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话分析和语用学角度分析网聊语篇特点

　　网络技术的迅猛发展使以网络为媒介的各种交际形式应运而生，“IT 语言”如 MM(妹妹)、PMP(拍马屁)、BT(变态)等的大量出现，使得网络语言以异常迅猛的速度发展，同时催生了这种新语体的出现。

　　在这里，汉语变成了另类表达，一些汉语病句或是数字、符号、拼音、谐音、英文字母的杂糅表达式，却成了网民惯用的“正宗”语言。

　　本文以网上聊天的内容(包括 QQ 聊天和博客聊天室)为研究语料，从语言学的角度，用会话分析(Conversation Analysis)的方法以及语用学的知识对其语篇特点进行分析。

　　会话分析是对谈话的研究，是一种对社会行为的研究方法，人们希望通过这样一种交流达到预期的效果。在研究社会行为方面，会话分析有严格的、系统的程序，同时产生有复验性的结果。

　　作为语用学的重要内容之一，会话分析借助语用学的发展才得以发展起来，对此研究最早的就是美国的萨克斯(Harvey Sacks)、谢格洛夫(EmanuelScheglof)、杰斐逊(Gail Jefferson)。

　　一、话轮转换

　　会话就是讲话者轮流说话，讲话者与听话者不停地转换角色，使得讲话者与听话者构成一对角色转换体，即前一个人说话时，后一个人是听话者，而当后一个人开始说话时，前一个人则成为听话者。

　　每次对话至少是一个人在说话，在这一过程中，讲话不会重叠进行。“Turn-taking: in conversation，theroles of speakers and listener change constantly． Theperson who speaks first becomes a listener as soon asthe person addressed takes his or her turn in the conver-sation by beginning to speak． ”

　　话轮转换规则因社团而异，也因言语事件而异(如会话和口试)。会话分析和语篇分析中包含了话轮转换和话轮转换规则的研究。“The rules for turn-taking may differ from one community to another as theydo from one type of speech event(e． g． a conversation)to another(e． g． an oral test)． Turn-taking and rulesfor turn-taking are studied in conversational analysisand discourse analysis． ”

　　在我们的日常交谈中，说话双方的对话顺序是依次进行的，即一人说完后另一人继续对话，说话双方都会严格遵守这种顺序，不会打乱它。但是，网上聊天会改变这种规则，说话双方也许会同时发话。“网上聊天由于受特定网络环境的限制，话轮很少呈序列排列，会话者只是依靠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的或者是会话人在对话中提及的名字，并依据逻辑来判断话轮，在适当的时候转换话轮。”

　　由此可见，网上会话打破了日常会话中的话轮规则，形成了独有的两条话语主线交叉并行的局面，还有可能插入第三者或第四者，甚至更多人同时发话。比如下列对话(话语前编号为笔者所加):

　　(1)可诺:妹妹(2)七月猫妖:哥哥(3)可诺:你没传相片吗(4)七月猫妖:没有……(5)可诺:哦(6)七月猫妖:不想再传了(7)可诺:怎么了(8)七月猫妖:那些是以前的相片(9)可诺:哦(10)耗子ツ枫:猫妖 ～(11)七月猫妖: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还是不是一年前的模样(12)七月猫妖:在(13)耗子ツ枫:……从上面这段对话中可以看出，在对话中，一直是“可诺”与“七月猫妖”在聊天，在前面的对话中，几乎是按照正常的日常交谈的顺序 A － B － A － B － A－ B，到了对话进行的后面，从(10) 开始，出现了第三个人(即“耗子ツ枫”)的发话，对于第三个人的发话，“七月猫妖”在应答“可诺”的同时，也给予“耗子ツ枫”回答，目的是维持插入这一话轮的继续进行。

　　可见，正如前面所述，网上会话无法像日常的场景对话那样一对一地进行，只得打破其话轮规则，会形成网上会话特有的两条、三条或更多条话语主线交叉并行的局面。

　　二、合作原则

　　哲学家 Herbert Paul Grice 在 1969 年的一系列讨论中提出了他的理论，其中的部分内容在 1975 年的 Logic and Conversation 文章中发表，重点就是下面所要介绍的合作原则。Grice 假设会话是一个相互合作的活动，由一些策略约束着，为了进一步解释听话人如何获得信息，他提出了合作原则 (CooperativePrinciple)，以及相关的四个准则:“数量准则”(max-im of quantity)、“质量准则”(maxim of quality)、“关系准则”(maxim of relation)以及“方式准则”(maximof manner)。

　　Grice 认为“双方讲话都能互相理解，共同配合”。当然了，这只是谈话双方所怀有的一个共同的愿望。

　　可是，在人们的日常交谈以及网上聊天中，人们总是隐瞒或间接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说话双方都希望对方能够在有限的语言中表达出自己的无尽涵义，这就要求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在遵守一定交际原则的情况下存在一种默契。这类语言现象的出现为语言研究者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研究语料，从而引导人们掌握正确的会话解码技巧，学会用合作原则捕捉表层含义和深层含义的联系，目的是大大提高交际水平。比如下列对话(话语前编号为笔者所加):

　　(1)正月耗子ツ枫:怎么了 ～ 心情不好么 ～七月猫妖:是不是头朝地眼泪就不会流出来?

　　(2)yaya:干什么呢零:花样年华yaya:哦(3)yaya:知道我是谁了?

