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宽高比在人格信息研究中的应用,心理学论文

　　自古以来，人们都无法摆脱以貌取人的影响，这究竟是一种偏见，还是有其真正的道理激发了很多学者的兴趣，从而展开了许多关于面部呈现的人格信息的探究。中国古代的“面相术”很可能是最早有关于面部特征与人格信息之间关系的研究。中国古代面相术包含了五官、颧骨、脸型等要素，并且将其整合在一起进行解释，而这一思想也影响到现代国内学者对此方面的研究角度，大部分学者都是从具体的五官特征来研究其与人格之间的关系。而国外的研究更偏向于实证，更注重实验和测量。早前他们的关注点更偏向于单一因素的影响，例如 Lavater 提出鼻子代表味觉、敏感性和感觉; 嘴唇代表温和与愤怒、爱情和仇恨; 下巴意味着淫荡; 脖子代表灵活性和真诚［1］。

　　比较起来，国内的研究更注重整体，国外先前的研究虽然注重量化但是过于强调局部的影响，现在学者们开始转向一个既能够量化又不失去大部分整体信息的新角度: 面部宽高比( fWHR，facial width-to-heightratio) ，宽即面部两颧骨之间的距离，高即上眼睑水平线到上嘴唇水平线的垂直距离，fWHR 就是这二者之间的比值。

　　1 关于 fWHR 与人格信息的研究方法

　　1． 1 fWHR 的测量

　　至今，关于 fWHR 的研究绝大对数都是基于平面 2D 照片之上，通常研究者会拍摄或从已有的资料中选取被试中性表情的正面照片作为研究材料( 图 1［3］) ，通过软件对脸部进行水平线和垂直线的标定，算出宽度值和高度值，从而进行 fWHR 的测量和计算。

　　有些学者也会对被试的面部进行 3D 的扫描再测量其 fWHR值，以此来排除角度、姿势、光影等因素带来的影响，从而配合并保证 2D 取样的准确性［4，5］。

　　1． 2 人格特质的评估

　　1． 2． 1 自陈量表

　　现有比较简便的方法便是采用自陈量表来测量被试的人格特质，例如，zener 对 212 土耳其大学生用Buss and Perry 攻击性量表进行了测定并进行了面部采样［6］。
　　
　　1． 2． 2 实验法

　　对于某些用自陈量表不能够准确体现的特质，研究者往往会采用实验的方法。对于研究得比较多的特质———攻击性( aggression) ，研究者们会采用自然实验法。Carré 和 McCormick 选取了大学生运动队的曲棍球队员和专业曲棍球队员作为对比，通过创造可能诱发攻击性的实际情境来对被试进行观察、记录和分析:让他们处在比赛的行为任务中和自然情境下来观察他们的攻击性行为，并且进一步通过调整惩罚的程度来探究攻击性行为的表现程度［3］。

　　对于其他特质，例如可信赖度( trustworthiness) 与合作( corporation) 用实验室实验法更为方便［7］。Stirrat和 Perrett 利用“囚徒困境”类似的信任游戏来测量男性的可信赖感，参与者可以选择合作来获得共同的资金奖励或者利用信任来获得更大的个人奖励，根据被试的表现可以评估出他们的合作程度和可信赖度。

　　1． 2． 3 文献资料法

　　对于某些无法直接取样的被试如美国历届总统，或者是没法在短时间内测量的特质如死亡率、存活率和繁殖成功率等研究者会采用文献法，对已有的文献资料进行整理分析。Lewis 等人通过查询史料，统计每位总统的文字描述，并采用 Gough 形容词量表( Gough Adjective Scal) 进行评估从而总结出14 种特质［8］。Loehr和 O＇Hara 则通过统计军队的资料，收集到了二战时期士兵的资料，如健康度、存活率、繁殖成功率和军衔等等［9］。

　　当然，前面所提到的可以通过自陈量表或者实验法测量的特质也可以通过文献法获得，如攻击性。Dea-ner 等通过一个曲棍球网站( hockeyfights． com) 过限定参加的赛季、参与过的职业联赛数目来筛选曲棍球运动员，根据他们的比赛点球数据来判断 fWHR 与攻击性的关系［10］。

