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华兹华斯的自然观流变(3)
来源:文艺争鸣 作者:王萍
发布于:2017-03-21 共8846字
华兹华斯的自然观传承于欧洲思想文化的摇篮,从这个意义上讲,“他是一个真正的18世纪的孩子。”(9)华兹华斯追求革命理想的崇高信念和向往诗人境界的心态是在自然启迪下而萌发的信仰和理想,诗人追求的那份“自由”是盛开在信仰上的花朵,也是那个时代道德规范内化的结果,从这一层面上说,华兹华斯的精神选择是其“超我”的彰显。“超我”作为弗洛伊德三重人格结构的最高层,是个人遵照道德标准和社会规范而形成的无意识的价值观。“超我”的目的是追求完美,是理想层面的突显,由价值观念、伦理道德、社会规范内化而来。诗人在自然中将“超我”彻底绽放,将追求革命理想的崇高信念和向往诗人境界的心态在诗作中结合的天衣无缝,在自然中,其所见所感也并不总是欢乐的,不过,即使在这样的情形下,华兹华斯仍然能够从别样角度找到书写自然的欢乐。通常,不论华兹华斯是处于什么样的情绪之中,他总能调动情绪,使自己变得愉快,而这种愉快也让诗人的心灵处于欢乐之中。写快乐是一种享受,而写那些不愉快的情绪也是一种享受。诗人揭示了世界,这对诗人来说已经足够,不论它揭示的是世界万物之间的哪一种关系,哪一种秘密或者是哪一种人类的情感,那都是无关要旨的,重要的是它唤醒了人们的意识,这正是诗人的职责之所在。当诗人感到自己已经完成了这神圣的职责时,他就应该感到快乐,而不是悲伤。这就是为什么华兹华斯说:“只要我们自愿地描写,我们的心灵便总是处在一种享受状态中。”诗人享受的不是他所描写的特定的事件,因为这些事件本身可能是痛苦的,诗人享受的是揭示世界这一工作给诗人带来的自足感。在这样的时刻,诗人意识到自我的存在,自我的价值。托尔斯泰曾说:“自人类出现以来,在所有民族中总是出现一些领袖,他们教给人们的一门学问就是,人最需要知道什么。这门学问教给人们的总是,人的使命是什么,及其因而带来的每个人以及所有人的真正的安康。唯有依据这门学问才能够判断所有其他知识的作用。”(10)华兹华斯选择的就是作这样一种性质的学问。这种学问的益处就是它提升了人的精神境界,并因而改善了人类的生活。华兹华斯对人类做出的贡献在于,他用新的见解向我们展示了古老的真理,使我们明白了大自然与人的灵魂存在的密切的关系。华兹华斯为自己确立了以解读自然来造福人类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倾尽一生的时间执着地追求探索,不论遇到多少阻碍和困难,也从不放弃,华兹华斯也在这种人生追求中找到了自己生活的位置。
三、神性自然--精神救赎与“自我”回归
“神性自然”是华兹华斯自然观流变的第三个阶段,也是其对自然感悟的归宿和升华。所谓“神性自然”是诗人经过前两个阶段的反思和领悟,结合自己的经历和体验而形成的具有深刻哲思的结论--自然不是简单的物质生命,而是充满神性与灵性的超验存在,是宇宙精神的神性表征,也是将人类从精神危机中拯救出来的灵丹妙药。在华兹华斯自然观流变的第二阶段中,诗人发现自然可以启迪人生,激发出人格层面的“超我”,建立所谓的时代信仰,于是他投身革命洪流,成为法国革命的宣传者和推动者,希望通过革命的手段摧毁封建统治。“浪漫主义的产生几乎与法国大革命同步,这场革命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浪漫主义理想的政治实践,因为文学上的浪漫主义产生时也要冲破旧传统和旧体系的束缚。”(11)他两次前往法国,作为拥护革命的民主派,为争取人类自由而努力。然而,在雅各宾派专政后,革命出现了“左倾”倾向,华兹华斯支持的吉伦特派别受到镇压。血雨腥风的法国大革命使华兹华斯对革命产生了幻灭感,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一个自由国度的理想成为泡影,曾经的信仰终归也只是非现实性的理想乌托邦。华兹华斯把他对理想的幻灭写进了《远游》(1814)中,法国革命曾经点燃了诗人那爱正义、爱自由的青春的火焰,当这理想的火焰熄灭了,华兹华斯也经历了一次精神上的危机。“人类的悲剧打碎了他年青时期对事物的光明看法,它让诗人痛苦,并渴望找到一种哲学,让生活可以再度忍受下去。”(12)华兹华斯将压抑的情绪转移到对自然的关注和思考中。在法国期间,诗人结识了法国少女安妮特·伐隆,他们一见钟情。1792年秋华兹华斯回国,准备在英国筹钱,与安妮特完婚,但就在他回国不久,英国向法兰西共和国宣战,这使华兹华斯重返法国的愿望成为泡影,战争从此也隔开了这对异国恋人。与安妮特相会无望,革命的理想又化成了泡影,这双重的幻灭让华兹华斯选择了回归田园,避世而居。在山光水色,明月清风,鸟语花香中诗人渐渐忘却痛苦,走出困惑,抚慰心灵的创伤,获取精神重生的力量。自然此时带给诗人的不单单是感官上的享受,而是精神上的治愈。即使是大自然中最为普通的花朵也能让诗人感到生机,成为一种美好的回忆,《水仙花》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创作而成。在诗中华兹华斯意欲用水仙花的美来映射资本主义文明所衍生的丑,水仙花在诗歌中化身为提高精神境界与道德价值的力量,为人类消除精神上的困惑和污秽,水仙花的美可以“抚慰寂寞”,治愈百无聊赖的心灵空虚和精神颓唐。大自然的纯真、明快、宁静能使人类的灵魂得到净化,精神得以重生,这也是诗人渴望在大自然中获得精神救赎的情感归宿。
原文出处:王萍. 从“人性自然”到“神性自然”——华兹华斯的人生哲思与其自然观的嬗变[J]. 文艺争鸣,2017,(01):169-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