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财务绩效的相关理论
2.1 概念界定
2.1.1 环境会计的定义
环境会计相对于传统会计来说，属于一门新兴学科，虽然国内外学者对环境会计进行了 40 多年的研究，但是对环境会计的概念界定颇具争议。美国的罗宾斯坦学者认为环境会计是企业管理者和资源拥有者在创造财富的同时，为了促进交易、保证公共福利、保护资源，对环境相关行为进行计量和核算的一种会计制度。Schaltegger andFigge（2000）认为环境会计作为传统会计的一个分支，同样是一个从事记录、分析和报告的系统，记录对象是企业的环境行为对企业财务及生态环境的影响。孟凡利（1999）认为：“环境会计是现代企业会计的一个新兴的分支，它以传统的会计理论为依据综合运用其中的基本原理与方法，并且采用多种计量手段和工具来反映和控制与环境活动相关的经济情况”.耿建新（2002）对环境会计的解释是，它可分为两个层次来说明的，分别是宏观与微观，微观主要是指企业中与环境有关的运营和环境信息披露，宏观可以指国民经济环境核算。肖序（2010）认为：“环境会计是传统会计的一个分支，环境会计采用多种计量手段以微观经济单位为主体，来披露企业的资金运动和环境绩效信息，主要反映和控制主体内的环境活动及其他有关的经济活动”.
由于本文研究的也是微观环境会计，根据上述学者对环境会计概念的分析，笔者认为环境会计是企业会计的一个新兴分支，它通过运用传统会计学理论当中的基本原理与方法，采用多种计量手段来反映和控制在企业中发生的与环境相关的经济生产活动和现象。
2.1.2 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定义
环境会计信息的定义，我们可以从环境会计的定义来引出，由于环境会计分宏微观，环境会计信息同样也有宏观、微观之分。孟凡利（1999）认为环境会计信息指的是利息相关者需要的企业在环境会计方面的财务信息。笔者认为这只是环境会计信息的一个方面，由于我国在环境会计理论还不成熟、不完善，对于环境会计没有形成统一的框架，特别在将环境会计信息用货币计量上就存在更多争议，所以本文认为当前阶段，可以将环境会计信息分为财务信息和非财务信息，其中财务信息是指那些容易被计量的环境会计信息，比如在环境设备投入上可以以支付的货币数来进行计量，非财务信息是指那些没有统一计量标准的环境会计信息，比如环境目标、环境理念等。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企业将与环境会计相关的财务信息和非财务信息提供给利益相关者。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方式一般分为年度报告和独立报告。年度报告为企业定期向利益相关者提供的企业一段时间内的运营情况，本文指的独立报告主要包括企业社会责任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环境报告等，随着我国在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上的法律法规不断完善，对披露方式、披露内容有了更为细化的规定，特别对重污染行业在披露内容上要求强制性披露。
2.1.3 企业财务绩效的定义
本文对企业绩效的定义参考了 1999 年 6 月颁布的《国有资本金效绩评价规则》。
企业绩效主要包括企业一定营运期间的经营效益和经营者业绩。企业经营效益主要表现在盈利能力、资产质量、债务风险、经营增长等方面；经营者业绩主要通过对经营者在经营管理企业中所作的贡献或者取得的成果来体现。而企业财务绩效主要是通过企业经营效益来表现。按照财政部的要求，对企业财务绩效的评价重点在于评价企业的盈利能力、资产质量、债务风险、经营增长等方面，所以，本文从偿债能力、盈利能力、营运能力、发展能力四个方面对企业财务绩效进行衡量。
2.2 相关理论分析
2.2.1 可持续发展理论
可持续发展是指既要满足当代人的需求，但又不能因此危及到后代满足其需求的能力。在可持续发展理念里，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是一个紧密联系、密不可分的系统，我们既要追求经济的发展，同时也要保护我们周边的生态环境，即在确保经济发展速度的前提下，也要保障经济发展的质量，摒弃掉过去那种以浪费资源、污染环境为代价换取经济增速的模式，转变成产品从原料投入到产出过程都是低毒、无污染的生产模式。
1980 年，可持续发展概念最先在《世界自然保护大纲》中提出，然后于 1987 年在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发表的《我们共同的未来》中对其进行了系统阐述。可持续发展道路逐渐成为环境发展方向，可持续发展道路也在全世界传播开来，越来越得到了人民的认可和支持。对企业而言，企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是可持续发展理论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企业作为社会经济发展的主力军，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就是企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为达到可持续发展的目的，企业在制定经济战略的同时应考虑环境因素，为追求股东利益最大化而进行生产经营时应兼顾其对自然生态可能产生的影响，有助于公司的持续经营与长远发展。可持续发展理论为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研究必要性提供了理论支持，调动了企业披露环境信息的积极性。
总之，可持续发展的出现和人们对可持续发展的认识逐渐加深，使得企业在环保方面的行为不仅受到法律的约束，还受到了各利益相关者方面的监督，这也迫使企业有意识地披露企业的环境会计信息，履行环境责任。可持续发展已经发展成为我国建立环境信息披露制度的基础。
2.2.2 利益相关者理论
