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腺癌是女性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发病率位居女性恶性肿瘤的首位,继发转移率居高不下。据相关文献报道,在自然病程中约70%乳腺癌患者发生骨转移,约90%的患者因骨转移引起的疼痛或功能障碍,严重影响本病预后和患者生存质量。目前临床上治疗骨转移的西医方式多以放疗、化疗等抑制骨质破坏、手术姑息治疗、对症止痛为主,但疗效并不十分理想,故为中医辨证施治提供了更多发挥的优势和空间。田菲教授,为天津中医药大学硕士研究生导师,长期从事中西医结合肿瘤临床研究工作,对妇科肿瘤、肺癌、肝癌、胃肠道肿瘤及肿瘤复发转移的治疗经验丰富,尤擅长乳腺癌及乳腺癌骨转移的中西医治疗,并不断完善中西医结合序贯治疗肿瘤体系。导师对乳腺癌及乳腺癌骨转移的经验丰富,见解独特,组方灵活。兹就导师治疗乳腺癌骨转移经验,介绍如下。
1 补肾益精,积精强骨
中医学未有对乳腺癌骨转移的明确论述,但根据中医辨证辨病可归于骨蚀骨痛范畴。素问有:
五藏所主,肾主骨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气血亏虚,肾精不能充养骨髓;虚邪之入于身也深,气血衰弱,又感邪毒,则有所结,深中骨,气因于骨,骨与气并,日以益大,则为骨疽。由此可见,乳腺癌病机本质多属本虚标实,而肾精亏虚是导致乳腺癌患者骨转移癌发生的重要原因。内经所说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正与乳腺癌好发于40~60岁的流行病学统计结果不谋而合。
多数患者临床表现以情志不舒、烦躁易怒、多汗、胸胁胀满,舌质暗苔黄,脉象弦细数多见,治疗常忽视滋阴养血、补肾益精而偏重清肝化瘀、清热解毒等祛邪治疗。当癌症骨转移发生且临床表现为上述症状时可能已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影响患者的预后。老师指出,治疗时不能一味消、解,须重视补益肝肾,强壮筋骨。有研究表明,补肾壮骨中药可有效治疗骨转移癌疼痛,减轻骨转移所致的溶骨性骨质破坏。跟随老师临证见腰脊酸软,肢体无力,甚至手足搐搦,活动受限,舌脉见虚象者,治以补益肝肾,药用调元肾气丸,并在祛邪基础上联合大量补肾壮骨中药,如补骨脂、杜仲、龟板、透骨草、槲寄生、黄精等药物以调补肝肾、益筋壮骨,以达祛邪扶正,祛邪不伤正,扶正不敛邪;骨蚀轻度者:加用赤芍、鸡血藤、川芎、山慈菇等草木类活血化瘀药;骨蚀较重者:配用三棱、莪术、生牡蛎等活血散结、通络止痛药物;癌瘤蚀骨,末期难忍者,重用血竭、水蛭、全蝎等虫类药以活血通络止痛,但在活血化瘀、软坚散结、通络止痛中务必应用益肾壮骨药,以缓解病情,防止骨蚀进一步加重。
2 追本溯源,治病求因
骨蚀之因源于乳岩,在有针对性地控制和缓解骨转移引起的不适症状时,应需顾及原发病。历代医家多认为,正气不足是乳腺癌发生的内在因素和病机关键,而情志不舒、起居失节、外感邪毒则是重要诱因。
西医学治疗乳腺癌,多以手术、放化疗及其他辅助治疗为主,在适度、科学系统治疗后,定期复查往往不能发现骨转移的潜在诱因。当5年动态观察期内未见异常,大多医师常可能进入癌症痊愈的误区,殊不知治病不治根本,恰如扬汤止沸,事倍功半,而导致疾病的复发和不良的后果。正如外科正宗指出,忧郁伤肝,思虑伤脾,积想在心,所愿不得者,至经络痞涩,聚结成核;外科问答:翻花岩,,由肝郁不疏,水火鸱张而得,甚不易治。故应该重视原发病的治疗,做到本病和合病的双向治疗,减少复发和转移。
