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时代对传统纸质媒介的冲击

　　第三章 静态与动态——数字化时代平面设计的表现形式

　　每一次新技术的产生都会使社会某种物质文化流入历史的长河中。平面设计的生存发展始终受科学技术的影响，数字化时代使平面设计在时代变革中受到了重大影响。一方面，数字技术的进步使各种媒介不断推陈出新，以多媒体技术为代表的数字媒介彻底改变了媒介格局，传统纸质媒介因而受到巨大冲击；另一方面，网络电视、电子书、博客等数字化新兴媒介已日益占据媒介主导地位，正如麻省理工大学媒介实验室主任尼古拉斯·尼格洛庞帝在其《数字化生存》中所说，"从原子到比特的飞跃已是势不可当、无法逆转".①

　　毋庸置疑，我们已处于数字化时代。数字媒介的出现，一方面为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无限的便捷，对传统纸质媒介也提供了便利的技术条件，另一方面，也深深动摇了以往传统纸质媒介的主流地位，历经九百多年历史传统的印刷媒介受到了数字化时代新媒介技术的巨大冲击。因此，人们不免产生对传统媒介未来的担忧，但纸质媒介自身所具有的独特物质属性，决定了其会在数字化时代继续存在和发展，而不会走向消亡。因此，本文认为纸质媒介与动态媒介将会在数字化时代相互融合，共同发展。

　　第一节 数字化时代对传统纸质媒介的冲击

　　任何一种新媒介的出现，都会对旧有媒介带来巨大冲击。从表现形式来看，数字媒介是一个集多种媒介为一体的集大成者，它满足了人们对视觉、听觉及互动性的需求，使数字化时代受众的情感认知范围得到拓展。这些优势使传统媒介日渐衰退，因此，对纸质媒介未来发展的担忧是与数字化时代新媒介的发展同步的。传统平面设计基于纸质媒介为信息载体，随着数字媒介的涌现，以往信息传播的主流媒介已不再是纸质媒介，而是以数字化网络、手机等数字媒介为主导，因此造成了纸质媒介的极速下滑。如今，随着越来越多报刊亭的消失，报纸已被沦为最低端的信息媒介。不少人纷纷预测以传统纸质为媒介的报纸、杂志已成为夕阳产业，数字化时代传统纸质媒介即将走向终结。美国论坛报业集团首席执行官萨姆·泽尔对报纸的未来这样预测："没有人能够幸存。"①

　　纸质媒介真的会走向终结吗？ 本文认为，纸质媒介的确受到了数字媒介的巨大冲击，在数字化时代已不再处于主导地位，但这并不意味着纸质媒介将会终结。数字媒介虽然在今天异常强势的占据着主导地位，但若把它看做纸质媒介的终结者也未免太过激进了。数字媒介将替代传统纸质媒介，的确是一个现实问题。由于时代的发展，这样的预测必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也过于极端。数字化时代依然要顺应时的发展，但纸质媒介是否将会被数字媒介所取代，还没有令人完全信服的证据出现，因此只能说它取代了一部分。纵观媒介发展历程，每当新的媒介产生之时，就会使旧有的媒介陷入生存危机，并做出与之相应的制裁措施。在一定时期内，新媒介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侵犯了旧媒介的利益，这也是之所以人们持媒介消亡论的原因所在。然而，新媒介的产生并非是对旧媒介的完全取代，而是对旧媒介的不足进行改进。

　　正如传播学家罗杰·菲德尔在其着名的《认识新媒介：媒介形态变化》一书中所说：

　　"新媒介并不是自发的和独立的产生的，它们从旧媒介的形态变化中举荐产生，当比较新的媒介形式出现，比较旧的形式通常不会死亡，它们会继续演进和适应。"②即便如今的纸质媒介的生存面临着危机，但数字媒介的出现也不会使其就此走向终结。本文将对此进行分析。

　　一、反纸媒消亡论

　　数字媒介的兴起使传统纸质媒介的地位迅速下滑，如今传统报刊、杂志已处于无人问津的局面。然而每一种媒介都有自己的优势，传统古老的纸质媒介也不例外，其自身的物质属性是数字媒介所无法取代的独特优势。正如杰克·富勒所认为："每一种媒介都有自身的优势与劣势，它也会将这些强加在所携带的讯息上。新媒介通常不会消灭旧媒介，他们只是将旧媒介推到它们具有相对优势的领域。"③

