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以财政分权为核心的经济体制有效调动了地方发展经济的积极性，激励了经济增长和人民生活质量的提升，然而，快速的经济发展也给我国许多地区带来了不同程度的环境污染问题。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加快建立现代财政制度，建立权责清晰、财力协调、区域均衡的中央和地方财政关系”，并针对我国发展中存在的环境污染问题提出了明确要求，指出要“着力解决突出环境问题，坚持全民共治、源头防治，持续实施大气污染防治行动，加快水污染防治，强化土壤污染管控和修复，加强固体废弃物和垃圾处置”。为了处理好中央和地方的财政关系，坚持可持续发展，加强环境保护，研究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的关系具有重要意义。
首先，本文界定了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的内涵，阐述了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的理论基础，包括财政分权理论、公共物品理论、外部性理论和产权理论，并分析了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作用机理；其次，论述我国财政分权与环境治理的历史、现状，对现阶段存在的问题进行分析，并总结出我国财政分权作用于环境的约束因素包括地方政府受到的多重约束假定、单一政绩考核下的政治晋升激励和户籍管理制度三个方面，在文献研究的基础上总结出财政分权是从地方政府竞争行为、产业结构调整行为、财政支出行为三条路径来影响环境污染；第三，运用2007-2017 年省级面板数据模型实证分析了我国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程度，实证结果显示，财政分权度与环境污染水平呈显着的正相关关系，即财政分权总体上加剧了环境污染，并且工业化水平、人口密度基本与环境污染呈显着正相关关系；最后，借鉴国外典型国家在财政分权改革下对环境污染治理问题上的一些成熟经验，提出了改革财政管理体制、界定地方政府的环保责任、完善财政转移支付制度、改变绩效考核准则、促进落后地区经济增长等方面的政策建议。
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对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之间的路径与传导机制进行更细致的分析，并利用实证模型进行有效识别和检验；构建不同的财政分权指标来刻画我国的财政分权程度，分别分析这些财政分权指标对环境污染的影响方向及大小，以增强模型的可信度。
关键词： 财政分权，环境污染，财政转移支付，传导机制。
ABSTRACT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China’s economic system with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s its core has effectively mobilized the enthusiasm of local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has stimulated economic growth and improve the people’s quality of life. However, rapid economic development has also brought different levels of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to many parts of the country. The report of the 19th National Congress puts forward "accelerating the establishment of a modern fiscal system,establishing a central and local fiscal relationship with clear powers and responsibilities,coordination of financial resources, and regional balance", and put forward clear requirements for environmental quality problems in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 pointing out that solve outstanding environmental problems, adhere to the common governance of the whole people, prevent pollution from the source, continue to implement air pollution prevention and control actions, accelerate water pollution prevention,strengthen soil pollution control and restoration, and strengthen solid waste and garbage disposal. In order to deal with the financi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entral and localgovernments, adhere to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strengthen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and stud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irst of all, this paper defines the connotation of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and expounds the theoretical basis of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including the theory of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the theory of public goods, the theory of externality and the theory of property right, and analyzes the mechanism of the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on the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Secondly,it discusses the history and current situation of China's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nd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analyzes the problems existing at the present stage, and summarizes the constraints of China's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on the environment,including the multiple constraints assumed by local governments, and the single performance assessment. On the basis of literature research, it is concluded that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ffects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from three aspects: local government competition behavior, industrial structure adjustment behavior and fiscal expenditure behavior. Thirdly, using the provincial panel data model from 2007 to 2017, the paper analyzes the impact of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on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in China. 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level. Which is,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has generally exacerbate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and the level of industrialization and population density are basically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Finally, it draws on some mature experiences of foreign typical countries on the issue of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control under the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reform, and proposes reforming the financial management system, defining the environmental responsibility of local governments, improving the financial transfer payment system, changing the performance evaluation criteria, and promote economic growth in backward areas.
The innovation of this paper is to analyze the path and transmission mechanism between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in a more detailed way, and use the empirical model to effectively identify and test,and construct different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indicators to portray China's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In order to enhance the credibility of the model,this paper analyze the direction and size of the impact of these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indicators on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respectively.
