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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拉奥孔》入手分析古希腊悲剧中蕴含的真正美

来源:学术堂 作者:姚老师
发布于:2014-11-15 共3400字
论文摘要

  《拉奥孔》是公元前1 世纪中叶,由希腊雕刻家阿格桑德罗斯、波利多罗斯、阿塔诺多罗斯创作的群雕。雕像表现了特洛伊城的祭司拉奥孔与两个儿子在天神派来的两条巨蛇缠绕下的极度痛苦与挣扎的情景。开近代西方古典文艺理论研究之风的德国著名学者温克尔曼曾对《拉奥孔》这组群雕作出过一番著名的评论:“希腊杰作一般的主要的特征是一种高贵的单纯和一种静穆的伟大,既在姿态上,也在表情里。”此诚为技经肯綮之论。在《拉奥孔》整件雕塑中,我们注意到这个在突然遭到天神派来的大蛇缠绕的特洛伊祭司,虽身心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仍然保持着一种相对镇定与静穆的神情,以一种超越常人的平静而严肃的姿态去面对既定的命运。

  其实,不仅仅是《拉奥孔》这一件雕塑作品,纵观古希腊时代的一切文艺作品几乎都带有这种庄严与静穆的风格:无论是如埃斯库罗斯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那般伟大的悲剧,还是如盲诗人荷马的《奥德赛》和《伊利亚特》那般令人惊叹的史诗,以及那些充满神秘与浪漫色彩的神话传说……它们都在向人们展现着一个又一个英勇顽强地同邪恶的命运作斗争、并且最终能够坦然面对命定结局的英雄形象。高贵的出身和庄严肃穆的神态是这些半神半人或是超越常人的英雄们的共同特征。而这种极其悲壮的英雄主义精神表现的正是人格的崇高之美。亚里士多德在其文艺理论专著《诗学》中把古希腊悲剧定义为:“描写的是严肃的事件,是对有一定长度的动作的模仿;目的在于引起怜悯和恐惧,并导致这些情感的净化;主人公往往出乎意料地遭到不幸,从而成为悲剧,因而悲剧的冲突,成了人和命运的冲突。”这里所说的“情感的净化”指的就是一种单纯之美,一种由于人物内心情感的升华而体现出的神圣与庄严,正如大难临头时的拉奥孔,丝毫没有像普通人预料的那样歇斯底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厄运往往会做出种种垂死的挣扎,发出愤怒的咆哮,然而这尊希腊雕像中的拉奥孔却以一种庄严与静穆的力量深深地震撼着世界,以一颗真正高贵而圣洁的灵魂打动着世人。

  不过,这种高贵与静穆只是古希腊艺术的外在表现形式,要追寻真正的希腊悲剧之精神就必须透过主人公们超越常人的忍耐力与克制力去体悟这其中所蕴藉的深刻的人性之美。在我看来,《拉奥孔》这组群雕暗合了希腊悲剧的真正精神。希腊悲剧被后人视为“命运剧”,因为其中在人格上近乎完美的主人公“往往出人意料地遭到不幸”,而拉奥孔也正是如此。他和两个儿子在海边祭祀时,遭到致命的袭击——天神派来巨蛇将拉奥孔和他的两个无辜的小儿子一并紧紧缠住。彼时的拉奥孔无论在肉体还是精神上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任何常见的艺术技巧都已无法完全表达出这种痛苦。于是那些伟大的古希腊雕塑家们就采用了一种更为高妙的手法来表现拉奥孔受难时的情感:你看到他那因忍受极端强烈的痛苦而紧绷着的胸肌了吗?你看到他那如中国神话里的雷公般伸张着的须发了吗?这些细节不是比那些单一的哀号、扭曲的面部表情更有震撼力吗?拉奥孔那微微上扬的高贵的头颅和微微启开的双唇,似乎是在痛苦地呻吟,又似乎是在愤怒地诅咒,抑或只是对自己命定的不幸的一丝哀叹罢了……这些都具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一种感人肺腑的美。

  但是,如果《拉奥孔》这组群雕体现的仅仅是温克尔曼的那句“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也许仍难以体现出全部的希腊悲剧之精神。这件辉煌的古希腊文明遗迹的最伟大之处在于它始终都富有一种感人至深的力量,给予仔细的观赏者们一种深切的生命体验,引发无数后人的深入思索:古希腊艺术追求的真正理想是什么?古希腊人为何把崇高、严肃和静穆作为最高的悲剧典范?而古希腊悲剧中蕴含的真正的美又在哪里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认为俄国杰出的文艺评论家别林斯基给出的答案最贴切:“希腊艺术的内容是什么?对于缺乏基督教启示的希腊人来说,生活有其暧昧的、阴沉的一面,他们称之为命运(fatum),它像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似的,甚至要威胁精神。可是高贵的自由的希腊人没有低头屈服,没有跌倒在这可怕的幻影前面,却通过对命运进行英勇而骄傲的斗争找到了出路,用这斗争的悲剧的壮伟照亮了生活的阴沉的一面;命运可以剥夺他的幸福和生命,却不能贬低他的精神,可以把他打倒,却不能把他征服。”

  这就是说古希腊悲剧中的主人公们都具有一种不向命运低头的气概。他们通常都具有坚毅、勇敢、不畏牺牲的品质和过人的智慧。所以古希腊文艺作品中的主人公们要么本身就是神灵(如普罗米修斯);要么是帝王的后裔(如俄狄浦斯王);要么是民族英雄(如《荷马史诗》中的奥底修斯);要么就是像拉奥孔这样的祭司贵族……总之,他们天然就具有超凡脱俗的气韵与风度,能够在不公的悲剧命运面前表现出庄严的斗争姿态,并在反抗过程中始终怀有一颗永不会被玷污的高贵的赤子之心。这些伟大的英雄人物及其光辉的品质化作一个个蕴含着悲剧美和崇高美的音符,谱写了一组震天动地、感人肺腑的命运之歌!

