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为古代小说巅峰之作,作者将其中男子塑造为情痴、朋友、清官、孝子、儒生、商人、僧侣等形象, 从不同的角度折射出了不同的思想文化内涵,寄喻了作者矛盾的仕途观念,憧憬向往男女的美好爱情等。
一、矛盾的仕途观念
(一)科举为上的思想文化观念
统观 491 篇《聊斋志异》,可以明显发现男子形象的最典型代表就是书生。 书生的形象占了总篇数的70%之多。 可见书生形象在《聊斋志异》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且从书生形象所反映的现状来看,尽管每个书生的性格、思想等都十分不同,但是读者可以发现,他们个人在事业和感情等方面的成功大都不能脱离“科举”的推助,即在人生的整体道路中的“科举为上”。
在蒲松龄笔下《褚生》中的褚生最初是以“鬼”的形象出现的,作为“鬼”本就应该对尘世了无牵挂了。
但是在他不为人的情况下还是对功名利禄难以忘怀,时时刻刻惦念着自己是否能够高中,以至于多年都作为“鬼”的形象对高中抱有幻想。并且后来为了参加科举考试,褚生附身于陈孝廉,借陈孝廉的身体去参加科举考试,“附君体,以代捉;三场毕,此愿了矣”。最后虽然已经重新投胎做人,却还是对自己知否高中这件事怀记在心。可见,在褚生心里,能够高中是他一辈子的心愿。虽然蒲松龄写《褚生》主要是要表现人需有知恩图报的品质,但是也表现出了作为一介书生、一个文人,他对科举制度的推崇,以及心理“科举至上”的观念。其实这一点从蒲松龄的个人经历也能够窥见一斑。 蒲松龄一生在科举上一无所获,这不代表他对科举制度是反对的、逃避的,相反,他对科举、对功名利禄是有潜在追求的。 正如《喜立德采芹》中的一句“无似乃祖空白头,一经终老良足羞”,他自己也在深深地感到遗憾,觉得自己这一生并无所获,于是他将这种思想寄予在《聊斋志异》中的大多数文人中,希望借文人形象来表达这种内在的“科举至上”的心理。
(二)对科举制度的抨击
但是也正是蒲松龄自身对功名的求而不得,以及他一生对科举制度无形的背负使得他对科举制度的弊端有着更加深刻清晰的认识。《聊斋志异》中另一个思想文化内涵,就是对科举制度腐败的抨击与批判。
首先体现在对科举制度埋没人才的揭露。笔者认为《司文郎》最能体现出蒲松龄对科举制度“有眼无珠”的辛辣讽刺。 《司文郎》以一个能从烧成灰的文章中嗅出其好坏的瞎和尚的口吻来揭露考官们的有眼无珠。 “仆虽盲于目,而不盲于鼻;帘中人并鼻盲矣! ”
瞎和尚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嗅过王生的文章,认为他颇有才华, 定能高中。 而嗅过余杭生的文章说道:“勿再投矣! 格格而不能下,强受之以鬲;再焚,则作恶矣。 ”可是谁知最终的结果是余杭生高中,而王落第。
这就从一个方面抨击了考官不识英才,埋没人才的行为。《叶生》、《于去恶》等都体现了这一思想文化观念。
其次是借用某些科举人物“中举”后的行为来对科举制度进行间接的批判。如《王子安》中写的是王子安在考试之后喝醉酒,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中了进士,殿试为翰林,便“自念不可不出耀乡里”,醒来时于是大呼长班,长班稍稍来迟,他就骤起扑打,结果摔倒在地。笔者认为《王子安》与《儒林外史》中的《范进中举》篇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即是借用了一些文人“中举”后的一些疯狂的表现来抨击科举对人心理的毒害。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不是对这类士子的嘲笑,而是对科举制度的嘲笑, 对这种制度下人病态心理的嘲笑,也是作者自身无奈的自嘲。第三是在对不肯向科举制度低头的士子的热情赞扬中表现对科举的抨击。 如《贾奉雉》中的贾奉雉“才名冠一时,而试辄不售”。后来他“竟中经魁”。 但是他再看自己的这些文章,却是“一读一汗”,最后“遁为丘山”而去。文中的贾奉雉并不因为制度认为他才高八斗就恃才放旷,而是时刻反思自己的文章,他认为不好就遁隐山林。 其实这是蒲松龄塑造的一个执着于科举对抗的士子形象,个人的力量虽然渺小,反抗的精神却被作者所热情表彰。 这也体现着对科举制度的弊端进行批判的一种思想。
