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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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拘一格的艺术探索

来源:学术堂 作者:周老师
发布于:2016-08-16 共755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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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冰心儿童文学创作特征探索 
【引言】冰心文学作品的特点分析引言 
【第一章】用真、善、美滋养儿童心灵 
【第二章】儿童读者意识的波动起伏 
【第三章】不拘一格的艺术探索 
【结语/参考文献】冰心儿童文学的艺术魅力研究结语与参考文献


  三、不拘一格的艺术探索

  冰心十分注重对其儿童文学进行艺术上的探索和思考,在叙事视角、语言风格、文学体裁的选择等方面均呈现出了不拘一格的特点,作品的风格时而充满童真、童趣,时而又蕴含不易于儿童理解的成人意绪。

  (一) 儿童视角遮蔽下的成人视角

  儿童视角是儿童文学的核心视角。对于在文本中选择以儿童视角进行叙事的成人作家而言,在经历过岁月的历练与打磨之后,他们实际上已经不可能再回归儿童时期的本真自由状态。成人作家想要在儿童文学创作中还原儿童视线所及范围的真实效果的唯一途径就是实现自身的角色转换──重新“回到”儿时童年的状态中,以儿童所特有的情感体验、思维方式来重新诠释对象世界。在儿童的懵懂无知与成人的理性思考和对生活的深度把握之间会自然而然地形成距离感并产生一种陌生化效果,这种新奇的视角选择是用成人视角来体认成人世界的传统表达方式所不能比拟的。冰心在其儿童文学创作过程中为了能自然而流畅地进入孩子们的思想境界、忠实地叙述孩子们的思想与情感,她会由“成人本位”自觉转变为“儿童本位”,回归自己曾无限留恋的童年世界里,重新扮演起儿童的角色:以儿童的耳朵倾听,以儿童的眼睛观察,以儿童的心灵去感受和体会。作家在将聚焦者设为儿童的同时,多以第一人称的限制性视角取代了如上帝般全知全能的成人视角,保留了儿童初始思维意识中对外物世界的体认所表现出的混沌朦胧的状态。在小说《鱼儿》中,冰心把一个坐在海边钓鱼的女孩“我”,望着大海浮想联翩的一段写得异常生动:“我想我要是能随着这浪儿,直到了水的尽头,掀起天的边角来看一看,那多么好呵!那么一定是亮极了,月亮的家,不也在那里么?不过掀起天来的时候,要把海水漏了过去,把月亮濯湿了。不要紧的!天下还有比海水还洁净的么?它是澈底清明的  ”在儿童的意识里,自然界中众多无生命的存在不仅具有鲜活的生命力,还被赋予了人的情感。波澜壮阔的海景到了儿童的眼中就立刻幻化成了一个她所熟悉的、热闹的甚至可触可感的场景,让僵死的无机世界顿时有了蓬勃生机。童年的冰心也曾独坐海边,终日以大海为伴,因沉浸在对海的无限遐想中而感到欢畅与自由,作家将自己的童年生活经历更多地投射到了这个女孩身上,透过女孩充满童稚的眼睛来打量陌生世界,以儿童的鲜活感受获得迥异于成人的崭新体验。小说《分》是用第一人称“我”

  来展开叙述的,以“我”呱呱坠地发出第一声哭喊的场景开篇,写到“我”这个即将出世的婴儿发现自己正在被一个巨灵之掌从忧闷痛楚的密网中打破了出来,待“我”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一只腿仍在那巨灵的掌中倒提着,两只红到玲珑的小手在头上挥舞着。作为生命黎明时期的儿童,他们的思维同原始人一样,容易将客体存在与主体情感混淆在一起,把客观世界人格化。在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的原始社会,衣不遮体的原始人面对变化无常的自然灾害的侵袭,通常是惊恐无措的。他们只能将暂且还无法征服的自然万物按照人的面貌幻想成具有灵魂的存在来加以崇拜。同样,对于刚刚睁开眼睛、还在胆战心惊地打量陌生世界的婴儿来说,在主客、物我不分的情况下,把接生的护士视作“巨灵”也就不难理解和想象了。儿童中篇小说《陶奇的暑假日记》以一个天真、淘气的女学生陶奇的第一人称视角描述了她的暑假生活中发生的许多生动的事例,作家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有缺点却又不失善良可爱的儿童形象。当张老师严肃又温和地指明陶奇没有尽心写作文时,“我(指陶奇)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头也抬不起来”①。

