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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藻海无边》小说中描述的众多死亡意象

来源:学术堂 作者:周老师
发布于:2014-08-08 共4581字
论文摘要

  《藻海无边》是英国当代女作家简·里斯的代表作,被称为《简·爱》的前传。简·里斯把夏洛蒂·勃朗特在《简·爱》中没有详细讲述的疯女人的故事再现,把疯女人的形象丰富化。自问世以来,此小说引发了研究者们浓厚的兴趣。他们或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或从叙事策略方面、或从后殖民主义理论出发,对小说进行了解读。本文则更关注小说中描述的众多死亡意象,分析其死亡主题。死亡是人类不可避免、无法拒绝的命运,许多作家都痴迷于对死亡的描写,从而表达对人生的思考。《藻海无边》中有一系列对于死亡的描述。

  一、真实的死亡

  小说开头就笼罩着一片死亡气息:主人公安托瓦内特的父亲、她们家的邻居、家里的唯一一匹马相继逝世。《藻海无边》讲述了19世纪西印度群岛奴隶制解体后一个时期的故事。奴隶制解体后,克里奥尔人作为英国殖民者的混血后裔,处于边缘地位:作为早期殖民者的后代,他们受到当地土人的仇视;作为混血人种,他们又受到真正的白人贵族的鄙视。这种被社会排斥的夹缝生活引发了故事里的悲剧,废除奴隶法案的通过给安托瓦内特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奴隶主父亲老科斯韦酗酒好色,在解放黑奴的那场动乱中丧失了性命,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在老科斯韦去世后,由于没有黑人干活,整个库里布里庄园一片荒芜、杂草丛生。老科斯韦的死亡为小说中以后的一系列死亡拉开了序幕。旧的世界分崩离析了,原有的生活秩序被打乱了,在这混乱的新世界中,克里奥尔人如何生存呢?小说以一连串的死亡为我们作了回答。
  先是安托瓦内特家的邻居勒特雷尔先生的死亡。勒特雷尔是安托瓦内特母亲唯一的朋友,一个与她们处境相似的英国人,“一天,夜阑人静,他开枪打死自己的狗,游到大海,就此一去不回了”。奴隶制的废除,给这些曾经的奴隶主带来了生活上巨大的不便。英国人在当地生活主要依赖黑人,没有这些黑人奴隶,甚至连做饭、洗衣服这些生活琐事都无人照料。更严重的是经济上的损失。种植园大片荒芜,而英国政府曾经许诺过的补偿却迟迟不能兑现,他们被自己的母国——英国无情抛弃了,勒特雷尔先生最终等得绝望了,意识到自己被遗弃了,于是跳入了大海。他以自己的死亡向英国政府提出抗议。接着便是安托瓦内特家中唯一的老马的死亡。这匹马是安托瓦内特家中仅剩的唯一财富,更是她们家与外界交流的唯一渠道。
  母亲每天穿着破旧的骑装骑着马到处遛遛,就仿佛她们还与外界保持着联系,可马的死亡却无情地打破了她们的幻想,逼着她们正视现实。
  库里布里庄园的毁灭则进一步深化了死亡的意蕴。安托瓦内特的继父梅森先生是一个刚从殖民地宗主国来到此地的英国人,他不了解当地黑人的思想和行为方式,也不了解黑人对奴隶主白人的憎恨,在饭桌上当着黑人的面大谈要从东印度群岛进口劳工以取代黑人,由此引发了黑人的报复,火烧庄园。在混乱中,安托瓦内特的弟弟比埃尔被烧死了。比埃尔是这个奴隶主家庭唯一的男性继承人,但却是个白痴,“走路摇摇晃晃,说话口齿不清”,比埃尔的命运在一定程度上象征着奴隶主罪恶的因果报应,那些曾经的黑人奴隶们以决绝的方式向欺压着他们的英国殖民者进行报复。

