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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翠琳小说独特的语言艺术

来源:学术堂 作者:朱老师
发布于:2016-05-18 共923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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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目】葛翠琳童话世界的特点探析
  【引言  第一章】葛翠琳童话的创作溯源
  【2.1】葛翠琳童话纯美的精神境界
  【2.2】葛翠琳作品鲜明的创作风格
  【2.3】葛翠琳童话虚实的形象刻画
  【2.4】葛翠琳小说独特的语言艺术
  【第三章】葛翠琳童话的价值与局限
  【结论/参考文献】葛翠琳童话创作研究结论与参考文献
  
  (四)独特的语言艺术
  
  童话的语言与成人文学的语言存有相通性和差异性。童话作为语言艺术,在创作的过程中要保持一种文体艺术感觉的同时,也要契合儿童的语言发展规律,符合儿童的思维和感情特点,有效地将童话所要表达的意义用准确的语体形式进行表述,让儿童在轻松的语言环境中懂得其背后的思想。想要准确地把握葛翠琳童话的文本结构,就要将文学文本的研究视角放到对葛翠琳童话的语言分析上。
  
  1.凝练之美
  
  葛翠琳的童话不只是要讲述一个生动的故事,在语言艺术上也有着自己的追求。为了使得童话的语言吸引儿童的注意力,也希望童话更具魅力,葛翠琳吸取中国民间文学的技巧,要求语言不以多取胜,要求以简单、准确、生动、精炼的语言方式传达出更为丰富的内容,而且这种语言运用的方式,儿童容易记、容易背、容易理解。她的这种锤炼字词的良苦用心,使得童话在文学历史的冲刷中成为经典。作为一位儿童作家,她从小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较为深厚的文学功底,凝练的字词她可以运用的如鱼得水。
  
  门呀的一声开了,张才媳妇迎了出来,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见了客人,不慌不忙地招呼说:“张才刚出门去了,远来的客,家里坐吧!”说完,扭转身走在前边带路。李贵见院里拴着一头驴,毛刷得溜光,体壮膘肥,不由得开口夸道:“好壮的驴,简直像匹大骡子!”张才媳妇笑笑说:“干草细料精心喂的。”进了屋,炕上坐着位老太太,摇着纺车纺线呢。李贵说:“老太太精神真饱满。”张才媳妇说:“这是婆婆。好饭好菜孝敬的。”李贵见她答对如流,毫不面怯,就故意问她:“你是我大哥的什么人?”张才媳妇想了想就说:“我是你大哥的青枝绿叶。”李贵问:“此话怎讲?”张才媳妇说:“是你大哥的帮手呗!”
  
  --《我比她还强》
  
  这篇童话的语言最为突出的便是“精炼”,一是体现在对于人物和动物的描述方面,二是体现在人物之间的对话方面。在形容张才媳妇时,葛翠琳用极为精简突显出她整洁的外貌和从容不迫的性格特点,“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见了客人,不慌不忙”.形容张才家的驴时,“毛刷得溜光,体壮膘肥”,虽然简短两句话,既反映出驴的肥壮,又反映出张才和她媳妇的精明能干。本段最具特点的是李贵与张才媳妇的对话,葛翠琳将二人的对话做了精心的编排,凝练而不失顿挫之感。当李贵说道体壮膘肥的驴时,张才媳妇说道:“干草细料精心喂的”;当说道婆婆的时候,又说道:“好饭好菜孝敬的”.葛翠琳的“干草细料”四字不光说是饲料的好,也有言外之意,目的在于显示出张才和她的媳妇对待事物的用心。“好饭好菜”也有同理之意。
  
  2.音韵之美
  
  葛翠琳有过或长或短的民间采风经历,在与老乡的日常相处中,葛翠琳记下了十几本关于老乡们随口说出的一些口头文学,例如谜语、童谣、谚语、儿歌等。这些口头文学都具有很强的节奏感,这种节奏感是童话的另一种生命气息存在的方式。曹明海曾在《文体肩上艺术论》中讲到:“节奏之于文,如同脉搏之于人,节奏是文学作品的基本力量之所在,是文学作品的内在驱动力,凡是优秀的作品都无不具有跌宕多姿、扣人心弦的艺术节奏。”①作为儿童的读物,节奏感强的儿童作品会吸引儿童的注意力,并且易读,易背。在葛翠琳的童话创作中,这些节奏感极强的口头文学会自然而然地从脑袋里蹦出来,加之她反复地斟酌与创新,这一部部具有音韵美的童话语言就跃然纸上。
  