Keywords: fiscal decentralization,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fiscal transfer payment, transmission mechanism。
第 1 章 绪论
1.1 研究背景和意义。
1.1.1 研究背景。
我国以财政分权为核心的经济体制有效调动了地方发展经济的积极性，激励了经济的快速增长。然而，快速的经济发展也给我国许多地区带来了不同程度的环境污染问题。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加快建立现代财政制度，建立权责清晰、财力协调、区域均衡的中央和地方财政关系”，并针对我国发展中存在的环境问题提出了明确要求，指出要“着力解决突出环境问题，坚持全民共治、源头防治，持续实施大气污染防治行动，打赢蓝天保卫战。加快水污染防治，实施流域环境和近岸海域综合治理。加强固体废弃物和垃圾处置，提高污染排放标准。强化排污者责任，健全环保信用评价、信息强制性披露、严惩重罚等制度”。加大生态环境保护力度，强化环境污染治理任重而道远。
1.1.2 研究意义。
在理论层面，厘清我国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的关系，有助于深入挖掘出当前我国环境污染问题的原因。国内研究起步相对较晚，在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作用机制问题上并不统一，而将财政分权和地方政府行为结合起来探讨其对环境污染影响的研究仍有待完善。通过本文的研究，揭示了我国财政分权作用于环境污染的约束因素及路径。
在现实层面，建国以来，我国对财政分权体制进行过多次改革，但目前我国的财政分权体制仍不完善。本文在广泛阅读国内外文献的基础上，对财政分权改革下环境污染治理方面有着成熟经验的美国、日本和德国的相关研究进行了归纳整理。借鉴国外成熟的做法，为完善我国财政分权体制、有效治理环境污染提供了现实依据。同时，结合我国现有研究以及财政分权体制和环境污染的现状，提出了治理环境污染的财政政策与措施，具有一定的实践意义。
1.2 文献综述。
1.2.1 国内研究现状。
（1）关于财政分权与环境公共物品供给的研究。
傅勇（2010）研究发现，财政分权体制下地方政府重视经济性公共物品供给，忽视非经济性公共物品供给。闫文娟（2012）通过省级面板数据研究财政分权对地方政府投资治理“工业三废”的状况，研究结果表明，财政分权使得地方政府减少对环境治理的投资，并且导致各地环境治理投资偏低的主要原因在于地方政府竞争，而非财政分权。刘琦（2013）认为财政分权的提高会使得地方政府减少环境治理投入，这是由于地方政府缺乏激励进行环境公共物品投入。昌忠泽（2017）实证研究认为，财政分权与地方公共物品供给的关系在分税制改革后发生了改变，分税制改革以前财政分权与地方公共物品供给无显着相关关系，而在 1994 年后财政分权与地方公共物品供给呈显着负相关关系，即财政分权的提高降低了地方公共物品的供给。
（2）关于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关系的研究。
我国多数学者认为财政分权会导致地方政府的“竞争到底”，使得环境状况恶化。钱颖一（1997）认为，地方政府为了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忽略经济效益较低的公共服务供给，放松对环境的监管力度，纵容高污染企业，加剧当地的环境污染。潘孝珍（2009）利用 1992-1997 年我国 30 个省（市）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财政分权与地方环境污染程度呈正相关的结论。薛刚和潘孝珍（2012）利用我国省级面板数据分别对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进行实证研究，结果表明支出分权度与环境污染程度呈稳健性负相关，收入分权度与环境污染程度的关系不确定。余雅乖（2013）的研究表明，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呈正相关关系，还发现因不同的地区特性，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影响机制也不同。
吴俊培等（2015）采用熵权法计算出“环境污染综合指数”来刻画环境污染水平，实证分析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结果表明在预算制度软约束条件下，晋升机制诱导的地方政府赶超行为使得财政分权会导致环境恶化。刘建民等（2015）从异质性和动态效应两方面分析，得出财政分权与地方政府竞争对环境污染存在“竞次”效应，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呈正相关关系。谢波和项成（2016）实证研究城市级层经济增长和环境污染的关系，发现财政分权、工业化水平的提高会加剧城市的环境污染程度。徐辉和杨烨（2017）使用动态固定效应和门槛模型研究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发现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效果存在异质性，与水污染呈倒“U”型曲线关系，与大气污染呈“U”型曲线关系，并揭示了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非线性关系的实质。