  二、在场的死亡:疯狂

  疯狂亦是死亡的一种存在形式。福柯在其《疯癫与文明》中谈到:“死亡的毁灭已经不再算回事了,因为它已无处不在,  疯癫就是已经到场的死亡,这也是死亡被征服的状态。”作者也借安托瓦内特之口道出:“向来有两种死,一种是真死,一种是人家知道的死。”
  安托瓦内特在向罗切斯特提到她母亲安妮特时,一直强调母亲在她小时候就死了。事实正是如此。拥有奴隶主女儿和奴隶主遗孀双重身份的安妮特,在奴隶制被废除后就心如死灰了。她所熟悉的旧世界被摧毁了,她丧失了经济来源,女儿甚至连一件合身的连衣裙都没有,儿子比埃尔的病更让她深陷绝望之中。为了生存,她嫁给了一位来自英国的商人梅森,但梅森只是被她的美色所吸引,不尊重她,无视她对于当地黑人的看法,最终由于梅森的愚蠢自负,庄园被烧毁,她的儿子比埃尔也在大火中丧命。儿子的死,让安妮特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她发了疯。对于安妮特的疯狂,黑人奶妈克里斯托芬曾指出:“人家把她逼疯的。她儿子死后,有一阵子她稀里糊涂,人家就把她关起来,人家跟她说她疯了,把她当疯子看待,问啊问的,就是没有句体贴话,也没有朋友,她丈夫也离开了她。到末了——我不知道她疯不疯——她干脆死了心,什么都不在乎了。”而最后的死亡也成为她唯一的出路。
  安托瓦内特的命运与母亲出奇地相似。在庄园被毁、母亲发疯以后,安托瓦内特被送进了修道院,在那里过了几年安静的生活,但不久,她就由继父做主,嫁给了英国绅士罗切斯特为妻。她本以为会更接近自己的英国梦,但罗切斯特并不爱她,只是为了三万英镑而娶了她。在婚后,罗切斯特虽然也被她的美貌吸引,却因为安托瓦内特曾在婚前拒绝过他而耿耿于怀,更因为自己为了钱不得不娶这样一个克里奥尔女人而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安托瓦内特的异母哥哥丹尼尔的诬陷更让他对妻子的贞洁产生了怀疑。安托瓦内特的性格就如同她所生活的西印度群岛,当罗切斯特初来此地时,他觉得这里的色彩过于浓烈,“蓝的太蓝,紫的太紫,绿的太绿,花太红”。安托瓦内特就像这里的景色一样,性情热烈奔放,而生活在以性情呆板、单调着称的大英帝国的罗切斯特,无法接受这样的环境、性格。安托瓦内特偏爱红色的连衣裙,他却认为红色使其看上去放荡淫乱,因此更欣赏妻子的另一身白色连衣裙。安托瓦内特对罗切斯特一往情深,竭力取悦他,在他不愿跟她同房后,还设法乞灵于巫术的春药,罗切斯特却带着宗主国的偏见粉碎了她的梦想。罗切斯特不仅用另外一个名字“伯莎”来称呼她,企图抹杀她的克里奥尔身份;而且故意在她的卧室隔壁与女仆发生关系,使她彻底对生活绝望。最后,罗切斯特把她强行带离了西印度群岛,宣布她发了疯,把她囚禁在英国庄园的顶楼上,并雇专人看管。
  安托瓦内特和她的母亲都把婚姻当作了唯一救赎之路,但婚姻却导致了她们疯狂并最终走向死亡。婚姻并没有为她们母女带来她们所渴望的安全感,婚姻反而成了男权社会压迫她们的合法工具。安托瓦内特的母亲因为嫁给了梅森而失去了自主权。虽然预感危险即将发生,却因为丈夫不相信她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火烧死,自己也发了疯,进而死去。安托瓦内特自从成为了罗切斯特的妻子后,就失去了对财产的所有权,把自己完全置于夫权的支配下,最后如同母亲一般被男权社会宣布她们发了疯。在男权社会中,歇斯底里症被视为女性病的一种典型表现,但女性主义者认为,歇斯底里是女性对以男权、父权为中心的社会压迫的一种反抗形式。