　　众所周知，技术的发展促进媒介的变革，但每个媒介都有其自身的存在价值，因此，以笔者观点看，纸质媒介与数字媒介在数字化时代，将会平行发展，并非是谁取代谁，而是多了一种新的媒介形式。传统的纸质印刷媒介沉淀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其作为信息载体向人们传递信息的人文情怀是数字媒介无法替代的。正如美国当代着名媒体文化研究者尼尔·波兹曼在其着名的《娱乐至死》一书中所说："虽然文化是语言的产物，但是每一种媒介都会对它进行再创造，从绘画到形象符号，从字母到电视。每一种媒介都为思考、表达思想和书法感情的方式提供了新的定位，从而创造出独特的话语符号。"①

　　数字媒介对纸质媒介造成的巨大冲击力是不可否认的。与数字媒介的传播迅速、储存量大、互动性等特点相比较， 纸质媒介确实不具备现代化这些优点。数字媒介所具备的高新技术手段和交互性特征，使其在表现形式上大大超过传统媒介，同时数字媒介的许多优势都能在纸质媒介身上得以体现，正如有着"数字时代的麦克卢汉"美称的保罗·莱文森在其《数字麦克卢汉：信息化新纪元指南》文中所说"一切媒介都是对旧媒介功能的补救和补偿".

　　这一点可以体现在数字媒介不仅具有传统纸质媒介视觉元素的特性，而且时间元素的添加也恰好弥补了传统纸质媒介所缺乏的即时性。虽然数字媒介的灵便性、动态性、直观性、传播迅速、人机互动等优势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我们不能盲目的只看到数字媒介的优越性，而忽视传统纸质媒介的优势。

　　纸质媒介在数字媒介的冲击下的确会逐渐萎靡，但纸质媒介的不可复制性决定着它仍然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和价值。正如我国新媒体研究学者邱志杰在其《重要的是现场》一书中所说："新媒体不新，就像任何革命都不像它所宣称的那样彻底。没有一种媒体会建立翻天覆地的新的千年王朝，所有的事物都有其‘成住坏灭’，建立在时间基础上的当代的新媒体更应该深知这一节。我们只有跳出简单的媒体决定论与媒体进化论，站在人性的高度和现时文化情境的角度来消化新的媒体，才能和他们互构而成新的艺术经验。"

　　纸质媒介所具有的独特的属性和不可替代性，使其能够在数字化时代找到一席之地。任何一种媒介，都应有自己的独特属性，传统纸质媒介并未消亡，而是在发生改变。正如原研哉在其《设计中的设计》所引用信息建筑家理查德·沃尔曼的观点：如今我们开始理解到新技术的出现并非是为了取代那些‘旧’的，而是‘旧’的要容纳"新"的，这样我们可选择的余地就更大了。

　　因此，每一种媒介都具有自身的优势，纸质媒介拥有数字媒介所不具备的特性，这就为纸质媒介的生存提供了必要条件。此外，书籍、报纸、杂志等信息载体，归根结底还是以传统纸张作为媒介来进行信息的传达，纸媒的优势不仅在于其优良的质感，而且纸张自身所拥有特殊物质属性使其有文本储存的稳固性。因此，纸质媒介所具有的不可替代性使其能够在数字化时代继续存在，而不会走向终结。

　　二、纸质媒介文本的稳固性

　　数字媒介具有便捷性、动态性、直观性、人机互动等特征，为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不管是从信息传播的速度，还是信息涵盖的范围，纸质媒介都无法与数字媒介相匹敌，但是我们不能盲目的只看到了数字媒介的优越性，而忽视了传统纸媒自身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特性。尽管数字媒介在表达形式和传播速度上颠覆了我们以往的生活，然而，它却终究无法取代传统纸媒所带给我们的亲切感和归属感。纸质媒介在数字化时代走向衰退是时代所趋，是必然的，但它并不会彻底退出历史的舞台。

　　虽然如今纸质媒介已不再是媒介的主角，但是这也恰好使其从以往的角色中脱离出来，从而真正展示其所拥有的物质属性的独特魅力。因此，即便是在数字化时代，纸质书籍依然能在这个非物质化的社会找到一个专属的地位。毋庸置疑，古老的纸质媒介有着不可取代的优势。与数字媒介相比而言，纸质媒介具备其所无法拥有的文本的可靠性与保存的安全性，正如 180 阿姆斯特丹公司设计总监朱利·安韦德所说："这是一个高速运转，一次性消费泛滥的时代，所以，在设计这个广告活动的时候，我们觉得要做成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值得你保存，时不时还能拿出来鉴赏一番。所以，我们想到了图书，除了口口相传之外，图书大概是记录保存思想和故事的最古老方式之一，而且还可能是最有价值的。"