胡东滨和蔡洪鹏（2018）实证研究财政分权和经济增长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发现财政分权度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取决于地方经济发展水平，当地方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财政分权的提高会降低环境污染，而当地方经济发展水平较高时，财政分权的提高会加剧环境污染。辛冲冲和周全林（2018）从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两个维度使用省级面板数据研究财政分权对公共环境支出的影响，结果表明无论是收入分权还是支出分权，均与公共环境支出呈显着负相关关系，证实了我国财政分权下地方政府的公共环境治理行为存在一定的激励扭曲和约束不足等问题。
冯雪艳等（2018）研究发现财政分权加剧本地环境污染，同时具有空间溢出效应，并指出了财政分权改善本地和相邻地区环境状况的方式。游达明等（2018）在不考虑官员竞争程度时，央地分权对地区环境污染控制具有显着的抑制作用。在考虑官员竞争程度时，央地分权导致地区环境污染加剧。在相邻地区的影响下，官员竞争程度与环境规制和央地分权的共同作用使得本地区产生“竞争逐底”效应，加剧了本地区的环境污染程度。冯梦青和于海峰（2018）对财政分权和外商直接投资与大气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发现，财政收入分权度指标与大气环境污染物排放正相关，财政支出度指标与大气环境污染物排放负相关，FDI 对大气环境质量显着正相关。吴勋和王杰（2018）使用静态模型和动态模型实证研究财政分权、环境保护支出对雾霾污染的影响，发现无论是财政支出分权还是收入分权亦或是财政自由度均与雾霾污染呈显着正相关，环境保护支出与雾霾污染呈显着负相关。韩国高和张超（2018）使用动态系统 GMM 面板模型研究财政分权、晋升激励对我国城市环境污染的影响及其区域性差异，结果表明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显着正相关，且财政收入分权比财政支出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更大。
也有部分学者认为财政分权可以改善环境状况。谭志雄和张阳阳（2015）使用环境投入产出模型研究中国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排放呈负相关。刘海英和李勉（2017）认为财政分权下地方政府可以发挥信息优势，进而提供更好的公共服务，改善环境状况，但地方政府间竞争会使地方政府行为产生扭曲。后小仙等（2018）从地方政府偏好权变的视角研究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发现财政分权程度越高，地方政府对环境方面的投资意愿会增强，即财政分权能有效改善环境状况。郑洁等（2018）从新结构经济学的视角进行研究，验证了财政分权总体上加剧了环境污染，但财政分权的提高能够使得地区经济发展发挥比较优势，而这又会反过来抑制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不利影响。胡小梅（2018）利用空间动态面板模型实证分析结果表明，我国环境污染存在空间异质性，环境分权与文化非正式制度因素加剧了环境污染，财政分权制度则有利于环境的优化，三者之间的交互作用对地区间的“策略性”减排行为具有重要影响。张平淡（2018）实证发现，经济欠发达、财政自给能力较弱的地区需要加大环保投入，而经济发达地区还要更加重视环境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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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国外研究现状
1.2.3 文献评述
1.3 研究内容与方法
1.3.1 研究内容
1.3.2 研究方法
1.4 创新之处及不足
1.4.1 创新之处
1.4.2 不足之处
第 2 章 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影响的基础理论
2.1 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的内涵界定
2.1.1 财政分权
2.1.2 环境污染
2.2 财政分权影响环境污染的理论基础
2.2.1 财政分权理论
2.2.2 公共物品理论
2.2.3 外部性理论
2.2.4 产权理论
2.3 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作用机理
2.3.1 地方政府行为
2.3.2 地方政府所受约束
2.4 小结
第 3 章 我国财政分权与环境治理的历史、现状与问题
3.1 我国财政体制与环境政策的历史
3.1.1 财政统收统支阶段与环境政策的起步
3.1.2 分灶吃饭阶段与环境政策的发展
3.1.3 分税制阶段与环境政策的完善
3.2 我国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的现状
3.2.1 财政分权与大气污染的趋势比较
