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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玄怪录》中人物形象分析

来源:学术堂 作者:韩老师
发布于:2014-08-08 共3497字
论文摘要

  作为一部具有传奇色彩的志怪小说,《续玄怪录》的创作难免受到六朝志怪小说的影响,因此描写的对象无非是神仙、鬼怪、精怪和凡人遇到的奇事。六朝志怪小说对人物形象的描写比较单一,也缺少技巧。如干宝《搜神记》虽然也运用了对话描写体现人物性格,如《秦巨伯捉鬼》中“老奴,汝某日锤我,我今当杀汝”,可以说是情貌宛然,但是除此之外,没有进一步描写,人物形象略显单薄。其次,志怪小说一般都比较偏重叙述故事,而轻视人物形象的塑造,人物形象大都模糊而缺少个性特征,有的志怪小说只是简单对人物进行外貌描写,如《搜神记》中的《宋大贤擒狐》中仅用八字形容鬼,“嗔目磋齿,形貌可恶”,没有其他细节描写。《王佑与赵公明府参佐》是个例外,写赵公明参佐率众到王佑家后的情景:“见其从者数百人,皆长二尺许,乌衣军服,赤油为志。

  佑家击鼓祷祀。诸鬼闻鬼声,皆应节起舞,振袖,飒飒有声。”但这样既有场景,又有动作细节的描写在六朝志怪小说中少之又少。

  而唐朝小说家在创作这类作品时往往以“行卷”为目的,创作的作品必须有着曲折的情节、精美的文辞,才能使“当道者”读得有趣,进而欣赏创作者的才华,为他们的仕途之路打下基础。因此,小说中的人物虽然还是神仙、鬼怪、凡人等等,但是作品在人物刻画上却比六朝志怪小说要丰满、生动得多。现就《续玄怪录》中人物形象加以分析。

  一、神仙形象

  《续玄怪录》的神仙形象大致可分为四种类型:一是本为神仙但却遭贬谪降至人间,经过一段时间后又回到天上。如《凉国武公李诉》中的李诉、《薛中丞存诚》薛存诚、《李绅》中的李绅等;一类是神仙但却以平凡人的面貌出现,如《麒麟客》中的王琼,如《延州妇人》中的锁骨菩萨等;一类是凡人经过修炼后变成神仙的,如《麒麟客》中的张茂实等;第四类是命中注定的,不需要修炼就成为神仙,如《杨敬真》中的杨敬真等。

  第一类人物本来就是神仙,因某种原因或过失被贬至人间。如《凉国武公李诉》的李诉。作品中关于李诉的描写着墨不多,主要是从行为上说他“数年攻占,收城下壁,皆以仁恕为先,未尝枉杀一人,诚信遇物,发于深恳。”李诉不但有军事指挥才能,而且最重要的是“仁”的思想,没有错杀一个人。最后又从迎仙的道士口中得知李诉是仙公,因为“谪仙数满而去”。

  《薛中丞存诚》中的薛存诚无具体描写,只是有自称是薛存诚弟子的僧人说薛是“须弥山东峰静居院罗汉大德,缘误与天下人言,竟涉近俗,谪来俗界五十年,年足合归,故来迎耳。”

  《李绅》中李绅本应在仙籍,对他的描绘也只是通过他和神仙的对话,当神仙们问李绅是否愿意留在仙山做神仙时,李绅拒绝得很隐晦:

  绅未立家,不获辞,恐若黄初平贻忧于兄弟。神仙们已知他还留恋尘世荣华富贵的生活,于是告诉他,在人间可以尽享“美名崇官”,以后想做神仙,也可以修身养性到仙山居住。因此,这三篇故事都是重在表述“谪仙”的观念,而不在描绘神仙的形象上。

  第二类神仙中《麒麟客》篇的王琼开始是以仆人的身份出现的,年纪“四十余”,为人“勤干无私,出于深沉,苟有可为,不待指使。”张茂实很器重他,给他加薪,但王琼“固辞”,从这些描述可以看出这个仆人不简单。五年后,王琼告诉张茂实自己本事神仙,因为种种原因才做仆人。后邀张一同上仙山,首次露出神仙行为是变化竹杖为张的模样,后越壑凌山,举意而过,在仙山上显示富贵,向张指点迷津,劝其修仙术,都是在表达仙界优于人界的思想。

  相比较而言,《杨敬真》篇杨敬真的形象丰满得多。杨敬真并不知自己“在仙籍”,她的一切行事是被动的。书中对她的描述是“年二十四岁”,“性沉静,不好戏笑,有暇必洒扫静室,闭门闲坐,虽邻妇狎之,终不相往来。”而最为精彩的一段描绘是杨敬真拒绝当神仙的理由竟是“王父清年高,无人侍养,请回侍其残年,王父去世,然后从命,诚不忍得乐而忘王父也。”这里刻画出传统妇女的贤淑典范,使这个人物形象充满人情化而无仙趣。对于为了成仙可以忘却七情六欲的神仙而言,杨敬真放不下尘世,但是和故事开头所描绘的性格沉静的村妇形象能够忽然成仙来说,她的这种表现比较合理,让人信服。

