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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和悲观情绪对心理幸福感的影响机制分析

来源:中国心理卫生杂志 作者:孙猛;毕蓉;王岩;郝亚
发布于:2020-03-18 共7955字
  摘要:目的:考察大学生乐观、悲观与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的关系及主观幸福感在乐观与心理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方法:选取北京某高校大学生484人[男101人, 女383人;平均年龄 (20±1) 岁], 采用修订版生活定向测验问卷 (LOT-R) 测量乐观和悲观, 正性负性情感量表 (PANAS) 和生活满意度量表 (SWLS) 测量主观幸福感, 心理幸福感量表 (PWB) 测量心理幸福感。采用中介效应模型和bootstrap分析检验乐观、悲观与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的关系及主观幸福感的中介作用。结果:结构方程模型结果显示, 主观幸福感在乐观、悲观与心理幸福感中都起部分中介作用 (CMIN/DF=2.25, CFI=0.998, GFI=0.998, RMSEA=0.051) 。乐观能够正向预测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 乐观对心理幸福感的总效应为0.31, 主观幸福感对心理幸福感的间接效应为0.20, 中介效应比例为64.52%;悲观能够负向预测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 悲观对心理幸福感的总效应为-0.33, 通过主观幸福感对心理幸福感的间接效应为-0.13, 中介效应比例为39.39%。Bootstrap分析结果发现各条通径的95%可信区间都未包括0。结论:乐观和悲观通过不同的方式作用于心理幸福感, 乐观更多的通过主观幸福感间接促进心理幸福感, 而悲观更多的是直接损害心理幸福感。
 
  关键词:乐观; 悲观; 主观幸福感; 心理幸福感;
 
  Relationship among optimism, pessimism and well-being in college students
 
  SUN Meng BI Rong WANG Yan HAO Ya'nan
 
  School of Psychology,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Key Laboratory of Learning and Cognition
 
  Abstract: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of optimism, subjective well-being ( SWB) and psychology well-being (PWB) , specifically, the mediating role of ( SWB) between optimism on PWB. Methods:Four hundred and eighty four college students were selected [101 male, 383 females, with average age of (20 ±1) years old]. Their optimism, pessimism, subjective well-being and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were assessed with the Revised Life Orientation Test ( LOT-R) , 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 ( PANAS) , Satisfaction with Life Scale ( SWLS) , and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Scale (PWB) . Results: A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SEM) revealed that the model fitted the data well (CMIN/DF = 2. 25, CFI = 0. 998, GFI = 0. 998, RMSEA =0. 051) . Optimism predicted SWB and PWB positively, SWB partly mediat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optimism and PWB. The indirect effect of optimism on PWB through SWB was 0. 20, 64. 52% of the total effect (0. 31) . Pessimism predicted SWB and PWB negatively, SWB partly mediat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essimism and PWB, and the indirect effect of pessimism on PWB through SWB was-0. 13, 39. 39% of the total effect (-0. 33) . The results of bootstrap showed that 95% confidence interval of mediation effects were not included0. Conclusion: It suggests that the optimism and pessimism influence psychology well-being in different ways, optimistic expectation takes an important role on the promotion of psychology well-being indirectly; however, pessimism impairs psychology well-being directly.
 
  乐观, 即气质性乐观 (dispositional optimism) , 是一种对未来的总体的积极期待, 作为一种人格特质, 表现为期待未来有很多好的事情发生[1]。期待价值理论认为, 当个体期待目标发生时, 会持续的投入资源追求目标, 而当个体对目标发生不抱期待时, 则会放弃目标[2]。很多研究是将乐观和悲观看做是一个维度的两极, 以气质性乐观的总分作为预测指标[3], 来考察气质乐观与幸福感的关系。不过, 最近更多的证据则支持乐观和悲观是两个独立的结构, 比如, 一项结构方程模型的结果发现, 乐观和悲观两因素模型的拟合效果要好于单因素模型[4];采用双生子的研究也支持乐观和悲观是各自独立的维度[5]。
 
