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语言学论文

您当前的位置:学术堂 > 语言学论文 > 普通语言学论文 >

基于认知修辞的叙事语篇理探析

来源:外语教学 作者:徐永
发布于:2020-02-22 共10607字
修辞学论文第七篇:基于认知修辞的叙事语篇理探析
 
  摘要:语篇研究是语言学领域中的一个热点, 而叙事语篇作为语篇类型之一越来越呈现出跨学科研究的趋势。本研究基于中西经典修辞学理论, 借鉴文学领域对叙事的研究, 特别是认知语言学中的语篇构式语法, 探讨认知修辞视野下的叙事语篇。研究发现, 中西经典修辞理论以及认知语言学的构式语法能够厘清叙事语篇的内在特征, 并对叙事语篇有很强的解释力。
 
  关键词:语篇构式语法; 修辞学; 认知修辞; 叙事语篇理解;
 
  The cognitive and rhetorical approach to narrative discourse processing
 
  Xu Yong
 
  Abstract:Discourse analysis is a focus of linguistic field, and narrative discourse, as one type of discourse analysis, shows an interdisciplinary feature. Based on classical rhetoric in China and the West, this study surveys the research of narrative in literature as well as discourse construction grammar, and analyzes narrative discourse processing from cognitive and rhetorical aspects. The study finds that rhetoric and discourse construction grammar can clarify the intrinsic properties of narrative discourse, and contribute a lot to narrative discourse processing.
 
  1. 引言
 
  认知语言学作为一种新兴的语言学学派或者说一种新的语言研究方法是在批评Chomsky的生成语法基础上发展而来的, 而构式语法作为认知语言学的一个重要分支, 其研究和讨论更是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共鸣, 但目前无论是一般的认知语言学研究领域, 还是构式语法, 大多还是从词、句的层面上开展研究。?stman (2005) 提出语篇构式语法概念, 袁野 (2011) 剖析?stman的语篇构式语法理论及其对一些学科研究的指导性。本研究梳理中西经典修辞学理论, 以及文学界对叙事的研究, 特别是认知语言学语篇构式语法思想, 探讨认知修辞视野下的叙事语篇理解, 以期能够丰富叙事语篇研究的深度和广度。
 
  2. 叙事语篇的相关研究
 
  2.1 文学中的叙事研究
 
  人类对叙事的关注早就开始了, 叙事理论和叙事传统可追溯到几千年前人类文明的早期。人们在交往过程当中从来都离不开叙事, 叙事为人类所特有。人类借助叙事不断地对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进行认知, 没有叙事就不会有人类自己的文明发展史。
 
