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尔“个性自由是人类的福祉”研究引言

　　引 言

　　（一）问题缘起

　　2000 年 12 月，荷兰通过了允许同性伴侣结婚并领养小孩的法律；2013 年，法国通过立法，承认同性婚姻的合法性地位；同年，英国议会以压倒性的多数通过了同性婚姻合法化提案。同性恋现象渐渐受到国家立法的保护，这体现了社会对个人选择的尊重，又如安乐死也受到人们的普遍关注，有的国家还通过法律允许安乐死。这些现象意味着，个人的选择和自由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社会的尊重和保护。然而，随着社会的物质生活条件的发展和变化，科学技术的高度发展，政治、文化和意识形态等价值需要，以及人们之间"趋同性"的增强，个性和个性的自由自觉或不自觉地受到抑制。这种现象对个性的抑制对人类来讲是福抑是祸？值得我们深思。

　　正如美国学者帕默尔所说的，"几十年前，如果离家前往某地，还可能欣赏到别致的建筑，领略到异样的风光，接触到不同的语言、生活方式、着装以及价值观。"而生活在今天的我们会发现，不同城市的建筑确有相同的风格，不同地方的人们有着共同的喜好。这段话是帕默尔对他周围社会现象的描绘，他告诉我们：整个社会的个性都在减少，甚至消失，那么，作为个体的人的个性会怎么样呢？在现代社会公众的舆论和社会的环境深刻地影响着个人的自由，阻碍着个性的多样发展。人们很少问自己：我内心真正需要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生活适合于我的个性需要？当一个社会形成了趋之若鹜的风尚，个性的自由就会失去其发展的空间。个性的丧失，对个人，对社会，对人类将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这些问题就是我解读和研究密尔论"个性自由"的目的。

　　"个性自由"在密尔的自由理论体系中占据着核心的地位，确切地说，"个性自由"揭示了密尔自由思想论证的最终归属。密尔关于"个性自由"的论述在《论自由》的第三章，即"论个性为人类福祉的因素之一",密尔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要从着作的整体结构和作者自由理论的终极目的来解释，《论自由》的第一章是关于自由的普遍原则和一般概念说明，第二章讨论思想自由和讨论自由（言论自由），第三章的"个性自由"是实践意义上的自由，即依照第二章中的思想自由和讨论自由的逻辑进路，最终指向个人发展，社会进步和人类福祉的终极意义--个性的自由。因此，"个性自由"是通向密尔自由世界的目的。然而，个性自由"的实现困难重重。笔者发现，现代人都是缺少了个性的"人",只是工具理性统治下的"产物",人们在兴趣、爱好，尤其是人生目标等等逐渐趋同，社会中的人的差别性和多样性在减少，鲜活的个性被渐渐同化。

　　然而，在某种意义上，对于一个民族来说，个性的自由发展的程度就是这个民族智慧的程度，个性的自由发展是一个民族持续发展的基本条件。本文将首先探究密尔自由理论形成的背景；其次，解读密尔"个性自由"的内涵；再次，解析密尔关于"个性自由"的价值的论述；第四，归纳密尔对抑制"个性"自由发展的认识和实现"个性自由"的路径；最后，阐述密尔关于宽容精神是个性自由发展的论述。

　　（二）研究综述。

　　通过文献的搜集和概括，对密尔自由思想的研究可以分为国外和国内部分。国外对密尔的"个性自由"的研究较少，主要集中在研究密尔的整个自由观思想。

　　英国的霍布豪斯在他的着作《自由主义》中认为，密尔对人类的一大贡献在于将老的自由主义新的自由主义连接起来，这一贡献来自于密尔的智慧的力量和道德的力量。

　　也正因为如此，密尔的自由思想具有持久的影响力。

　　约翰。格雷说，对密尔的研究因为研究者所持的批评或者认同的态度分为两个阵营，即传统学派和修正学派，无论是哪一个阵地都有众多出色人物把守。在 20 世纪 50 年代以前主要以否定和批判为主旋律，认为密尔在《论自由》和《功利主义》、《代议制政府》之间存在逻辑上的矛盾和思想上的背叛。对密尔自由思想的阐释越多，传统学派和修正学派之间的相互批评就越多。

