻, 加强平面设计的传达。研究结论对中国的平面设计的发展具有借鉴意义提供了新的思路。

　　关键词：　平面设计; 触觉; 情感; 日本设计;
 

　　Abstract：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society, people are no longer satisfied with getting information singly by “visual approach”. Touch is getting increasing attention in design area on account of direct and delicate information perception. The paper explores the meaning of touch in graphic design area. Moreover,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contemporary famous Japanese graphic design cases, the paper indicates the Japanese design how to consider touch as the core and uses multiple design materials, innovative design methods and profound design purposes to enhance the communication of graphic design. The research conclusion provides the referential significan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graphic design in China.

　　Keyword：　Graphic design; Touch; Emotion; Japanese design;

　　引言

　　随着经济的繁荣, 科学技术的发展, 以电子媒介为主的新型媒介正在全方位的影响和改变着人类的生活方式与认知方式。平面设计被定义为是一种以“印刷物”等传统的纸质媒介来传播信息的设计, 在信息光速发展的今天, 一直面临着能否满足人类快节奏的信息获取方式的质疑, 甚至出现“平面设计是否会消亡?”的观点, 这成为设计师重新思考平面设计对人类社会意义的挑战。中国的平面设计在蓬勃发展的同时, 学习其他国家优秀的设计理念有利于推动平面设计更好前行。日本的平面设计在20世纪50年代开始起步, 经过短短30年的发展, 日本的平面设计已经在全世界享有极高的声誉。这是日本几代设计师共同努力, 学习西方先进设计经验, 并带着批判精神不断探索设计内涵的结果。同样在当代, 以原研哉为首的日本设计师们正在深入思考人类与平面设计的联系, 致力于挖掘“触觉”应用在平面设计的多种可能性, 把从前基于视觉产生的单一感官体验拓展为多重感官共同协作创造的体验, 使人们所接受的信息更加直接、丰富和生动, 从而引领平面设计的发展方向。

　　一、触觉在平面设计中的意义探究

　　(一) 平面设计背景

　　平面设计是通过合理编排文字、图像、色彩等要素来表达主旨和传递信息的一种设计形式。眼睛是人类接收平面设计信息的感觉器官, 因此平面设计也被称为“视觉传达设计”。然而, 这样依靠视觉构建与传播信息的方式也具有局限性, 表现为受众无法调动感觉全面融入设计。平面设计向触觉领域的延伸, 一方面是由于人类知觉系统的完善由五种感觉器官互相配合[1], 视觉自身的局限是无法像触觉一样给予人类更加微妙的心理体验。从另一方面说, 互联网时代的到来让人们逐渐渴望被具有极强吸引力的信息包裹。所以, 平面设计的科学发展必然不能局限于二维平面的领域。日本着名工业设计师黑川雅之曾经指出“21世纪由视觉时代的世纪转移到触觉时代”[2]。设计师给平面设计注入唤醒受众触觉感受的理念, 意味着关心人类的身体如何接受、分析和反思信息。与传统依赖视觉的平面设计相比, 用触觉元素的平面设计赋予人类认知信息以主动性、多元化和新鲜感。

　　(二) 触觉与肌理

　　人类拥有五种感觉器官: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这五种感觉器官相互依存与渗透, 构成了人们认知、分析和探索世界的方式。触觉, 作为其中之一, 从生理角度理解为:皮肤触觉感受器接触机械刺激, 再由神经传递到大脑的的感觉中枢从而形成的感觉[3]。触觉在人类知觉形成的过程中担任重中之重的工作, 它与生俱来, 是人最基础的感觉。触觉仿佛是以原始的方法将人类与世界相连:婴儿啼哭时在母亲的怀抱里渐渐安稳, 人们焦虑的情绪可以通过抚摸宠物缓解, 恋人更需要肢体接触表达爱意……正如物理学家赫尔曼·路德维希·赫尔姆霍茨所表明“一切都是皮肤上的事件。”[4]如果把人类的身体视为触觉感受器, 那么皮肤就是人类与外界沟通从而获取信息的媒介, 能精准地捕捉到如柔软, 粗糙, 顺滑及坚硬等感觉特性。这些复杂的感觉特性是由物体的肌理所激发, 肌理是指物体表面的组织纹理结构, 具有纵横交错, 高低不平的特点。肌理本身不蕴含任何情感, 它激发了人类的知觉系统从而引发人类大脑浮现不同的感受。比如:木材粗糙的纹路易形成未经过细致加工的, 粗犷的印象, 却也烘托了天然有机, 温暖的氛围;金属光滑的表面通常代表精准、现代的特性, 然而也能显示出冰冷、工业化的质感;纱具有柔软、轻薄、一定通透感的特征, 所以能同时表现梦幻和脆弱的意向。所以, 人类从肌理获得的触觉感受是一种奇妙的并难以用语言描绘的心理体验。

