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爱恨交织双人舞表演关系分析
徐志摩与陆小曼是饱受争议的一对民国夫妻,从相识到结婚都堪称当时得沸点事件,本段双人舞在整个剧中所占比重较大,分别是:相遇之舞、相爱之舞、相恨之舞,其三段分别展示了陆小曼的三个阶段的性格变化,也刻画了徐志摩在这段颇为纠葛爱情关系中的情感波动,是全剧着墨颇多的舞段,通过双人关系的层层发展也使得最终章的徐志摩失事过度较为合理。
(一)陆小曼原型人物说。
陆小曼,一九零三年生于上海丰资之家。其父陆定曾任职民国财政部长,其母吴曼华出身于书香门第世家。陆家从小看重教育,故此对年幼的陆小曼进行了全面的素质教育。一九二二年在父亲的安排下嫁给了陆军部的王庚,本是郎才女貌的婚姻,但实际上双方却并不幸福。军人出身的王庚一板一眼,一切都喜欢按部就班的执行,在多情浪漫的陆小曼看来,双方缺乏精神交流,生活了然无味。外人看来颇为圆满的婚姻很快就出现了情感裂缝。王赓因公务繁忙,无暇陪伴陆小曼,为排解陆小曼的无聊和枯燥,特委托同为梁启超弟子的徐志摩代为陪伴。谁知多情浪漫的两颗情种一相逢编碰撞出了爱情的火花。当王刚听到双方的恋情之后,盛怒难平。作为丈夫,妻子这种背叛是对自身底线的践踏,于是王庚以军人思维做出了对陆小曼的惩罚---将陆小曼送回了北京,自己则独居南京继续忙于公务。让陆小曼独具北京,反倒是成全了徐志摩和陆小曼的爱情。
1925 年,徐志摩荒唐地给王庚写信,请求王赓离婚,已成人之美。王庚的反应也很极端,迅速签署了离婚协议证书,让陆小曼和徐志摩明目张胆的在一起。此时陆小曼已经怀有了王赓的骨肉,为了不受限制,陆小曼悄悄的打胎,由于手术失败,陆小曼得了极为严重的后遗症,严重的哮喘,且终身无法再次生育。
徐志摩陆小曼二人终于排除了结婚的一切障碍,结为夫妻。但陆小曼已经习惯了骄奢淫欲的生活,不但不工作,还养了一大批厨师、保姆、司机来帮助自己打理更好的生活。每个月的开销达到了惊人的一千块大洋。对徐志摩而言,负担这段爱情是辛苦的。
徐志摩只得在多个大学教课,又投资服装公司,又当房屋中介,虽然收入不菲,但依然依然很难满足陆小曼的骄奢生活。这产生了一系列茶余饭后的笑话:“堂堂大诗人徐志摩,外出教课,竟然连住店的钱都拿不出,外地出行只能蹭货机或邮政飞机”。
长期的不节制生活引发了陆小曼的后遗症。为了缓解疼痛,陆小曼雇佣了一个专门的按摩师,又在按摩师的诱导下吸食大麻。奢欲难平的生活,让曾经浪漫的陆小曼徐志摩多次发生争执,在一次激烈的争执之后,徐志摩因出席林徽因在北京的座谈会,搭乘中国航空公司的邮政货机,因大雾撞山不幸逝世。
徐志摩去世后,陆小曼一改之前的骄奢作风,不再沉迷于灯红酒绿,专心致志地整理起徐志摩的手稿。
(二)动作分析。
舞剧中陆小曼的出现是颇为戏剧性的,编导选取了人物爱好戏曲的素材作为人物的象征。舞段开端,备受失恋打击的徐志摩躺在地上,如冰冷冻僵一般。远处灯光逆向打出,给正在身着青衣表演的陆小曼一个巨大的剪影。此时舞台的时空被切割成两个部分:
徐志摩所在的时空近而实;陆小曼所在的时空远而虚。观众看到被逆光放大陆小曼的剪影,形成了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背景板打开,身披戏装的陆小曼缓步流动至徐志摩身边,用抛出水袖的柔和感,唤醒了这个心灵备受打击的青年,完成了“相遇之舞”。(见图-14)。
随后展开的“相爱之舞”,编导合理的利用了之前舞段的铺垫,把二者的关系巧妙地表现出来。在与张幼仪的双人舞中,徐志摩手中的书是一个寓意很强的道具,它代表着徐志摩的精神世界,只有读懂,才有可能被接纳。而徐与张尽管有“抢书”的情节,但是,没有“共读书”的志同道合,故此,徐志摩和张幼仪心灵时空没有汇融,形成没有爱的距离感。在与林徽因的双人舞中,充满了双人诗兴的共同的志趣。而在与陆小曼的共舞中,编导也沿用了道具“书稿”,以此预示出二者的契合点。服装的设计极大地挖掘了陆小曼的身体之美,紧身的旗袍勾勒出陆小曼优美的曲线,使得女性所特有的柔性美被表现出来。高开衩的旗袍虽然限制了腿部前后方向的动作,但在半隐半露的状态下,极大的挖掘了腿的旁向动作,稍带延伸出来的小腿的翘、钩、撩更辅助了陆小曼身上的性感之美。(见图-15)“相爱之舞”在无明显的叙事中,以人物的造型,人物的关系,人物的特定动作,表述了叙事的功能。
