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艺复兴时期的金属尖画法探讨

有关文艺复兴的论文范文第四篇：意大利特文艺复兴时期的金属尖画法探讨

　　摘要：金属尖画法（Metalpoints Drawing）是对细长针尖笔类绘画的一般性术语，流行于意大利及北欧国家长达三四个世纪。银尖笔是木炭条出现以前欧洲大陆最广泛使用的素描工具之一，以软硬度适中的银尖为主，所以中文一般译为银尖笔。但随着技术的发展，在实际操作上，很多笔针掺入了金、铜或其他合金。银尖笔一般画在牛皮纸或锯成薄片的黄杨木板上，需要严格的制底工序，如具有轻度腐蚀性的石灰、磨砂质感的金属或骨头粉末等，这样才能被作为锐利划痕的载体。银尖笔一般能在有色底上画出细微的闪光线。根据特定的金属尖和底面成分，银尖笔的痕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失去光泽或变色。

　　关键词：文艺复兴；银尖笔画法；草图；底稿；线痕；

　　基金：2021年度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中国美术学院艺术哲学与文化创新研究院课题"成果之一；

　　一、意大利特雷森托时期的金属尖画法

　　特雷森托来自意大利语"Trecento",特指在文化艺术领域划分的意大利14世纪。这幅为神庙墙面创作的准备性草图《圣母玛利亚在百花十字礼拜堂的历史》（图1）出自乔托的助手塔迪奥加迪，被称为"特雷森托时期最著名的草图",署名日期是1332至1338年，也是当地现存最早的壁画草图。这幅画曾经被移除并大范围修复，最初是用笔刷和蓝绿色等即时性颜料画在橄榄绿底色的纸上，还有白色高光和仍然能从光环处看到痕迹的金色漆料。后来，画面中的轮廓被一条水印似的反光笔尖和黑色墨汁重新刻画。很多人认为这幅画的高度完成性不像是典型草稿，从它与完成壁画间的紧密关系看，并与其他被覆盖在正式作品下面的铁锈红草稿相比，这幅画更像是壁画开工早期的底图。正因没有继续完成，没有颜料的覆盖，今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中世纪晚期教堂壁画和镶嵌画的起稿步骤。

　　琴尼尼在《艺匠手册》中介绍了当时的行会学徒准备性画稿的制作方式：用铅或银尖笔在木板、羊皮纸上作画前，他们一般会先用针尖作一些记号，但也有部分学徒会用钢笔、墨汁、笔刷，用笔刷蘸墨水稀释，在线性轮廓边画出阴影，从而获得浮雕效果。在这个过程中，学徒会先用柳条木炭淡淡地画出底稿，因为木炭的炭粉能未经渗透仅置于材料表面，易于用羽毛擦拭、修改。随后，学徒用银尖笔循着木炭线条描出其痕迹，然后再把这层木炭线稿抹掉。因此，在文艺复兴早期镶嵌画中，人们难以发现木炭的踪迹，因为它们在上正稿前就被抹掉了。

　　二、银尖笔画法与草图

　　阿尔贝蒂在其著作《论绘画》中谈到，很多15世纪早期的画家对古代绘画的面貌知之甚少，而轮廓勾勒是一种远古时代至关重要的绘画元素。但在当时，人们关于绘画作为一种自发活动还没有达成共识，"画下一根线"对古早时代的人类而言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因此，银尖笔与文艺复兴素描手稿的亲缘关系，与当时对古典遗迹的重新发现（如古希腊瓶画）有很大关联："所有集中在轮廓紧迫性和线条可能性上的注意力都被用来塑造形象，渲染剪影轮廓的重要性，这种被遮蔽的线条寄予了一种风格样式的起源。"这种精美绝伦的线条物证无疑唤醒了15世纪艺术家的慕古之情，他们被这种笔刷轮廓与尖锐精细刻线结合起来的线条深深吸引。一些学者认为古希腊瓶画是西方最早的线稿草图："那些通常被称作瓶画艺术的东西也许叫做瓶绘草图更合适，除了笔刷的使用，希腊陶瓶的图式只能被叫做草图。"因此，银尖笔无疑成为当时艺术家最为热衷的将画笔与刻刀相结合的理想工具。

　　直至15世纪，绘画才再次被公认为有明确意识的艺术活动。当时的艺术家追求一种细致、全面探索所有组成部分的方式并使之系统化，完全不同于中世纪。当时的画家画物体轮廓线的方法被称为"在周围画线的勾勒",不再是线条本身。因此，当时的草图表现为一种内部和外部的轮廓线：描绘一般形状、维度、形式的螺旋式定位，用平行阴影线划分图案、修正空间平面中的位置等；不再与模式化的典籍文本相关，而是发展出自己的风格和创意；等等。艺术家遵循的步骤不再被预设，而是以更加多变的草图类型涌现出来。