  三、死亡的意象

  安托瓦内特从小就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她在小说中第一次直面死亡是家里的那匹老马被人毒死。而当时安托瓦内特的第一反应是“跑开了,也不提这事。因为我想,如果我跟谁都不说,这事兴许不会成真的”。而后,安托瓦内特脑海里出现了死亡意象:“我确信屋里藏着死人一只干枯的手,白鸡毛,还有一只割破喉管的公鸡,正慢慢地咽气,鲜血正一滴一滴地淌进一只红盆里。”
  少年时期的安托瓦内特饱尝世态炎凉,她的家族正如那只走向死亡的公鸡一样一步步走向衰落,面对现实,安托瓦内特无能为力,只能选择逃避,恐惧着家族和自己即将衰亡的命运。
  即使在嫁给罗切斯特之后,在安托瓦内特最幸福的时候,死亡的阴影也挥之不去。当她与丈夫谈话时,总是谈到死,甚至对丈夫表示:“趁我现在还感到幸福  只要你说声死吧,我就死了。”安托瓦内特是否已经预感到,她的幸福如同水中明月一般,虚幻不堪一击呢?安托瓦内特一直有着对死亡的强烈渴望,她曾对丈夫说,“我认识你以前压根就不想活,我老想死了倒干净”。
  小说中不断出现的死亡意象也不断强化着死亡主题,如那只剪断翅膀之后被活活烧死的绿鹦鹉、扑火的飞蛾等,这些意象无一不预示着女主人公的悲剧命运。安托瓦内特因为“常常弄不清自己是什么人,自己的国家在哪儿”,所以一直缺乏归属感,无力掌控自己的生活和命运,只能任由他人做主安排。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进一步强化了安托瓦内特的死亡意识,即使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刻也无法摆脱对死亡的渴望。
  安托瓦内特三次做了相似内容的梦。小时候她曾梦见自己在森林里走,有个恨她的人跟着她,她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却看不见,她哭喊挣扎,却动弹不得。17岁时继父把她从修道院中接出来,她即将嫁给罗切斯特之前,又梦见自己在黑夜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跟在一个男人后面,在森林里行走,她非常害怕,却不求自救,也拒绝别人的施救。这两个梦都是残梦,充满着死亡、毁灭的象征性意象,所以她说“我梦见自己在地狱里”。这两个梦境象征性的凸显了安托瓦内特即将遭遇的婚姻状况:拖在地上被泥土弄脏的白色长裙预示着纯情少女即将被蹂躏的悲惨命运;那棵拼命摇晃想把她甩掉的大树,预示了丈夫对妻子肉体和精神进行虐待的倾向。通过梦境的描写,文本深入挖掘出了这种充满暴力霸占的性欲背后的恐惧与死亡,探讨了情欲与死亡之间必然的象征关系。
  梦醒以后,安托瓦内特想起了母亲的葬礼、母亲骑马时的模样,她的梦境与母亲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进一步加深了小说的死亡意识。安托瓦内特的第三个梦境直接预示了她的死亡,此时她已经被幽禁在桑菲尔德庄园的顶楼上。这一回梦境清晰完整,在梦境中,她趁着看管她的女人入睡,拿着蜡烛,开门出去,她点亮了所有的蜡烛,烛火烧着了窗帘、桌布,梦中那个恨她的男人连连叫她伯莎,她看见天空一片红,她醒了。在这次的梦境中,她看见了自己的使命,“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给带到这里来,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在灿烂的烈火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从开始对死亡的回避到渴望死亡,最后坦然面对死亡、自觉主动地走上死亡之路,这其中的变化也折射出安托瓦内特的心路历程。她从一个羞怯、缺乏安全感、企求他人关爱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自己命运的掌握者。即使被别人当做疯子幽禁起来,她也从来没有失去追求,正如负责看管她的那个女人所说,“我倒要替她说一句,她并没有垂头丧气”,即使发了疯,她也一直没有忘记寻找她的那件心爱的红色连衣裙,那是火的颜色,凤凰木的颜色,有着来自西印度群岛的花香、太阳光的味儿、雨水的味儿。她向往着西印度群岛的传说,只要葬在开着火焰般花的凤凰木下,一旦凤凰树开花,灵魂就升了天。
  于是,她用一把大火烧毁了象征着殖民主义和男权文化的桑菲尔德庄园,在火焰中看到了自己生命存在的全部内容,在如同凤凰花一般耀眼的火焰中,她的灵魂回归了故乡,回归了她深爱着的西印度群岛。死亡对于她来说,不再是可怕的、令人恐惧的事情,而是成为了她对丈夫和丈夫背后所代表的大英帝国的嘲笑,成为了她回家的旅程。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尊严、没有自我而活。在最后一次梦境的熊熊烈火中,蒂亚在库里布里庄园的池塘边向她招手,她本犹豫不决,这时听到丈夫在喊她“伯莎”,这让她拿定了主意向着蒂亚跳过去。
  安托瓦内特终于通过死亡寻找到了自我,寻找到了她一直困惑不已的身份的归属感,死亡对于她来说就如凤凰涅盘一般,意味着她的重生。简·里斯在《藻海无边》中通过对一幕幕死亡场景的分析,表现出一种对生活坚决不妥协的追求,正是这种看似消极中流露出的执着,让小说具有独特的光彩。

  参考文献:
  [1][3][4][6][7][9]简·里斯着,陈良廷译.藻海无边[M].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
  [2]福柯.疯癫与文明:理性时代的疯癫史[M].北京:三联书店,2003.
  [5]Lois Tyson.Critical Theory Today[M].Gerland Publishing,1999.
  [8]Miller,Jane.Women Writing About Men[M].London,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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