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文化中,人们对某一观念或群体认同与否,往往是由社会的主流文化意识形态决定的。语言歧视是社会现实中文化歧视的一种表现,歧视的背后是无知,也是公共文化宣传、公共媒体责任感的的缺失。各类公共媒体的日常宣传,应该少一些娱乐八卦、多一些实事求是,少一些歌功颂德,多一些问责报导。比如媒体对同性恋问题不是遮遮掩掩,而是对同性恋文化进行客观的解读,自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大众对这一少数群体的误解和排斥。民众素质的参差不齐也是歧视现象大量存在的原因,提高民众素质不容忽视。
语言系统具有自我净化功能,男性新词语经过一个自我筛选与扬弃的过程,其中不符合大众言语习惯、审美习惯的词,一样会被遗忘。比如“基佬”一词,因其包含着强烈的歧视色彩,如今指称男同性恋群体时,人们一般使用“同志”这类中性词语。而另一些词,比如“暖男”,则被现实的话语体系所接受,进入了大众的日常生活。
不可否认,“伪娘”、“娘炮”、“男妹子”等词语中的确存在着性别歧视的现象,但是从使用主体的交际需要上看,这类词语满足了年轻人追新逐异的心理需求;从社会现实来看,男女性别界限的模糊化也需要一类词来描写外形穿着、行为举止偏女性化的男性群体,可以说,只要这类男性存在,就有这类词语的“用武之地”,因此,对于这类存在歧视现象的词语,我们没必要急着将它们列入“黑名单”.
总的来说,民众应积极提高自身素质,理解和尊重少数群体、弱势群体,社会媒体应承担起文化宣传的责任,保证社会文化的正面导向作用。重视语言系统的自我净化功能,对存在问题的词语不能“一刀切”.
(二)尊重语言规律,追求表意明确。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表意明确是一个新词语为社会接受的基本条件。大部分男性新词语的意义还是比较明确的,大众仅从字面意思就能大致理解某个词的含义,如“剩男”、“炫富弟”等。针对上文对存在表意模糊问题的男性新词语的分析,进行了以下规范性思考。
以具有相似特点的某一事物来指代男性时,应注意两者之间的关联性,即两者之间是否存在良好的联想关系,如以“洋葱”无心和辛辣易使人流泪的特点来指代那些欺骗女人感情的男性,形象贴切且关联性强,而由“火星”、“拇指”、“红锁”分别组成的“火星男”、“拇指男”、“红锁男”三个词,含义隐晦,不符合汉语的表意规律,不大可能被语言系统所吸收。
谈到外来词的本土化问题,一般提倡尽量采取意译的方式,因为意译更接近我们的民族语言习惯,便于大众理解和记忆。“极客男”、“杰克苏”这类音译外来词,从字面上完全无法理解它们的语义,远不如“技术宅”和“万能男主”来得直接。但是,我们不应该忽略某些外来词背后的文化内涵,如“欧巴”一词不只是年轻女性对男性的称呼,某种意义上,它是韩国文化特别是韩剧文化的一个符号,若我们定要将它意译为“哥哥”,那么这个词的文化内涵和特点也将消失殆尽,对于这类外来词,建议保留更加原汁原味的音译形式。
男性新词语中的同形缩略语存在表意模糊的问题,如“三无男”、“高低男”、“三平男”等。快节奏的现代生活和过度追求语言的“经济原则”,使得人们在社会交际过程中,对效率性的要求会超越对明确性的要求,也是表意丰富的同形词组或短语过度简缩成词的原因。因此,在男性新词语的产生过程中,应避免过度简缩,在使用过程中,避免缩略词单独出现,或为其提供一个良好的语境,或加以解释。对于那些容易造成误解的缩略语最好不用,如“三陪男”虽然也叫“三陪”,其实与“三陪女”毫无关系,它指的是那些陪吃饭,陪说话,陪谈情的顾家好男人。
要想做到表意明确,应注意起到限定修饰成分的词语与男性本身在语义上的关联性,外来词本土化应遵循汉语表达习惯和语言规律,不过度追求语言的“经济原则”.
(三)使用须规范,避免滥用混用。
对于“爆头哥”、“杀妻帝”这类违背社会道德准则、违反法律规定理应受谴责、制裁的人,大众不应该抱着追捧娱乐看点的态度,去创造和滥用这类词语,更重要的是媒体不能罔顾自身肩负的社会责任,为追求经济利益争取更多的读者和观众群,去大肆传播这类词语。
男性新词语中还存在着“一人多称”的现象,造成语言浪费,如网络红人“龅牙哥”又被称作“喜感哥”、“露牙哥”、“龇牙哥”等,面对这一现象,不要急于“定性”,对一个 人的多个称呼进行长期的观察,人们往往会按照自己的语言习惯去选择其中一种表达方式。而对于“多人一称”的现象,则建议增加修饰成分加以区分,如“油条哥”既是指河北保定的刘洪安,又是指四川成都的李刚,在“油条哥”前加上表示地点的区别成分,即“保定油条哥”、“成都油条哥”.
(四)“拉黑”粗俗化,治理语言污染。
“屌丝”、“装逼男”、“娘炮”等男性新词语,从网上走到网下,并逐渐进入人们日常生活中。公共媒体的大肆传播使得民众对于这类词的态度从一开始的闻所未闻演变成被动接受,进而主动使用。更为可笑的是,若是“没听过、不清楚、没用过”这些词会显得一个人不够潮流、不够有个性。
关于网络语言粗俗化的治理问题,人民网舆情监测室发布的《2014 网络语象报告》指出:“宏观上无过分干预的必要,微观应用方面却不可置之不理。媒体应用的规范、教育领域的节制、出版行业的谨慎,是避免部分粗俗网络流行语污染社会文化,保持语言规范与文化健康的关键。”[1]国家语委在《国家中长期语言文字事业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中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并提出,“要引导网络、手机等新媒体规范使用语言文字。打造社会语言生活监测平台,跟踪研究语言生活中出现的新现象和新问题,纠正语言文字使用不规范的现象,引导社会语言生活健康发展,形成规范使用语言文字的社会氛围。”[2]
网络语言的活力赋予人们更大的表达自由,但我们不应付出语言粗俗化的代价。对于我们个人来说,应注意语言使用的边界,应将私人聊天语境和较正式的语言使用场合分开,私下里可以相对自由随意,但在公共场合理应注意语言文字使用的规范性。必须指出的是,对于“屌丝”、“装逼男”等直接带有粗鄙字眼的男性新词语,我们应主动回避,拒绝使用。
总而言之,对于男性新词语的规范,首先应树立起“动态规范”的语言观,即“规范是在发展中的规范,发展是在规范下的发展”[3],其次应考虑到社会交际的需要,有保留又有舍弃。张德鑫在《“水至清则无鱼”--我的新生词语规范观》一文中这样说道:“只要符合表达需要,又能产生修辞效果,并有利交际,一般就应给以生存空间,先作弹性处理并耐心等待,以观后效,切莫急于打杀。除非是妖魔鬼怪,就不应掐死在萌芽状态。[4]在语言自身的调节和社会约定俗成的制约下,在大众和媒体的理性选择下,男性新词语会沿着更加文明、健康的道路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