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观要素之植物

　　4.3 景观要素之植物。

　　中国古典园林最初的形式为"圃"和"囿"."圃"中多栽蔬菜，"囿"原本是狩猎的场地，但园中多栽果木。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和植物类型的多样化，植物不再仅仅是满足人的生活和经济需要，而逐步迈进了人的审美。花木植物从一开始便与园林紧密联系。花木是园林中最具生命力的景观要素。植物与山水的审美关系，在画论中也有所描写。郭熙在《林泉高致集》描写了植物对于自然的意义："山以水为血脉，以草木为毛发，以烟云为神彩，故山得水而活，得草木而华，得烟云而秀媚。"韩拙的《山水纯全集》 中说道："山以林木为衣，以草为毛发"、"质者形质备也，杂木取其大纲，用墨点成浅淡相等。林木者山之衣也，如人无衣装，使山无仪盛之貌。故贵密林茂木，有华盛之表也。木少者谓之露骨，如人少衣也。若作一窠一石务要减矣。"这就说明植物对山来说，不仅仅是一种作为装饰的附属品，更是让其拥有活力的支撑。作者将自然比喻成人，那山水与植物之间互相依存关系就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49]

　　宋代园林中无论是私家园林还是皇家园林，造园家对自然态的追求多于人工创造，植物是其中最重要的自然营造因素。到了宋代，人们不光重视植物的观赏性能，更注重其栽培的手法。例如嫁接和引种驯化。在文献记载上也更为系统，出现了如《菊谱》、《兰谱》、《牡丹记》、《太平御苑》等等。[50]

　　其中大量记载了植物的品种。作为素材的积累，为园林之中的植物造景创造了极为丰富的基础条件。

　　作为牡丹之都的东京洛阳，一些以欣赏花木为主的城市园林，每逢花季，对外开放，赏花活动开展的如火如荼。在宋代园林的文献中，寻找到了很多有关植物种类与配置的描述，更有专门以观赏植物为主的花园，如归仁园、李氏仁丰园、天王院花园子等。植物在园林中的作用不仅仅是观赏的对象，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服务于园林的使用者，如《乐圃记》中说道："桑柘可蚕，麻纻可缉，时果分蹊，嘉蔬满畦，摽梅沈李，剥瓜断壶，以娱宾友，以酌亲属，此其所有也。"可见不同类型的植物带给了人们不同的满足感，使人们在园林之中感受植物带给宾友的乐趣。

　　4.3.1 植物的不同类型和形态。

　　如同山水的四时之景和其形态的多样性，画论中也从审美的角度描述了植物在自然中的状态和不同季节的变化。

　　韩拙所说的春英夏荫，秋毛冬骨，这是植物一年四季明显的特征所在，"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则是将植物的状态升华为山体的一部分，植物随季节所变，它所属的山环境也随植物所变，如同人类多变的情绪和状态。植物相比山水是最具四季特征的景观要素。园林之中，植物有四季变化，而每个季节的应季植物的选择则是园林四季可赏的关键所在。从生长季、颜色、香味、生长地等方面进行选择，通过不同的组合方式，使春、夏、秋、冬都有植物的生机。

　　自古以来，山水情怀一直将自然美与人伦道德情操联系在一起。人们带着道德观点，连同个人感情的抒发去看待自然界，将自然界的景物看做是人精神品质的体现。譬如松有象形、动作、表情上的拟人、与君子比德、与公侯比贵、与生物比生。在艺术的创作过程中，将"仁、义、礼、信"的君子之德融入自然景观之中，是景观具有了人的品格，也是人的品格得到了客观的体现。将植物本身的特点赋予了人的道德品格，使之成为文人士大夫的抒情对象。[51]

　　画论中描述了植物的类型，但大都集中于乔木类，如松、柏、桧。特别对松尤其喜爱。而对于灌木、草本类的描述则很少。通过宋代文献和宋画的研究，其中描绘的植物，花木居多，树木的栽种形式成"林"状，例如竹林、梅林等。根据《宣和画谱》所载，宋代花鸟画题材中所画各种花木杂卉达到 200 多种，根据现存宋代卷轴画花鸟画作品，可以看到的主要花卉有：茶花、芙蓉花、杏花、海棠、荷花、百合、牡丹、碧桃、梅花、蜀葵、辛夷、竹子、垂柳、水仙、夜合花、石权花、兰草等。在文人画方面，梅、竹在宋代成为一种独立画科。如僧仁仲、杨无咎善画墨梅，文同、苏拭善画墨竹，赵孟坚、郑思肖善画梅写兰。[52]