  二、鬼怪形象

  《续玄怪录》中的鬼怪有两类,一类是掌握阴司职务的冥使冥吏,一类是死后化为的鬼魂。但这两类鬼不是让人害怕的,都充满了人性,形象生动。

  《辛公平》中的阴吏王臻,《李岳州》中的冥吏之送进士名者,《张质》中地府的判官,《房杜二相国》中索要食物的黑手,《钱方义》中的厕神郭登,《定婚店》中的月下老人。这些冥吏冥使和人交往,充满了人情味。如王臻和辛公平结为至交;送进士名的冥吏为谢李俊的一糕之恩,教其贿赂阴司;地府内的判官误判张质但又文过饰非;黑手因为索要食物而泄露天机;郭登因为不满在污臭的厕所内当差而请钱方义念经,使其升迁。这些形象都生动可爱,而无令人恐怖之感。

  第二类是鬼魂,包括《卢仆射从史》中的卢从史;《窦玉妻》中的窦玉妻及其家人;《韦氏子》中的韦氏父女;《唐俭》中缝衣的妇女;《苏州客》中龙女和龙母的形象。

  卢从史和缝袜子的妇人刻画最成功,卢从史生前骄横,做鬼后也如以往的傲慢;李湘欲问前程,女巫为召卢从史的鬼魂,湘将坐,卢大怒而去,说“大错,公之官未敌吾一裨将,奈何对我而坐”,李湘再三道歉,才肯回来,这表现了卢的傲。

  唐俭在路上遇到一个逢衣的妇人,说服侍丈夫十多年,还没有回去侍奉过舅姑,“其夫明日来迎,故忙”,其实这个妇女已经死了五年了,第二天他的丈夫就死了,丈夫的兄长来取她的尸骨合葬在祖坟。唐俭不知道她是鬼,因此调戏她,妇女“拒不答”,唐俭很惭愧,这里表现了妇女的忠贞。

  《苏州客》中描写龙王太夫人见到刘贯辞“忽眼赤,直视贯词”,龙女连忙掩饰,说哥哥振来的人应以礼相待,何况他还是来帮助消除祸患的呢!但过了不久,太夫人“复瞪视,眼赤,口两角涎下”,龙女连忙捂住她的嘴,说母亲年事高,风疾发作,不能接待宾客,请他离开。龙母两度失仪,显露出想吃刘贯词的意欲。这副谗态的描写令人莞尔。龙母的形象作者描绘的是“衣服皆紫,容貌可爱”,龙女“年可十五六,容色绝代,辩惠过人”,这个形象的描写比较抽象,但配合实际行为的描摹,二人的形象就显得生动很多了。

  三、凡人形象

  《续玄怪录》中写了神仙、鬼怪,也有一些篇目的主人公是凡人,人物刻画也生动形象。有的大智大勇,通晓人性又坚持自我,如《李卫公靖》中的李靖;有的是为做官,受尽白眼的士子形象,如李俊;有的是贤淑的传统女性,如《韦令公皋》中的韦皋妻、《定婚店》中韦固的妻子。

  《李卫公靖》在《虬髯客传》中,为“风尘三线”之一,在权臣杨素的面前,敢于抗颜直陈,而得到红拂女的青睐,结为风尘侠侣,其后助李渊父子建国,功盖天下,是一代名将。在《李卫公靖》中,李靖只是一名寓食山村的猎人而已,但“村翁奇其为人,每丰馈焉,岁久益厚”后误入龙宫,代龙子行雨,腾云驾雾,雷击电奔,何等威风。然而李靖此时只知道报恩,忘记了龙母的嘱托,村子反而被淹。本欲报恩,反致灾祸,也使得龙母受到了责罚,好心办了坏事。这种结果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读后让人为李靖感叹唏嘘。特别是描写李靖在马上行雨的一段和他见到村子时的心理活动,凝练传神,刻画入微,体现了人物的性格:于是上马,腾腾而行,其足渐高,但讶其稳疾,不自知其云上也。风急如箭,雷霆起于步下。于是随所躩,辄滴之。既而电掣云开,下见所憩村,思曰:“吾扰此村多矣,方德其人,计无已报。其久旱,苗稼将悴,而雨在我手,宁复惜之?”顾一滴不足濡,乃连下二十滴。俄顷雨毕,骑马复归。

  《续玄怪录》中的女性形象也是各有特点,有的贤良淑德如《杨敬真》篇杨敬真为伺候年老的公公,竟然放弃了成仙的机会;《定婚店》中韦固的妻子本是买菜人之女,三岁时韦固派人杀之不死,其后为郡守收养,竟嫁给韦固,当她自述其事时,并不怨天尤人,也不恨韦固,反而“相钦愈极”。《唐俭》中缝櫗的妇人“死五年,犹有事舅姑之心”。《韦令公皋》中韦皋的妻子,见识深远,令人钦佩。韦皋微时受辱于岳父张延赏,郁郁不得志,时入幕府,与宾朋从游,张公愈恶,且出轻贱之语。其妻悯之曰:男儿固有四方意,大丈夫何处不安,近厌贱如此,而知者欢然度日,奇哉!推鼓舞人,岂公之乐?妾辞家事君子,荒隅一间茅屋,亦君之居,炊菽羹藜,箪食瓢饮,亦君之食,何必忍愧强安,为有血气者所笑。此言一出,韦皋如醍醐灌顶,他发奋出游,遂成名将。韦固妻的贤德与远见,只是这一言,其激昂之色跃然纸上。

  综上,作者在塑造人物形象时,克服了六朝小说家重叙述、轻描写的缺陷,运用心理、动作描写、人物对话等艺术手法表现人物性格特点,刻画出众多丰满、生动的人物形象。

  参考文献:

  [1](战国)庄周.《庄子》[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3.
  [2](晋)干宝.《搜神记》[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3](晋)葛洪.《抱朴子内篇》[M].北京:华龄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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