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于语言接触
语言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在不断变化,引起语言变化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影响最大的是社会因素。当今世界上有大概5000 多种语言,但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没有一种语言是纯粹的语言,每种语言都多少受到其他语言的影响。民族之间的贸易往来、文化交流、移民杂居、战争征服等各种形态的接触,都会引起语言的接触。语言的接触有不同的类型,其中最常见的是词的借用。
当然语言接触的影响不只限于借词,语言接触还会对语音语法甚至语用产生影响。
二、语言接触中的维吾尔语
根据现有的历史资料,我们将维吾尔语划分为四个历史发展时期:古代突厥语(共同突厥语)时期(7~9世纪)、古代维吾尔语(回鹘语)时期(9~15世纪)、近代维吾尔语(察合台语)时期(15~19世纪)以及现代维吾尔语时期(19世纪至今)。
(1)在古代突厥语时期,在公元6世纪回纥部落在北方草原建立了回纥汗国。这时期的回纥人使用的语言还没有从共同突厥语中分化出来。词汇比较纯,少量的介词来自汉语和粟特语等语言。
(2)古代维吾尔语时期,在这一时期回纥汗国灭亡,大批的回纥人从蒙古草原向西迁移到了吐鲁番盆地、塔里木盆地、中亚地区。西迁的回纥形成了两个政权,一个是在东部以吐鲁番为中心的高昌回鹘政权,另一个是以喀什噶尔为中心的喀喇汗王朝。回鹘人在来西域以前信仰萨满教,来西域后萨满教和佛教发生抗衡与竞争,由于统治者对精神统治的需要,在政治手段之下大部分高昌回鹘政权的回鹘人皈依了佛教。通过佛经翻译,与佛教有关的各种事物名称经梵语、汉语、粟特语、焉耆语、龟兹语等不同途径译成维吾尔语,形成一大批借词,丰富了维吾尔语词汇。
我们知道在5世纪的时候,突厥分为东西两部,西部为乌古斯土库曼和克普恰克,东部为九姓乌古斯。东部的语言按语言学中的谱系分类法分属“维吾尔-葛逻禄语组”,在喀喇汗王朝接受伊斯兰教之后,在词汇方面不但吸收了乌古斯土库曼和克普恰克的部分词语,还渗入了不少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的词汇。
(3)近代维吾尔语时期,在这一时期,即察合台汗国时期,由于统治者的强权推广,伊斯兰教成为唯一的国教,通过几代统治者的努力,维吾尔先民完成了伊斯兰化,在喀喇汗王朝的初期,阿拉伯文字被引入,随着宗教的渗透,伊斯兰文化被不断引入,在词汇方面阿拉伯词语和波斯词语被大量引入。
(4)现代维吾尔语时期,在这一时期不论是民国时期还是建国以后,北疆的乌鲁木齐和伊犁地区一直是经济文化发展速度快的地方,这就在客观上促使了现代维吾尔语以北方方言为基础。在一段时间内由于我们依赖前苏联,所以在词汇方面俄语借词大量增加,随着改革开放,英语等其他西方语言的借词有所增加。
三、维吾尔语中的借词
(一)借入词语的原因分析
借词出现,是因为在一个语言中的词语在另一个语言中依附的文化氛围中存在缺位,而与之发生接触的文化中存在这个词语,那么一种语言就借用了接触语言中的词语表达,弥补自己文化中的缺位。维吾尔族的先民们主要生活在西域,我们知道西域是东西方文明的交汇地;是草原游牧文化和绿洲定居农耕文化的交汇地;是萨满教、摩尼教、伊斯兰教、道教、佛教等宗教的交汇地;是希腊文明、罗马文明、古印度文明、中华文明的交汇地。不同文化圈内的民族在交往的过程中,就会必然遇到新的事物,为了吸收新的文化和思想,就必须吸收和借鉴其他语言中的词汇,填补自己的文化中对应语言词汇要素的空缺。
(二)借词的来源
a 汉语中的借词
(三)维吾尔语中借词的借入方法
关于借词的方法,语言学界一直没有达成共识,尤其是对意译词的判定分歧较大。本文的研究点不在借词的方法上所以在此不做过多的论述。笔者比较认可“音译、音译兼意译、仿词”的观点。
第一,音译借词主要是指直接进行语音的描写而借入的词语。当然这类借词的音节结构和语音本身的音质特点,受维吾尔语自身发音特点的影响会发生一定的变化。例如:
第二,音译兼意译借词主要是指,在借音的基础上,会添加一些自己语言中的构词词缀,从而产生的新词。这类词语单纯的音译借词相比之下,更容易让本族人民理解。比如说:
(四)维吾尔语中借词反映的文化信息
第一点:汉语在维语的借词中一直没有间断过,这表明从古代开始,西域与中原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随着历史的发展其中部分的历史词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只在历史古籍中出现。第二点:仅从梵语中的借词,我们就可以知道,维吾尔族的先民们信仰过佛教,我们知道高昌回鹘政权的回鹘人皈依了佛教,佛教曾一度是西域最兴盛的宗教。第三点:从借词的来源来看,传入新疆的和伊斯兰教有关的词语主要是从波斯语(作为中介)传入的。例如下列和宗教有关的词语,都为波斯语借词:
第四点,无论是阿拉伯语还是波斯语,它们首先都是由上层,也就是精英阶层首先接受的,而且在文学创作方面使用很多的,后来才慢慢口语化,逐渐融入人民的生活。
第五点,在十九世纪后,二十世纪初期和中期,由于中国和苏联的关系,大量的关于政治和科学技术的俄语借词比较多。改革开放后,从西方发达国家借入的词语较多。
四、借词对维吾尔语的影响
(一)积极影响
第一,丰富了维吾尔语的表达方式
维吾尔语从其他语言中借入词语以后,词义相同的词语就构成了同义词,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词语在词义上会出现一定的差别,即在用法上修饰功能上逐渐分化,这样就增强了维吾尔语的表达能力,人们可以更好地对客观事物进行描述。
第二,丰富了维吾尔语的构词手段
随着大量的借词的借入,维吾尔语也从其他的语言中大量的借来了很多的词缀,这样就丰富了维吾尔语的构词手段。
(二)消极影响
随着维吾尔语大量吸收外来词语,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自身语言的结构和表达方式。因为当时借词首先是被上层,即统治阶级使用,并且大都用来进行文学创作。由于当时习惯用波斯语写作的人常常不用固有词语,而专门选用人民群众都不懂的借词,所以在今天,普通的老百姓很难去阅读古代的经典著作,只有拥有较好的阿拉伯语、波斯语和察合台语基础的人才能无障碍阅读古代的经典著作,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文化的传承和全体人民的文化水平,对社会的发展产生了一定的滞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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