  “轰”字敏锐地捕捉到了儿童受到师长批评后所表现出的一种本能的羞愧情态。张老师为了证明陶奇是具备观察和形容一件事物的能力,就提起了陶奇背地里学郑校长说话和喜欢给同学起外号的事情。陶奇为自己不尊重他人的行为又一次红了脸,但是在向张老师形容自己是如何模仿郑校长等人的形象特征时,陶奇对模仿对象的敏锐观察和绘声绘色的描述,尽显儿童天真、淘气的一面,读后令人忍俊不禁。就作家的创作态度而言,冰心并没有以成人视角来观察描写生活,而是纯然写出了儿童眼中充满童稚之气的世界。

  冰心在让儿童充当事件显性的叙事者的同时,又不断将成人视角潜移默化地渗透进作品的叙事系统中,对儿童视角形成干预和影响,作家的成人经验会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介入其儿童文学作品中,儿童视角与成人视角的交织、转换就构成了复调式的叙述结构。在儿童叙述文本中,成人叙述者对现实加以评论的姿态和声音虽隐匿于儿童视角之下,读者还是会感受到弥漫在儿童叙述文本中的成人意绪。在小说《分》中,冰心一方面借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的视角,写出了“我”

  与同时出生的小伙伴之间的“对话”以及我对这一新奇世界的细致观察与感受;另一方面,冰心又站在成人的立场上分析了造成两婴儿分属于不同社会人群、有着不同命运和前途的原因。这其中,成人叙述者的话语通常是带有评论或分析性质的,这些话语不论由儿童还是成人之口道出,都同样暗含着作家的创作意图和目的。在《分》一文中,屠户的儿子说:“我大了,也学我父亲,宰猪,──不但宰猪,也宰那些猪一般的尽吃不做的人!”

  显然,一个婴儿是不会有如此深刻的体认而说出这番言语的。成人叙述者虽然没有在文本中直接露面,读者还是能够感受到字里行间蕴含的成人意绪。冰心正是借屠户孩子之口,揭露了现实人生及社会阶级的贫富悬殊差距──同样的两个新生命,身体却感受到两个浑然不同的世界,最后,“我哭了”,这里的眼泪不仅是小说主人公“我”的,也是作者冰心的,作者为目睹人世间残酷的等级分化而黯然神伤。《鱼儿》中的小女孩原本面对眼前洁净清明的海水而发出由衷的赞美,编织着童话般的幻境,身陷其中无法自拔,在听到断臂的兵丁向她讲述那个月色当空的夜晚军阀混战的血腥场面之后,美梦被现实击碎,作家借女孩之口不禁感叹道:“清洁!光明!原来就是如此,  ”冰心写作此文的目的在于强烈质疑“战争”的意义:“他自己受了伤了,尝了痛苦了,还要听从那不知所谓的命令,去开炮  要叫敌人受伤,叫敌人受痛苦  ”透过女孩内心充满困惑和无奈的内心独白,表达了作家自己对战争的愤怒和批判。《乌兰托娅的话》以儿童视角切入,通过女孩给老师讲故事的方式,写出了乌兰托娅在苦练舞蹈的过程中遇到的阻碍和最终收获克服万难的决心。文中穿插了两次看《白毛女》的经历带给乌兰托娅的心灵震撼和情感激荡。尤其在妈妈痛哭流涕地向乌兰托娅倾诉自己小时候过着和喜儿一样的悲惨生活时,言语中夹杂着成人在历经沧桑后复杂的批判眼光和对现实人生的切身体悟,控诉国民党军阀蓄意挑唆离间,制造民族矛盾的无耻罪行。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冰心透过儿童之口道出了乌兰托娅在舞蹈训练过程中的辛酸与困顿,颂扬了不同民族师生间的鼓励和互助,使乌兰托娅更坚定了刻苦练习舞蹈的信念。

  在《分》、《鱼儿》等作品中,成人对现实人生的控诉和儿童简单直接的声音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话语系统,它们之间的交替与并存,构成了叙事文本的复调,使叙事文本在获得丰富艺术内蕴的基础上,更扩大了叙事的内在张力。儿童读者可以从作品中获得较直观的情感熏陶和审美愉悦,成人读者可以从儿童文学作品中获取更悠远的审美指向和更深刻的思想内核。