  西方文化里有关叙事的讨论由来已久, 学界认为西方关于叙事的讨论始于古希腊先哲Plato提出的模仿 (mimesis) / 叙事 (diegesis) 二分说。Aristotle在其《诗学》里讨论了悲剧和情节二者之间的关系, 他认为, 没有情节的悲剧是不存在的 (亚里士多德 2005: 31) 。18世纪初, 西方小说在史诗、中世纪以及文艺复兴时期的传奇基础上发展起来, 自从小说诞生之后, 无论其内容、形式, 还是功能以及所涉及的读者等, 都是学界争鸣的话题。小说的诞生和发展更加丰富了叙事的讨论, 但是作为一门学科, 叙事学受到俄国形式主义代表人物Propp (1968) 的民间故事研究以及法国结构主义思潮的影响和启示, 确立于20世纪60年代的法国。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 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深受结构主义思想以及研究方法的影响, 结构主义语言学开创者瑞士语言学家 Saussure 对共时、历时, 语言、言语, 组合、聚合等概念加以区分, 侧重共时研究, 可以说, Saussure 所倡导的结构主义语言学研究方法对西方思想研究领域, 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法国思想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西方叙事学借用结构主义语言学研究方法以及术语, 从语言学的视角对文学文本加以阐释。Todorov (1969) 尝试运用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分析文学文本, 最早提出了对叙事学的见解:“…… 这部着作属于一门尚未存在的科学, 我们暂且将这门科学取名为叙事学, 即关于叙事作品的科学。”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特别是近几年来, 叙事学以及叙事的讨论逐渐成为一种学术思潮和学术热点。Abbott (2002: 12) 把叙事界定为:“叙事就是对一个或一系列事件的表述”。Prince (普林斯 2011:152) 认为叙事学涵盖三个方面:1) 受结构主义思潮启发而发展的有关叙事作品理论, 研究叙述的本质、形式和功能;2) 作为一种对有时序的情境与事件进行表述的语词模式的叙述研究;3) 从叙事学模式和类别的角度, 对特定组合的叙述进行研究。Barthes (1966/1977:) 认为:“叙事可以用口头或书面的有声语言、固定或活动的图像、手势以及所有这一切井然有序的混合体来表现;它存在于神话、传说、寓言、故事、小说、史诗、历史、悲剧、正剧、喜剧、哑剧、图画、玻璃窗彩绘、电影、连环漫画、社会新闻、交谈之中。”而早期对叙事学以及叙事的探讨, 主要集中在叙事文本的内在性和抽象性方面, 学界把这种叙事学研究称之为结构主义叙事学或经典叙事学。文学研究借用社会科学或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是学科发展的趋势, 但首先要关注文学研究对象所固有的内在属性, 经典叙事学在很大程度上移植结构主义语言学的研究方法, 然而语言学和文学分属两个不同的研究领域, 语言学研究方法虽然也有结构、功能的观点, 然而和文学相比, 美学、历史和社会的观点相对来说却比较少, 因此语言学的研究方法并不完全符合叙事文学研究的特性。20世纪80年代起, 后殖民主义、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批评等思潮不断兴起, 以及认知科学的迅猛发展, 叙事学研究在关注作品结构的同时, 更加注重读者和语境在叙事中的重要作用, 不断拓展其跨学科研究范围, 呈现了修辞性叙事学、女性主义叙事学、认知叙事学等各种叙事学研究流派, 这些学派统称为后经典叙事学。
 
  后经典叙事学中的修辞性叙事学将研究“叙事是什么”的叙事学的研究成果用于修辞性地探讨“叙事如何运作”, 主要涉及作者、叙述者与读者之间的交流关系 (申丹 2010: 171) , 其代表人物为Booth (1961/1983) , Phelan (1989, 1996, 2007) 以及Chatman (1990) 。修辞性叙事学运用经典修辞学理论对叙事话语中的情节结构、叙事声音、叙事视角、叙事时间、叙事空间以及隐含读者等进行深入剖析, 探讨叙事话语作者、叙事话语、读者三者之间的修辞互动关系。实际上, 从修辞的视角剖析叙事话语, 就是把叙事视为叙事话语作者出于某种目的以话语为媒介和读者的一种互动, 而最早关注这种互动关系研究的是Bakhtin的对话理论 (dialogism) 。Bakhtin (1981) 认为, 小说是文学艺术的最高形式, 它能最有效地把一个社会团体中各种语言以互为对话的模式呈现出来, 对话是小说的本质, 更是人类生存的本质。20世纪60年代以来, 认知科学在西方迅速发展, 认知科学家把哲学、心理学、语言学、人类学、计算机科学和神经科学等结合在一起, 探究人类在认知世界过程中如何传递信息。叙事学研究受认知科学研究的启发, 把叙事学和认知科学相结合, 因此具有交叉学科特征的认知叙事学产生了。认知叙事学借鉴认知科学的研究成果对叙事话语进行分析, 探究叙事话语进程中人类的认知过程, 最终对叙事话语进行识解。代表人物有Fludernik (1996) , Herman (2002) 等。
 