　　这三种方法各有优势。自陈量表相对文献资料法来说，在测量人格特质、照片的取样( 包括拍照的角度、光线等) 方面更加标准化。实验法相对自陈量表来说，能够降低社会赞许的影响，而且也能测量到某种不宜用量表测出的行为，如合作行为、信任行为或者某些内隐特质等。文献资料法相对于其他两种方法有许多便捷之处。即可以快速收集大量相关信息，且涉及的范围也扩大了许多，不仅可以研究时间跨度很长的特质如成就、健康水平，也可以研究无法接触或不方便接触的人群如历届总统和大企业的 CEO［11］。但其劣势在于，不能控制收集资料的高标准化。首先，资料或者文献并不都是针对所研究的课题，所以收集到的资料并不统一。其次，研究对象照片的采集也不能够标准化，控制角度及表情方面都有一定的限制，只能尽量筛选出合适的样本。因此，在具体研究中，选择哪一种研究方式应该根据所求特质和人群的特点以及标准化程度这三方面综合考虑。

　　2 具体的研究结果

　　在 fWHR 这个概念刚被提出以及使用的时候，大部分学者的结果都是让人兴奋的，即 fWHR 可以作为许多特质的判断线索。之前所提到的 Carré 和 McCormick 通过实验测量大学曲棍球队员与专业球员的攻击性行为，发现在有惩罚措施的比赛下，面部宽高比与攻击性行为存在显着相关，并且当惩罚加重时，这种联系会更加明显［3］。类似的，Stirrat 等人研究了面部宽度与暴力的关系。他们通过收集法庭案例的方法选取了 523位男性和 339 位女性样本，来研究脸部宽度与致死原因的关系。结果显示，“窄脸”( 面部宽度较小) 男性较宽脸男性更多在暴力中死亡，女性则不显着［12］。

　　除去这类直接测量二者关系的研究，还有不少是关于 fWHR 与攻击性相关的特质或行为的研究。Lewis等人选取了 4 种特质与 29 位往届总统的面部宽高比进行相关分析，发现 fWHR 与他们的成就动机具有显着的正相关( r = 0． 58，p ＜0． 01) 且与高贵和优雅特质( poise and polish) 呈负相关( r = －0． 38，p ＜0． 05) ，并通过其中 2 种特质———强硬性与和平主义( forcefulness，pacifism) 间接推导出 fWHR 与攻击性无明显关联［8］。Loehr 和 O＇Hara 通过对二战的士兵进行研究发现 fWHR 可以有效地预测士兵的官阶以及健康程度［9］。

　　除了攻击性，fWHR 还可以作为许多其他特质的线索。Stirrat 和 Perrett 通过“囚徒困境”类似的信任游戏发现宽脸男性较瘦脸男性会表现出更多的利用信任的行为，而参与者也倾向于信任那些瘦脸的男性［7］。

　　这点也从 Lefevre 的实验得到了验证［13］。Todorov 等发现从 fWHR 对于政治候选人的能力，智力以及领导力的判断能够预测选举的结果，并且这个结果是不受到年龄和吸引力的影响的［14］。Wong 等通过对全球 500强企业的 CEO 的面部进行分析，发现 fWHR 可以预测这些 CEO 的公司的效益，宽脸 CEO 的公司效益要好于窄脸 CEO 的公司［15］。

　　不少学者在做相关研究的过程中发现了 fWHR 存在着性别二态化的现象，即 fWHR 值男性显着大于女性，且在与特质的相关方面，往往男性结果显着，女性则不显着［3，12，16，17］。然而随着更多因素的介入，越来越多的学者对 fWHR 作为很多特质的判断线索的结果产生了质疑。

　　zener 在以土耳其大学生作为被试的研究中得出了 fWHR 与攻击性无关的结论［6］。Deaner 等在对曲棍球运动员的研究中引入中介变量———球员的体重和体型( body size) 后发现 fWHR 与攻击性原有的相关消失了［10］。