  (二) 雅俗相揉的语言风格

  儿童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冰心善于运用更贴近儿童生活、符合儿童口语习惯的语言来突显儿童的个性特点和精神品质。阅读冰心的儿童文学作品、感受其儿童文学语言的独特魅力并吸收其精华,是有助于发展儿童的语言能力和思维能力的。通常来说,冰心在其小说创作中为了能准确塑造儿童形象,满足儿童既定的审美期待视野,不论是她对儿童之间对话的描写还是她自己的叙述语言,都比较贴近儿童的语言习惯,用儿童口吻讲他们想说的话,让读者可以感受到童真、童趣。但是冰心在诗歌或散文中描写儿童时,更多是以作家主观情思来架构全文,突出作家创作的主体性,语言更富有成人化特点。

  冰心的成人化语言风格独特,哀婉凄清,温情脉脉,通常被称为“冰心体”.在文体方面,冰心主张“白话文言化”、“中文西文化”②。“冰心体”语言以白话为主,在保持文字的质朴自然的同时,化用古典诗文的词汇和笔法,形成文白融合的语体,注重节奏的推敲和文字的锤炼,使语言既有白话文给人的自然晓畅、清新惬意之感,又被赋予文言句式所特有的铿锵有力、雅隽凝炼的气势,以增强语言的内在表现力。“冰心体”风格的语言在《寄小读者》中达到了极致。

  如《通讯二十三》向小读者介绍“女儿节”的习俗:“七月七,是女儿节,只这名字已有无限的温柔!凉夜风静,秋星灿然。庭中陈设着小几瓜果,遍延女伴,轻悄谈笑,仰看双星缓缓渡桥。小孩子满握着煮熟的蚕豆,大家互赠,小手相握,谓之‘结缘'.这两字又何其美妙?我每以为’缘‘之意想,十分精微,’缘‘之一字,十分难译,有天意,有人情,有死生流转,有地久天长。”①从整体来看,这一段文字属于白话文,但是其中揉合进了一些儿童不易理解的文言词语和文言句式,如“谓之’结缘‘.这两字又何其美妙?”、“我每以为’缘‘之意想”、“’缘‘之一字”都为文言句式,句中的“灿然”、“遍延女伴”的“延”

  字等都是文言词语。这样的语言虽然是儿童可以接受的,但相对而言,它们更符合知识分子的语言习惯,更像是一种成人的抒情笔墨。冰心在行文中还善于直接以实词来组成句子,而尽量不用“的”、“得”、“地”、“了”、“着”一类的现代汉语常用的虚词。同时冰心还善于大量运用单音节词,而非带有现代汉语特征的双音节词。如《通讯十四》:“偶然一举目,偶然一倾耳,便忙忙又收回心来,没有一次任它奔放过。如今呢,我的心,我不知怎样形容它,它如蛾出茧,如鹰翔空  ”②文中说“偶然一举目”,而不说“偶然地(不经意间地)抬头张望”;说“偶然一倾耳”,而不说“偶然间地入神聆听”.又如《通讯十六》中描写与女伴出游青山时的情景,作者用“洁无纤尘”、“晶莹向日”等词来表达美国风景中蕴藏着的古典韵味。文中说“洁无纤尘”,而不说“洁净得没有细微的尘埃”,将“晶莹地对着太阳”一句凝结为“晶莹向日”的含蓄表达。虽然这样的语言可以丰富儿童的词汇,同时也可以发展儿童读者的思维及逻辑能力。

  但它毕竟不符合一般儿童的说话习惯,儿童不会那样说话,甚至超出了儿童普遍可以达到的阅读能力的范畴。冰心的儿童文学作品也并不总是充斥着会给儿童造成一定阅读障碍的语言。

  为了能够让儿童在阅读中体味到美,冰心将艰深古奥的古典诗词加以锤炼和推敲并融入她所习惯的表达方式中,呈现出深入浅出的特点。《六一姊》中的一句“乍暖还寒时候,常使幼稚无知的我,起无名的怅惘的那种环境,六一姊也许还在此中。”③明显是化用了李清照的《声声慢》:“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用此句来暗示作者为六一姊最终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改变而心生惆怅和遗憾之情。《山中杂记·十》中的一句“早起朝日未出,已满山满谷的起了轻美的歌声。

  在朦胧的晓风之中,欹枕倾听,使人心魂俱静”④是化用了诗句“鸟鸣山更幽”的意境,表达了作者在山中养病时终日与自然为伴的恬静和怡然。又如《寄小读者·通讯七》:“痴绝的无数的送别者,在最远的江岸,仅仅牵着这终于断绝的纸条儿,放这庞然大物,载着最重的离愁,飘然西去!”