  中国文化里关于叙事的讨论远远早于西方, 自古以来就有自己独特的叙事传统和叙事理论。杨义 (1997:10-33) 在《中国叙事学》一书中对中国的叙事研究历史进行了梳理, 从《周礼》的“乐师掌国学之政, 以教国子小舞。凡乐掌其序事, 治其乐政”, 唐代贾公彦疏“掌其叙事者, 谓陈列乐器及作之次第, 皆序之, 使不错缪”到宋代真德秀“叙事起于史官”, 以及中国现代以鲁迅为代表的叙事文学; 关于叙事的研究, 认为研究中国叙事学仅仅讨论小说, 不涉及历史, 很难揭示其文化意义和形式奥秘, 也就是说, 叙事研究必须与历史相结合, 提出还原、参照、贯通、融合的研究思路, 探究有别于西方的中国叙事学研究固有特性, 尝试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又充分现代化的叙事学体系。该书附录中的“专家推荐意见二则”——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钱中文、杜书瀛两位学者对《中国叙事学》的评价, 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叙事研究的中国特性。赵毅衡 (2008) 、申丹 (2010) 、乔国强 (2016) 、尚必武 (2017) 、傅修延 (2018) 等, 在论文或着作中对西方叙事学研究理论进行了分析并加以借鉴。张寅德 (1989:1) 探讨叙事学在法国诞生并发展的原因, 指出最初西方学界对叙事学的界定, 可以说是见仁见智, 他引用法国两本权威词典的界定加以说明, 新版《罗伯特法语词典》:“关于叙事作品、叙述、叙述结构以及叙述性的理论”, 《大拉露斯法语词典》:“人们有时用它来指称关于文学作品结构的科学研究”。但目前中国绝大部分学者所开展的叙事学研究主要还是对西方叙事学理论的介绍和搬运。
 
  2.2 语言学中的叙事语篇研究
 
  美国语言学家Harris 1952年在期刊《语言》 (Language) 上发表的题为“Discourse Analysis”的文章首次使用语篇研究 (discourse analysis) 这一概念。从此以后, 这一术语在语言学界被广泛使用, 学界一般认为语篇研究作为一个独立的研究领域始于20世纪60年代, 而且发展速度非常迅猛。语篇研究作为语言学的一种研究方法, 体现人类对其语言认识的不断发展。学界认为语篇以及语篇研究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征:就结构而言, 一般指大于句的单位;研究人类使用当中的语言;研究比较宽泛的人类社会行为等。语言学、文学、翻译学、心理学、社会学、社会心理学、人类学、文化研究、传播学、哲学、人工智能等领域的学者, 依据其学科特性, 提出不同的语篇研究模式以及研究方法, 并根据其学科特点对语篇研究界定。语篇研究对象包括语境、体裁、功能、结构、类型、语篇与社会秩序的建构、互动交际以及其他跨学科性研究。目前语篇研究主要有以下研究方法:言语行为理论、互动社会语言学、交际民俗学、语用学、会话分析以及变异分析, 系统功能语言学分析法、批评性语篇分析、多模态语篇分析、多媒体和语篇分析、叙事分析、媒介分析、性别和语篇分析、语篇心理学和语篇分析和基于语料库的语篇分析等。学界还有些学者认为语篇研究可分为三大主要流派:布拉格学派、系统功能语言学派、语篇语言学新学派 (胡曙中 2012:2-5) 。实际上, 多样的语篇研究方法是基于不同学科研究的需要, 用于探究各自学科领域内的学术话题, 但是都试图诠释两个问题:人类如何运用语言建构比词、句更大的单位?人类使用语言如何建构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人类自己和整个社会关系等? (Schiffrin 1994;Gee & Handford 2012)
 
  陈平 (1987) 分析了语篇研究在20世纪60年代出现、发展的原因, 他认为首先是语言学作为一门研究学科不断发展的必然, 而自然学科以及人文学科的发展, 特别是交叉学科的不断涌现是导致语篇研究产生的外部因素。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改革开放政策, 特别是近几年的“一带一路”倡议以及“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发展举措, 语篇研究在国内迅速兴起和发展, 论文和研究专着数量迅增, 具有代表性并在国内产生一定影响力的学者有:胡壮麟 (1994) 、黄国文 (1988, 2018) 、徐赳赳 (1997) 、彭宣维 (2000) 、朱永生 (2001a, 2001b, 2003) 、任绍曾 (2003) 、胡曙中 (2005, 2012) 、徐珺 (2007) 、施旭 (2008, 2012, 2018) 、张德禄 (2012) 等。
 
  语篇研究发展迅速, 涉及多个学科领域, 呈现跨学科的研究态势。但是研究发现, 目前国内外对语篇类型, 特别是对叙事语篇的研究相对来说还不多。Labov (1972:354-396) 运用社会语言学分析模式, 通过面对面的形式采访研究对象, 要求研究对象叙述自己的过去成长经历, 他记录并加以整理对其结构做剖析。Labov认为, 叙事是以语言的形式对所经历的事进行叙述, 一个完整的叙事由六个部分组成:点题、定位、进展、评议、结果/结局、回应。Labov的研究填补了语言学领域中叙事语篇研究的空白, 但是其研究仅仅涉及叙事话语本身, 而实际上叙事语篇还涵盖更多的层面。
 
