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传奇《青莲记》《靺鞨记》作者生平考

　　《曲品》着录明代戏曲作家戴子鲁所撰传奇《青莲记》《靺鞨记》各一本，从中知其号金蟾，永嘉人，而生平事迹不详[1]81。《曲品》是明代戏曲家吕天成万历三十年（1602 年）撰写的一部戏曲理论专着，保存了一批珍贵的曲目史料，并不乏真知灼见的评语。其将嘉靖以后的作者和作品分为上、中、下三品，每品分上、中、下三等。评戴子鲁作品为“绰有雅致，宫韵独谙。”“非凡俗，允为中之上。”[1]88《青莲记》，谱李白事，内容见新旧《唐书?李白传》。吕天成《曲品》评说：“纪太白事，简净而当。不入妻子，甚脱洒。《彩毫》虽词藻较胜，而节奏合拍，此为擅场。派从《玉玦》来。音律工密，尤可喜。”

　　[1]287全本已佚。《群音类选》卷十四选录五出[2]658。其《御手调羹》出记天宝初，李白至长安，见明皇于金銮殿，论当世事，奏颂一篇。帝赐食，亲为调羹，有诏供奉翰林。

　　《捉月骑鲸》出记李白浪迹江湖，终日沉饮。时侍御史崔宗之谪居金陵，与白诗酒唱和。尝月夜乘舟，自采石达金陵，白衣宫锦袍,于舟中顾瞻笑傲，旁若无人。《明皇赏花》出记唐明皇与杨贵妃在沉香亭赏花，唤来翰林学士李白，令其写诗。《华阴骑驴》出记李白曾醉酒骑驴途经华阴县，遭到当地官员的盘查，放言：“天子殿前尚容走马，华阴县里不得骑驴？”只是《明皇游月宫》一出与李白关系不明。《月露音》卷四还收有《泛湖》一出[3]。

　　《靺鞨记》写富家子别却双亲，远去他郡，经营谋利，历经酸辛，仍无成就，不胜感叹。吕天成《曲品》评：“事鄙俚，而以秀调发之，迥然绝尘。似为贾人子解嘲者。”[1]287今无传本。《群音类选》卷二一选有《途中追叹》《赏月遇恶》《遇盗分拆》三出[2]1105。《乐府红珊》卷四收录《何氏剔灯训子》一出[4]。

　　关于作者，有戴子鲁与戴子晋两说。清初抄本作“戴子鲁”，被学术界称为最为完备校本的吴书荫《曲品校注》“姑从”[1]81。今按：作“戴子鲁”正确。乾隆抄本作“于鲁”，清河本、暖红室本、吴梅校本、《中国古典戏曲论着集成》本均作“子晋”，而曲苑本则作“子普”。其实，戴于鲁之“于”字，乃“子”形近之误；戴子晋、戴子普，均乃“戴子鲁”形近之误。戴子鲁，其名戴宗璠，有《清适编》五卷传世，《清适编》乃其读书札记，记录清言韵语，以供科举之需。国家图书馆藏万历四十五年刻本，康熙《永嘉县志》卷十三着录：“《清适编》，戴宗璠。”[5]

　　据何白《清适编题词》：“吾友戴子鲁，世居夏仙山中，旧为仙人夏元鼎修真处也。子鲁选胜为园，因山高下杂置台榭，古木入云，清池贮月，翛然霞外之致。少与子封仲氏读书园中，博极群籍，间遇清言韵语，辄手札记，久之成帙，题曰《清适编》。今子鲁谒选北行，当携此帙俱往。”[6]737可见其居住在鹿城西郊，为何白好友。何白（1562 - 1642 年），字无咎，号丹丘生。