  这句是化用了李清照《武陵春》中的“载不动许多愁”.在行文中,如果遇到儿童难以领会的抽象名词或某些深刻的道理,冰心更加注重灵活运用语言表达上的技巧。对于习惯于形象思维的儿童读者而言,将这些抽象概念具体化,就显得尤为重要。冰心在《寄小读者》中写尽了与之朝夕相伴的“慰冰湖”的优美湖景,又对从小便亲近、爱恋的大海心向往之。在对“’湖‘和’海‘,我爱哪一个更甚”这一问题的思考之后,冰心用形象的比喻给出了精彩的回答:“海好像我的母亲,湖是我的朋友。我和海亲近在童年,和湖亲近是现在”.海深阔无际,“她的爱是神秘而伟大的,我对她的爱是归心低首的”;湖有许多红花绿枝为衬托,“她的爱是温和妩媚的,我对她的爱是清淡相照的”①。这样的对比形象生动,更易于儿童理解。在途经日本时,冰心目睹了中日战争的纪念品和壁画,此时她心中的军人之血,如泉怒沸,冰心虽然热爱并同情日本百姓,但对于日本帝国主义肆意亵渎人性的罪恶是深恶痛绝的。冰心借机用儿童读者熟悉的生活小事向他们阐述了何为“正义”──“我自然爱我的弟弟,我们原是同气连枝的。假如我有吃不了的一块糖饼,他和我索要时,我一定含笑的递给他。但他若逞强,不由分说的和我争夺,为着’正义‘,为着要引导他走’公理‘的道路,我就要奋然的,怀着满腔的热爱来抵御,并碎此饼而不惜!”②冰心以此童稚之语激励儿童,唤起他们对美好未来的希望与信念──即使现实惨淡,也依然要保有正义和至真之爱。冰心的语言表达方式在不同时期会各有不同:

  二十年代的语言较清丽柔细;五、六十年代更趋向主流表达的话语,恰好烙印着那个时代的声音;在历经人世沧桑与时代变迁之后,冰心新时期作品中的语言更显明晰和质朴。

  冰心儿童文学,特别是早期儿童文学的语言风格具有典雅而又不失通俗晓畅的特点。其中浅白通俗、充满童趣的语言是易于儿童读者理解的,而在行文中信手拈来的诗词文言则更加凸显作家自己的艺术风格,比较适合有着一定古文基础的成人读者阅读,对于文学功底尚浅的儿童读者来说是有一定困难的。

  (三)“能表现自己”的抒情文学体裁

  冰心在《文艺丛谈》一文中曾这样表达对何为真正的文学和文学家的想法:

  “’能表现自己‘的文学,是创造的,个性的,自然的,是未经人道的,是充满了特别的感情和趣味的,是心灵里的笑语和泪珠  这时节,纵然所写的是童话,是疯言,是无理由,是不思索,然而其中已经充满了’真‘.文学家!你要创造’真‘的文学吗?请努力发挥个性,表现自己。”③所谓“真”的文学,就要求作家在创作当下必须严格做到从真挚的情感出发,写实境,抒真情,这也是冰心通过对各类文学体裁进行数十年的实践、摸索累积下来的宝贵经验。其中最令冰心感到随心所欲、得心应手的文学体裁当属散文。冰心毫不掩饰对散文的偏爱,曾多次向读者倾吐自己在品读散文或者创作散文时的心得体会。冰心之所以会喜欢通过散文来抒情达意,在于散文较其他文学形式而言,要更为自由灵活,真情实感的抒发往往使读者感到自然、亲切。

  基于此,在初期明确“为儿童”写作的意愿之后,冰心还是选择以这种自己喜欢的、又适宜与儿童交流对话的写作方式来进行创作。一般而言,儿童通常是喜欢听故事的,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是吸引儿童阅读兴趣的关键要素之一,如童话、儿童小说、儿童故事等文学形式在儿童文学中就占有重要的地位。冰心却反其道而行之,似乎有意打破传统的儿童文学创作模式,作品中极少故事性的叙述,以主观抒情和心理描写见长。自二十年*写作《寄小读者》时起,到后来创作的《再寄小读者》、《三寄小读者》,还有很多单篇的寄小读者的作品,冰心在自己极为擅长的散文文体上寻求突破,以和小读者通讯的形式将自己出国游学、出访他国的见闻趣事告诉国内的小朋友们,希望能够唤起他们的同感和共鸣,而小读者们透过作者毫不伪饰的情感抒发,也逐渐了解了作者的思想、爱好、习惯、性情、对人生的体验  这一促膝谈心的写作方式却在无形中拉近了冰心和小读者间的距离,使冰心对儿童健康成长的情怀跃然纸上。应该说,“寄小读者”系列通讯开了中国现代儿童散文的先河。