  而文学界进行的跨学科性叙事研究, 特别是后经典叙事学中的认知叙事学、修辞性叙事学, 拓展了叙事话语研究, 然而对叙事话语的本质属性讨论莫衷一是, 而且存在一定的片面性, 这也是本文研究的初衷。
 
  3. 认知修辞与叙事语篇理解
 
  王寅 (2010) 认为认知语言学和修辞学在学理上、内容上以及方法上都有重叠性和互补性, 探讨认知语言学和修辞学相结合的可能性, 并尝试构建一种认知修辞学框架, 用来分析修辞中的一些修辞格。而这种认知修辞框架构想无疑拓展了认知语言学以及修辞学的研究视野, 但同时我们也应该认识到修辞格实际上只是修辞学理论的一部分。刘大为 (2010a, 2010b) 从认知语言学构式语法的不可推导性出发, 提出了修辞构式的设想, 认为两种构式是一个连续统, 可将二者整合为一个学科统一体。陆俭明 (2016) 分析刘大为 (2010a, 2010b) 的修辞构式, 认为这种修辞构式理念有益于修辞学与语言学前沿理论的对话, 使修辞学更好地融入现代语言学。西方修辞学已发展成为一门被称为建构性的学科、一门跨学科性的学科, 而且修辞学的跨学科性是由其本质特征所决定 (邓志勇、廖文娟 2016) 。以上无论是文学界、语言学领域关于叙事语篇的研究, 还是学界关于认知修辞框架的构想, 给本文从修辞和认知的视角, 讨论叙事语篇理解的认知修辞理据性很多启发。以下分别从修辞和认知两方面阐释叙事语篇。
 
  3.1 修辞与叙事语篇理解
 
  在西方, 古希腊哲学家Aristotle 对修辞的本质属性、内涵、外延进行界定, 他认为修辞作为论辩术的对应物, 指“不管碰到什么事情都能发现可资利用的劝说手段的那种能力 (the faculty of observing in any given case the available means of persuasion) ”, 而这种蕴含于话语本身的说服力量, 作为话语的本质属性, 通过诉诸言说者的人格 (人品诉诸, ethos) 、诉诸言说中的说服性, 也就是道理 (理性诉诸, logos) 、诉诸受众情感 (情感诉诸, pathos) 而得以实现 (Aristotle 1991: 1355b-1356a) 。20世纪哲学领域的“语言转向”和随后语言学、自然科学领域中的“修辞学转向”, 标明了修辞学在人文学科以及自然学科研究中的重要性。Phelan (2007) 提出的修辞性叙事六条原则, 分析叙事语篇和修辞学的关联性, 以及修辞对叙事话语的解释力。
 
  修辞作为一门言说艺术, 和人类语言的产生和发展一致。《易经》最早提到了“修辞”这一术语:“修辞立其诚, 所以居业也”。魏晋之后, 修辞散见于文学作品里的讨论, 刘勰的《文心雕龙》, 是首部所谈论的修辞和现代意思相同的着作, 宋朝陈骙的《文则》是中国第一部专门论述修辞的专着, 而汉语中最重要的一部修辞学专着当推陈望道着于1932年的《修辞学发凡》。陈望道 (2005:213-388) 认为修辞有广义和狭义之分, 提出消极修辞和积极修辞两个概念。此书引例丰富、归纳系统、阐释详细、清楚明了, 标志着中国修辞学体系的建立。
 
  刘亚猛 (2008:301) 指出:“互动意识在西方当代西方修辞思想中不断增强的一个明显迹象是发生于语言研究领域的‘修辞转向’。”而语篇语言学研究, 其实它的渊源是西方古典修辞学, 这已是学界的共识 (胡曙中 2012: ⅲ) 。在研究的界面上, 修辞学和叙事语篇在研究目的、语言、结构、语境、作者与受众、交际、动机以及跨学科性等多方面都有接口。
 