  小狐狸小狼拜了堂,欢欢喜喜进新房。送亲的队伍排排坐,热热闹闹吃果果。
  
  --《抬花轿》
  
  写小狐狸和小狼拜堂结婚的场面,四句语言既简单匀称又整齐押韵。为了让故事的情节突出结婚场景的喜庆与热闹,她充分发挥叠词的作用,先用“欢欢喜喜”烘托小狐狸和小狼结婚时的欢喜心情,进而再用“排排”写出亲朋好友前来为它们祝贺,最后用“热热闹闹”和“果果”作为补充,加强语势的紧凑度。她叠词的合理性搭配和运用,为童话注入了儿歌般的活力,在童话的阅读过程中,让儿童可以享受童话带来的音韵之美。
  
  老太婆想了想说:“什么东西高上天?什么东西凹入地?什么东西不好吃?什么东西甜如蜜?”张秀才忙说:“我来答。枣树高上天,井口凹入地,青枣不好吃,红枣甜如蜜。”老太婆听了,撇撇嘴说:“亏你还是秀才呢,就知道吃枣!”张秀才不好意思地说:“大娘,我说的怎么不对呢?”旁边的鞋匠搭腔说:“还用问别人怎么不对?你听我给你答一遍:老百姓高上天,大官凹入地,饱了不好吃,饿了甜如蜜。”
  
  老太婆点点头说:“真的,你这秀才还不如个鞋匠。听我再问几问吧:最穷穷不过谁,最富富不过谁,什么东西它最白,什么东西它最黑?”这回李秀才忙说:“这回我来答:最穷穷不过颜回,最富富不过皇帝,最白白不过雪,最黑黑不过墨。”老太婆听了,摇摇头说:“你们这些秀才,就知道皇帝、墨水,还懂些什么?”说完,又摇起纺车,理也不理他们。李秀才满脸通红地说:“老大娘,你说怎么不对呢?”旁边鞋匠又搭腔说:“对什么!你听我给你答一遍:最穷穷不过只有一张口,最富富不过一双万能手,最黑黑不过大官财主的心,最白白不过庄稼汉里的明白人。”
  
  在老太婆、鞋匠、张秀才、李秀才之间的问答中,语句带有很强的节奏感。“什么东西高上天?什么东西凹入地?什么东西不好吃?什么东西甜如蜜?”这四个问句,都以“什么”作为疑问词,这种整齐的反复,增强语言的回旋节奏。接着“最穷穷不过谁,最富富不过谁,什么东西它最白,什么东西它最黑?”也惯用同样的语言模式,在类型化的语言中,葛翠琳抓住了语言的节奏平衡技巧,使得故事增添了许多趣味性。
  
  3.辞格妙用
  
  对于表达效果而言,若要使作品达到理想的文学效果,修辞作为一种有效的途径,利用各种修辞手法可以丰富文章和语句。陈望道曾在其学术专着《修辞学发凡》中将修辞现象(或方式)分为消极修辞和积极修辞两大类,其中消极修辞侧重应和题旨与理解,是抽象的概念,而积极修辞则侧重应和情境与情感,是具体的体验。其中将积极修辞又分为辞格和辞趣两类,其中辞格又分为材料、意境、词语和章句四大类。葛翠琳常常在作品中运用大量辞格,使童话故事形象更为多元化,故事情节更为生动化,故事情感更为真切化。
  
  辞格只是一个较为宽泛的修辞概念,如果细细分析,还有摹状、譬喻、借代、映照等九类。在葛翠琳的童话中,她较常用的还是摹状和譬喻。
  
  所谓摹状,就是摹写事物情状(形状、声音、色彩)的感觉的辞格,其作用是使读者能较为直观真切地感受到所描摹事物的原始情态。葛翠琳善于将摹状运用到她的童话作品当中,例如《春天在哪里》中,“呼,呼……冷风吹”、“砰砰砰”分别是对风声、敲门声的摹声;“浪花蹦跳小珍珠”、“我在为春天准备绿色的地毯”、“河面上碎裂的冰块像小船一样飘着”分别是对浪花、草芽和碎冰块的摹形。在《抬花轿》中,“嘀嘀嗒,嘀嘀嗒,嘀嗒嘀嗒嘀嘀嗒……”、“叽叽叽……”分别是对吹小喇叭和小耗子的声音进行摹声。
  