　　宋代花鸟画的代表作有李嵩的《花篮图》、吴炳的《出水芙蓉图》、马远的《白蔷薇图》、徐熙的《雪竹图》、文同的《墨竹图》、扬无咎的《四梅花图》、赵佶的《芙蓉锦鸡图》、佚名《红梅孔雀图》等。

　　据宋代的山水画的研究，画面大多取自然大山大水之势，或远观或近游。植物在画面中仅是大山水的配景，因而乔木的选择更多。[53]

　　画论指导山水画的创作单从乔木的植物的根、干、枝、叶，到其动态效果，画论中对于植物形态的也给与了极大的关注。园林中的植物配置的种类也极其繁多，所呈现的效果也是丰富多彩。从宋代文献古籍上来看，在宋代园林中出现的乔木、果树类植物主要有："竹、栝树、桃树、李树、桧树、松树、桐树、杉树、橘树、杨柳。"山水画论中所说宋人爱松。松树品种繁多，枝叶造型丰富，因此造园对松也有其喜爱，松岛"爱栝而敬松"."其东南隅，双松尤竒".松岛园子的名字由来，就是因其多古松。高大参天，苍老劲松，就是这个园子植物造景的最大特色。

　　园中"颇葺亭榭池沼，植竹朩其彷。"苍劲的古松，即便是本身已经可以成为中国古典传统园林中的胜景，竹子的配合加上池水清泉的流淌，使主景双松层次丰富，不再单调。

　　4.3.2 植物造景的类型及艺术手法。

　　画论中以描述不同植物的自然形态为基础，论述了画各种植物的要诀，虽语句简短，但是涵盖范围很广。

　　通过对上文第二章宋代园记的比较、分析和归类，宋园中 33 处有植物的论述，布置形式有自然式和行列式。涉及到的种类有乔木、灌木、果树、花卉、草药、藤、水生植物。

　　画论中对植物造景的描述涉及到很多方面。画论中论述了植物本身形态的审美，高低、厚薄、有叶无叶、坚硬程度等的对比；《林泉高致》中论述了植物间的配置，不同类型的植物的组合方式。植物的配置要遵循一定的主次顺序，由主及次，先定主木，后环布其他，丰富植物群体的空间层次。在描述此观点的同时作者将个人的意志赋予其中，将这样的布局顺序当做君子小人的社会关系，植物彼此便有了生机和活力；在园林中的植物配置同样遵循着这样的规律和法则。正如洛阳园林松岛："松岛，数百年松也。其东南隅，双松尤竒。"《山水纯全集》中提到了植物与环境的交融，解释了不同类型的植物适于安置在怎么样的环境中，又会营造怎样的环境；这便是园林之中的因地制宜，依照不同的环境和地理种植不同类型的植物，这是植物配置的基本要求。"林木者山之衣也"文中以植物与山的结合方式进一步的说明了植物与山的密切关系，不同的山行和位置适合布置不同种类的植物。虽然语句短少，但与园林中的植物造景也有诸多异曲同工之处。

　　园林之中，正因植物与山石的的结合，材质上的对比，才让两者更凸显特点。

　　《艮岳记》中有这样一段描述："高于雉堞，翻若长鲸，腰径百尺，植梅万本，曰梅岭；接其余岗，种丹杏鸭脚，曰杏岫；又增土叠石，间留隙穴，以栽黄杨，曰黄杨巘；筑修冈以植丁香，积石其间，从而设险曰丁嶂；又得赭石，任其自然，增而成山，以椒兰杂植于其下，曰椒崖；接水之末，增土为大陂，从东南侧柏枝干柔密，揉之不断，叶叶为幢盖鸾鹤蛟龙之状，动以万数，曰龙柏坡。"艮岳之中将不同类型的植物依照山形的不同，与山的每个细部充分结合，将彼此的特点融合发挥到极致。琼林苑的"临水近墙皆垂杨。"柳的向水性使其种植环境得以临水。俞氏园中对假山之处植物的描述："上荫巨竹、寿藤，苍寒茂密，不见天日。旁植名药奇草，薛荔、女萝，莵丝、花红叶碧。"假山的不同位置种植不同种类的植物，上遮下衬，以达到衬托主体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