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明诞生之初,还处在原始社会的人类时刻受到来自环境的威胁。就在人类的意志受到自然界的严峻考验时,关于神明的故事出现了。这些蕴含了早期原始人类丰富想象的传说文本,不仅是对莫测自然环境的幻想反映,更是一种不自觉的精神艺术。因为社会环境的影响,在流传下来的作品中,女性因素具有重要的地位。在各民族的神话里,女神形象都是最早诞生的。与男神掌管天地不同,她们大都具有管理生殖与植物生长的职能,担负着繁衍后代的使命。伴随着历史和社会的发展,女神从性格到本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们身上的社会属性开始凸显,由家庭性的单一职能开始向多元化职能过渡。
满族作为生活在东北地区的原住族,在母系社会形态停留的时间较长,女性崇拜的影响深远。满族说部是满族文化中最有研究价值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满族人精神和文化传统的载体。它以口耳相传的形式至今传唱在东北长白山地区。这种口头传播、代代承袭的原生态口头文学,包含了大量丰富多彩的满族历史故事、神话传说。满族说部中的女性角色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神话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们身上充分地体现了满族的民族精神和民族特性。
满族先民在女性的带领下,走出那个白山黑水的艰苦环境,学会了生存的技巧并且日益强大起来。从职责广泛的女神形象身上,我们也能看到早期人类社会的女性有着明确的社会职责和工作内容,掌握着社会中大部分的重要事务,处在权力金字塔的顶层。而诸如创世三姐妹及恩切布库、乌布西奔妈妈等神女,实质上就是被神化了的母系社会女性领导者。关于她们的传说和故事其实就是其在生活中被人民敬仰崇拜的真实写照。
满族女神神话为后人提供了一幅幅包含独特审美价值的文化图像。在说部的传承中,传承者将自己对本族的热爱和感情投入其中,完善了女神的神性特点,丰富了女神形象,赋予其无与伦比的超人力量与神奇闪光的姿态。满族说部《天宫大战》《恩切布库》《乌布西奔妈妈》《苏木妈妈》向我们展示出满族女神最有代表性的崇高魅力。
在原始氏族社会时期,人类的战争衍生出不少关于斗争、反抗的神话。神话的胜利者往往是女性,展示了女神充满爆发力和巨大神力的崇高之美。先民心生敬畏和感恩,因此供奉女神以求部族的繁荣昌盛。在这种审美活动崇拜之中,满族女神体现出一种激扬振奋之美,带来震撼人心的力量。她们的出现给黑暗中的先民以梦想和面对敌人的勇气,帮助本来脆弱的生命拥有金钢石般的坚强。
一、创世女神战恶魔
满族先世黑水女真人神话集锦《天宫大战》讲述了天地创世的开始,善与恶、光明与黑暗、生命与死亡、存在与毁灭两种对立势力的激烈斗争,最终真善美获得了胜利。在各民族的创世神话中,人类在创世之初必将进行一番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只有这样,万物才能真正获得生存的权利,从而诞生了人类世界。《天宫大战》同时解释了世界、宇宙、人类的起源。故事的主角是三位姊妹女神---创世神阿布卡赫赫、巴那姆赫赫、卧勒多赫赫,与她们对立的恶势力是恶魔耶鲁里。
在蛮荒时代,人虽然把自己从动物中分离出来,实现了自为,但对千变万化的来自自然界的威胁仍然感到恐慌。在《天宫大战》中,阿布卡赫赫等女神与恶魔耶鲁里是善与恶、正与邪两种力量的代表。耶鲁里是性淫暴烈的恶神,而且能够自生自育,有无数的子孙和她一样威胁世间的祥和。三位女神为了正义而战,接连牺牲后又复生,最后将恶魔彻底消灭。在神话的恢弘描述中,女神身上显现出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创世女神作为真善美的化身,经受了现实的各种挫折,饱尝了各种心酸,但一直在勇往直前地追求理想,彰显了原始社会中女性强硬、有力的一面。如蒋孔阳所言: “美向着高处走,不断地将人的本质力量提高和升华,以至超出了一般的感受和理解,在对象中形成一种不可企及的伟大和神圣的境界,这时就产生了崇高。”[1]
二、光明女神驱阴霾
满族说部《恩切布库》是一篇动人心弦的长篇叙事诗,书中的主人公是女神阿布卡赫赫的侍女恩切布库。
她有着不输于创世三女神的神力,为拯救人类,在春风、春雨、春雷的感召下,甘愿为全人类的幸福牺牲自己。
天宫大战之后,她听从阿布卡赫赫的神谕再次复活于人间,从地心的煎熬中冲出,经过一番磨难后成为功绩累累的女英雄,率领大地上的一切生灵创造出人间的天堂乐园,还世间安宁与祥和。她也因千秋万代的绝世功德而被北方民众列为不朽的仙班成员,获得了永恒的生命。
