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梁启超人生哲学的历史地位和现代价值
梁启超人生哲学在中国近现代人生哲学中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他与康有为、严复、孙中山一道,用西方人生哲学批判改造中国传统人生哲学,实现了中国传统人生哲学的近代转型。梁启超人生哲学中蕴藏着丰富的思想资源,对于我们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构建既适应现代社会发展又根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人生观,都具有深刻的启迪意义。
第一节 梁启超人生哲学的历史地位
梁启超是中国近代的文化巨人。在中国近代史上,他以充沛的情感、高昂的斗志、强烈的自信进行维新变法,以犀利的目光、独到的视角批判传统国民的劣根性,提出了一系列别开生面的人生理论,在中国近代人生哲学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梁启超以其热烈、雄健、激昂的魅力征服了整整一代人,当代中国的许多伟人,如胡适、陈独秀、鲁迅、毛泽东、郭沫若都受过梁启超的影响。
郭沫若曾在自传中说:“二十年前的青少年--换句话说,就是当时有产阶级的兄弟--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可以说没有一个没有受过他的思想或文字的洗礼的。他是资产阶级革命时代的有力代言人。”
一、推动了中国传统人生哲学的近代转型
梁启超的人生哲学开启了传统人生哲学的近代转型之路。梁启超与魏源、龚自珍那代人的最大区别在于他对西方文化的本质有着更为深刻的把握,而不是将注意力主要放在技术层面。对东西文化的深刻把握,学贯中西的知识储量,使得梁启超能够肆意挥洒“笔端的魔力”,引导传统人生哲学的转型。梁启超人生哲学强调对个体的关注,弘扬了近代资本主义精神。传统的人生哲学(特别是儒家人生哲学)对个体往往是采取压抑的态度,构筑了君权至上、君君臣臣的严密伦理体系。梁启超吸收了西方近代人生哲学,批判传统的人生哲学,主张个体发展与个性解放,将塑造现代国民性提到显着位置,推动了传统人生哲学的近代转型。
二、促进了国民性和人性的觉醒
在梁启超的人生哲学中,非常重视对国民进行思想启蒙,提高国民的思想文化素质,开创了现代国民教育,促进了国民性和人性的觉醒。梁启超是中国38现代国民教育的先驱,积极倡导“知情意”与“智仁勇”的结合,提出现代国民标准,将更多精力放在文化教育的层面,试图将国民性的培育与解决民族危机、实现国富民强的社会目标联系起来,实现个体的全面发展与民族的繁荣强盛,这在中国人生哲学发展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梁启超在引导传统人生哲学向近代人生哲学转型的过程中,重视人的主动性和主体性,强调人们必须发扬“知其不可而为之”与“为而不有”精神,将儒家“自强不息”、道家追求精神自由、佛教“无我”精神与近代资本主义的人生理论相结合,形成了一种适应未来社会发展的人生哲学理论。梁启超重视个人的发展,关注人的精神世界,倡导独立自由人格,为中国近代人生哲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三、梁启超人生哲学的历史局限性
梁启超的人生哲学虽然产生了深远的历史影响,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但也有一定的历史局限性。这种历史局限性表现在:第一,缺乏深邃的理论思考和学术积淀,没有形成系统的人生哲学体系。面对急剧变化的社会环境,迫在眉睫的民族危机,梁启超把主要精力放在政治活动和思想启蒙上,无暇对人生哲学进行深入思考,学术积淀不够深厚,没有形成系统的人生哲学体系。第二,面对纷至沓来的社会思潮和多元选择的人生模式,梁启超有时也感到迷惘困惑,甚至出现自相矛盾。梁启超之所以屡变善变,并不是他天生的性格使然,而是因为社会环境变化太快。西学中渐,欧风美雨,各种社会思潮纷至沓来,文化的多元化和价值选择的多样性使梁启超这样的大家也感到目不暇接,迷惘困惑,大有今是昨非之感。梁启超原来是崇尚西方文明的,对西方的政治制度、哲学思想、科技成果可谓推崇备至。但 1920 年从欧洲游历回来,特别是考察第一次世界大战对欧洲的影响后,梁启超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竟认为欧洲之所以爆发世界大战,完全是西方过度追求物质文明造成的,因而主张用中国传统文化和儒家文明来拯救西方文明。
第二节 梁启超人生哲学的现代价值
我们今天所处的时代与梁启超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梁启超当年思考的某些人生问题并未过时。改革开放和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仅推动了经济社会的发展,而且带来人们思想观念、伦理道德、价值取向、人生理论的巨大变化。时至今日,传统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逐渐解构,而新的人生观、价值观尚未建立,因此建构一个既符合民族文化特点又适应现代市场经济的现代人生模式迫在眉睫。构建现代人生模式,可以从梁启超人生哲学中得到有益的启示。