  在《迷路的小鸭子》中,“谁给高高的山顶披上了红纱巾?”是对夕阳映照的彩霞摹色;“呜呜呜,我要回家……”、“呷呷呷……”、“哞哞哞”、“咩咩咩”、“汪汪汪”、“喵喵喵”分别是对小鸭子的哭声和笑声还有老牛、山羊、黄狗、花猫叫声的摹声。在《栗子谷》中“哗啦啦,哗啦啦”、“呜呜呜,哇哇哇”、“咕呱,咕呱!”、“嗷--”、“咔嚓!”分别是对刮风下雨、小刺猬和小猪的哭声、小青蛙唱歌、大野猪的吼叫、野猪咬碎松塔果的摹声;“尾羽展开像一面瑰丽的织锦”、“像一朵飘动的白云”、“就像鸭子的脚丫”分别是对孔雀的尾羽、白天鹅的舞蹈、华莱士飞蛙的脚的摹形;“黄澄澄,金灿灿”是对栗子的摹色。葛翠琳将摹状在童话作品中运用的活灵活现,不仅展示出了各种形象的特点,丰富了形象,同时也渲染了情感,她为儿童创造出了一个妙趣横生的世界。
  
  譬喻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比喻,是一种常见的用跟本事物有相似处的他事物来形容或说明本事物的修辞手法,一般分为三类,分别是明喻、隐喻(暗喻)和借喻。就明喻而言,本体、喻词和喻体是同时出现在童话之中,关键的喻词起到了自然的连接作用,常见的喻词有“像”、“好像”、“仿佛”、“如同”等等。在葛翠琳的童话《采药女》中有几句形容巧姑娘的明喻手法,“她笑起来像银铃响一样,远远地就听到了;她走起路来像白云飘一样,没有一点声音就从你身旁闪过去了。”句子中的“笑”和“走”是本体,喻词都是“像……一样”,喻体则是银铃响和白云飘;“皇妃们穿的锦绸绣缎,巧姑娘只穿一身麻布衣裳,锦绸绣缎的光彩射在巧姑娘的素衣上,好像彩霞织成的云衣裳。”其中的素衣上是本体,喻词都是“好像”,喻体则是云衣裳。葛翠琳将巧姑娘的美丽形象童话明喻的手法生动传声地展现出来。在《参孩儿》中,参孩儿“他奔跑起来像风一样快,脚丫儿在草尖上跳跃,就像蜻蜓点水一样。”句子中参孩儿的奔跑是本体,喻词都是“像……一样”,喻体则是风,逼真地写出了参孩儿的奔跑速度。《野葡萄》中有形容白鹅女美貌的语句,“哎呀!看她的眼睛多美呀,像荷叶上的露珠儿一样。”白鹅女的眼睛是本体,喻词都是“像……一样”,喻体是荷叶上的露珠儿。为了让童话故事更生动、更富有童真童趣,譬喻是童话中最为常见的修辞手法。在葛翠琳的童话创作中,明喻的手法是较为常见的。
  
  隐喻即暗喻,对比之前讲述的明喻,隐喻没有明显“像”、“仿佛”等的喻词特征,隐喻中间常用的喻词有“是”、“似”、“变成”等,有时也不需要用喻词。要运用隐喻还需要注意两点,第一点是甲事物和乙事物是不同的事物,第二点是二者之间必须有相似点,这些是灵活运用隐喻的关键之处。例如《雪娘》中“好孩子,应该保护你这颗冰凉的心,它是你的宝贝。”本体是心,喻词是“是”,喻体是宝贝;《沉默的证人》中“伫立着一对石雕华表……人说:它是沉默的证人”,本体是华表,喻词是“是”,喻体是证人;《会飞的小鹿》中“萤火虫为我照亮道路,它是我的好朋友。”本体是萤火虫,喻词是“是”,喻体是我的好朋友;《栗子谷》中“可爱的雪孩儿,请你保护好金栗子小树,它是我们的希望。”这里的本体是金栗子小树,喻词是“是”,喻体是希望。隐喻促使本体和喻体之间在衔接的问题上没有太大的缝隙,给人一种自然舒畅的感觉。
  