  语篇是各种概念的集合, 这些概念通过各种关系关联起来, 相互作用, 实现了语篇的语义内容 (胡海峰 2017: 44) 。叙事语篇就其形式以及功能或目的而言, 表现为修辞的特性。叙事语篇形式, 或者说, 叙事语篇的内在结构、构成成分, 主要指叙事进程中的人物、情节、背景、主题等, 叙事语篇实际上就是借助其叙事形式, 作者 (言说者, 修辞者) 、语篇 (话语/篇章) 、读者 (受众) 三者之间的一种修辞互动, 言说者以叙事语篇或话语的方式, 传递给受众某种思想或价值观念, 受众因此产生共鸣, 最终到达言说者说服受众的修辞目的。
 
  3.2 语篇构式与叙事语篇理解
 
  构式语法脱胎于认知语言学, 本质上属于认知语言学研究的范畴, 起源于Fillmore的框架语义学 (Frame Semantics) 。主要流派包括Fillmore & Kay的构式语法, Langacker & Taylor的认知语法, Lakoff & Goldberg的构式语法理论, 以及Croft 的激进构式语法。一般而言, Goldberg (1995, 2006) 的论述被认为是构式语法的核心观点:构式是形式和意义 (这里“意义”指构式所表达的语义以及话语功能) 的配对 (pair) ;每个构式都能表示独特的语法意义, 也就是说, 自身有独特的语义配置方式 (即语义结构关系) ;构式的形式和意义不能从其构成成分或已有的构式推知。无论是一般的认知语言学研究领域, 还是构式语法, 都是从词、句的层面上开展研究。?stman (2005) 认为构式语法研究可从词、句拓展到语篇层面, 其理据如下:语篇一般而言都是规约化的, 这和作为形式和意义配对物的构式语法性质不谋而合;语篇研究和句法研究不是相互对立, 二者的研究能够互为补充, 更好地推动构式语法的研究;构式语法研究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宗旨就是强调“全覆盖性” (full coverage) , 也就是说, 构式语法要研究各种类型的词、句结构, 而且如果要实现全覆盖性, 构式语法需要某种方法来完成其全覆盖性, 其中必然要涉及到在某种语境下, 所进行的研究是否是可接受的或规约化的, 而语境则是语篇研究所必须考虑的因素;构式语法始于框架语义学, 这个语义框架作为一个“整体框架” (holistic frames) 不仅包括词、句、格等各种框架, 还包括语篇层面的框架, 而语篇层面的框架体现为语类 (genres) , 表明我们知道在某种语境下如何言说得体。
 
  ?stman (2005) 语篇构式的思想拓展了构式语法的研究思路, 引起学界关注, 袁野 (2010) 结合系统功能语言学关于语篇的分析, 运用语篇构式方法探讨语篇构式压制现象, 同时进一步佐证了语篇才是语言交际中的实际单位。许宁云 (2010) 通过分析构式语法理论和?stman所提出的语篇构式语法, 认为构式语法基于使用 (Usage-based) 的研究路径, 而且研究对象是所有实际存在的语言现象, 构式语法研究不应局限于句子层面, 研究可延伸到比句子更大的单位, 也就是语篇。本研究参照语篇构式语法中对语类的见解, 尝试探讨语篇构式语法对语篇类型之一——叙事语篇的解释力。
 