在故事的开始,恩切布库为了封印恶魔,勇敢地投入到火山之中,成全了世界和平。一场可歌可泣的悲剧开头,将整个故事蒙上了一层忧伤的面纱,可英雄的宿命并未到此结束。在人类的生存遭到威胁的时候,万年之后的恩切布库再次出山,带来和平和欢乐。恩切布库的形象伟岸雄壮,超越了性别的界限。她身上的女性之美与勇于牺牲的阳刚之美融为一体,使女神的形象走向崇高。“恩切布库女神的体魄开始消失,恩切布库女神的心灵之火全部耗尽。令人尊敬的恩切布库女神为了拯救人类,献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和生命之火。”[2]
三、突姆火神勇奉献
除创世三女神之外,还有许多令人难忘的女神。她们并非像三大女神一样法力无边,但在生灵涂炭时能够挺身而出,表现出卓绝的战斗精神。其中最突出的莫过于突姆火神了。在《天宫大战》中,作为侍女的她为了对抗恶魔,牺牲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谱写了催人泪下的救世挽歌。“耶鲁里喷出的恶风黑雾,蔽住了天穹,暗里无光,黑龙似的顶天立地的黑风卷起了天上的星辰和彩云,卷走了巴那姆赫赫身上的百兽百禽。突姆火神临危不惧,用自己身上的火光毛发,抛到黑空里化成依兰乌西哈、那丹乌西哈、明安乌西哈、图门乌西哈,帮助了卧勒多赫赫布星。然而,突姆火神却全身精光,变成光秃秃、赤裸裸的白石头,吊在依兰乌西哈星星上,从东到西悠来悠去。从白石头上还发着微光,照彻大地和万物,用生命的最后火光,为生灵造福。”[3]
突姆女神身躯虽小,但内心强大,敢于反抗猎狗的袭击,显示出其不屈不挠的意志力。她舍身成仁,在生命的尽头还在想着为生灵造福。对于突姆火神来说,牺牲是新的开始,是她崇高信仰的最好诠释。女神自我牺牲、造福人类的英勇之举,长留在满族文化的历史长河中,永远为后世所敬仰。正是在实现自我的过程中,在把个人的小我投入到民族的大我的过程中,突姆女神具有了崇高的审美意义。
无论是阿布卡赫赫等创世女神,还是侍女恩切布库和突姆女神,都用行动证明了她们的智慧与勇敢。她们是满族文化之母。
[参考文献]
[1]蒋孔阳全集: 第 3 卷[M]. 合肥: 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 396.
[2]富育光。 恩切布库[M]. 长春: 吉林人民出版社,2009: 147 -148.
[3]富育光。 天宫大战 西林安班玛发[M]. 长春: 吉林人民出版社,2009: 48 -49.
《尼山萨满》是一部满族流传下来的古老宗教传说,其篇幅短小,却涵盖了文学、语言、历史学、宗教学、民俗学等诸多学科领域。传说尼山萨满凭借高超的萨满法术,勇闯阴间,解救员外的儿子费扬古,使其死而复生的故事。全篇情节曲折,故事离奇,笔墨较少,却是...
一、黎族悲剧文学研究现状中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各民族的政治、经济、文化都有不同的发展史,也造就了其自身独特的文化特征。黎族是我国少数民族之一,黎族文学由口头创作的民间文学和当代作家创作的书面文学两部分组成而其中民间文学是现当代黎族文学研究...
文化与地理的双重边缘位置使少数民族对近现代以来逐渐展开的国家性现代化与主流城市主义蔓延有着天然的抵抗心理,少数民族作家作为本民族文化代言人往往陷入民族传统与现代城市文化的结构性对立冲突之中,应激性表达往往是以对城市的负面书写强化少数族群社会...
满族说部是满族的一种民间说唱艺术,它兼说兼唱、说唱结合,这种以叙述长篇故事为主的口头文学,至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在满族的民间艺术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满族说部内容庞大,包罗万象,记载着氏族部落的开拓史、民族发展的创业史,被认为是满族生...
蒙古包是北方游牧民族为适应游牧生活的特点而创造出来的,蒙古包在北方草原数千年以来之所以传承不衰,直到今天还有传统的牧民一直在居住使用,在于它适合生产环境方面的要求:方便搬迁,圆形可抵御草原上的大风,修葺方便。并且蒙古包选择在水草丰美又使牲...
《满族民间说唱艺术研究》全面描绘满族民间说唱的艺术画卷,追溯满族民间说唱艺术的源流,探寻满族民间说唱艺术的规律,分析满族民间说唱艺术的综合特征与个体特征。同时又不仅仅局限于此,它在开放的视域中,在广阔的满汉蒙文化场域中观照满族民间说...
全球化背景下民间立场的再次复兴, 民族文化作为“想象的异域”、“逝去的文明”或“最后的乌托邦”等更被研究者融入全球化、地方性与民族性交织的东方主义话语再生产逻辑, 在民族文学与主流文学、与中国文学间采取“区分/排斥”机制。...
通过比较分析, 不难看出《尼山萨满》在情节、人物、悲剧性格等方面与亚里士多德的古典悲剧理论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