　　总体上，自 J.F.Stephen 发起对密尔自由思想的批判后，最激进和最不妥协的传统主义攻击者是格特鲁德。辛美尔法伯，他坚持认为在功利主义哲学和《论自由》之间寻找一种逻辑关联是毫无意义的，理由是他认为密尔很明显地放弃了自由和功利主义之间的任何系统性联系。特别是约翰。格雷的《重读密尔论自由》一文开始对密尔的自由理论做全面的考查。来自于他的另外一篇文章《密尔的幸福观和个性自由》对密尔的自由理论做出了修正性的解释，试图论证密尔的间接功利主义。

　　而格雷在其名声大噪的小册子《自由主义的两张面孔》中指出密尔的自由主义是一种自由主义的多元主义哲学。以赛亚。伯林在其着名的《密尔与生活目的》中深刻的展示了密尔的矛盾的范围及广度，并且批判性的得出结论，密尔没有成功地解决这样的问题，即对功利主义理论的持续赞同与他本人的实际道德和政治承诺之间没有达到一致性。

　　20 世纪后半叶，每一位评论者都不再像曾经那么狭隘，从而转向肯定性解释和评价。研究密尔自由思想的论文还有许多，如 J.C.里斯《重读密尔的<论自由>》，C.L.坦《密尔对自由的辩护》，G.W.史密斯《社会自由与自由主体：密尔自由观中的一些含糊之处》，但是他们只是用不同的解读方式和不一样的视角讨论密尔的整个自由观而已，很少有学者单纯从密尔的"个性自由"问题着手研究个性自由对于人类的意义。

　　其次，在国内，学者们对于密尔"个性自由"这一主题，关心也较少。李强先生在其《自由主义》一书中认为密尔将自由主义和功利主义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并且得出结论说密尔终结了英国的古典自由主义，是近代自由主义史上最后一位论述自由主义原则的思想家。这一类学者的研究手法是着眼整个自由主义思想，对密尔的"个性自由"思想都是一笔带过，从宏观上解释，难以有细微解读。

　　国内还有一部分专门研究密尔自由思想的学者，比如王连伟的着作《密尔政治思想研究》主要采取将密尔各部分思想组合联系起来研究。学者李宏图的《<论自由>精读》较为系统和深刻的解读了密尔的自由观，其中以李宏图先生的《从政治的自由到社会的自由-论密尔的自由主义思想》以及《大众民主时代对多样性的高扬-论密尔自由主义思想》为论述中的经典。戚本芬《评密尔的社会自由》也关注密尔的整体自由观，类似的文章如胡玉鸿《法律与自由：密尔法律思想之分析》，吴春华《密尔政治思想的自由主义特征及其形成》等，然而作者们的研究意图都指向密尔整个的自由思想，而以"个性自由"为研究切入点的文章相对较少。而以密尔的"个性自由"为研究主题的只有张雅妮的硕士论文《论密尔的个性自由》，作者认为，密尔是站在政治自由之外来论述"个性自由"的，密尔所处的时代已经远离了追求政治自由的古典自由主义时期，开始转向反抗集体压迫，追求个人自由的时期，密尔所要解决的问题是，在集体压迫面前"个性自由"如何得到发展的问题。较为接近这个主题的另一篇硕士论文是马艳新的《从普遍自由到个性自由》，作者认为，密尔的个性自由是边沁的"适度自由"、法律沉默下自由的一个转变，她的解读将密尔的自由思想和他的功利主义联系起来，探讨密尔的自由与功利主义之间的关系。

　　目前关于密尔"个性自由"的文章都只是从纯粹的理论层面讨论这个话题，而且研究的内容不全面，不系统。笔者尝试着全面地解读密尔的"个性自由"理论，分析和总结密尔关于"个性自由"理论的思想脉络，从而理解密尔论证"个性自由"的终极意义。

　　（三）研究目的。

　　笔者通过解读密尔"个性自由是人类福祉的因素之一"这一主题，分析其"个性自由"的内涵和价值，探究"个性自由"理论在当下的意义。密尔认为，尊重个性是培养个人创造性必须的条件，同时也是社会文明进步的需要。因此，解读经典，走进哲人的精神世界，领悟其智慧精髓，"阅读经典，回归现实".

　　本文希望通过阅读密尔对"个性自由是人类福祉"的论述，明白以下几个问题：一是密尔的个性自由观主要讲什么；二是密尔的个性自由观是在什么背景之下形成的以及是如何形成的？三是密尔个性自由理论的生命力何在？然后，在此基础上探究密尔论述"个性自由"是人类的福祉之一的缘由，为什么个性自由决定着人的创造性能力，以及是社会文明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