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新军事变革迅猛发展的今天,军事科技是战斗力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美国在海湾战争、伊拉克战争中,以先进武器装备摧毁敌方军力的事实充分显现了军事科技在战争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我国要维护国家安全、世界和平,就必须大力发展军事科技。努力研究军事科技伦理学应当以促进我国国防和军队现代化为己任,研究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点,就是这种努力的一部分。
一、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界定
科学地界定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前提,是明确“思维”的概念。《辞海》解释,“思维”的含义有三:一是指“考虑、思量”。二是指“理性认识,或理性认识的过程。是人脑对客观事物能动的、间接的和概括的反映。包括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通常指逻辑思维。它是在社会实践的基础上进行的,认识的真正任务在于经过感觉而达于思维。
思维的工具是语言;思维的形式是概念、判断、推理等;思维的方法是抽象、归纳、演绎、分析与综合等。”三是指“与物质‘存在’相对应的‘意识、精神’”。思维是一种涉及面非常广泛的现象,人们可以根据实践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界定它,从哲学、伦理学、法学甚至脑科学、心理学、神经学等学科角度去研究它。
从伦理学角度研究的思维是道德思维。如果以《辞海》对“思维”的解释为解析依据,则道德思维可以是道德上的“考虑、思量”,也可以是对道德现象的理性认识,还可以是道德意识。但严格地说,道德“考虑、思量”描述的是一种动作或状态,就其实质来说,还是对思维内容的分析、综合等过程,因此属于理性思维范畴;道德意识是一种道德现象,是伦理学研究的对象,也是道德思维的对象。把道德思维界定为道德意识,失之“定义过宽”,不利于准确地把握道德理性思维。因为道德意识是个内容广泛的概念,它不仅包括道德的理性认识及过程,而且包括心理意识、观念、理论、信仰等内容。因此,为全面、深入、具体地研究道德思维,伦理学界一般把道德思维界定为道德的理性思维及过程。
军事科技道德思维是道德思维的具体形式。
它是人们对军事科技道德现象的理性认识,是根据感知而进行的理性思考和推理,是对军事科技道德现象的本质、特征、内部联系和发展规律的认识过程。正确认识并掌握这一概念,需要注意以下三点。
(一)思维的整体性
首先,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与感觉、知觉、表象有内在联系。因为理性思维得以进行,必须借助于丰富的感性材料。离开了感觉、知觉、表象,它就失去了基础;其次,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与其他思维有着内在联系。人类的思维是一个整体,人们只是出于研究的需要,才把它们分成了不同的领域。在现实中,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与哲学、军事学、心理学、教育学、生理学、神经学等领域的思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截然分割;再次,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是内容、过程与方法的统一。在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中,认识的内容、过程与方法密不可分:内容是思维的载体,过程是内容的展开,方法是形成、表达内容的手段。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理性思维过程以对军事科技道德本质及规律等的认识为内容载体,以归纳与演绎、分析与综合等为方法,离开了它们,思维过程就无法顺利完成;最后,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是知、情、意的结合。理性的认知是情感和意志的基础,情感与意志是获取理性认知的重要条件,理性认知的过程是一个充满情感的过程,是一个意志支配下的行为过程。
(二)思维的社会性
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是一种社会思维。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离不开现实的个人,而且个人也会给军事科技伦理思维过程打上自己的烙印。例如,不同的个人看待军事科技伦理问题会因为地位的不同、受教育程度的不同而带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后者表现为独特的思维视角、习惯等。但作为社会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军事科技伦理的形成和发展来源于社会阶级、民族、国家的要求。由此决定,军事科技伦理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强烈的阶级性等社会性质,这也就规定了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社会性。这种社会性思维舍弃了思维个体的个性内容与特点,抽象了个体思维中阶级与国家本质的,且体现了阶级与国家利益的军事科技伦理思维。
(三)思维方法的多样性
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是个理性思维的过程,其思维方法具有多样性。它是哲学方法、形式逻辑方法及军事学、伦理学、科技伦理学等方法的统一。其中,哲学方法是思维的基础方法。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是建立在一定的哲学思想基础之上,并以一定的哲学为指导完成的。马克思主义认为世界是物质的,事物是联系的、发展的,推动事物发展的是事物的内部矛盾等。这要求军事科技伦理思维做到实事求是、以联系和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并以此为指导正确解决军事科技伦理的基本矛盾,即利益与军事科技道德的关系,确保军事科技思维研究的客观性、辩证性等;形式逻辑的方法是军事科技伦理的重要方法,它要求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用好分析与归纳、演绎与综合等方法,在运用这些方法时要遵循形式逻辑的要求等;伦理学的一般方法也是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重要方法。
在伦理思维中,推己及人是重要方法,军事科技伦理思维应当用好这一方法,在充分认清主体差别的基础上,寻求主体的同一性。在思维方法上,一些学者往往窄化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方法的内涵,只强调逻辑的分析综合和归纳演绎两种方法,这是我们在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研究中应当避免的。
二、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点