　　二、触觉在平面设计中的应用探究

　　文章比较分析了着名平面设计师原研哉的长野冬奥会开闭幕式节目册设计和着名产品设计师深泽直人的果汁包装设计, 从三个角度剖析两位设计大师如何唤起人类的触觉体验, 从而加强平面设计的传达:

　　(一) 设计材料的多元

　　1. 加工工艺表现常规材料:

　　以长野冬奥会开、闭幕式节目册设计为例 (如图1) :此设计的亮点并不仅仅体现在色彩、字体和版式的和谐搭配, 而是通过加工工艺发挥出“纸张”这一常见材质的特性, 从而最大化地突显人类的触觉体验。纸由植物纤维组成, 拥有轻薄, 易折叠携带的特点, 通过不同的加工工艺可以研发出各具特色的纸张肌理, 从而贴合不同设计的主旨[5]。原研哉为冬奥会节目册设计特地要求造纸厂研发出一种松软质感的纸张, 这种纸经过压凹的工艺, 表面凹陷的部分呈现冰雪一般的透明状, 层次丰富。人们不仅用“眼睛”观看, 更需用“手指”去阅读这本节目册, 当指尖轻轻拂过具有柔软触感的字母时, 耳边仿佛响起了双脚踩在松软雪地上所发出的特有的嘎吱嘎吱声。原研哉设计的具有蓬松颗粒感的“冰雪之纸”, 将触觉感官与视觉设计相结合, 超越了材料通常被视为平面设计信息传达载体的概念, 赋予了材料激发受众感觉的全新意义。

　　2. 科学技术研发新型材料:

　　除了选择用加工工艺突显常见材料的肌理之美的方式, 因科学技术的不断突破, 新型材料的研发已成为21世纪科技领域的热门。新材料与新肌理颠覆了人们对固有信息的认知, 给予受众全新的触觉感受。深泽直人为果汁设计了一系列包装, 命名为“果汁的肌肤”。他选择用科技研发的新材料还原了不同口味果汁的真实水果表皮的触感。比如香蕉饮料的包装具有香蕉皮般柔滑的质感, 草莓汁的包装肌理凹凸不平, 在设计猕猴桃汁包装时 (如图2) , 他采用植绒技术将纤维在纸上固定, 植绒技术处理的材料拥有极强的立体感和手感舒适的特征, 因此诞生了有着猕猴桃细小绒毛, 颗粒感极强的饮料包装, 成功地激活了受众的触觉感知。“如果人类进入一种怀旧的思维定式, 人类会乐于拥抱对熟悉材料的那份满足感……如果人类向物质性客体开放他们的感官, 那会不会让人类感受到另一种真实?”[4]深泽直人的设计作品“果汁的肌肤”向设计领域证明了为人类知觉系统研发的新型材料与肌理令受众的触觉情感更加开放。

　　(二) 设计方法的创新

　　1.触觉唤起记忆:原研哉的认知不止停留在设计是否拥有美观的形象和便捷的功能, 更在于设计怎样关心人类的感觉。他思考到这场体育盛事无论对参赛者还是观众都是一个激动人心的事件, 所以如何通过平面设计加强受众难以忘怀的感受便成了他最关心的设计要点。原研哉着眼于冬奥会的季节性特点, 让人们在触摸到“冰雪之纸”的瞬间联系到踏雪的记忆, 形成信息感极强的互动。从科学角度分析, 人类对于对于世界的认知通过旧有信息与新信息的互相融合、对比而加强[4]。比如, 一个人在真实世界中触摸过雪, 他就会留有雪在指尖冰凉又柔软的印象, 并且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冰雪和羽毛之间触感的微妙差异性。因此, 当他再次摸到有冰雪肌理的纸张时, 来自于经验的触觉信息被迅速激发, 强化了对冰雪的联系, 并且唤醒了对于冬日更多美好的回忆, 形成令人印象深刻的体验。原研哉以人类的身体感受形成的记忆作为设计核心, 用触觉传递他对受众的人文关怀。