  现代幸福感研究主要存在两种取向, 即主观幸福感 (subjective well-being, SWB) 和心理幸福感 (psychology well-being, PWB) 。前者认为幸福是对生活的满意, 拥有较多的积极情绪和较少的消极情绪, 测量也包括这3个维度;后者更关注个人潜能的实现, 包括自主性、环境控制、个人成长、生活目标、与他人的积极关系和自我接纳6个维度[6]。两种幸福感都是评价个体生活质量的有效指标, 但侧重点不同, SWB从情感体验和总体评价来定义幸福, PWB则关注个体的自我发展和成长[7]。SWB与PWB虽然高度相关, 但在结构上相互独立, 心理体验上相互分离[8]。
 
  乐观作为一种稳定的信念和认知倾向, 不仅能够预测身体健康水平, 也能够很好地预测个体的幸福感水平[9]。如, 一项针对95000名女性的追踪研究发现, 乐观者比悲观者在8年期间更少得冠心病或因冠心病相关原因死亡, 而且有更低的死亡率[3];乐观者也报告了更高的生活满意度[4]以及更高的心理幸福感[10]。国内针对中学生和大学生群体的研究也发现, 气质性乐观能够显著预测主观幸福感, 乐观者表现出更多的积极情绪和更高的生活满意度[11]。另外, 研究也发现高乐观者具有较高的心理幸福感水平[12]。对于特质乐观如何提升幸福感的问题也一直是乐观研究的重点, 有研究指出, 特质乐观能够提升幸福感的原因在于乐观者能够对未来事件产生更加生动的积极想象, 体验更多的积极情绪[9], 也有研究提出乐观者具有更高的幸福水平是因为乐观者在负性环境中有更强的适应力, 能够更好的应对消极情绪, 有更低的焦虑或者抑郁水平[13], 也就是说, 这些研究者都认为主观幸福感的两个重要维度———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是重要的中介变量。但需要指出的是, 这些研究都是将乐观和悲观看做一个维度的两端, 而如果区分后乐观通过情感体验影响心理幸福感的机制可能不一样[14]。如, 一项纳入了41项乐观与幸福相关研究的meta分析发现, 在区分乐观维度和悲观维度的情况下, 乐观与幸福感的关系显著强于悲观与幸福感的关系[15]。考虑到乐观者和悲观者存在着对不同情绪信息的选择性加工, 乐观者对积极信息有加工偏向, 而悲观者对消极信息存在加工偏向[16], 那么从乐观和悲观两方面探讨它们如何作用于幸福感的话, 乐观与悲观通过积极、消极情绪等主观幸福感作用于心理幸福感的机制可能会不一样。首先, 积极情绪这种即时情感体验是心理幸福感的必要条件, 特质乐观对心理幸福感的促进很可能主要是通过积极预期引起的积极情绪体验所带来的;其次, 悲观的未来预期会直接损害心理幸福感, 尽管悲观预期也会带来消极情绪体验, 但悲观的直接损害作用可能会更大。
 
  综上所述, 特质乐观作为重要的人格变量, 对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都有重要的影响, 而且一些研究认为主观幸福感中的情绪体验是乐观促进心理幸福感的中介因素, 然而如果将乐观区分为特质乐观和特质悲观2个维度, 乐观和悲观会如何分别通过主观幸福感对心理幸福感产生影响呢?乐观是否会更多的通过积极情绪间接促进心理幸福, 悲观是否更多的通过消极情绪直接损害心理幸福, 对此目前仍然缺乏相关的研究。因此本研究提出两个假设: (1) 乐观和悲观与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都有显著的关系; (2) 主观幸福感在乐观、悲观与心理幸福感之间起到中介作用。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方便选取北京某高校校级公选课学生作为调查对象, 征得被试同意后, 在课前进行集体施测, 填写问卷需15 min左右, 完成后当场回收。共发放问卷547份, 回收有效问卷484份 (有效率88.5%) 。其中男101人, 女383人;年龄17~25岁, 平均年龄 (20±1) 岁。
 
  1.2 工具
 
  1.2.1 修订版生活定向测验问卷 (Revised Life Ori-entation Test, LOT-R) [14]
 
  共10条目, 包括乐观和悲观2个维度, 采用1 (非常不符合) ~5 (非常符合) 5点计分, 得分越高代表个体的乐观和悲观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 该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为0.57。
 
  1.2.2 测量主观幸福感的工具
 
  参考已有文献[17], 选取正性负性情感量表 (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 PANAS) [18]和生活满意度量表 (Satisfaction with Life Scale, SWLS) [19]来测量主观幸福感。
 
