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戳脚的分布及系谱传承

　　3.2 河北戳脚的分布及系谱传承。

　　3.2.1 河北戳脚的区域分布。

　　近代以来，戳脚自冯克善初步定型，而后在河北不断发展壮大，逐渐形成了以河北饶阳、蠡县、肃宁、固安一带为聚集的众多武术村落。戳脚在河北地域传承区域。

　　根据实地调研走访得知：在所属地区目前还普遍存在习练戳脚的习俗，上述区域大多都是在河北地域有着悠久传承历史和良好群众基础的戳脚聚集点。大多采取当地传承人或知名武师带头，采取传统教授与学校教育相结合的形式，地点也有传统的田间地头、自家院落向学校、武校、广场蔓延的趋势，而上述区县多为武风悠久的武术之乡，在对河北戳脚传承过程中传承原始风貌，保留原汁原味的技术风格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并随着时代变迁，依然历久弥新的散发着戳脚所具有的浓郁地域特色。简言之，河北境内戳脚的分布表现为乡土聚居性特征。

　　3.2.2 河北戳脚的区域性特征村落武术因注重护邻护乡，自卫卫人的实效性，而表现出较强的技击性诉求。戳脚正是在如此的文化背景下，形成了手脚并举、突出腿法、体系丰富、技击性强、节奏紧凑的特点，被誉为"北腿"的代表拳种，享有"北腿之杰"的美誉。此外，河北自古尚武，境内村落民众通过博采众长，成一家之言，使戳脚表现为一定的地域性特征。

　　3.2.2.1 衡水饶阳戳脚的技术风格。

　　由于冯克善在衡水饶阳地区的传授为戳脚传授的"原点",属于套路的萌芽期，戳脚传承套路也叫"九转连环鸳鸯脚",简称"九枝子",由于各路均可互接互换习练，故称"九翻".每路腿法均为一步一脚，连环发出，节节引领，故称"连环",其腿脚连环出击，逢左必右，逢上必下，阴阳相和，故又称"鸳鸯脚".饶阳戳脚以腿法见长，并强调手脚并用，在套路中多为丁步、横裆步、戳脚步，每次发力冲拳后，均已脚掌着地，脚跟抬起，以便防长击远，现存脚法有：明脚、暗脚、连环脚、出理双脚、阴阳脚、玉蟒翻身通天脚、横脚、壮脚、鸳鸯脚、飞脚、点脚、丁字脚金钱落地虎尾脚，所有腿法均要求将重心落在支撑脚上，击发腿以前脚掌向下反戳着地，脚后跟上翘，两腿形成"丁"字形，故此，饶阳戳脚的定势也被称为"戳丁",饶阳戳脚在身法上要求中正、灵活，主宰于腰，宾辅肩胯，在行拳走势中，强调甩手由肩背，拧腰切胯，手出力弹脆快，脚拧从臀起，十分强调力度和硬功的基本功法。饶阳戳脚在劲法上讲究"绵、软、硬、脆、滑",每进必闪，有歌诀"拧腰切胯先走肩，后走肘再出手",要求拧腰、转胯、甩头、冲肩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被老拳师们形象比喻为"拧麻花".在技击上饶阳戳脚讲究"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手打三分，脚踢七分",战略上讲究"彼不动吾不动，彼微动吾先动","候彼力量而击之"的技击方法。

　　饶阳戳脚现存器械有：奇枪八卦刀、春秋大刀、十三脚、九枝子腿、金刚锤、十八拦、十三点穴、十三绝技等套路，与后传至保定蠡县地区的套路多以"十三"命名异曲同工，并有长器械：奇枪、五虎断门枪、点枪、六合大枪、三才剑、单刀拐子套、地躺刀，又有双头蛇、双手带等双器械。通过衡水在衡水饶阳地区的实地走访，经宋君杰先生处体会，现今饶阳地区习练传承的"宋氏"戳脚十三脚，在衡水地域广为传承，被称为当今"戳脚之魂".