  然而,古希腊悲剧的真正精神尚不全在此,悲剧之美与崇高之美也并非是古希腊悲剧的真正的美。

  希腊悲剧的真正精神在于一种由无憾而生的和谐之美。由于古希腊社会尚处于人类文明的童年时期,当时的文艺作品莫不被笼罩上一层神秘而浓厚的“宿命论”的面纱。城邦时代的人们是很难认识到主观意图与客观行动及其后果之间的矛盾的。

  主体往往把“他的全部意志、行为和成就直接联系在一起,所以他也要对他的行为的后果负完全责任”——这既是希腊悲剧中造成主人公悲剧命运的心理根源,同时也是悲剧中的英雄所具有的最感人的品质。因此,在古希腊人的文艺观中,真正的悲剧不只是人所遭受的巨大苦难,不只是高贵的灵魂在不公的命运面前徒劳的、孤独的抗争,而是在命定的厄运面前已经放弃了反抗与挣扎!当英雄们都选择顺从命运、默默地承受那巨大的痛苦、失望地饮下生命的苦酒之时,不正是人世间最黑暗的时刻吗?不正意味着一切都行将幻灭吗?而最大的悲哀就来自于希望幻灭后的精神上的虚空……这也就是拉奥孔在突遭巨蛇缠绕、生命即将终结时面容仍保持着静穆与庄严的原因了;也就是普罗米修斯被残暴的宙斯锁在高加索山岩上,宁愿忍受电闪雷击、火烤霜冻和猛禽啄食的巨大折磨而仍不肯向宙斯妥协的原因了——他坚信这就是他那“神也无法逃脱与改变的运命”。因此普罗米修斯说:“我既知道定数的力量不可抵抗,就得尽可能忍受这注定的命运。”

  “可是全能的命运并没有注定这件事这样实现,要等我忍受了许多苦难之后,才能摆脱镣铐,因为技艺总是胜不过定数。”

  神尚且如此,人何以堪?正如俄狄浦斯王,显然之前一直在躲避那个“弑父娶母”的神示,然而却又恰恰是在一步步陷入那个早已编织好了的“无法逃避与改变”的命运之网。所以当他发现这一切都逐条应验之后,这个原本是整个王国中最不相信命运的英雄、最顽强的反抗者也会叹道:“我的命运要到哪里,就让它到哪里吧……”发自灵魂深处的喟叹永远要比单纯口头上的抱怨来得高贵与动人许多。因为在这沉重的叹息中,不仅包含着一个受苦受难者内心的无奈,更体现着一位伟大的生命斗士、一位失意的悲剧英雄的无畏与无憾!

  虽然,在一般意义上讲,这些英雄或神灵都是命运之神的弃儿,他们最终都没有逃脱预设的命运,都得默默承受无边的残酷的折磨,但是,他们的抗争却绝非是无价值的、无意义的。

  被命运打倒,并不意味着被命运征服!人性之美只有在与命运的抗争中才能得到更好的彰显,生命的历程因为一次次不屈的抗争而丰富,又因丰富而无所遗憾,直至最终的和谐完满。在古希腊人的文艺观中,真正的美来自于生命的无憾与和谐,伟大的灵魂应当与既定的清晰的人生轨迹相契合。古希腊人坚信:“命运比我们看得更清楚。”完整充实的人生就如同一个饱满的圆,苦难与幸运、逆境与顺境都是这个大圆上的一道道圆弧,是人的生命历程中不可割裂的一部分。所以,完满的人生不应当是试图躲避某些命定的厄运、徒劳地去求取本不属于自己的荣耀,而是以一种坦然的心境、静穆的神情与庄严的姿态去体验完整的生命、去接受命定的一切。唯其如此,生命之帆才饱满、内心世界与外部环境才能相和谐,才能升华到最为崇高的境界!

  宗白华说:“美是丰富的生命在和谐的形式中。”“丰富的生命”即有着饱满而没有缺憾的“意味”,希腊悲剧中的主人公们不正是拥有着无憾的人生意味吗?因此,希腊悲剧的真正之美便在于无憾的人生意味与和谐的生命形式的统一。

  参考文献:
  [1][俄]别林斯基.智慧的痛苦.见:[古希腊]埃斯库罗斯等著.古希腊悲剧经典.罗念生译.北京:作家出版社,1998.445 页.
  [2][德]黑格尔.美学(第一卷).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240页.
  [3][4][古希腊]埃斯库罗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见:[古希腊]埃斯库罗斯等著.古希腊戏剧选.罗念生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12页,2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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