  PANAS包括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2分量表, 分别由描述正性情绪和负性情绪的词汇组成 (各10条目) , 采用1 (非常不符合) ~5 (非常符合) 5点计分, 得分越高代表积极情绪或者消极情绪水平越高。本研究中, 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分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均为0.83。
 
  SWLS共5条目, 采用1 (非常不符合) ~7 (非常符合) 7点计分, 得分越高表示对生活的满意程度越高。本研究中, 该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为0.79。
 
  1.2.3 心理幸福感量表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Scale, PWB) [20]
 
  共84条目, 采用1 (非常不符合) ~6 (非常符合) 6点计分, 以总分作为心理幸福感的指标, 得分越高代表心理幸福感水平越高。本研究中, 该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为0.83。
 
  1.3 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2.0统计软件。对各量表的得分进行描述性统计;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探讨各变量之间的相关性;采用Bias-Corrected Bootstrap程序进行中介效应的显著性检验, 参照Hayes给出的程序, 采用模型6, 从原始数据 (N=484) 的数据中重复抽取5000个样本, 根据Bias-Corrected Bootstrap方法保存5000个各条通径的通径系数估计值, 形成一个近似抽样分布, 计算中介效应的平均通径系数, 设置95%的中介效应可信区间[21]。采用AMOS21进行结构方程模型建模, 根据温忠麟等提出的中介模型检验程序, 首先检验乐观和悲观对心理幸福感的效应, 然后再检验加入中介变量后的各通径系数的显著性[22]。
 
  2 结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首先运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将所有条目都放到一个因素中, 来检验未旋转的因素分析结果, 发现第一个公共因子的解释率为17.0%, 而且可以析出较多因子;然后, 采用AMOS对乐观、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3个变量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 并将拟合指数与单因素模型进行比较, 结果表明三因素模型拟合指数较好 (CMIN/DF=3.85, CFI=0.95, GFI=0.96, IFI=0.96, RM SEA=0.08) , 且明显优于单因素模型 (CMIN/DF=7.55, CFI=0.88, GFI=0.87, IFI=0.88, RM SEA=0.12) , 这说明3个变量确实是不同的构念。提示共同方法偏差对本研究的影响不大[23]。
 
  表1 乐观、悲观、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的相关分析 (r)     
 
  注:**P<0.01。SWLS, 生活满意度量表;PWB, 心理幸福感量表。
 
  2.2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及相关分析
 
  各变量得分情况见表1。乐观得分与悲观、消极情绪得分均呈负相关, 与SWLS、积极情绪和PWB得分均呈正相关;悲观得分与消极情绪得分呈正相关, 与SWLS、积极情绪和PWB得分均呈负相关;PWB得分与积极情绪和SWLS得分均呈正相关, 与消极情绪得分呈负相关 (表1) 。
 
  2.3 主观幸福感的中介效应检验
 
  中介模型检验结果发现, 乐观和悲观对心理幸福感的整体模型有统计学意义[F (2, 481) =88.45, P<0.001];其中乐观和悲观得分均能预测心理幸福感, 二者共同解释心理幸福感27%的变异。纳入中介变量主观幸福感的3个维度, 构建一个多重链式中介模型, 采用最大似然法对整个模型进行拟合估计, 各项指标均显示方程模型拟合良好 (CMIN/DF=2.25, P=0.13, CFI=0.998, GFI=0.998, RM SEA=0.051) 。主观幸福感在乐观、悲观与心理幸福感关系间的中介作用见图1。乐观与积极情绪、消极情绪、生活满意度的通径系数均有统计学意义;悲观与积极情绪、消极情绪的通径系数均有统计学意义;纳入这些中介变量后, 乐观与心理幸福感的通径系数依然有统计学意义, 悲观维度与心理幸福感的通径系数也有统计学意义。在模型中, 乐观对心理幸福感的总效应为0.31, 乐观通过主观幸福感对心理幸福感的间接效应为0.20, 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为64.52%;悲观对心理幸福感的总效应为-0.33, 悲观通过主观幸福感对心理幸福感的间接效应为-0.13, 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为39.39%。
 