利益相关者理论出现以前，比较盛行的是股东至上理论，以英国、美国为例，股东至上理论认为股东为企业经营投入资本，目的是为了获取利益，同时，也承担了亏损的风险，股东是企业的所有者，企业必须以股东利益最大化为目标。然而随着英国、美国经济的滑坡，股东至上理论已经开始受到人们的质疑，特别是随着德、日等推行利益相关者理论国家经济的崛起，利益相关者理论逐渐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对传统股东至上理论提出了挑战。Freeman（1984）给出了利益相关者的广泛定义，他认为企业的利益相关者与企业的目标是相互影响的：利益相关者的决策影响着企业目标的实现，而企业目标的实现也影响着利益相关者的决策。利益相关者既包括股东投资者、公司员工、公司债权人、客户、政府、社会公众等方面，这些利益相关者与企业的经营决策、生存发展息息相关。
在利益相关者理论中，企业是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利益结合体，企业不仅仅要满足股东利益，更要满足除股东外的债权人、供应商、客户、政府等利益相关者的整体利益，相对于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目标来说，它就是要实现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利益最大化目标。而且，要实现这一点，企业就需要在满足股东需求的同时满足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使得各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达到平衡，维系好企业与各利益相关者及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关系，促进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所以随着可持续发展理念、环境保护理论的深入人心，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积极履行环保责任，注重环境保护，披露高质量的环境会计信息，以便利益相关者准确了解企业的环保责任履行情况，满足利益相关者的信息需求，从而获得利益相关者的认可。
从利益相关者理论来看，企业积极披露环境会计信息是满足利益相关者利益诉求的行为。对于投资者和债权人而言，他们通过企业披露的环境信息，了解企业节能减排、环境管理情况，有利于他们综合评估企业的环境风险和发展潜力，为他们做出合理的投资决策提供参考；就消费者而言，通过企业环境信息披露，了解到企业为他们所生活的环境付出的努力，以及在生产产品时所做的环保工作，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使消费者更乐意购买企业产品；政府部门也通过企业环境信息披露，了解企业是否按规定履行环保责任，发现企业在环保工作中存在的问题等，为他们进一步建议和完善环保政策提供依据。相反，利益相关者的决策和经济行为会影响到企业的发展。投资者通过在环保上的专用性投资，债权人的绿色信贷，消费者购买环保产品，政府通过制定环境保护相关政策法规等等都会对企业的管理和经营产生影响。
2.2.3 信息不对称理论
信息不对称理论认为，交易双方由于所处的环境不同，知识水平不同，分析能力不同等原因，交易双方无法获得完全一样的与交易相关的信息，一方获得的信息要比另一方多，而且处于信息劣势的一方要想获得更多的信息，就必须付出额外的成本，这就使得交易活动变得不再公平。在信息不对称理论中，根据契约签订的前后，将信息不对称问题分为两种，前者称为逆向选择问题，后者称为道德风险问题。在企业的环境投入与环境效益上，我们可以很好的应用逆向选择模型，企业经营者作为企业内部管理者，他们很清楚企业的环境投入以及所取得环境效益，而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由于处于外部环境，没有足够的途径去了解企业的环境投入和环境效益的相关信息，只能获得市场上所有企业的平均环境投入和效益产信息，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与经营者存在信息不对称问题，因而，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只能根据这种平均水平在投资、消费、补助、政策支持等方面进行决策。这样一来，对环境投入多的企业所获得的环境效益回报却只是平均水平，而低于平均水平进行环境投入的企业反倒得到较高的环境效益回报。这必然导致环境投入多的企业减少环境投入，直至达到市场平均水平为止。而投入少的企业只会维持其原有投入，这样一来，整个市场的平均环境投入及环境效益便会不断下降，极端情况下会导致可持续发展计划的破产。
要解决信息不对称所导致的逆向选择问题，企业自愿进行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比如，那些环境投入高，环境效益好的企业，主动向利益相关者披露企业的环境会计信息，让利益相关者及时、全面、真实的了解到企业的环境投入和环境效益等环境相关信息，与那些环境投入少，环境效益差的企业区别开来，减少双方信息不对称的差距，从而在融资、消费、政策支持、公众认可等方面给予企业更多回报，这样一来，也会使得其他企业相继效仿，主动披露环境会计信息，在整个市场形成了一个良性的连锁反应，不仅使得企业获得了更多的环境效益，也有利于我国可持续发展战略的顺利实施。总之，企业主动披露环境会计信息，能够很好的解决企业与其利益相关者的信息不对称问题，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提高企业绩效。
2.3 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机制分析
