傣族民间文学中,一直延续着万物有灵的原始思维及其浓厚的生态审美意识和生态思想。虽然从单个作品来看,其中有些篇章会由于兼顾实用性而导致审美性不能充分展示,其生态审美与生态思想不构成完整的体系大厦,但总体上看却如满天的繁星点点,仔细辨别,便能看出其生态审美的原型和结构。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规范着各个时期各类作品中人物形象的性格和呈现方式。从其与生态环境的关系来看,傣族民间文学中的人物形象基本上呈现为四个系列:生态原则的立法者、大自然奥秘的领悟者、反生态者与破坏生态者、生态环境的保护者与拯救者。每个系列的人物形象不但在社会角色上基本属于同一类型,而且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承担着相似或相同的功能。
一、 生态原则的立法者与维护者:神灵
“神话追溯并公开宣布了人与周围环境,与他的栖息地、与他的部落,以及他的行为准则的联系”,一个民族的神话中神的形象和行为原则正是该民族普遍认同的理想和规范。傣族民间文学中,许多神灵皆与自然有着亲密的联系,而为人与自然立法的正是傣族文化中地位最高的创世天神英叭与哺育之神谷魂奶奶。天神英叭创造了万物得以栖居的大地,是天地万物的守护者。而谷魂奶奶则养育了众生,比一切天神地只都要伟大“.由于他们对苍生具有无边的恩德,因而具有无上的权威和恒久的影响力。他们的言行为人类立下了平等平衡、破坏生态罪甚于弑父、尊重生态大于人间天上一切权威的三大根本生态原则,慈爱、智慧、坚定是他们共同的性格品质。
在创世神话《生死果》中,最高天神英叭在创世之初就为世间万物的生存立下了第一根本原则:“万物都应该各有各的住处,各有各的吃处”.这一原则的核心正是各个物种的平等和系统的平衡。平等,即万物都应该有住处、吃处,每一个物种都同人类一样拥有生存和发展的权利。平衡,就是不打破各物种之间和谐共存的状态,各个物种拥有并安守各自的住处、吃处,任何一个物种都没有凌驾于其他物种、去剥夺和霸占其他物种的住处和吃处的特权。因此,当“人越来越多,森林里的果子、树叶都给人吃光了”,人口增长导致资源短缺、并已威胁到动物们的生存时,动物们依据英叭的原则向英叭神提出了质疑。在这一人与动物的生存冲突中,英叭显然是担当者仲裁者的角色。英叭神认同了动物们“人不能去霸占动物的地盘”的诉求,把神果园里有死果的秘密告诉了动物们,并放任动物们实行引诱人类吃下死果的计划,限制了人类的增长,恢复了自然界的平衡。
破坏生态罪甚于弑父是英叭在《傣历年的传说》中确立的又一原则。掌管天气的神朋麻点打腊扎倚恃自己法术高明,无视天规,乱施神威,造成风雨不调,三季相混,给人世间带来巨大灾难。
他的七个女儿对父亲的暴行亦非常憎恨,但在人际伦理中,作为女儿无法反抗父亲的凶残。但英叭却对七个姑娘说出这样一番话:“你们的父亲违犯天规、乱兴风雨,……你们除掉父亲,顺天理合民意,决不犯什么罪。”七个姑娘杀死了恶魔父亲,非但没有受到伦理上的指责,人们感激她们为人间消灾除害的大恩大德,泼水为她们洗污祝福。这就是傣族泼水节的来历。
尊重生态大于人间天上一切权威是谷魂奶奶确立的原则。谷魂即谷神,在傣文古籍中,她是天上的一位女神,掌管着谷子的生命。但从她被赶走后河流干涸、万物凋零的后果来看,她还应该是生命女神,是大自然良好生态环境的代表。在《谷魂奶奶》(也称《谷魂与佛祖》)的故事中,佛祖尽管拥有无上的尊贵地位,天上的神仙、地下的地只、水里的龙王、人间的达官贵人见了他都要向他下跪表示崇拜。在这无上的权威面前,只有谷魂奶奶昂首挺立。因为地上的人和一切生命都离不开谷魂,而谷魂是不能弯腰下跪的。当谷魂奶奶因为坚持不向佛祖下跪而被赶走,河流干涸、万物凋零,饥饿和死亡笼罩人间。佛祖虽万能,但遇到了饥饿也不灵,只能爬山涉水去请回谷魂奶奶,并当众宣布:“谷魂的功劳确实比我大,谷魂的福气确实比我多,大伙都要向她顶礼膜拜”.