  作为语篇类型之一的叙事语篇, 无论是民间故事、神话、小说、电影, 还是其它类型的叙事性语篇, 一般来说, 都是由人物、故事发生的情景、故事情节等叙事元素构筑的并赋予一定内涵的一个叙事类语篇构式。为了更好地用语篇构式理论来解释叙事语篇, 我们以获得奥斯卡奖的电影《教父》为例。电影《教父》其镜头下用刀斧、长枪、刑拘、攻心战讲述了以维托·唐·科莱昂为头目的黑帮家族以及科莱昂的小儿子迈克继任其父亲成为新一代黑帮头目的叙事。而且这部被称作“垃圾”的经典电影, 影片叙事的设计独具匠心, 把谋杀犯罪与灵魂净化、血腥屠戮与教堂洗礼并置, 造成浓重的仪式感和视觉冲击。2007年美国电影协会评出“百年百佳影片”, 《教父》名列第二, 可见其在电影史上的位置。而其史诗般的宏大叙事将观众带入了惊心动魄的时代, 领略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叙事。这部电影人物众多, 关系错综复杂, 故事情景变换频繁, 故事情节跌宕起伏, 影片的意义和内涵远远超出了一般的黑帮题材电影, 构成一个特有的黑帮经典电影这一叙事语篇构式。正如陆俭明 (2016) 指出的, 构式语法理论的观点符合心理学和认知科学关于“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完形 (Gestalt) 原理。电影《教父》这个叙事语篇构式, 其形式和意义不是仅仅由其所组成的人物、情景、情节等的简单相加, 其构式具有不可预测性, 对这个叙事语篇构式的考察不能脱离具体的语义和语用环境。也就是说, 作为一名观众, 应该对意大利的人文地理、社会结构、意大利族裔在美国的生存发展史, 特别是意大利黑手党在美国的扎根历史有所了解, 如果不了解意大利以及西西里黑手党的历史, 没有这方面的百科知识, 不熟悉西方宗教道德观等相关语境, 可能会把其作为一般的西方黑帮题材电影, 就会把这部电影简单地理解为讲述社会“垃圾”的叙事, 可能看到的只是电影所表现出来的暴力、血腥等表象, 就很难理解电影《教父》这个叙事语篇构式, 更难理解其通过黑帮的叙事所揭示的深层思想和内涵, 以及折射出来的当今社会所探讨的主题, 即权力与罪恶二者之间的内在关系。
 
  4. 结语
 
  文学领域以及语言学界关于叙事语篇的研究各具特征又皆具跨学科的研究态势。基于经典修辞学理论, 并借鉴文学领域对叙事的研究, 特别是认知语言学中的语篇构式语法, 讨论了认知修辞视野下的叙事语篇, 分析叙事语篇的内在属性。研究认为, 无论是中西经典修辞学理论还是认知语言学中的语篇构式语法, 对叙事语篇都有很强的阐释性。文学中的经典叙事学还是后经典叙事学对叙事话语的剖析, 认知语言学的构式语法对叙事语篇的阐释, 都试图揭示叙事话语的本质属性。正如Bakhtin所言, 对话是人类的本质属性, 而这种对话或者说叙事话语作者、叙事话语以及隐含读者之间的交流互动的终极目的就是言说者以叙事语篇的方式, 传递给受众某种思想或价值观念, 受众因此产生共鸣, 最终到达言说者说服受众的修辞目的。
 