  借喻较前二者有很大的不同,喻体的能力较为强大一些,因为本体和喻体在句子中可以都不用出现,直接用喻体替代本体。这种修辞手法虽然较为简略了一些,但是却为文章在表达效果方面增添了深度和厚度,意味浓厚绵长。举例:《巧嘴儿》中“说她嘴上两片刀,割了别人的肉吃都不带油星。”这“两片刀”并非真的刀,是用来形容“巧嘴儿”这个人说话厉害霸道。这里的“别人的肉”,不是真正的人肉,更不是“巧嘴儿”用刀割人家的肉,而是说用嘴说别人,通过喻体的“肉”可以直接体会到本体的人。葛翠琳用这样的借喻是想将“巧嘴儿”这个人的特点夸大。
  
  4.隐“性”语言
  
  这里所谓的“性”是“性别”,性别与语言的问题是一个涉及众多学科领域的研究问题,两性语言的差异有着悠久的历史。随着时代的发展与进步,人们对于语言性别的研究也在一步步地深入。早期的语言性别研究、现代的性别差异研究以及后现代的性别建构研究分别是语言性别研究的三个历史发展阶段,研究者们从第一个以简单的带有明显性别歧视语言性别研究,到较为复杂的语言性别差异性和二元对立论研究,再到后现代女性主义以具体的语境为基点,注重对语言和性别二者关系的微观的、动态的研究。语言性别研究一直在向着多元化的方向发展和迈进。
  
  语言中存在着性别的差异,这是社会、语言等等综合因素所致。语言的性别差异早已深化于人们的脑海之中,人类因为自然的基因发展,会产生男性和女性,在动物中也存在性别的差异。在文学中,受到动物或者植物特征的影响,人们对于它们的性别分类一般会存在固定的思维模式,所以在语言中也存在这一隐性的
  性别区分特点,当我们说一种动物的名字,例如“小白兔”,在人们惯有的常识分类中,会把“小白兔”归类于“女性”行列,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这“小白兔”到底是不是母的,因为我们的认知经验和思维定势驱使,会不知不觉地将“小白兔”划归为“女性”行列,“熊”、“鸭子”、“老虎”、“狮子”、“大象”等等,常常在潜意识中被划归为公的。在此,声明一点的是,隐“性”语言中的性别并非是绝对。
  
  葛翠琳的童话中,有关描写动物的童话故事有很多,这些动物通常是人类的“翻版”,在虚构的动物形象故事中体现隐“性”这一语言特征。
  
  刺猬敲锣猴儿打鼓,兔子吹笛儿猪大镲,小狐狸披红坐花轿,小狼娶亲戴红花。
  
  --《抬花轿》
  
  葛翠琳在童话的编写中,将小狐狸设定为披红坐花轿,小狼设定为戴红花,是有她自己的审美创作动因。在大众心理,小狐狸体态轻盈,身段妖娆,媚眼十足,与人类女性有着某些共同的特征,小狼体态较为强悍,不畏艰险,是勇者的象征,与人类男性有着共同的特征。在中国的婚嫁风俗中,坐花轿是女性结婚时的一项重要的仪式,新郎要胸前佩戴大红花,请新娘坐上花轿抬回家。在童话中,小狐狸坐花轿和小狼佩戴大红花的语言描写,已经成为一种隐“性”语言。
  
  小松鼠优优喜欢跳舞,她渴望成为舞蹈家,拜谁为师呢?
  