　　温州布衣诗人，主温州文坛近三十年。着有《汲古堂集》传世。戴宗璠，乾隆《温州府志》和康熙《永嘉县志》俱有传。云：戴宗璠，字瑞乔（一作桥），永嘉人。擅文名，万历间以贡生授云和教谕，天启元年任龙游训导，为柯荣舅[7]。柯荣（约 1576 - ？年），字茂倩，永嘉人，尝与同里何白、王光美诸子结为诗社。着有《歌宜室集》十六卷传世。戴子鲁与永嘉英桥王叔杲家关系密切，王叔杲（1517 - 1600 年），字阳德，号旸谷，永嘉英桥里（今龙湾永昌）人。嘉靖四十一年（1562 年）进士。累官湖广布政使司右参政。着有《玉介园存稿》十八卷传世。王叔杲八十岁后有《送戴子鲁之宛陵》二首[8]，戴子鲁还参与王叔杲《玉介园存稿》校勘，明万历二十九年王叔杲子王光美所刊的《玉介园存稿》目录中有“后学戴宗璠子鲁校”一行。可见其有二字。其还尝参与王叔杲侄王光蕴修的《温州府志》，参加由龙膺、何白、王光美等人组成“白鹿社”，定期聚会，相与唱和。万历三十一年（1603 年）癸卯七月，戴宗璠为王光美写《游燕草序》，署名社弟戴宗璠撰。可见戴宗璠为白鹿社员之一。参与王光美《王季中集》校勘。《王季中集》中留下不少诗篇，有《春日吴伯宗携酌邀同吴翁晋、戴子鲁、蒋台卿、薛士廉、邵少文诸学士郊游，因迟王赞夫、何无咎二丈不至赋忆》《用韵和西野兄池上二作同戴子鲁》《戴子鲁、何无咎过斋头夜集分苍字》《寄戴子鲁》等①，柯荣《歌宜室集》有《哭瑞桥舅氏》云：“不独关情泣渭阳，千秋相赏托文章。那堪兄弟池塘梦，并作门人薤露伤。乘兴何时王子棹，传经谁问郑公乡。频来无奈销魂处，一望西州泪万行。”[9]111从中可窥视戴子鲁之生平事迹之一二。

　　据侯一元《大明湖广当阳学谕金峰戴先生墓志铭》，子鲁为戴赏孙，娶王氏，继姜氏。戴赏（1497 - 1581 年），号金峰，永嘉人。侯一元称其“吾温故称海濒邹鲁，代有真儒，而在今则惟金峰先生一人。”[10]1239可见戴子鲁学有渊源。戴子鲁自己也有诗篇传世，《东瓯诗存》录有《仙岩观瀑集流觞亭》《咏四时景四首》[11]，然小传却云：“戴宗璠，字瑞乔，号瑞洲，永嘉人。万历岁贡，任龙游训导。存诗五首。”[11]

　　其实瑞洲乃其弟宗瓛字，非宗璠号。何白《病中戴子封丈见访》有“子封家夏仙，与余隔一山”[6]304句，其弟又字子封。据乾隆《温州府志》和康熙《永嘉县志》传云：弟宗瓛，字瑞洲，永嘉人。万历岁贡，授宣平、钱塘训导。尤精词翰，着名吴中。

　　与兄宗璠俱擅文名，称“二戴”。柯荣《寄瑞桥翁舅氏，并送次公谒选北上》云：“几年消息滞宾鸿，教授河汾亦古风。镜里苍颜应不改，箧中彩笔尚称雄。情悬渭水春天远，梦破池塘夜雨空。当代崇儒虚讲席，论诗谁似二毛公。”[9]87又有《奉寿瑞州舅氏，并简其长公》：“君家麟凤早飞声，久卧园林不世情。孝则谩云能类舅，元方每羡作难兄。图书晓染山云湿，丝竹凉飘野籁清。仙诀已从勾曲得，几翻青鸟报长生。”[9]70由于二戴齐名，所以后人或将兄弟字号混淆。

　　参考文献
　　
　　[1] 吕天成. 曲品校注[M]. 吴书荫, 校注. 北京: 中华书局, 1990
　　[2] 胡文焕. 群音类选[C] // 王秋桂. 善本戏曲丛刊: 第 4 辑. 台北: 学生书局, 1987.
　　[3] 凌虚子. 月露音[C] // 王秋桂. 善本戏曲丛刊: 第 2 辑. 台北: 学生书局, 1984: 864.
　　[4] 纪振伦. 乐府红珊[C] // 王秋桂. 善本戏曲丛刊: 第 2 辑. 台北: 学生书局, 1984: 182.
　　[5] 林占春. 康熙永嘉县志[C] // 《中国地方志集成》编辑工作委员会. 中国地方志集成·浙江府县志辑: 第 60 册.上海: 上海书店, 1993: 823.
　　[6] 何白. 何白集[M]. 上海: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