以上两点就体现着一种矛盾的仕途观,即一方面认识到了科举的弊端,另一方面又无法否认科举是士人的出路, 一方面对此绝望却又在绝望中暗含希望,用鲁迅的一句话来说,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二、歌颂男女的美好爱情
(一)反对封建礼教制度
描写爱情主题的作品在全书中数量最多,它们则表现了强烈的反封建礼教的思想文化内涵。 如《婴宁》、《莲香》、《香玉》等作品都是在没有恋爱自由的年代所写出的反映青年男女自由相爱的故事。 这些充满幻想的故事,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广大青年男女对自由爱情的憧憬和渴望。 如《小谢》中写的就是女鬼秋容、小谢和陶生三者的故事。 刚开始他们是以师友的身份相处。 后来陶生因事入狱,秋容、小谢为之奔走相救,后来秋容有难也得到陶生的搭救。 他们在彼此的相互协助与接触中慢慢发展了爱情,最后结为夫妇。这与传统意义中的包办婚姻完全不同,这也颠覆了传统观念,反映出了自由恋爱的文化思想内涵,也体现了“知己之爱”,这与郎才女貌的观念并不相同,这也是《聊斋志异》所体现出的独特的思想文化内涵之一。《莲香》中也是如此。故事中由于女鬼李氏热爱桑生,天天在桑生旁边,最终使桑生得了重病。 为了保住爱人的性命,她不得不忍痛分手,但是这之后她却“愤不归墓,随风漾泊”,最后终于回到张家,借尸还魂,和桑生结成了美满姻缘。
虽说《聊斋志异》以花妖、狐妖等女性形象为主,但是从上面这些例子中的男性形象我们也可以感受到作者对于男性与女性两者爱情的共同歌颂,以及有男性形象参与的“知己”式爱情的向往与赞扬的情感。
(二)对反抗精神的赞扬
还有一些作品,则揭露了封建社会对青年男女爱情生活的种种阻碍和社会给予他们的巨大压力,《聊斋志异》也通过这些巨大压力下依然能够成长起来的爱情来表现男女主人公的反抗精神。如《连城》中乔生与连城为了婚姻自由而进行的一系列斗争。连城的父亲史孝廉通过征诗择婿, 而乔生的诗得到连城的喜爱,但史却因为乔生家贫而不答应他们的婚姻。 导致最后连城病死,而乔生也因为悲痛随之死去。 他在阴间找到连城, 并在好友顾生的帮助下被准许还魂,二人共同回到人间,最后能够得以在一起。 《连城》通过两人以“死”的反抗来表现他们的斗争精神,并且以文中乔生这样的男性形象来表现男性也具有的真挚、善良、执着的品格。《鸦头》、《细侯》、《连城》、《宦娘》都是这方面的优秀作品。
三、总结
《聊斋志异》以花妖狐魅的形象着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作品中的男性形象也是不可或缺的,要真正认识到作品所体现的内涵,不仅要了解、分析里面的女性形象,而更要去了解作者对里面男性形象的描写与富含于形象中的褒贬情感,以便从多角度来把握作品的思想文化内涵。
参考文献
[1] 马茂洋.《聊斋》的宗教美研究[J].蒲松龄研究,2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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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徐文蕾.《聊斋志异》侠义主题论[J].蒲松龄研究,20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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