　　快乐每一天:老马?

　　yaya:真聪明yaya:不对(4)随风逝去:曾经木头用故事打动无数 MM 的心啊!

　　隐形的翅膀:狡猾的人能说自己是狡猾的么在(1)中，“七月猫妖”聊天的内容显然违反了量的准则，“正月耗子ツ枫”的意图是想要知道“七月猫妖”心情不好的原因，而“七月猫妖”的回答并没有给出足够量的信息来解释“正月耗子ツ枫”的疑惑，而是将这一问题又进一步确认了。(2)中，首先由“yaya”发问，而“零”只说了四个字“花样年华”，于是“yaya”就明白了，稍微有一些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花样年华”是一部电影的名字，也就是说“零”此时在看电影。这个聊天内容很明显违反了方式准则，说得太简练了，但并不会造成误解。(3) 中，“yaya”显然违反了质量准则，因为在“快乐每一天”想知道聊天对象是谁时，“yaya”给出了虚假的信息。

　　(4)中，“隐形的翅膀”违反了关系准则，“随风逝去”是想说“曾经木头很受女孩的欢迎，而且有那样感动人的故事作为手段”。而“隐形的翅膀”未能对前面聊天内容进行评论，而是间接说“木头这个人很狡猾，是不可能露出狐狸尾巴的，无数 MM 都是被他的假象所蒙蔽了”。

　　三、相邻对

　　在《新编语用学概要》中，将相邻对(adjacencypair)定义为“两个谈话者各说一次话所构成的对子”。另一种定义就是将“adjacency pair”解释为“两个不同的发话人所发出的两个相关话段构成的言语结构”。

　　相邻对的基本特征是相邻。谢格洛夫和萨克斯提出了运用相邻对的规则与特点:相邻对是两句话语，这两句话语 a． 邻近;b． 由不同的讲话者发出;c．是有序的第一句和第二句;d． 属于同一类型，如提出请求—接受/拒绝;问候—问候;等等。

　　简言之，就是说，一个相邻对包括两次讲话的内容，由两个讲话者先后发出，而且是前后相继的顺序说出的，且这两部分要相互关联，即“相邻对的第一部分预示了第二部分的出现”。先看下面这一段聊天内容(话语前编号为笔者所加):

　　(1)00:32:53 Z． J． 心雨飞逝:老师你在了(2)00:34:10 心雨飞逝: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啊 呵呵(3)00:26:01 yaya:赵建吧(4)00:35:11 Z． J． 心雨飞逝:呀 记得我啊 谢谢(5)00:26:41 yaya:怎么，你在通宵?

　　(6)00:35:42 Z． J． 心雨飞逝:啊 跟我们宿舍的几个(7)00:36:19 Z． J． 心雨飞逝:你也搞个通宵啊(8)00:27:40 yaya:哦(9)00:27:44 yaya:没有，我在翻译东西呢(10)00:27:49 yaya:一会就睡了(11)00:27:57 yaya:弄不完了，明天再说(12)00:36:57 Z． J． 心雨飞逝:哦 那打扰你了啊从上面的聊天内容中可以看出，(2)与(3)就属于相邻对，即(2)和(3)是两句相关的话语，相当于互相问候，从相邻对的基本特征———相邻可以看出，(2)和(3)首先是相邻，其次由不同的发话者发出，即“Z． J． 心雨飞逝”与“yaya”，再者这两句聊天内容是有序的第一句和第二句，而且属于同一类型———问候。(4)又对此相邻对进行了确认，用语用学术语来解释就相当于“预示语列”，即“在以言行事前，先用某些话语进行探听，看可否向对方实施某一言语行为”，这是实施第一个邻近对应的前提和条件。另外，在上面的聊天内容中，(5)提出了问题，可是，它对应的答语不是紧挨着的话语，而是(9)，那么其中有一对插入序列，即(6)和(8)，插入了对话双方提出的另外一个问题。也就是说，“yaya”回答的(8)不是“Z． J． 心雨飞逝”所说的(5)所期待的答案，而是说出了与另一个相邻对(6)相关的回答内容。

　　这里不得不提插入序列，因为它“是会话结构中比较常见的情况，很少有会话是一点也没有这种节外生枝的复杂情况而完全按照(Q—A)(Q1—A1)(Q2—A2)(Q3—A3)……这样机械地构成的”。

　　四、修正机制

　　修正机制是指纠正会话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的一种机制。

　　会话中的修正结构是由三位社会学家于 1979年提出的，在研究中三位学者提出了几种修正结构，下面只举二例简单说明:

　　(1)18:08:19 零:有没有好用的输入法啊18:08:30 零:传一个18:02:56 yaya:五笔?18:09:05 零:废话18:09:10 零:拼音啊18:03:12 yaya:没有(2)Cynthia:鸟Cynthia:你好!!

　　Cynthia:你好! 对不起，刚刚打错字了在第一个聊天内容中，“零”要求“yaya”上传一个输入法，但是具体是“五笔”还是“拼音”，并没有搞清楚，所以就出现了修正机制的使用，属于他人引导修正/自我修正(other-initiation/self-repair)。在第二个聊天内容中，说话者“Cynthia”要向聊天室的朋友打招呼，一开始要说“你好”这两个字，也许由于打字失误，将“你”打成了“鸟”，构成了话语失误，然后自己进行了纠正，属于典型的自我引导修正/自我修正(self-initiation/self-repair)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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