　　图1

　　图2

　　图3

　　1420年之后，透视研究领域的重大发展刺激了更为精确的手稿技术诞生，阿尔贝蒂将艺术机械化和科学性探索纳入文艺研究的范畴，人文主义的断言为艺术家脑中的想法提供了明证，特别是那些最初的想法--草图就这样成为艺术家天分与才华的基本证据。草图的最高价值被定义为"智力的意图形式".这些线条十分微妙，以至于难以被看见，就像老普林里尼夸赞的古代艺术家阿普利斯和帕拉西奥斯一样。

　　三、佛罗伦萨大师和银尖笔画法

　　当时的意大利在草图的观念上有一些地区性差异：北部的镶板画更多地出现在壁画上，艺术家通常是直接在木板或帆布上徒手制作底稿；在中部的佛罗伦萨，这个传统清晰地界定了纸上准备性草图的类型。小幅纸本催生了自画像和头像的风潮，这也是一种人文精神提升的反映。

　　达芬奇早期偏爱墨水渲染打底之后用银尖笔勾勒的画法。近年来，史学家通过对达芬奇在大英博物馆藏品的近距离观察，鉴定出他使用了多种金属尖画法：有盲刻的铁制笔尖，标记画框线辅助转拓，精确安排好画面布局；也有用铅笔的，但交错排线的铅笔线条并不常见；其他还有与铜制笔尖的混合使用。

　　达芬奇最初致力于集中发展一种精确、谨慎的银尖笔技法，尤其是在对头像的研究上。在很多14世纪80年代的素描中，他开始强化银尖笔效果的外轮廓线，主要通过用墨水钢笔或在用金属尖排线画阴影之前先用墨水描出轮廓等方式，在蓝底纸面上留出一些区域性高光。这幅《婴孩头像》（图2）是这个时期非常罕见的拼贴画，被认为是一次补救式的意外尝试。蓝色墨水渲染的纸张中间被掏了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洞，贴在另一张画有头像的棕黄底子上，原作中可清楚看到人物上下眼睑、鼻尖以及整个左边脸部的轮廓线都用针刺穿的痕迹，优美而有强度的排线和谨慎的提白暗示了体积，用金属尖、铅白渲染的高光和有色纸创造出一种中性色调，是他的典型银尖笔风格。挖空的部分应该是第一遍画失败的头像，也许他不想放弃这张刷好底色的纸，所以用拼贴的方式加以弥补。顶部在蓝纸与棕纸的边缘处能看到以色粉提白的过渡，似乎是避免切割的突兀感。达芬奇非常看重银尖笔画法在精密度上的价值，也正是在他的大力推动下，银尖笔画法从佛罗伦萨传播到了米兰。

　　拉斐尔现存最早的银尖笔草图来自佩鲁吉诺工作室的学徒时期，与老师佩鲁吉诺的作品一样，拉斐尔的作品也同样展现出清澈明晰、优雅精炼的技艺。银尖笔低调的色域、微妙纯净的线条和色调、节制的处理和操控等材料特征都能很好地服务于艺术家的表现目的，满足拉斐尔对精心计算的纯粹形式和可控有序操作的偏好。作为一代技艺超群的多面手大师，拉斐尔持续使用银尖笔画法直到职业生涯的末期，与同时代其他早就放弃银尖笔转而使用木炭条的画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如，这张大英博物馆的圣母子头像（图3）已不仅仅是一般性的形象勾勒，而是达成了一种经典模型般的轮廓。圣母头部通过纤细的平行排线塑造了微妙的调子，母子的头部在橙粉色底子上呈现出一种相互融合的低浮雕效果。在拉斐尔职业生涯后期，也许是贪图这种便利，他依然使用金属尖工具在小速写本上画了大批户外速写，在没有做底的纸上创作了很多快速的盲刻线稿，在正式作品的起稿前初步规划布局和形式。

　　结语

　　银尖笔画法是伴随古典绘画发展形成的非常重要的技术。从中世纪艺术家的微型素描本到伦勃朗，银尖笔画法之所以历经几个世纪而不消失，是因为金属笔尖提供了一种便携式的素描工具，使画作既不需要墨水，又不需要频繁锐化，还可以使文艺复兴大师在轻描淡写处体察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