  小诗集《繁星》、《春水》受“五四”时期诗体解放的影响,在一片自由而宽松的氛围里破土而出了。这其中就有许多小诗是很好的儿童文学作品。它们向儿童传递真善美的情感,单纯、温馨的诗行间反复吟唱的母爱、儿童爱与自然之爱,可以真正给读者以心灵的慰藉,对儿童建立平等爱人、谦虚向上、珍惜青春的健康人生观是很有启迪作用的。关于《繁星》、《春水》的写作经过,冰心在《〈繁星〉自序》、《〈冰心全集〉自序》、《我是怎样写〈繁星〉和〈春水〉的》等多篇文章中都有提及:在泰戈尔《飞鸟集》的直接影响下,冰心开始捡拾并收集那些“零碎的思想”,以一种自由的写法,将这些珍贵的记忆、生活中捕捉到的灵感三言两语地记录下来:当她看到母亲坐在灯下流露出忧愁的神情,自己也顿生烦忧:“母亲呵!/撇开你的忧愁,/容我沉酣在你的怀里,/只有你是我灵魂的安顿。”

  夏夜,冰心和弟弟在院中聊天,眼前的情景将她带回到令她魂牵梦绕的童年,于是便有了这样意味深长的诗句:“童年呵!/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②针对《繁星》和《春水》被人普遍定义为诗歌这一现状,冰心曾一再强调,那根本不是诗,而是“杂感、随笔、随感,她(冰心)一连用了三个这样的词加以否定。”

  首先,当时的冰心无意写诗,对新诗仍保有怀疑,不敢尝试;另外,冰心对诗的理解是有她自己的标准,她认为诗歌的重心应在内容而非形式,但诗的形式无论如何自由,音韵在可能的范围内还是要有的。这与古典诗歌极讲究形式结构,对声调、韵律、音节等有着严格要求的诗歌传统是存在背离的。在 1921 年,冰心又写了一首独具风格的小诗《可爱的》,亲切平易的语言好似和儿童在面对面说话一般,饱含了作家对儿童举手投足间的爱恋。这首小诗在《晨报副刊》登出,诗下方的记者按语很值得关注:

  “这篇小文,很饶诗趣,把它一行行的分写了,放在诗栏里,也没有不可。(分写连写,本来无甚关系,是诗不是诗,须看文字的内容)  杂感栏也曾登过些极饶诗趣的东西  ”④这说明冰心初期的这些富有童趣的小诗更像是篇幅短小精巧又蕴含哲理内涵的抒情散文,她有意突破诗歌形式的束缚,以散文式的表达形式使其思想得以自由发展。《纪事──赠小弟冰季》、《纸船──寄母亲》、《乡愁》、《别踩了这朵花》、《雨后》、《“六一”节在拉萨》、《小白鸽捎来的信》等作品兼有散文的笔法,追求形式的自由,没有格律可言,不押韵,也不对仗,没有刻意雕琢文字之嫌,而表达的情感却真挚自然,时而含蓄蕴藉,时而恣肆浓烈,行笔如云,更容易表现儿童天真烂漫的天性。

  冰心的小说创作同样延续了其一贯擅长的散文化的抒情笔调,具有鲜明的独特性。冰心并不善于设置宏大的谋篇布局,所写多为篇幅短小的作品,在她专为儿童创作的小说中也具有明显的散文化倾向。《离家的一年》、《陶奇的暑假日记》、《回国以前》、《好妈妈》、《乌兰托娅的话》、《明子和咪子》等小说叙述的故事都很普通,情节也极单纯,可见作家并不擅长着力借助环环相扣的情节发展来塑造人物形象,而是习惯通过几个典型事件的有机连缀将人物的特点鲜明地呈现出来;冰心在小说叙事过程中会引入浓郁的抒情成分,使真挚、直接的情感时常满溢于字里行间,散文式的笔法不仅能够让冰心更好地抒发个人情怀,同时也使读者很容易和小说中人物的情感发生共鸣。这也印证了冰心儿童散文对其小说写作的影响。

  冰心在儿童文学文体上通过不断地探索和创新所取得的成绩是值得被肯定的。不论是开创了通讯体散文的写作模式,还是对富有散文风格的小诗、小说的尝试,冰心都实现了对散文这一抒情文体形式的丰富,为我国儿童散文创作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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