梁启超人生哲学的现代价值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重视精神生活,反对享乐主义的人生精神;二是乐观进取的人生态度,反对悲观主义和厌世主义;三是树立远大的人生理想,实现人生价值;四是培养健全的现代国民人格。
一、追求高尚的精神生活
在物质与精神的关系上,梁启超重精神轻物质,反对人过于追求物质利益而忽略自身精神世界的塑造。梁启超说:“物质生活不过为维持精神生活之一种手段,决不能占人生问题之主位” ,他认为人生的真谛并不体现在物质生活的享乐中,而是寓于精神生活的圆满与自由中,物质不过为维持生存的必要手段,关键是精神世界要相对独立于物质世界。在对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了深刻反思的基础上,梁启超指出:“现代人类受物质上之压迫,其势力之暴,迥非前代比。
科学之发明进步,为吾侪所不能拒且不应拒,而科学兴勃之结果,能使物质益为畸的发展,而其权威亦益猖獗” .科技的发展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丰富了人类的物质产品,然而精神对物质有相对的独立性,科技带来物质的丰富,但并不一定必然提高人的精神境界,反而可能使人成为物质生活的奴隶。因此他大声疾呼人要保持自己的精神独立,不为物质欲望所控制。梁启超的呼声在他所处的时代虽然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胡适就曾直言这是酸葡萄心理,是“用这种见解来嘲解,来安慰自己” .虽然梁启超对物质与精神关系的看法有不足之处,但其观点却有一定的前瞻性,改革开放三十多年,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人们的精神生活却未必随着物质生活的丰富而丰富。在生存得到保障的前提下,如何寻求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园,这是古往今来诸多先贤探讨的重要话题。梁启超将人生幸福构筑于精神生活之上,主张在内心求得人生的安宁与快乐,有利于抑制物欲横流、享乐主义的社会风气蔓延。
二、乐观进取的人生态度
梁启超把儒家“自强不息”的精神和佛家的“无我”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哲学。他的这种积极进取与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是中国近代力求变法图强的知识分子特有的精神” .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总要经历各种挫折。人们在碰到挫折时,如果没有乐观进取的人生态度,就可能一蹶不振。梁启超的一生是奋斗的一生,虽经历无数的挫折但始终保持昂扬的进取精神,这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我们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中,肯定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困难,甚至难以预见的风险。同样我们的人生道路也不可能平坦,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我们应该象梁启超那样,保持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以平和的心态面对人生的挫折,为我们的生活注入更多的正能量。
三、树立远大理想,实现人生价值
人生理想在人生哲学中处于核心地位,对人生道路产生巨大影响。低俗的人生理想使人变得碌碌无为,不思进取。远大的人生理想能激励人们超越自我,实现人生价值。梁启超从小接受爱国主义的家庭教育,青年时代树立忧国忧民、经邦济世的人生理想,一生为国家民族命运奔走,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拼搏,最终成为一代文化巨人和启蒙大师。梁启超影响了整整一个时代,许多青年追随着他的足迹,为国家独立和人民幸福而奋斗。当代青年应该学习梁启超,树立远大的人生理想,积极投身于为祖国、为人民服务的伟大事业,坚定自己的人生信念,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四、培养健全的现代国民人格
梁启超将“德育”、“情育”、“智育”并举,认为完整健全的现代人格,不仅应当具备相应的常识,一定的判断力和决断力,而且还要具备自强不息、乐于奉献的精神,坚定不移的意志。他反对单纯重视智育,告诫学生说:“你如果做不成一个人,智识却是越多越坏” .梁启超的理想人格,至今都有借鉴意义。
当今社会,我们屡屡听到某些骇人听闻、灭绝人性的新闻事件,虽然只是极少数,但从中折射出我国当代教育的缺陷:过于关注知识的灌输,而忽视了对人的德育的陶冶和意志的磨练。缺陷的背后反映的是我国教育严重缺失人格教育,学校变成了知识加工厂,人们从中获得了知识、学历等等,唯独没有获得健全完整的人格。因此,梁启超将“智育”、“情育”、“意育”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提出“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的理想人格理论,对于当代教育事业,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