  春风吹,百花盛开蝴蝶飞,小松鼠想跟蝴蝶学跳舞。忽扇,忽扇,蝴蝶抖动翅膀跳舞,落在花苞儿上,停在花枝上,飞起来像艳丽的花瓣儿,跳起舞来美极了。
  
  --《栗子谷》
  
  “小松鼠”一词,本身并没有性别的区分特征,但是作者为它取了一个富有女性特点的名字“优优”,在人们的思维定式中,“优优”往往女孩儿的小名,葛翠琳在文中又用了一个“她”字,这已经再一次明确地指出“小松鼠优优”是一位“女士”了。故事中“小松鼠优优”想跟“蝴蝶”学习跳舞,在从小的学习中,儿童对于“蝴蝶”已经有了思维的定式,将它划归为“女性”行列,因为“蝴蝶”长着美丽的翅膀,颜色艳丽,正向身穿花裙子的少女一样美丽,葛翠琳用“飞起来像艳丽的花瓣儿,跳起舞来美极了。”来形容“蝴蝶”飞舞时的美丽,这些更加契合了少女跳舞时曼妙的身姿。
  
  小猫咪一身雪白的长毛,滚在地上像个绒球,美丽的眼睛像宝石,闪着奇异的光。大家都夸它漂亮,所以起名叫美美。
  
  “可爱的美美,咱们玩捉迷藏吧。”小狗来看望小猫咪。
  
  “漂亮的美美,咱们去钓鱼吧。”小鸭子来找小猫咪。
  
  “聪明的美美,请你参加运动会。”小鹿来拜访美美。
  
  --《挂铃铛的小猫》
  
  在日常生活中,“小猫咪”往往被划归为女性行列。依托人类的视觉记忆,“雪白”一词多是形容少女肌肤的白皙,眼睛像宝石也往往是用来形容女性眼睛的美丽,女性和小猫咪在外貌上有着一些共同点,葛翠琳将这些美好的词句借以形容“小猫咪”的长毛和眼睛,这些都带有明显的“女性”特征。“美美”往往被当作女性的小名,将“美美”这个名字用到小猫咪的身上,在衬托“小猫咪”美丽的同时,也被富于鲜明的女性气息。
  
  对于隐“性”语言中的性别分类也并非是绝对的,有时也会打破惯例,将本为“女性”的某种动物或者植物划归为“男性”行列,反之,也可能将本是“男性”的动物或者植物划归为“女性”行列,葛翠琳有时也会打破思维惯性,运用特定的故事场景,将动物或者植物的性别进行大幅度地跨越。
  
  爸爸给小狐狸买了个新书包,里边有好多口袋,各样东西可以分别装进里边。书包上有拉锁,哗!拉一下,书包就打开了。哗!再拉一下,书包就关上了。真棒!书包的一面画着大轮船,另一面画着新式飞机。
  
  --《伤心的小狐狸》
  
  在一般的生活中,“小狐狸”有着苗条的身姿,矫捷的行动和美丽的外表,通常被归列为“女性”的范围,因它身上的特点可以说与女性的特点有一些相似之处,但是在《伤心的小狐狸》中,葛翠琳打破传统的定式思维,用语言暗示“小狐狸”是一个“男性”,爸爸爱孩子,故事中小狐狸的爸爸肯定也是深爱着自己的孩子,肯定会买小狐狸喜欢的新书包。葛翠琳对小狐狸的新书包的外观进行了描述,以暗示“小狐狸”是“男性”,“书包的一面画着大轮船,另一面画着新式飞机。”在一般现实情况中,“大轮船”和“新式飞机”是男孩子较为喜欢的,而故事中爸爸为心爱的“小狐狸”挑选的是带有“大轮船”和“新式飞机”图案的书包,在语言中暗示“小狐狸”并非是“女性”,而是“男性”.“小狐狸”被划归为“女性”的常规思维被颠覆了。
  
  5.儿化活用
  
  在北方语言的体系中,儿化作为一项重要的语言现象出现在中国的近代汉语中。从语音方面的看,“儿化”中的“儿”不单独构成音节,是和前一音节产生的“儿化韵”.“儿”在没有独立声调而且附着于前一音节的末尾时,这是“儿化”.在用语方面,是塑造各种形象或者讲述故事情节方面的一个重要语言运用的手法。从词汇的角度上看,增加了词语的丰富性和特殊性,表达出小称和语义轻化的语义。纵观葛翠琳的童话创作历史,虽然前期和中期的儿化使用频次较高,近期童话作品的儿化使用频次呈现下降趋势,但是儿化依然是研究葛翠琳童话不可忽视的现象之一。她非常喜欢和善于运用儿化,儿化可以增加童话的口语色彩,易于被儿童接受,产生亲切感。
  
  在《翻跟头的小木偶》中,
  
  阴阳脸儿举起小木偶来,让它和金鱼眼睛头撞头,一连撞了三下,然后得意地说:“你看这小玩意儿,怎么样?”
  