企业披露高质量的环境会计信息，是企业积极履行环境责任的表现。这一节笔者将以契约理论、利益相关者理论、信息不对称理论为基础，分析企业披露环境信息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Dunfee 和 Donaldson（1995）研究表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与企业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是同质的，因为企业与其利益相关者之间存在着一种综合性的社会契约。企业有义务回应、执行其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Jones（1995）也认为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重视企业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能为企业带来更多的绩效。
契约关系作为经济分析的基本要素，利益相关者理论认为企业是一系列多边契约的集合，而且涉及到消费者、股东、政府等所有利益相关者。我们在研究企业履行环境责任如何影响企业绩效之前，必须了解企业和利益相关者之间存在的契约关系，以及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对这种契约关系结构产生的影响，并分析契约结构的变化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企业是显性契约和隐性契约的综合载体，研究企业与利益相关者的契约关系，就是分析两者之间的经济行为是受显性契约约束，还是受隐性契约约束，而契约结构是两者在契约关系中的比重。
一般而言，显性契约是规范的、成文本的、格式化的契约，以第三方的强制性约束为基础进行实施。而隐性契约可以说是显性契约的补充，有效的弥补了显性契约的不足，并在契约成本约束下契约各方自主实施。显性和隐性契约，都受契约成本的约束，契约各方在其约束下做出选择，以此达到交易效率。相比于显性契约，契约双方会选择隐性契约来防止机会主义行为，因为明晰的显性契约制定和强制实施成本极高，尽管可以防止交易者的机会主义行为，但违背了交易者寻求交易效率的目标。显性契约和隐性契约的主要差异在于显性契约可以通过简单复制取得，但是，隐性契约是契约双方在长期合作中建立信誉的基础上形成的，不能简单复制得来。程宏伟（2004）认为显性契约是隐性契约存在的基础，它衍生出隐性契约。并且认为两种契约在约束机制、表现形式、违约惩罚、制定成本四个方面存在差异：显性契约靠强制力约束实施，具有规范、具体的文本形式，违背显性契约会受到法律法规制裁，而且制定成本较高；隐性契约在各方利益约束下自主实施，没有具体形式、不成文条款，违背隐性契约则影响合作机会，制定成本较低。
基于以上的分析，我们来分析企业与其利益相关者之间的显性和隐性的契约：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契约关系由显性契约和隐性契约组成，两种契约在契约关系中所占的比重主要受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信任程度而影响，一般来说，信任度增加时，显性契约的比重会降低，隐性契约则会增多，双方交易通过已建立的隐性契约来约束；当信任度降低时，显性契约的比重会增多，隐性契约则会降低，利益相关者为保障交易的公平，则会根据更多的显性契约来约束。换言之，契约结构的构成状况取决于企业在利益相关者中的信任程度。Rindova 和 Fombrun（1996）认为企业声誉能有效的将企业以往的行为及其结果呈现出来，而这些行为和结果能进一步反映出企业为利益相关者带来利益的能力。以企业履行环境责任看来，企业在环保方面取得的声誉是企业过去履行环境保护责任的能力的一种反映。从财务绩效上来讲，契约结构的不同影响着契约成本和收入，从而影响企业财务绩效。
在信息不对称情况下，制定和执行显性契约会产生较高的制定成本，而通过长期的合作来建立隐性契约，其成本较低。所以，显性契约和隐性契约在契约结构中的所占比重决定了契约成本的高低，如果显性契约较多，隐性契约较少则契约成本就高；隐性契约较多，显性契约较少则契约成本就低。所以，企业通过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构建了良好的企业声誉，那么利益相关者与企业之间则会更多的依靠隐性契约来约束，从而降低了契约成本，增加了企业绩效。
但是，企业通过与利益相关者建立隐性契约而为企业节约成本带来绩效的前提是企业与利益相关者存在长期的交易行为，因为，企业长期履行社会责任，其成本很高，如果企业与利益相关者的交易只是短期的，那么企业为建立更多的隐性契约而履行社会责任时所投入的成本就会高于交易带来的收入，此时，企业与利益相关者则会选择建立显性契约来约束交易。所以，只有当企业和利益相关者存在长期交易行为时，企业的社会责任投入所产生的成本，会随着企业声誉资本的不断积累，促使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交易次数的增加，通过更多的隐性契约降低的成本得到补偿，从而实现企业绩效增加。以企业披露环境信息来分析，高质量的环境信息表明企业积极履行了环保责任。
一方面，企业履行环保责任满足了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提高了企业声誉，另一方面，受企业声誉的影响企业与利益相关者形成更多的隐性契约，建立长远合作关系，促进利益相关者进行更多的专用性投资如环境认可、环保补助、环保投资、绿色产品消费等。企业通过取得政府支持、环保投资而增强，由此创造更多绩效。笔者认为，企业履行环保责任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是通过企业声誉的建立和声誉资本的积累来实现的。企业声誉资本的积累程度影响着企业和利益相关者之间契约结构，进而决定了契约成本和契约收入，并对利益相关者提供给企业的专用性投资产生影响，最终影响企业绩效，如图 2.1 所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