　　2.触觉引发通感:深泽直人将每种果汁包装材料的质感与相对应的水果本体进行联系, 向受众构建出一旦看见果汁包装, 触摸到包装的肌理, 仿佛问到了果汁的香甜气息和品尝到了真实的口感的心理活动, 同时视觉、触觉、味觉和嗅觉互相碰撞递进, 给受众带来了古怪却新颖的感受。如案例所述的某一种感觉器官受到刺激后向其他一种或多种感觉器官转化的现象即是“通感”[6]。平面设计中较为常见的方法是使用“视触觉”传达信息:不通过触觉器官真实接触, 直接通过视觉肌理模拟出触觉感受。深泽直人运用通感的方法更为巧妙, 他将触觉与多种感觉互相叠加与融合, 激发受众对于原汁原味的想象, 全方位地调动了人类的各种感觉细胞, 使受众与果汁包装形成交流[7]。设计师为果汁包装创造了一种具象的宣传信息:还有什么比直接吃水果喝果汁更具有说服力呢?深泽直人超前的食品包装设计理念避免了常见包装只依靠视觉传达信息可能引发的熟悉感。“果汁的肌肤”这一系列作品体现了触觉并不是人体独立的感觉器官, 将触觉体验与其他感官体验互相作用, 可以创造出平面设计的惊喜感与趣味性, 因此增强了人们对于该设计的兴趣和关注。

　　(三) 设计目的的深刻

　　1.满足受众的情感需求:设计的本质是“服务于人”。随着时代的变迁, 人们对于设计的要求也从实用功能的满足向人类内心需求的满足延伸。为此, 美国着名认知心理学家唐纳德.A.诺曼曾经提出设计有三种层次, 其中最高层次的设计满足了人类内心深处的情感与渴望。冬奥会节目册的案例表明触觉的合理运用可以成为受众与平面设计绝佳的情感链接。因为触觉能较为稳定的影响人类的情感, 具体表现在受众通过触摸冬奥节目册的行为获得了正面的情绪反馈, 唤醒了强烈积极的感性体验以及浮现了相应的情绪词汇[8]。原研哉希望参与者触摸图册时可以回想起来自内心关于下雪时的纯真记忆与喜悦感受。受众从图册获得的心理体验与遥远的童年生活相叠加, 从而给予参加者美好的印象。触觉赋予该案例一种温情, 它提升了受众对平面设计的主动参与感, 直接引发受众的精神共鸣, 从而加强了受众对该设计的信任感和忠诚度。因此, 受众与平面设计的关系凭借触觉感受形成有意义的互动。

　　图1 长野冬奥会开闭幕式节目册

　　图2 猕猴桃汁包装设计

　　2.实现信息的传达质量: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显着影响了人们获取信息的方式。站在视觉感官的角度看待获取信息的方式的改变, 发现电子媒介所传递的信息具有容量大、速度快的优势, 相比而言, 以纸质媒介为载体的平面设计在信息传播的密度和速度方面, 似乎无法满足人们快节奏生活中获取信息的需要。然而, 信息传达的数量并不等同于质量。站在受众心理体验的角度, 则发现人类对于从触觉渠道所接受的信息更加记忆犹新。深泽直人重视人类身体的感知, 通过包装材料肌理对食物本体肌理的模仿, 达到了逼真的触觉质感, 令受众在产生触摸行为的同时, 刺激多种感觉器官协作, 形成了对该果汁“天然”、“健康”和“有机”的设计感受。这种源自真实环境, 由触觉引发的非常感性愉悦的体验, 令受众对信息的理解层次更加深刻[4]。由此可见, 从触觉的角度重新认识平面设计, 受众一旦通过触觉感官提取到所需的信息, 就会加强对平面设计的印象, 并认为这样的设计与众不同, 从而直接提高信息传达质量。

　　三、结语与启示

　　通过分析日本当代经典平面设计案例可以发现:日本的平面设计正在积极地打破传统, 模糊二维平面的既定框架, 关注人类珍贵的触觉体验。受众与平面设计的触觉互动表明了日本平面设计对“以人为本”设计理念的坚守。中国进入新时代, 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其中也包涵了人们对更加美好的文化生活的向往。这对于中国平面设计师是一个主动提出新主张的机遇, 笔者因此提出以下三项建议:第一, 采用多种方式发挥材料语言的魅力。无论是通过加工常见材料还是研发新型材料, 有效传递的触觉信息可以提高人类的感知能力。第二, 加强对人类认知方式的关注度。以触觉作为人与平面设计的连接点, 找寻用触觉引发受众记忆以及多种感官协同传递信息的设计方法。第三, 关注受众从平面设计是否得到更深层的收获。设计师应关心受众的情感体验与信息接收质量, 让目标受众不仅看见美, 更能通过触觉真切的感知美。

　　平面设计, 是服务, 是传递, 是沟通。平面设计师如何用触发感觉的思维在信息大爆炸时代创作出触动心灵的设计, 将成为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课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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