  金鱼眼睛一副讥讽的神情,从前边的反光镜里望着小木偶,说:“耍假的木头人儿,没意思!比不上耍弄真人儿开心。”
  
  阴阳脸儿说:“你不懂。这小玩意儿,可听话了,要它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全由我摆布。”
  
  金鱼眼睛说:“那也不够味儿。耍弄大活人多有趣儿!看着他想哭又不敢哭,不快乐又偏要装出快乐的样儿,”那份儿受罪的样儿,看起来真比耍猴儿好玩儿多了。一个小木偶,有什么新鲜的?
  
  --《翻跟头的小木偶》
  
  就从这简单的四段话中,我们可以从这230个字数中发现10个带有儿化的词语,可见葛翠琳的儿化使用频率非常之高。小玩意儿、木头人儿等增强了语言的趣味化,增添了童话的喜感效果。
  
  在《参孩儿》中,第一句就展现了非常具有童真童趣的儿化特色。
  
  白胖白胖的小娃娃全身光溜溜儿,只穿一件红肚兜。他奔跑起来像风一样快,脚丫儿在草尖上跳跃,就像蜻蜓点水一般。这是大山里的参孩儿。
  
  --《参孩儿》
  
  这一段话是对参孩儿外貌的描述,同时也会让阅读这篇童话的儿童,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联想到自己的小脚丫和自己光溜溜儿的时候。如果我们将这段话的“儿”字去掉,“光溜溜”、“脚丫”和“参孩”,在语言的艺术效果方面,会产生刻板生硬的感觉。反之,加上这些“儿”字,词语的生活化、趣味化气息会更浓厚一些,感情的基调也会随之上升,儿童会在轻松、乐趣的氛围中阅读童话。
  
  在《野葡萄》中,葛翠琳写过这样一段话:
  
  老头儿摸摸她的头,说:“好孩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开始种地,把一颗颗种子埋进土里,把一粒粒粮食收进袋里,用短把儿薅刀锄掉每棵草,用眼泪和汗珠儿浇灌每棵苗儿。”
  
  --《野葡萄》
  
  老头儿是老百姓对于老者的一种生活化的称呼,老头儿将自己年轻时种地的经历对白鹅女讲述,其中短把儿薅刀、汗珠儿和苗儿都是老百姓对事物的生活化用语,是真实生活的写照,让儿童感觉这些东西并不陌生,仿佛真有那么一位老头儿正在摸着自己的头发,坐在跟前讲故事,让儿童在故事中体会生活的乐趣。
  
  从葛翠琳的童话作品中也可以发现一些运用儿化的规律,这个规律就在于她将儿化多使用在名称中。
  
  下面以图表列示“儿”化的使用情况:
  
  也有许多“儿”与时间和疑问字词相结合的例子,例如《比孙子还年轻的爷爷》和《悲苦的钟声》,将今天这个时间意义的词语说成“今儿”.“哪”是具有疑问性质的字,葛翠琳将其与“儿”结合,常用“哪儿”引起疑问;《野葡萄》中“她奇怪,它们是从哪儿来的?”、“你的家在哪儿呢?”、“哪儿有这样好的地方呢?”、“我和羊群往哪去呢?”;《春天在哪里》中“春天在哪儿呢?”;《巧嘴儿》中“哪儿有的事呢?”;《蝎子尾巴》中“深山里,他上哪儿再找石匠去?”;《金花路》中“你丢下这么好的宫殿,上哪儿去呢?”;《云中奇梦》中“山路长又长,你从哪儿开始?到哪儿结束?”、“我在哪儿?”;《核桃山》中“你摔伤了吧?哪儿疼?”、“可到哪儿去找鸡蛋呢?”、“你妈妈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红枣林》中“嘿!小猴子,从哪儿来?”;《贝壳孩儿》中“呀!带我去哪儿呢?”等等。
  
  儿化作为葛翠琳童话语言的一大特点,除了丰富口语色彩,让儿童能感受到一种轻松自然的感觉之外,其重要的作用还在于表情达意,表的是对事物喜爱或者厌恶之情,达的是浓厚的生活之意。
  