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与其他思维不同,它是建立在军事科技实践基础之上的、具有军事科技特色的伦理思维,其思维主体、实践基础、内容与形式、过程与方法皆具特殊性。
(一)思维主体的特殊性
任何思维都是思维主体(个人、集体、国家及人类等)的精神活动,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也不例外。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主体与其他思维主体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是与军事科技相联系的主体。
以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个人主体为例,个体的思维只有与军事科技相联系,才能成为军事科技伦理思维。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个体主体可以是军事科技工作者,也可以是不直接从事军事科技研究工作的政治家、民众和军人。军事科技工作者对军事科技伦理关系的认识和如何遵守军事科技道德规范的思考、政治家决策发展军事科技时的思维以及民众与军人对军事科学技术应用的理性思维等都属于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范畴。
思维主体的特殊性影响军事科技伦理思维。
这突出表现为:主体对军事科技的态度及认知能力直接影响军事科技发展水平;军事科技发展水平的高低又反过来影响思维主体对军事科技伦理的态度与认知水平。例如,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我国近代对发展军事科技的重要性及其道义的正当性认识不足,这直接导致了我国在这一时期军事科技发展缓慢、军事科技伦理学形成迟缓、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水平不高。还导致了人们难以系统思考军事科技伦理本质及规律的状况。而人们军事科技伦理思维能力的不足又反过来进一步阻碍了我国近代军事科技的发展,从而使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状况更加恶化。新中国建立后,面对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党和政府对发展军事科技的重要性及其道义的正当性有了充分的认识,这促进了我国军事科技的发展,军事科技的发展又促进了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发展。
(二)思维实践基础的特殊性
军事科技实践是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来源、动力、目的及检验标准,也是军事科技伦理思维赖以进行的基础。军事科技实践不同于一般的实践,它是与军事科技相关的实践,其实践动机、动力、目的及检验标准,都包含着军事科技的内容。
军事科技实践对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影响主要表现为:军事科技实践发展的程度,直接影响着人们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广度和深度。例如,对于一些航天大国来说,发展外层空间的实践要求军事科技伦理全面、深入地研究围绕着外层空间形成的国家与国家之间、国家与国际社会之间的伦理关系,思考在外层空间活动中是否有外层空间非军事化、维护外层空间环境等国际道义规范,这就极大地丰富了军事科技伦理的内容、拓宽了军事科技伦理研究的视野。与此相对应的是,由于缺乏相应的实践及需求,非航天大国对外层空间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研究往往会相对逊色一些。
(三)思维内容与形式的特殊性
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内容是军事科技伦理的现象。后者包括意识现象、规范现象和活动现象。
它们都与军事科技有关。不仅如此,军事科技伦理思维对于思维本身的研究也具特殊性。唐凯麟先生认为:“从理论上讲,道德思维研究既不是全面探讨道德现象,也不是专门探讨思维现象,而是对人们在道德实践中的思维活动这一特殊的精神活动进行研究。”
这一判断同样适用于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研究。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研究是以道德思维这一特殊精神现象为研究对象的。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殊性在于:其内容围绕着军事科技思维展开;其形式如概念、判断、推理表达等均是军事科技伦理内容。思维内容与形式的特殊性对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影响主要表现为:从内容上说,军事科技伦理思维围绕着军事科技展开,与军事科技实践有关的特点使得思维内容明确易辨;从形式上说,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概念如军事科技伦理、军事科技伦理基本矛盾、军事科技伦理原则等,以及建立在这些概念基础上的判断、推理等,都与军事科技密切相连。这使得军事科技伦理思维形式自成系统、浑然一体。
(四)思维过程的特殊性
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过程是一个由实践到认识再到实践的无限反复的过程。这一过程也与军事科技密切相关,这是思维过程的特殊性。由于军事科技伦理是社会意识形态,且具有阶级对抗性,军事科技研究与使用属于准备、进行战争的军事活动,它内在地包含了抗击对手的要求。这决定了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是一个充满对抗的过程。
任何一个国家的军事科技伦理思维都肩负着论证己方发展军事科技的正义性、揭露敌方发展军事科技的非正义性、回击敌方道义指责的重任,都包含了与对立的军事科技伦理观念对抗的内容。
例如,对于我国是否要发展航空母舰问题的思考,就经历了这样的一个过程。其间既有对航空母舰意义的认识,对不同意见的反诘,对“中国威胁论”的评价。最后,才达成了共识:我国发展航空母舰是符合我国国家利益及国际社会和平与发展的,而一些国家以“中国威胁论”攻击我国,是非正义的。
(五)思维方法的特殊性
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方法,无论是哲学的还是形式逻辑的、伦理学的,都是对军事科技现象进行分析、抽象的方法,运用方法的目的、方法借以展开的材料、运用方法分析问题所要达成的结论等都属于军事科技伦理范畴。
这也使得形式逻辑的方法在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中与在自然科学思维中的性质不同。形式逻辑是研究思维的形式及其规律的科学,它不属于意识形态上层建筑的范畴。但军事科技伦理属于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形式逻辑一旦被用于军事科技伦理领域,被融入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整体之中,成为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方法的有机内容,就被打上了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烙印,成为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服务于特定阶级的思维工具。