二、 大自然奥秘的领悟者:文化创始者
在每一个民族的文化里,都有这样一些人物形象,他们或许没有权位,但其行为或贡献却为世所传颂,通过节日、风俗、文学艺术等融化到民族文化中,成为民族精神斩不断的根。如汉文化中的寒食节之于介之推、端午节之于屈原、《高山流水》之于伯牙子期。傣族文化中也有许多这样代表着民族精神、成为民族文化组成部分的人物形象,如建盖竹楼的桑木氐、赛龙舟所纪念的艾洪窝、泼水节纪念的七位姑娘、贝叶信的发明者、纹身习俗的纪念者宛纳帕、第一位赞哈、各种乐器舞蹈的最初创制者等等。与汉文化中传颂的人物注重人际伦理不同的是,他们代表的是亲近自然、聆听自然之音以悟人生之美的方向,是自然之子。
桑木氐是带领傣族先民从游牧过渡到定居农耕生活的首领,同时也是傣族最富民族特色的民居建筑---竹楼最初的设计者、建造者。《竹楼的由来》、《动物帮助桑木氐盖房》、《坠落在龙宫中的木柱》等神话传说描述了他探索和设计建盖竹楼的过程。传说中,是天神英叭变成凤凰飞到桑木氐面前,启发桑木氐从凤凰起飞的姿势中悟到了建盖竹楼的设计思想。这是一个领悟自然的过程。正如约翰·缪尔所言“大自然是人类的教堂,是他们领悟和崇拜上帝的地方”,自然之音即是天神之音,但这种声音只向热爱他的人敞开。另一篇传说故事《动物帮助桑木氐盖房》,实际上是对桑木氐之所以能够承担这一发明的原因注解。他与大自然中的各种生命有着亲密的联系,曾经是动物的守护神。所以,不仅关于竹楼的设计思想来自于凤凰的启示,建盖的过程中也得到了燕子、麻雀、大象、乌龟等等各种鸟兽的帮助。
傣族关于各种音乐、舞蹈的传说中的主人公,无疑在重复着同一个模式:主人公因为与自然和各种生灵的亲密交流,从而获得了丰富自身精神的内容与形式,并使自身与这些形式结合在一起成为文化的组成部分,永远活在人民心里。在关于音乐起源的传说如《滴水成歌》中,傣家少女从泉水叮咚声中学会了歌唱。《诺嘎兰托和赞哈》中的玉嫩姑娘为受伤的诺嘎兰托鸟儿伤心哭泣,并最终成为诺嘎兰托鸟儿的人间化身,用歌声使勐西纳的黑夜变得充满甜蜜与欢乐、成为百姓爱戴的第一个赞哈。《象脚鼓的传说》的农夫发现的其实是大自然的馈赠,是大地、蚂蚁、啄木鸟、风合力造就了最初的象脚鼓,并为农夫所领悟。《孔雀舞的传说》中孔雀舞最初的编制者是化身为孔雀的瑞静。而《金鹿舞的传说》中的年轻猎人更是一个自然之子,他的快乐来自于森林的赐予,作品里这样描写他与自然的交流:“他兴致勃勃地走在密林中,听着各种鸟鸣声,心里舒畅极了。他一边走一边打起口哨与鸟儿对歌。”在密林深处,他与金鹿姑娘甜蜜的相爱,回到人世后为了寄托对金鹿的思念,他模仿金鹿的动作神态跳起了金鹿舞。
傣族习俗纹身、放高升、泼水节、过新年划龙船比赛等活动所纪念的主人公都是亲近自然的代表。以艾洪窝为例,他源于自然,由蝉蛹变成,头部、脸庞都长得像蝉一样。他在争取自身幸福、与国王召龙纳西斗争时,不为自己的利益牺牲其他生命。面对国王提出的难题:三天内取得一百只鹿的心、一百条同样大小的青鱼的肝方能娶公主为妻,他并没有因此而展开屠杀,而是在马鹿王、鱼王的帮助下得到了寿命将在三天内终结的一百只马鹿和青鱼。