　　3.2.2.2 沧州肃宁戳脚的技术风格。

　　据史料记载，戳脚于清嘉庆年间传入沧州境内。据传，沧州肃宁县北白寺村附近居有一武林高手。保定蠡县魏老方（又称魏洛万）保镖南下途中，遇强敌，邀蠡县、饶阳、肃宁等地区武林好友助阵，被邀者中有一精通短拳者尹长春。据当地流传，尹长春根据魏老方（又称魏洛万）诉说，依照强人招术特点创编"36 招法",名曰"开卦",授予魏，后靠此术大败贼寇。自此，两人结义金兰，魏为答谢尹长春解围之恩，传授其戳脚作为回赠。

　　沧州肃宁戳脚拳法，动作迅猛，虽动作目不暇接，但招式清晰不紊乱。其拳法在攻防技击时，多用双臂辅助于腿，故曰"三只手法",上肢劈、打、挑、砸，下肢前踢、后打，为便于进退自如，故步法以虚步为主。拳打脚踢，攻守兼备。拳谚云："肘护肋，手护心，抬腿进步护满门；手攻上，脚踢下，手脚并用难招架，胳膊拧不过大腿，顾上顾不了下；戳脚力大远击，使敌攻防无法".肃宁戳脚拳术，取自"龙、虎、猴、马、鸡、鹤、熊、燕、豹、驼、鹰、鹞、蛇"等 13 种动物之型态，融会贯通为 39 种劲力。

　　肃宁戳脚技法，讲究腿有八法："提、圈、掀、点、插、摆、踢、蹬";手有八用："起、落、崩、翻、钻、转、横、摇";身有八变："扛、挤、撞、晃、抽、抖、伸、缩";步有八进："急、倒、颠、斜、进、退、中、定".

　　肃宁戳脚拳法套路有金刚锤、玉环步、连环步、地功翻、三十六精门等；器械套有大十枪、小十枪、燕翅、护手钩、大奇枪等。

　　3.2.2.3 保定蠡县戳脚翻子的技术风格。

　　清代中后期，天理教（又称八卦教）首领之一的冯克善躲避至衡水深县封家庄境内教授拳法，期间为躲避官兵追捕，曾化名赵灿章（又称赵老灿），与深县封家庄人张敬修（号老敬，自幼习练翻子拳）以武会友，相互切磋武艺，互为取长补短。蠡县张敬修因其自幼习练翻子拳，后又习得赵灿章所传的戳脚拳，融汇贯通，相互采纳，创造出别具一格的戳脚翻子拳，使其在技法上独具一格、更胜一筹。戳脚翻子拳既突出了戳脚拳法手脚并用，以腿法见长，放长击远的固有特点，又有翻子拳"两拳密如雨，脆快一挂鞭"的特色。据保定武术协会和戳脚翻子拳协会资料显示，保定蠡县戳脚翻子拳即为深州一脉，在技术风格特点上，节紧势短，结构紧凑，朴实无华；技法上，硬攻直进，手到脚到，闪展灵活，使其内容进一步丰富，并弥补了戳脚的"重腿轻拳"的不足；在劲法上同沧州肃宁戳脚近似，讲究"冷﹑滑﹑脆﹑透﹑硬，急﹑巧﹑绵﹑软﹑川",给人以拳锋紧密，气势节险，穿透力强之势。在行拳过程中，要求"明三前"、"知六义",强调"隐"字当头，扣肩合膝，拧腰切胯，讲求"手出力由脊背，发力从臀疏导"的特点。

　　旧拳谱歌诀曰："鸡行如蛇掩，进退必连环，上打星晨扫日月，下走起落加钻翻，中走脱身如换影".手法使用要领为："见手必缠，出手必拿，转手必合，见招必拆，见势必引，见机必随，随机而入".目前保定蠡县戳脚翻子拳基本招式为：鬼探头、闭枪式、分烈马、月牙式、拉弓式、单缠手等技法。

　　由于戳脚拳术传承至保定蠡县境内，才形成技术完备的演练套路，所以蠡县戳脚翻子拳传承以六趟翻子拳和绵掌、弹腿套路为主，招法演练注重脆、快，多以近身短打为主，套路紧凑，从侧面反映出翻子拳的技术风格特点。基本步法以武术套路中常见的马步、弓步、丁步等为主。由此组成的套路主要有：点寸八翻子、鸡爪翻子拳、鸡形翻子拳、寸翻子（一寸翻子）等。单手有：金鸡翻子（金鸡食米、金鸡食豆、金鸡上架）突出了戳脚的型，手法有雷闪炮拳、劈山炮拳、虎行拳、龙行拳、随风拳、追风掌、魔云步、双群点、腰闪炮、串手炮、佛门炮、粘连拳、招法拳，讲究钩挂连环、接手缠腕等。

　　戳脚翻子套路编排看似劲力短小精湛，进而突出结构严紧，动作连贯，演练时一气呵成，直观体现了翻子拳的脆、快的技法特点。整套招式体现其演练要义"寸、快"二字，贯以暴烈、冷脆的整体性寸劲为其主要劲力表现。此外，其功法构成还有"坐功十八式"、"站功十三太保"和与其他权重流派互为借鉴的硬气功"十三式"等。器械套路主要有：