　　同时，也有一些研究发现 fWHR 的性别二态化也值得推敲，他们并没有发现明显的性别差异［2，5，6］。

　　3 fWHR 作用机制的讨论

　　3． 1 fWHR 对应的潜质

　　不同的研究结果之间呈现出来的明显的或微妙的不一致让研究难以深入下去，难以探讨出 fWHR 究竟和什么核心特质联系，而这种联系又是以何种方式在人们的工作生活中表现出来。笔者认为，之前的研究结果不一致的原因在于这些研究所测量的特质( 包括那些与之有显着联系的特质) 并不完全是 fWHR 与人格联系的起点，真正与 fWHR 联系的则更多的是一种潜质，在这个潜质维度上，不同的 fWHR 会有不同的倾向。

　　这种潜质与外显的人格之间虽然有联系但并不是直接对应的关系，中间还需要经过环境的折射才能表现出来，即在不同的环境中，这种潜质会以最有适应力的方式发挥这种倾向。这种潜质很可能是“竞争———合作”，其中，高 fWHR 可能代表着某种个人性的、竞争的、激进的一种倾向，而低 fWHR 则代表的是集体性的、合作的、保守的一种倾向。

　　其次，不同的倾向并不具有绝对的优势或劣势，而是要看其适宜的环境，当前环境较注重的一些特质如果与该倾向匹配，那么此倾向的人则表现得更好。如此，便能解释这些结果表面上的不一致。

　　总体来说，高 fWHR 所对应的潜质倾向对于竞争性的活动来说具有高优势，但是在不同的活动中表现出来的特质不尽相同。例如在激烈运动如球赛当中，攻击性和竞争性对于球员的表现有正影响，这正与高fWHR 对应的竞争性、攻击性倾向匹配，所以成就更大［3，18］。类似的，在暴力活动中，宽脸也更有优势［12］。而在政治候选人选举的结果、总统的成就动机、CEO 的公司效益研究中，宽脸的人也有更好的表现［8，14，15］，在这种环境中，高 fWHR 的倾向则会表现为控制欲、高成就动机这类在此环境中更有适应力的特质。

　　而低 fWHR 的人群则更具有合作性和宜人性。窄脸的男性更易被人信任，而且他们也确实更具合作性［7］。Loehr 和 O＇Hara 在对士兵的文献研究中本预计宽脸的男性士兵更具攻击性和竞争力所以官阶更高，结果却是窄脸的男性官阶更高［9］，在引入了官阶晋升环境之后可以解释，因为晋升更需要的是自律性和合作性，而这些特征正与低 fWHR 对应的倾向匹配。此外，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低 fWHR 的总统更具有优雅风度［8］，但而优雅并不是总统所必需的特质，故在总统这个职位环境中低 fWHR 的人就不那么突出了。

　　3． 2 影响这种联结的因素

　　3． 2． 1 生物性因素

　　因为 fWHR 是一种生物性特征，因此有学者提出这可能是青春期睾丸素分泌的水平的不同影响了身体组织，影响了体格的发育和神经系统，从而影响了相关潜质的倾向。Deaner 等人对于是体重而非 fWHR 影响攻击性的结论也能补充这点［10］。在之前的研究中，学者们没有提到控制体格等因素，所以很有可能是雌性激素影响到体格从而表现出 fWHR 与攻击性的联系。

　　3． 2． 2 社会期望

　　不过我们也不能只考虑到 fWHR 的单向影响，他人对于我们面部的判断也会影响到对我们的社会期望，从而加强 fWHR 与某些特质的联系。这更多的是与刻板印象有关，如我们对于宽脸的人有暴力性、攻击性的刻板影响，那么在他们成长过程中会受到这种期望的影响，从而做出符合期望的行为并逐渐形成此方面的特质。

　　笔者认为，针对这点可以采用接受过整容手术( 尤其是改变脸部骨骼形状手术) 的被试，通过手术之前的前测与手术之后一段时间的后测之间的比较，可以了解到社会期望的影响程度。因为整容手术并不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激素水平和个人的具体能力，但是在这种研究中应当考虑到吸引力的改变所带来的影响。

　　3． 2． 3 文化背景因素

　　国内也有学者选取了 96 位中国在校大学生( 男女各半) ，对他们分别进行了面部和大五人格的测量［19］，笔者对其面部原材料进行了 fWHR 的测定，结果发现它们具体的 fWHR 值和 Fzener 的结果更加接近，小于欧美的研究结果［2，5］，这样的数值差异也与不同文化下的人格差异匹配———欧美更注重个人主义而东亚则更注重集体主义［20］。