三、认清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特点的理论与实践价值
认清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特点的理论价值在于以下几点。
(一)强化军事科技伦理意识
在现代战争中,谁拥有了先进的军事科技及其成果,谁就拥有了更多的打赢战争的砝码。强者为王的“丛林原则”在今天的国际社会中仍有市场,霸权主义国家仍在炫耀其以先进军事科技为支撑的强大军事实力,因此“建设与我国国际地位相称、与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相适应的巩固国防和强大军队”已成为“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战略任务”。军事科技伦理学者应当以推进我国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发展为己任,大力推进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研究,为我国军事科技发展提供道义支持。
而研究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特点,认清其思维主体、实践基础、内容与形式、过程与方法的特殊性,有助于强化人们的军事科技伦理意识,养成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习惯,学会正确分析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问题,积极推进我国军事科技事业的发展。
(二)全面把握军事科技伦理学的内容
思维的系统性是军事科技伦理现象内在一致性的反映,系统地把握军事科技伦理思维,可以为正确反映军事科技伦理现象、形成军事科技伦理学体系奠定坚实的基础。而人们对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系统认识是建立在对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特点认识基础之上的。只有认清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点才能把它与其他思维区别开来,才能对它进行深入的研究,才能形成独具特色的军事科技伦理学理论体系;认清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点有利于人们认清军事科技伦理学与马克思主义伦理学的个别与一般的关系,从个别与一般的结合上正确认识军事科技伦理思维,全面把握军事科技伦理学。当前,我国的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面临着威胁,在军事科技迅猛发展的今天,海洋安全、空间安全、网络安全日益为人所关注。弄清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点,有助于我们全面、深入地研究海洋伦理、空间伦理、网络伦理,维护国家安全,丰富军事科技伦理研究的内容。
(三)促进军事科技伦理学的发展
认清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点有助于人们全面把握军事科技伦理学的形成和发展规律,因为军事科技伦理的发展过程也是人们在军事科技实践基础上进行的具有军事科技特色的伦理思维过程。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发展是一个有限与无限相统一的过程。这里的无限“并不仅是超越有限,而且包括有限并扬弃无限于自身内”。虽然作为军事科技伦理思维主体的个人、阶级、国家的存在是有限的,他们对军事科技伦理的思维只是对无限军事科技伦理现象的部分、片断的思维,因而每一个具体的军事科技伦理思维都只是广度及深度有限的思维。但人们能够在世代更替过程中通过对具体的军事科技伦理现象的思维来把握无限发展的军事科技伦理内容。认清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点,有助于从思维与军事科技的联系上把握军事科技伦理思维有限与无限相统一的内容,全面考察军事科技伦理思维发展的历史及趋势,促进军事科技伦理学研究的发展。
把握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特点的实践价值在于:其一,合理解决军事科技伦理实践问题。当前,我国军事科技伦理实践面临着一系列实践问题。这些问题有的是随着军事科技实践的发展而产生的。如随着我国外层空间事业的发展,我国面对着应当如何处理外空伦理关系的问题;又如,有的是因为我国提高军费、发展航母等举措遭受攻击而产生的;再如面对“中国威胁论”攻击,军事科技伦理要思考解决如何应对攻击、论证我国发展军事科技及武器装备的正义性问题。牢牢把握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点,从军事科技伦理的本质等角度去展开针对性的思考,揭示我国发展军事科技符合国家及人民根本利益的道义性、“中国威胁论”的非道义性,可为我国发展军事科技提供道义支持;其二,有利于实现强军目标。“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是党在新形势下的强军目标。”
强军也是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目标。研究军事科技伦理思维,引导军事科技工作者从强军目标与自身所从事的军事科技工作的结合上思考问题,能够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使他们做好本职工作;其三,有助于中外军事科技交流。发展军事科技需要借鉴别国的成果,需要对外交流。认清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点,引导军事科技工作者思考参与国际交流与提升我国军事科技及武器装备水平、维护国家安全实力之间的关系问题,有助于强化我们报效国家的意识,并对敌对势力在军事科技交流中宣传“军队非党化、非政治化”“军队国家化”等西方价值观及千方百计窃取我国军事科技情报等做法保持高度警惕;其四,有助于促进军事科技道德教育。唐凯麟先生曾指出,道德思维研究有助于德育实践的发展:“目前道德实践中存在的诸多困惑,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应该说,道德思维研究的薄弱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只有人们在明确和掌握道德思维规律的情况下,才能更好地用它来指导社会道德教育和个体的道德修养,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对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培育也是同样适用。只有抓住军事科技伦理思维的特点,才能更好地提升人们的军事科技伦理思维能力,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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