这样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在艾洪窝这一形象身上,分明寄寓着傣家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和对自身文化的理解与想象。虽然由于农耕文明中生态意识的自发性与模糊性,作品没有叙述艾洪窝在面对刁难时的选择的艰难,而是通过马鹿王、鱼王的帮助回避了艾洪窝与自然的冲突,但在正反人物对斗争手段的选择上,傣家人民的是非判断却是一目了然的。主人公艾洪窝的胜利,与鱼王、鹿王、龙王、天神英叭的帮助是分不开的,从英雄人物的出身到斗争的过程,源于自然,爱护自然,得自然之助始终是英雄人物身上的核心精神。
三、 反生态者与破坏生态者:极权人物
对反生态人物形象的文学描绘,蕴含着对破坏人与自然和谐的原因的思考。通过文学中反生态人物形象,可以透视传统文化中的反生态因素。“中国古典文学中的生态意识 --- 仅关注人与大自然想契合的一面,而忽略了人与大自然相乖违的一面”,几乎没有反生态人物形象出现。因此,傣族民间文学中为数不多的反生态人物形象显得难能可贵,在他们身上,显示着农业社会里传统文化中更久远、更深刻的导致生态危机的根源。
傣族民间文学中,生态破坏者或反生态人物往往是来自于权力顶峰的国王、后妃、权势者。他们是生态灾难或直接或间接的制造者。《龙女神》中的景洪召勐因为忌惮岩冒养不用半天时间就捞出了掉进澜沧江里的木料的本事,害怕岩冒养想当召勐,便无端杀害,致使龙王大怒,江水倒流,景洪坝子变成汪洋大海。《神鹿》中勐唯帝哈腊的王妃听商人说了保护山林和沙石流的神鹿不凡后,竟装病骗国王谋取神鹿,而国王竟下令出动全勐的猎人、悬赏十万黄金围捕神鹿,破坏动物与人之间的友好关系。《傣历年的传说》和《过年泼水的传说》中的朋麻点打腊扎或魔王虽不是国王,同样是处于权力顶峰的人物。他想撒雨就撒雨、想放热就放热、想刮风就刮风,完全是一个为所欲为的暴君形象。《划龙船的传说》中国王召龙纳西为了达到驱逐其穷女婿艾洪窝的目的,各种无辜的生命成为他巩固自己政权的斗争的工具。最具代表性的是《毁灭森林,宫殿倒塌》中的国王帕雅龙极,在狂妄自大之心的支配下,为了突出他自己所谓的威名和高贵,动用上万人砍倒上千棵树为自己建盖宫殿,不仅如此,为了达到他要高过所有山峰、与太阳平起平坐的愚蠢愿望,竟又下令全勐的文臣武官:“带着十万兵马,抬着刀斧,奔向四围的群山,把树木给我砍光烧光”,最终使全勐变成一片光秃秃的黄土。
除了性格中的狂妄、无知、自私外,处于权力顶峰,可以为所欲为、滥用权力而不受任何人间力量的约束才是这类人物反生态和制造生态灾难的根本原因。朋麻点打腊扎乱兴风雨,但众天神谁都不敢动他,就连最高天神英叭也只能用计除他。《龙女神》中景洪的召勐仅凭猜疑就杀害挽救了国家财产的岩冒养,《神鹿》中的国王耗费巨资悬赏猎人猎取金鹿,而完全无视金鹿保护山林和沙石流的神性。帕雅龙极更是动用举国之力去毁灭森林。所有这些行为,没有遇到来自民众的任何阻力。正如马克思所言:“人们对自然的狭隘关系制约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他们之间的狭隘的关系又制约着他们对自然界的狭隘关系”.残酷无情的统治是这些王者们的又一共同特点。朋麻点打腊扎强抢民女,帕雅龙极将劝谏自己的老臣贬出宫廷。而召龙纳西的名言是“勐巴拉纳西的山山水水都是我的”,在他的统治下,不但要交地皮税、门户税、甚至人死了家人还要交埋葬的土税。对自然的践踏正与其专制统治密不可分。