　　然而 zener 与 Gómez-Valdés 等人则没有探究出其他文化背景下的人群的特质与 fWHR 的实质联系，这说明社会文化背景因素可能作为一种中介或者影响因素中和着 fWHR 与人格特质的关系，这种影响可能会使原本在白种人身上显着的联系变得微弱［4，6］，也可能会导致不同区域、文化的人群的 fWHR 与不同特质之间表现出联系［18］。

　　在未来的研究中，此方面的跨文化研究是十分有必要的，而且同时考虑生物学因素和文化因素的解决框架就是采用在非自己国家的文化环境中成长的被试。例如 zener 这个课题，则可以通过选取在美国生长的土耳其人和在土耳其生长的美国人进行改进，如果在美国生长的土耳其人依旧没有显示出 fWHR 与攻击性的联系，那么很有可能是因为不同人种的生物性因素影响了二者关系; 反之，则可以转向文化背景所产生的影响。而对土耳其生长的美国被试的研究结果则可以对前者的结论进行验证或提出更加复杂的影响因素。

　　3． 3 fWHR 作用的非独立性

　　我们也发现 fWHR 可能并不是一条独立的线索。在笔者对中国大学生的研究中发现 fWHR 与神经质有显着相关( rN= － 0． 321，p = 0． 026) ，且与外向性之间虽有相关但是不显着( rE= 0． 281，p = 0． 053) ，而在王双的研究中，其采用同批材料让在校大学生对其进行大五人格的判断，结果发现被试能够较准确地判断材料的外向性却无法判断出材料的神经质( rE= 0． 248，p = 0． 047; rN= 0． 134，p = 0． 194)［19］。fWHR 很可能被面部的其他特征如五官、肤色等因素影响，而中和了其与神经质之间的联系，并且加强了其与外向性之间的联系，因此影响人们的判断。

　　4 从进化心理学角度看 fWHR 的意义

　　Wilson 等发现僧帽猴的 fWHR 与其自信度呈正相关而与神经质和关怀心呈负相关［21］，这个结果与笔者对中国大学生进行研究的结果接近，说明这种联系十分古老，从进化心理学角度考虑，fWHR 的意义可能在于提供女性择偶的线索。因为 fWHR 不仅与很多特质有实际联系，而且在他人评估二者联系的研究中也表明，它确实是一种大家正在利用的人格判断线索［7，22］。人们对于此线索的反应也很快速，仅在 39ms 之内便能作出大致正确的判断［3］，因此女性可以利用此线索迅速判断面前的男性具有的人格特质，甚至可以了解到在他所处的生活环境中他的地位如何，从而判断此男性的资源是否优秀。

　　同样的，fWHR 不同值的人群在择偶中也并不具有绝对的优势或劣势，要受到此环境重视的特质、文化背景以及个人偏好的特质的影响。如更注重男性竞争性的女性可能会选择 fWHR 高的男性，更注重合作性的女性则会选择 fWHR 低的男性。此外，不能忽视的是随着时代变迁，不同特质的优势会产生变化，如现代社会更讲究分工和合作，女性可能会更偏爱窄脸，而这点从脸越来越窄的男明星身上可以得到启示。

　　从进化心理学出发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会产生 fWHR 的性别二态化现象。首先，男性含有雄性激素显着多于女性，因此男性的 fWHR 值会显着高于女性。其次，在择偶过程中，女性择偶是对男性具有的资源进行评估从而进行选择，而男性择偶则是对女性的繁殖力进行评估，fWHR 可以反映出男性的人格特质从而反映其资源水平，并不能反映出女性的生殖力，所以在进化过程中，其并没有被女性保留下来，而是作为男性的资源线索延续了下来，因此呈现出只有男性的 fWHR 与人格特质之间具有联系。

　　总而言之，fWHR 本身并不是一个特别的特征，但是由于其易于测量又便于计算，所以如果能探讨出与它真正相关联的潜质，这便是一个使用起来及其简便的工具，不仅可以帮助人们快速地了解目标的特质，也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在工作实践中利用自己的优势，在选拔人才、选择工作以及择偶方面都有很大的应用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