　　的确，纸质文本带给人们可触及的安全感，自印刷时代以来，纸质书籍在人们的生活中充当着不可或缺的角色，这种带有人文情怀的媒介即便在数字化时代也同样重要；而众所周知，数字媒介优势之一是可以随时更改文本内容，但此优点也恰好体现了它现实储存的不足性：众所周知，存在于数字媒介的文本，其可靠性远不如纸质媒介所保存的文本牢固。因此，就文本储存的角度而言，数字媒介仍然无法完全取代纸质媒介。

　　三、纸质媒介能够彰显人类五感

　　纸质媒介较数字媒介而言的确有些过时，而且有携带不易，容易风化等不足之处。相反，数字媒介则仅需一张小巧的记忆存储卡即可储存海量的书籍内容。然而，信息的传递并不只在于简单意义上信息的储存和传达。基于情感体验的角度站在这个视角来重新定义纸质媒介的意义。正如原研哉在《设计中的设计》一书中所说："正因为电子媒体的兴盛，纸才能够恢复它原本作为‘素材’所具有的魅力。"①

　　数字化时代电子书的盛行，使纸质书籍一度处于无人问津的处境。电子书的浩瀚信息量与即时更新性，的确是纸质书籍所无法达到的，但若是以阅读享受感的角度而言，电子书却始终无法与纸质书籍相比拟。传统纸质书籍和电子书籍就信息载体而言，纸质书籍是实物载体，即：书，而电子书籍则是以虚拟形式供读者浏览。毫无疑问，有了重量才会有手感，印刷在纸上的的文字形式，可以使读者即便在公共汽车上也可以进行阅读。

　　电子书籍与读者的接触仅限于视觉，而非实际接触；纸质书籍的实物载体，使其不论是在视觉、触觉、听觉甚至嗅觉元素而言，都可以使读者得到相对不同的审美体验。显然，纸质媒介能够带给人们较好的手感，在表现方式上使人们感到更加舒适。以视、听、嗅、触、味五感角度去感受纸张所带给人们的独特感受，即人们所谓的"翻书阅香",在阅读的过程中，当指尖触碰纸张及翻动书页所带来的油墨的清香感，人的视觉和触觉与书籍纸张的视感和质感，两者所产生的心理感应，是一种莫大的心灵享受及归属感。正如林语堂笔下所描绘的"或在一个雪夜， 一个人坐在炉边， 炉子上的锅子丝丝地响着。身旁放着一袋好烟草， 一个人拿了十来本哲学、经济学、诗集、传记，把它们堆放在榻上， 于是闲适地拿几本来翻翻， 于是平静地拿了当时引起他的兴趣的一本来看。"林语堂所生动的描述的读书之乐，又岂是数字杂志、电子书所能达到的境界呢？ 读书和赏书的精神喜好， 不仅仅是人的外在生活， 而是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品性，使人们的生活、生命更加有意义。

　　读书并不只是一种行为方式，而更是作为以一种艺术的方式存在。当读书、赏书与人的精神世界、审美情趣融为一体时，人们几乎很难再改变读书方式。数字化时代的今天，仍然有部分人难以改变他的审美兴趣、阅读习惯。虽然数字媒介在今天有着惊人的发展速度，也拥有自身的诸多优越性，但若是让以读书、赏书为快乐的人，不再阅读传统纸质书籍，而想要在电子书中寻找到归属感则几乎不太可能。很难想象世界上不再会有纸质书籍的存在，那时人们的生活将会是何种面貌。同时富有新颖创意、人性化设计、精美工艺制作的书籍装帧设计，使每一本书籍都富有其独特的风格，更加深了读者对书籍的热爱。此外，纸张的质感带给人以归属感。纸质书籍对人们所产生的特殊亲和力，也是其区别与电子书的独特魅力与优势。纸质媒介在漫长的发展进程中，其实质早已超越了作为信息传播媒介的基本功能， 而是以其媒介的特殊性与人的精神生活与审美情趣相互关联、影响，并产生了紧密的联系。即便是在数字网络高速发展的今天，人们的家中也仍然会有一个空间是属于书房的。这与人类漫长的文明发展进程密不可分，即便是如今信件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在传达信息的过程中，人们仍然更加倾向于手写信件，这承载着人们的情感，是一种强调人性化的方式。因此，即便是在数字化时代的当下，纸质媒介依然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