　　断门十三刀、八方刀、连珠剑、十三断门枪、子龙三十六枪、张飞长矛、双手带和双刀、双钩等双器械为主，其双器械剧刘景荣老师表述，主要是与翻子拳相结合，进一步体现了戳脚翻子拳的融会贯通的技术特征，此外还有三节棍、大杆、春秋大刀、九节鞭、梢子棍等长软器械。

　　3.2.2.4 廊坊固安戳脚的技术风格。

　　当年冯克善为躲避官兵追捕，隐姓埋名，其和杨景、唐有义在河北中部奔走，行至固安县齐家务时在将家开设武场，传授技艺，门徒有将氏本族子弟，及若干人，传播地域为固安县及周边村落。冯克善在固安授徒，弟子段克友武艺最为精绝，后段克友在公主府金家设场传艺，培养有金玉恒（固安戳脚第四代传承人）、刘金汉等戳脚高手，后来相继培养出固安戳脚第六代传承人--金文志等戳脚传承代表人物。

　　我国武术历来有南拳北腿之说，固安戳脚在套路练习中常常是一步一脚，手领脚到，以练腿为本。在技击搏斗中攻击对方要用三只手，三只手的意思是两条胳膊一条腿，常以一条腿为支撑，而另一条腿左右勾挂前踢后打，明圈暗点，与手紧密配合，形成一个密集而颇有力度的攻防体系，突出的特点是拳脚并重，突出用腿，以其丰富多变的腿法见长。固安戳脚腿法概括为八类，即：丁、踹、拐、点、蹶、错、蹬、碾八法，各类腿法都有不同的变化，形式多样，互相结合，包括八十一种腿法。固安戳脚与河北地域传承的其他流派戳脚相比却除了体现戳脚善使腿法，防长击远的特点外更善于使用拿法，其中"绝把"更是作为固安戳脚的看家本领，密不外传。

　　3.2.3 河北戳脚的传承谱系传承系谱是对历代拳种传承人的记录，它不仅以师徒、长幼排序的形式，明确了武术人的伦理关系，而且进一步确定了门户成员的合法性身份。从目前史料来看，戳脚传承比较有序：

　　第一代：冯克善（又称赵老灿、赵洛灿、赵灿章）天理教（又称八卦教）地皇，武圣人。

　　第二代：段老绪（段洛绪）、 周老亭、刘老旺、李老题、刘攀贵、刘观澜、刘贵馨、魏昌义、魏洛芳、王洛梓。

　　第三代：曹志忠（神弹弓）、计老宏（铁腿）、赵老志、王老元（四大名捕）、刘振江、王占鳌（铁腿王，永顺镖局）、张景天、赵振基、魏赞奎（魏铁腿，曾在北京神机营当差，1900 年"八国联军"入侵，其使燕翅镗屡立战功，被赏以六品顶戴）、王洛苍、王勇、于印同、李效先、徐凤造、徐兆熊、郭洛溪、李洛甫、严文平、刘松林、李文林。

　　第四代：王五更、计同余、赵樊福、耿玉泰（八兄弟）、刘仁义、魏希贤、王云鹏、肖春荣、魏跃先、吴振堂、吴斌楼（花鞭 20 年代初其到北京传拳，推动了戳脚在北京的发展）、张勤增。

　　第五代：由于其历史时期为社会发展的转折时期，其传承人及代表性人物分布多由"多地域集合，广范围分散"为主，李树茂、路德仁、宋中和、王组织、尹学杰、魏树九、王德鑫、魏宗汉、刘化峰、张双龙、李志祥、邓复兴、吴泽田、李文考、戴相峰、王瑞祥、杨玉凯、李坚、钱德华、李文兴；东北地域为：刘学勃、常双年、刘学会、崔林生、曹照田、刘振民、孙长立、史立民；京畿地域为：门惠丰、马青柯、孙桂芬、李进才、王鹤岑、洪志田、祁志平、吴志刚。

　　第六代：由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关法律政策的实施和现今社会对传统文化的认同，传承人及代表性人物以"直系传承，拓宽路径"为主，其中宋君杰（衡水饶阳戳脚传承人）、苗晓兰（沧州肃宁戳脚代表性人物）、金文志（廊坊固安戳脚传承人）、李炳才、安明振、李炳福、安明山、李海胜等河北地与戳脚代表人物，柴洪顺、王立英、胡凤兰、刘杰、庞中峰、刘兵、唐兴全、蔡友、孙少亮、李鹏、张远钦、杜吉顺、李双喜、王磊、宋振奎、于四季、李海川后经河北地域向外传播。