  参考文献
 
  [1] Abbott, H.P.The Cambridge Introduction to Narrativ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2.
  [2] Aristotle.On Rhetoric:A Theory of Civic Discourse[M].trans.George A.Kennedy.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1.
  [3] Bakhtin, M.Discourse in the novel[A].In M.Holquist (ed.) , M.Holquist & C.Emerson (trans.) .The Dialogic Imagination[C].Austin: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1981:259-422.
  [4] Barthes, R.Introduction to the Structural Analysis of Narrative[A].In Image Music Text[C].trans.Stephen Heath, New York:Hill and Wang, 1966/1977.
  [5] Booth, C.The Rhetoric of Fiction[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61/1983.
  [6] Chatman, S.Coming to Terms:The Rhetoric of Narrative in Fiction and Film[M].Ithaca and London: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90.
  [7] Fludernik, Monika.Towards a “Natural” Narratology[M].London:Routledge, 1996.
  [8] Gee, J.P.& M.Handford.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Discourse Analysis[M].London & New York:Routledge, 2012.
  [9] Goldberg, A.E.Constructions:A Construction Grammar Approach to Argument Structure[M].Chicago /London: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5
  [10]Goldberg, A.E.Constructions at Work:The Nature of Generalization in Languag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6.
  [11]Herman, D.Story Logic[M].Lincoln: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 2002.
  [12]Labov, W.Language in the Inner City:Studies in the Black English Vernacular[M].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1972.
  [13]?stman, J.O.Construction grammar:A prolegomenon[A].In J.O.?stman & M.Fried (eds.) .Construction Grammars:Cognitive Grounding and Theoretical Extensions[C].Amsterdam/Philadelphia:Benjamins, 2005:121-144.
  [14]Phelan, J.Reading People, Reading Plot:Character, Progression, and the Rhetorical Interpretation of Narrative[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9.
  [15]Phelan, J.Narrative as Rhetoric[M].Columbus:Ohio State University Press, 1996.
  [16]Phelan, J.Rhetoric/ethics[A].In D.Herman (ed.)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Narrative[C].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7:203-216.
  [17]Propp, V.Morphology of the Folktale[M].trans.Laurence Scott, revised by Louis A.Wagner.Austin: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1968.
  [18]Schiffrin, D.Approaches to Discourse[M].Oxford:Blackwell, 1994.
  [19]Todorov, T.Grammaire du Décameron[M].The Hague:Mouton, 1969.
  [20]陈平.话语分析说略[J].语言教学与研究, 1987 (3) :4-19.
  [21]陈望道.陈望道学术着作五种[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5.
  [22]邓志勇, 廖文娟.修辞学的跨学科性与修辞学的跨学科研究方法[J].外语教学, 2016 (1) :4-9.
  [23]傅修延.问题、目标和突破口:中西叙事传统比较研究谫论[J].外国文学研究, 2018 (3) :18-29.
  [24]胡海峰.唐诗的语篇性研究[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 2017 (4) :94-98.
  [25]胡曙中.英语语篇语言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5.
  [26]胡曙中.语篇语言学导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12.
  [27]胡壮麟.语篇的衔接与连贯[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4.
  [28]黄国文.语篇分析概要[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 1988.
  [29]黄国文.从生态批评话语分析到和谐话语分析[J].中国外语, 2018 (4) :39-46.
  [30]刘大为.从语法构式到修辞构式 (上) [J].当代修辞学, 2010a (3) :7- 17.
  [31]刘大为.从语法构式到修辞构式 (下) [J].当代修辞学, 2010b (4) :14- 23.
  [32]刘亚猛.西方修辞学史[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08.
  [33]陆俭明.对构式理论的三点思考[J].外国语, 2016 (2) :2-10.
  [34]普林斯 (Prince, G.) .叙述学词典 (修订版) [M].乔国强, 李孝弟, 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1.
  [35] 彭宣维.英汉语篇综合对比[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0.
  [36]乔国强.论《莎乐美》叙事中的现代性[J].外国文学研究, 2016 (6) :120-127.
  [37]任绍曾.语篇的多维分析[J].外国语, 2003 (3) :35-42.
  [38]申丹.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0.
  [39]尚必武.什么是叙事的“不可能性”?——扬·阿尔贝的非自然叙事学论略[J].当代外国文学, 2017 (1) :131-139.
  [40]施旭.话语分析的文化转向:试论建立当代中国话语研究范式的动因、目标和策略[J].浙江大学学报 (人文社会科学版) , 2008 (1) :131-140.
  [41]施旭.当代中国话语研究[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 2012.
  [42]施旭. (逆) 全球化语境下的中国话语理论与实践[J].外国语, 2018 (5) :90-95.
  [43]王寅.基于认知语言学的“认知修辞学”[J].当代修辞学, 2010 (1) :45-55.
  [44]徐珺.中国的语篇分析研究走向[J].外语教学, 2007 (5) :10-13.
  [45]徐赳赳.话语分析在中国[J].外语教学与研究, 1997 (4) :20-24.
  [46]许宁云.语篇构式与回指确认[J].海南大学学报 (人文社会科学版) , 2010 (6) :86-90.
  [47]亚里士多德.诗学[M].罗念生, 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5.
  [48] 杨义.中国叙事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7.
  [49]袁野.论语篇构式语法及语篇构式压制[J].外国语, 2011 (5) :38-45.
  [50]张德禄.语篇分析理论的发展及应用[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12.
  [51]张寅德.叙述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9.
  [52]赵毅衡.“叙述转向”之后:广义叙述学的可能性与必要性[J].江西社会科学, 2008 (9) :30-41.
  [53]朱永生, 严世清.系统功能语言学多维思考[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1a.
  [54] 朱永生, 郑立信, 苗兴伟.英汉语篇衔接手段对比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1b.
  [55]朱永生.话语分析五十年:回顾与展望[J].外国语, 2003 (3) :43-50.
点击查看>>修辞学论文(热门推荐8篇)其他文章
作者单位: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原文出处:徐永.认知修辞视阈下的叙事语篇理解[J].外语教学,2019,40(04):45-49.
相关内容推荐
相关标签:
返回:普通语言学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