为什么傣族民间文学中的反生态者和生态灾难制造者一律集中在残暴的国王这一角色呢?这其实启示着我们思考一个问题。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导致生态危机的一以贯之根源是什么?中国这个历来有着“天人合一”文化传统的农业大国为什么在短短几十年时间内就迎来了严重的生态危机?从封建专制对人的统治到现代工业社会对大自然的统治,有许多东西是一脉相承的。专制政权把王者设置为人类之主,人类中心主义将人设置为万物之主,大自然对王者而言,变成“奴隶”.现代文明肯定个人的物欲的合法性、合理性,随之而来的是消费文化的大行其道,而专制制度肯定的是以勐唯帝哈腊王为代表的强权者的欲望的合法性,王是最早最庞大的消费主义者。更快的经济增长、更多物质消费是现代人生活追求的主要目标,维持统治、在权力、器物等各个层面彰显其唯我独尊的品质是王者召龙纳西等人物生活的中心。现代人沉溺于物欲中而丧失了人生的意义,王者的代表帕雅龙极同样为追求至尊无上的声名、威望而走向荒谬。
在这些专制之王身上,我们看到了不受限制之极权与人性之恶相结合的后果:对生命的无情、对消费的无节制、对大自然神性的蔑视。如果说导致生态危机的根源是人类中心主义,那人类中心主义的根必然是生长在专制王权的土壤之中。
四、 生态环境的保护者与拯救者:底层民众中的英雄
与生态破坏者来自于权力中心相对应,傣族民间文学中的生态环境保护者与拯救者恰恰是来自于底层社会的民众。他们为数较多、经历各异。有半人半神的英雄如《放高升的传说》中的帕雅晚、《傣族男子为什么要纹身》中的宛纳帕;有勇敢勤劳的普通农民青年,如《金孔雀》中的致穷、《三牙象》里的吉达公玛与万纳西朗兄弟、《贝叶信》中的无名青年等;有泼水节的传说里被魔王霸占的美丽姑娘;有《骑石树》中爱唱歌跳舞的小女孩。他们有的以保护生态环境为使命,有的则把争取个人幸福与解救大地灾难结合在一起。在斗争过程中,从依赖天神、龙王的帮助,到凭借宝石、龙珠等魔法武器,再到致力于栽种树苗以对抗风沙涵养水源,理性意识逐渐增强,但始终未失却大自然的神性与魅力。为对抗专制的暴君和解除干旱、水灾、风沙等,他们献出了青春甚至牺牲了生命。在他们身上,闪现着智慧、美、善良、勇敢、坚定的光辉和无悔付出的奉献精神,凝聚着傣家人民的深情赞美。
从神话色彩的浓淡程度来看,帕雅晚、宛纳帕可能是傣族民间文学中产生较早的生态保护者形象。他们的对立势力既带有对大自然进行人格化的色彩,同时也有浓厚的专制君王的成分。帕雅晚、宛纳帕都是以维护生态环境为使命的英雄形象。宛纳帕身上最显着的特点是勇敢与忘我付出,为寻回给家乡带来光明的宝石,他翻山越岭去寻找偷走宝石的魔王并与之斗争,耗尽了一生。
帕雅晚更是以保护环境为自己的天职,他只要听说哪里出现灾难,就会飞到哪里去查访原因。他死后似乎被升格成了神,仍一如继往的关心家乡的环境和气候。作品中没有直接叙写帕雅晚献身于这一事业的原因,但在开头处描写了他的两点性格特征。一是聪明好学,知识丰富,二是“他听说什么地方美好,就飞到什么地方去朝拜”.从“朝拜”这一词所意味着的神圣内涵来看,他应该是对美丽的自然环境有着出自天性的热爱与敬畏。爱智、爱美、善良、勇敢、执着是帕雅晚性格中的主要因素,由于他在傣族文学和文化中重要地位,后来的生态保护者和拯救者几乎都是在不同程度上承续和丰富这几个方面的性格要素。