徐和陆的双人舞,徐志摩站在舞台的后区,陆小曼手持书稿,悄悄行至徐志摩身后,用手抚在徐志摩的肩上,形成斜线,倚靠在徐志摩的身体上,小腿优雅地翘起。此造型便确定了双人的关系。陆小曼身体倾斜的角度,两人身体的接触面,身体力量的传导,都承载着相互信任的关系,为了强化陆小曼的特殊身份与个性,编导设计了一系列的腿部动作和扭动上身的动态,显现出陆小曼十足的女人魅力(见图-16)。张爱玲说:“女人应该像猫一样。”而陆小曼的动态极为贴合了这种猫式女人。陆小曼的步法运用了青衣的花邦步,其节奏缓慢,体态婀娜,饶有风情,这使得徐志摩在这一部分的动作中几乎没有主动动机的出现,而大部分的动作是跟随性的。在陆小曼的引导下,徐志摩很自然的挽起陆小曼的手做出了两人同等频率的舞步。在双人舞的技法运用上,陆小曼在三度空间的托举中并没有太多的使用直立柱式的造型,多是采用挑胸腰,腰部拧曲为主的造型,增加了人物的特定性表现。
徐志摩与陆小曼冲突较强的“相恨之舞”,编导再次使用逆光灯造成剪影效果,将人物放大,将事件的冲突张力表达出来。在剪影中,毒瘾发作的陆小曼跪在地上,祈求徐志摩能够将烟枪给她。随后屏风门转开,徐志摩走出,双方的动作重复“相爱之舞”
的设计思路,但动作的力效设计完全不同。为了准确表现陆小曼大麻瘾发作的痛苦,动作转为挣扎、扭曲,并伴随快速的抽搐式伸展。二者之结合很好的贴合了大麻瘾发作的动态。相恨之舞中陆小曼没有了之前的抚媚和秀美,显得有些歇斯底里,毫无尊严而言,甚至用跪地快速爬行的方式扑向烟枪。徐志摩开始对陆小曼阻挠,每一次阻止之后,徐志摩的动作都会有一个节奏上的小停顿,以表现内心的痛苦。毒瘾发作让陆小曼痛苦万分,其动作预示着已经濒临死亡,一切都将无可挽回,都将失去希望~ ~ ~【5】
(三)尾声的视线关系。
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双人舞在整个舞剧中比重较大,人物之间的视线关系即包含了简单,也包含了复杂。
尾声,舞台中心放置了一个行李箱,代表因飞机失事而死去的徐志摩,在箱子的边上分别站着张幼仪、林徽因和陆小曼三人,三人围绕着“箱子”寄予着各自的哀思。从而在视觉上构成了三个叙述语境的整体画面,随后,张幼仪、林徽因二人流动至舞台的左右两区,一条长方形的光铺到地上。转换中,已经去世的徐志摩登场,徐志摩轻柔的托起了陆小曼,双人舞没有双向交流,借以表现阴阳相隔的哀痛(见图-18)。徐志摩完成了与陆小曼的双人舞后,慢慢向后走去,正好与林徽因形成了相遇的情景,他在林徽因的手中抽出了诗稿,而这一切依然是建立在“参半之看”的视线基础上,林徽因对徐志摩所有的动作均没有对视(见图-19)。当徐志摩再次转身向后走去,遇到了手持雨伞前行的张幼仪。虽然张幼仪与徐志摩出现了面对面的双人舞(见图-20),张幼仪与徐志摩相对无视,林徽因的出现,则走向迎接自己的梁思成。暗自神伤的陆小曼悄然静止,形成了一个不同命运解决的混合的时空,彼此平行,交错叙事。整个作品在《再别康桥》的朗诵中结束。
林徽因是本剧中第二个出场的女主角,她具有当时新时代女性的自由和浪漫,也有着学者般的理性;她的浪漫与同是诗人的徐志摩顷刻一撞,便萌生出相互爱慕之意;她的理性在遭遇到张幼仪后对自己的内心进行严酷的拷问,林徽因是一个懂爱的人,也是一个内心柔弱的人...
由于受制于父母之命,徐志摩未对张幼仪产生真正的爱情,因此形容为“牵勉关系”颇为贴切,舞剧在设计这段双人舞时,给二者设计了不同的动机,通过动机体现了双方的人物性格特点,确定了舞剧开篇叙事基调,也通过张幼仪的反衬较为直接的塑造了徐志摩的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