  6.具象呈现
  
  童话作家在进行童话创作的过程中,怎样用显性文字将自己脑中构思的形象转化出来,并且符合儿童的认知程度,这就需要作家掌握一定的语言文字的功底。
  
  葛翠琳在用语言塑造具体形象的时候,运用了拟人、比喻、象征、夸张等手法,将自己脑海中的形象活灵活现的呈现出来,达到抽象形象的具象化,这也有助于牵引出儿童已经熟识的形象,或者是在原有形象的基础之上,重新构想出一个新的形象。葛翠琳在《翻跟头的小木偶》中,描绘出许多的形象,有小木偶、郝佳良等等。小木偶是人们常见的儿童玩偶,葛翠琳用生动巧妙的语言文字将自己脑中的木偶形象描绘出来,达到了具象完美呈现的效果。
  
  老人掏出自己擦眼睛用的干净手绢儿,轻轻地拂掉聪聪脸上的土,仔细地拿掉粘在小木偶头上的木屑,然后拨动它胸膛里轴圈儿上的牵线。这时,小木偶的眼珠儿就滴溜溜地转,眼皮儿一眨一眨,流下几滴泪来。当然,这眼泪只是透明的玻璃纸屑儿,可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真的眼泪一样。
  
  老人又扯动一条牵线,聪聪就张开嘴巴,吐出小舌头来淘气地笑着;漂亮的脸蛋儿上一对小酒窝,真逗人喜欢。老人把一个乒乓球当做鸡蛋,喂给聪聪吃,它一口就咽进肚子里了。老人又转动聪聪那细细的脖子,向左转,向右转,转成脸儿朝后,又一连转了几个圈儿。老人还拿一把小提琴来,拧在聪聪那胖胖的小手上,一扯动牵线,聪聪就把小提琴放在肩上,左手的手指头一下一下按住琴弦,右手灵活地拉动琴弓,一只穿着白皮靴子的小脚儿打着拍子,神气活现地演奏起来……
  
  --《翻跟头的小木偶》
  
  在这篇童话中,我们可以通过反向推理的方法,分析出葛翠琳脑中木偶的形象。在文字中,小木偶这个已经具象化了的形象,眼睛透明、可以张嘴、脑袋可以向左转,向右转,从中我们可以知道在葛翠琳的认知中,小木偶就是这个形象。通过葛翠琳对木偶的描写,儿童会很容易联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的木偶形象,童话的一个至高境界也会随之诞生,那就是作家的具象与儿童脑中已有的木偶形象渐渐地融合,将会在儿童的脑中重构另一个全新的木偶形象,达到具象的再次抽象化。
  
  那个不笑的人,就是阴阳脸儿。
  
  怎么叫这个名字呢?其实,这不是他的名字,是大家送给他的外号。他的名字叫郝佳良。只是这个人不好,不佳,又不良,从小就骗爸爸的钱买烟卷儿,长大成人还骗小孩儿的苹果吃。你想,他对人能好、佳、良吗?可这个人有一样儿本事,就是会变脸儿。他可以哭自己最恨的人,哭得眼泪哗哗止不住,又能带着眼泪就哈哈大笑,而且笑个没完。他能一连发一百次誓,但他对任何人也不肯讲一句真话。他真会表演哪!说哭马上就哭,要笑立刻就笑,一扭脸儿谦逊和蔼,转过身子就暴跳如雷,一分钟之内变幻十几次脸谱。这些年他到处逛荡,探听这,搜寻那,走到哪也不受欢迎。人们像躲避瘟疫似的躲着他。
  
  --《翻跟头的小木偶》
  
  什么是阴阳脸儿?以儿童的认知水平很难理解,但是在葛翠琳的《翻跟头的小木偶》中,她将自己脑中阴阳脸儿的形象,通过惟妙惟肖的语言进行具象化,让儿童可以知道是那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温和,一会儿生气的人。通过这些语言,儿童可以联想到自己身边那些有着同样性格特征的人,从而实现了童话艺术到本真生活的升华。
  
  作家的思想决定了作品的思想,作家的魅力就在于可以运用自己深厚的文字功底,将自己脑中的形象可以灵活的呈现出来,形成脑中形象的具象化,这是作家难能可贵的艺术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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