  
  图1 主观幸福感在乐观、悲观与心理幸福感关系间的中介作用   
 
  注:图中变量间的通径系数为标准化系数。***P<0.001, **P<0.01。
 
  Bootstrap分析结果发现, 各条通径的95%CI都未包括0, 说明中介效应显著, 因此验证了主观幸福感在乐观、悲观与心理幸福感间的中介效应。其中, 通径“乐观→积极情绪→心理幸福感”标准化间接效应为0.13, 95%CI=0.10~0.18;通径“乐观→消极情绪→心理幸福感”的标准化间接效应为0.09, 95%CI为0.05~0.13;乐观通过生活满意度作用于心理幸福的通径标准化间接效应为0.03, 95%CI为0.01~0.06;通径“悲观→积极情绪→心理幸福感”标准化间接效应为-0.08, 95%CI为-0.12~-0.05;通径“悲观→消极情绪→心理幸福感”标准化间接效应为-0.10, 95%CI为-0.14~-0.06。
 
  3 讨论
 
  本研究通过使用乐观的双维度结构来预测乐观与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的关系, 结构方程模型提示把乐观和悲观看作独立的维度更能全面的描述乐观与幸福感的真实关系[4], 结果发现乐观两个维度与主观幸福感 (积极情绪、消极情绪和生活满意度) 和心理幸福感都存在显著的相关, 这和以往的研究结果一致[12], 表明高乐观水平对应着较高的幸福感体验, 而悲观的个体会体验到更少的幸福感。心理幸福感和主观幸福感各维度的相关系数都在0.4左右, 说明它们是两个既有较强的联系又有差别的变量。
 
  结构方程模型主要发现主观幸福感在乐观、悲观维度和心理幸福感关系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而且还发现这种中介效应作用的不同。乐观主要通过主观幸福感的中介作用来间接影响心理幸福感;而在悲观与心理幸福感的关系中, 主观幸福感的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较小, 这说明乐观更多的是间接正向的影响心理幸福感, 而悲观则是直接负向的影响心理幸福感。这和在西方群体背景下的发现是一致的, 乐观者对未来持有积极的期待, 表明这种对美好事物的积极期待能帮助个体有效的应对压力, 也给个体带来积极的情绪体验[24], 同时乐观的个体对自己也有更加积极的评价和满意度, 这些都有利于乐观者在平时的生活中经历更多的积极情绪, 因此也体验到更多的幸福, 促进个体的心理成长, 从而表现出更高的心理幸福感水平。而悲观直接损害心理幸福感, 且主观幸福感的缓冲作用也较为有限。悲观的个体对未来持有消极的态度, 认为未来出现好事情的可能性小, 更容易放弃努力;在面对具有挑战的生活事件时倾向使用否定和逃避的应对策略, 这不仅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而且会带来很多的情绪问题, 悲观的个体更多的感受到焦虑和抑郁等情绪, 表现出更低的幸福水平[25]。个体如果对未来感到悲观, 则会直接的减少他们的幸福体验, 这说明悲观个体的心理幸福感水平较低, 其自身的消极预期占很大部分, 另外的部分则是由于悲观者有更多的消极情绪导致的。
 
  综上, 乐观对心理幸福有更多的间接促进作用, 悲观更多的是直接损害心理幸福感。在生活实践中, 单纯的强调乐观对幸福的促进作用而忽视悲观的损害作用, 并不利于幸福感的提升。在幸福干预的研究中, 可以通过让人们想象未来最好的自我等提升个体乐观的手段来提高幸福水平[26], 同时也不能忽略降低个体的悲观水平的损害作用, 需要针对性的根据个体的乐观和悲观状况进行调节, 从而更好的获得幸福。
 
  本研究尚有需要改进的地方:首先, 本研究的样本主要是来自同一所高校的大学生, 这个样本无法代表大学生群体, 而且作为横断研究, 该结果无法得出乐观与心理幸福感的因果关系, 未来研究可通过进一步扩大样本量以及纵向的研究设计来解决这些问题;其次, 本研究仅关注了主观幸福感在乐观与心理幸福感的中介作用, 未涉及其他可能的中介变量, 今后的研究可纳入自尊、社会支持等重要的中介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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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北京市"学习与认知"重点实验室
原文出处:孙猛,毕蓉,王岩,郝亚楠.大学生乐观和悲观与幸福感的关系[J].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18,32(07):615-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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