3.2.2 财政分权与水污染的趋势比较
3.2.3 财政分权与固体废弃物污染的趋势比较
3.3 我国财政分权影响环境中存在的问题
3.3.1 事权界定缺乏立法规范
3.3.2 财政转移支付制度不完善
3.3.3 地方政府官员的绩效考核指标单一
3.3.4 公众偏好表达机制失效
3.4 小结
第 4 章 我国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机制
4.1 我国财政分权作用于环境的约束因素
4.1.1 基于地方政府受到的多重约束假定
4.1.2 基于单一绩效考核下的政治晋升激励
4.1.3 基于我国的户籍管理制度
4.2 我国财政分权影响环境污染的路径分析
4.2.1 地方政府竞争行为
4.2.2 地方产业结构调整行为
4.2.3 地方财政支出行为
4.3 小结
第 5 章 我国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影响的实证分析
5.1 模型设定与变量说明
5.1.1 模型设定
5.1.2 变量说明
5.2 数据来源与统计描述
5.2.1 数据来源
5.2.2 统计描述
5.3 实证结果分析
5.3.1 基准模型的结果分析
5.3.2 稳健性检验
5.3.3 地区差异性分析
5.5 小结
第 6 章 财政分权影响环境污染治理的国际经验与启示
6.1 财政分权影响环境污染治理的国际经验
6.1.1 美国的财政分权影响环境污染治理分析
6.1.2 日本的财政分权影响环境污染治理分析
6.1.3 德国的财政分权影响环境污染治理分析
6.2 财政分权影响环境污染治理的国际经验对我国的启示
6.2.1 明确划分中央与地方事权，构建有效的环保支出机制
6.2.2 扩大地方自主财力，增强地方发展积极性
6.2.3 重视经济激励政策，促进环境保护和研发投资
6.3 小结
第 7 章 我国财政分权下环境污染治理的对策建议
7.1 改革财政管理体制，界定地方政府的环境保护责任
7.1.1 适度进行财政分权
7.1.2 明确地方政府的环境保护责任
7.2 完善财政转移支付制度，加强对环境保护的激励引导
7.2.1 完善财政转移支付制度
7.2.2 发挥转移支付制度的激励引导作用
7.3 改变地方政府绩效考核机制，严格进行环境监管
7.3.1 引入环境指标进行绩效考核
7.3.2 严格进行环境监管
7.4 促进落后地区经济发展，增强地方环保投资积极性
7.4.1 财政政策促进落后地区经济发展
7.4.2 财税政策增强地方环保投资积极性
7.5 小结
结论
近些年来，我国经济飞速发展，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这种成就很大程度来源于我国的财政分权对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和地方政府官员的政治晋升激励机制，但过度追求经济增长使得地方政府忽视了环境等公共物品的供给。同时，地方政府为了地区 GDP 的快速增长，往往降低环境监管标准，引进高产值、高污染的企业，虽然带动了经济的发展，但也带来了环境污染加剧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说，环境污染加剧是我国的财政分权对地方政府激励扭曲的结果。
本文首先界定了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的内涵，阐述了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的理论基础，包括财政分权理论、公共物品理论、外部性理论和产权理论，并分析了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作用机理。其次对我国财政分权与环境治理的历史、现状进行论述，对现阶段存在的问题进行分析，并分析出我国财政分权作用于环境污染的约束因素包括地方政府受到的多重约束假定、单一政绩考核下的政治晋升激励和我国的户籍管理制度三个方面，在文献研究的基础上总结出财政分权是从地方的政府竞争行为、产业结构调整行为、财政支出行为三条路径来影响环境污染。最后根据 2007-2017 年省级面板数据模型，实证分析了我国的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程度，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分别使用财政收入和财政支出两个维度的指标来衡量我国的财政分权，由全国样本数据的回归结果发现，财政分权与环境污染呈显着正相关关系，即财政分权度的提高加重了环境污染水平。
第二，进一步对东部和中西部分地区样本分别进行回归，结果显示存在明显的地区性差异，中西部地区的财政分权对环境污染的影响与全国样本结论一致，而东部地区的财政分权的提高有利于改善环境污染状况。本文认为东部和中西部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和资源条件的不同，东部地区对自然自然资源的依赖性小于中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因此也更加合理。
第三，本文还引入地方政府竞争、经济发展水平、环境治理投入、工业化水平、城市化水平、人口密度等指标到面板数据模型中，全国样本数据回归结果显示，工业化水平和人口密度两个指标与环境污染均正相关，中西部地区这两个指标对环境污染也主要呈正相关关系。
参考文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