泼水节传说里的姑娘、叙事诗《三牙象》里的吉达公玛、万纳西朗与帕雅晚相比,更具普通人的色彩。他们与之斗争的力量更加偏向于人间势力,其动机更加具体,追求个人幸福与反抗专制、保护生态环境、解救乡亲的目标往往结合在一起,经历和斗争过程也更具现实色彩。对于泼水节传说里的姑娘们来说,支持其行为的力量主要源自于对爱情与自由的渴望。不论是作为被父亲朋麻点打腊扎禁止婚嫁的女儿还是作为被魔王抢去的平民姑娘,他们的幸福都是与大地的灾难、乡亲们的安宁绑在一起的。《三牙象》中,暴君捧麻达的统治使美丽富饶的勐巴拉纳西变成了“谷子不会结穗,牲畜遭受瘟疫,花蕾未开就凋谢,雀鸟都飞向他方”的荒凉之地,吉达公玛兄弟为寻找避火龙珠与润心甘泉历尽艰难,只为能解除家乡的灾难。而在泼水节的传说里,是最聪明最漂亮的七姑娘探得魔王的生死秘诀,在大家都犹豫不敢向前时,是她勇敢地采取行动杀死魔王,而当魔王的头落地成灾时,又是她最先抱起魔王的头,把邪火引向自己身上。由于敌对势力的强大,他们的付出与牺牲也同样的沉重。吉达公玛兄弟为推翻暴君的统治更是几经生死。七位姑娘轮流将魔王的头抱在自己身上直至魔王头腐烂,更是令人心惊。
《金孔雀》和《骑石树》两篇故事的主人公生态保护意识最为自觉和明显。作品虽然没有叙写导致窝浦坝子干旱和漫岭冲风沙成灾的原因,但从主人公努力的方向却可以推知是森林被毁。在能带回金银财宝的发财致富之路与艰险难行之路的岔路口,勤劳朴实的致穷选择了艰险难行之路,找到金孔雀,得到宝石和种子,才使窝浦坝子恢复了山青水绿。《骑石树》中的小姑娘更是坚定无比,面对怪石满坡、寸草不生、一只鸟也不敢住的漫岭冲,小小的她竟决心要让山箐里长满树苗,让树林去制服风沙。一年两年,刚栽下的树苗被怪石砸断打死,她坚持不懈,三年四年,五年六年,有几棵小树在怪石窝扎下了根。七年八年,树苗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壮。在最后决战的时刻,怪石铺天盖地压下来,而小姑娘竟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小树,漫岭冲终于再次变得美丽动人。
与当代生态小说中似乎不太合时宜的含魅式老人和曾对大自然犯罪而后悔悟赎罪的忏悔者二类生态保护者相比。傣族民间文学中的这些生态保护者显得单纯、明朗,没有那么沉重的无奈、困惑与矛盾。他们始终站在正义的一方,受人民支持、爱戴和怀念。他们保护和拯救的虽是局部的生态环境,却也保护了一方水土一方人民。但把保护自然与解救民众的希望寄之于作为个体的英雄人物,多少显得有些幻想和软弱。此外,叙述的视角集中于人物而不注重对大自然主体地位的呈现,也显示出生态保护意识的被动性与模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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