　　由传承系谱可知，随着戳脚向河北境外的传播，逐渐向西北、东北地域辐射。如东北戳脚系第二代传人饶阳段老绪传入，得其艺者有"奉天三老"（胡奉三、郝鸣九、杨俊峰），后经"三老"之徒，于伯谦、胡星五等定型。此外，戳脚第二代出入刘观澜亦曾在东北授艺，其墓志铭对此有详细记载，但传承系谱不详。北京戳脚经第三代传人刘贵罄、魏赞魁等传入，由第四代吴斌楼先生发扬光大。由此可知，河北是戳脚的发源地，经三四代传人后，演进成河北戳脚、东北戳脚、北京戳脚，具有浓郁风格特点的拳派。

　　3.2.4 河北地域戳脚技法比较。

　　从历史上来看，戳脚在河北境内的发端、传承过程中，技术发展并不具有均质性。

　　如冯克善越狱在河北传拳，因在饶阳教华拳、戳脚初级套路，在深县冯庄、杏叶教少林拳、八翻手，在蠡县传授较为系统的戳脚，而引起饶阳、深县等徒弟们的争议，"老师为什么只教我们软拳（指少林拳），到北边（指饶阳北官庄）却教他们硬拳（指枝子拳）？"冯师答曰："硬拳不全，软拳全，还是软拳打硬拳。你们都是师兄弟，可以南拳（指少林拳）换北手（指戳脚）".[21]

　　通过文献资料的查阅比对，并在田野调查过程中发现河北地域的沧州肃宁、衡水饶阳、保定蠡县、廊坊高阳四县戳脚拳戳脚拳同出一门，均由天理教首领冯克善先师所授，其戳脚拳的名称都大为相近，武趟子称为"九枝子"、"九番鸳鸯脚",而文趟子则各趟有各趟的独立名称。衡水饶阳戳脚，除"九枝子"外还有其特有的套路：八趟金刚锤、八趟金刚架、八番拳等，其演练风格与长拳相似，动作舒展、喜跳跃、重技击，而在历史传承过程中鲜对外展示"九枝子"因是早期传授没有对技术风格和套路定型，武术界所说的"老骨庄"在练功方面也不外乎对整个身体的柔韧性进行习练，加之踹桩、抗树等一些硬功夫同时借鉴一些其它拳种流派的硬气功习练功法，如油锤灌顶、铁尺排肋，与技击实战技巧联系不大，器械主要以常见的刀枪剑戟之类为主。

　　由于冯克善在保定蠡县地区传授时间较长，加之在衡水饶阳地区套路已经基本定型，所以在蠡县传授以套路传授较多，并在授拳中不断完善戳脚拳的内容，戳脚拳（九枝子）已经完全定型，吸收了太极拳（劈太极）的动作和发劲技巧，使戳脚拳力度加大，形成了"猛踢烈打"的技术风格，据保定戳脚传承人刘景山先生口述，"文趟子"是由后人在"武趟子"的基础之上创编而成，随即形成了文武十八趟戳脚拳完整性，据刘景山先生表述：在戳脚在保定蠡县的传承的历史时间内，逐步形成了完整的戳脚"文趟子"、"武趟子"的完整套路。

　　保定蠡县戳脚在器械方面多以"十三"这个数字而命名。如绝命十三刀、绝命十三抢、九步十三绝等，其特有的文武三才剑、拦面叟和一些对练套路由刘仁义、刘景山为代表，但仅以蠡县和肃宁地区为主，流传区域不广。

　　沧州肃宁戳脚套路以八番拳较多见，头排腿、二排腿、八步架、十三腿也在肃宁境内较少村落练习，据尹炳武先生表述，肃宁戳脚特有的"软四趟子、硬四趟子、软文趟子、硬武趟子"现已经失传，而戳脚拳整体套路，与保定蠡县刘仁义、刘景山先生的风格相近，也是同为"文武十八趟", 器械有大刀、三节棍、手稍子、大稍子、阴手枪、镗、双钩，其中阴手枪（朴子枪）最为代表性。

　　总之，流传至今，已形成众多风格各异的不同流派，可谓百花齐放，异彩纷呈。其中河北戳脚体现了戳脚拳术古朴端庄、成熟稳健的风格特点；京、津戳脚则体现戳脚拳术技法细腻、舒展大方的风格特点；东北戳脚体现了戳脚拳术刚猛爆裂、小巧紧凑的风格特点；江苏戳脚体现了戳脚拳术灵活快变、结构精悍的风格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