患者骨转移后的治疗,必然伤及气血经络,加之机体本虚更伤气血,以致神疲乏力,面色黯淡,舌淡脉细等气血两亏的表现;正虚日久必瘀,气血亏虚影响气机,气机不畅,气血运行受阻,更致瘀甚,后期可见舌质瘀斑、肌肤甲错、转移部位刺痛难忍等瘀象。对于四肢、胸胁肿胀刺痛,肿块质硬,痛有定处,而舌脉均见瘀象者,治以活血解毒,软坚攻结,方予大黄蛰虫丸加减;见发热,头身疼痛,口干舌燥,转移局部红肿灼痛,舌苔黄,脉弦数者,考虑毒热炽盛,治以清热解毒,药用黄连解毒汤加减。
3 健脾和胃,顾护后天
中医学认为,男子乳头属肝,乳房属肾;女子乳头属肝,乳房属胃,脏腑经络学说认为,足阳明经从缺盆下乳内廉;足厥阴肝经上贯膈,布胸胁绕乳头而行。外科正宗曰:乳岩由于忧思郁结,所愿不遂,肝脾气逆,以致经络阻塞,结积成核;临床观察发现,年龄增长与肿瘤发病率呈正相关;景岳全书曰:/凡脾肾不足及虚弱失调之人,多有积聚之病;现代医学也提出了自身免疫功能低下是导致肿瘤发生的原因。
另外有调查表明,乳腺癌发病年龄有年轻化趋势,这与现代人生活方式改变密切相关,恣食肥甘厚味损及脾胃,脾胃运化失司,阴阳不调,清浊不辨,停滞中焦则化痰生热。乳岩病因为实,病机为虚,由此可见后天失养、脾胃不足是肿瘤发病的病理基础之一。现代医学治疗恶性肿瘤多以手术、放疗、化疗三大治疗手段为主。老师认为,无论是早期根治治疗或者中晚期姑息治疗,祛邪同时必伤正气。熊襄波等临床研究证明,益气健脾方药可以有效提高乳腺癌患者生存质量和生存率。骨转移出现时乳癌已属晚期,癌毒久蓄耗气伤阴,所以调摄脾胃、扶助正气是治疗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环节。多见于久病体虚,精血耗伤者,症见心悸气短,腰酸腿软,面色苍白,头晕目眩,舌淡少苔,脉沉细。治以补益气血,药用当归鸡血藤汤加减。
4 安神定志,调摄七情
现代医学发展迅速,乳腺癌作为治愈率较高的恶性肿瘤之一,进行积极治疗后生存率及生存质量普遍较高。但恶性肿瘤患者尤其是骨转移患者,疼痛和活动受限等症状会严重影响患者的日常生活,从而产生各种负面情绪。祖国医学古籍对于情志与乳岩的关系早已有所论述,如医学正传:此病多生于忧郁积忿之中年妇女;格致余论云:若夫不得于夫,不得于舅姑,忧怒郁闷,昕夕积累,脾气消阻,肝气横逆,遂成隐核,如大棋子,不痛不痒,数十年后方为疮陷,名曰奶岩;妇人大全良方谓:肝脾郁怒,气血亏损,名曰乳岩等。
情志是影响乳腺癌发病、发展、转归及预后的重要因素,所以针对患者情志的调节和治疗也是乳腺癌骨转移治疗的重要组成部分。乳癌继发骨转移患者,在治疗过程中面对医生时,或表现出悲观、失望、恐惧的消极情绪,甚者放弃治疗;或有紧张、焦躁等情绪,不顾客观病情,盲目追求进一步甚至过度治疗。伴随情绪波动的同时,这些患者还会表现出脘腹胁肋胀满不适、焦躁不安、失眠、疼痛加重等症状。张红英等临床随机对照研究显示,在常规治疗的同时配合心理干预治疗,有助于提高乳腺癌骨转移疼痛患者治疗效果及生活质量。老师在对这些患者进行诊治时,针对不同患者的病情、治疗方案及预后进行个体化的心理疏导,帮助患者正确认识病情,减轻心理负担;同时根据症状不同,配合中药调理。如心烦易怒,焦躁失眠,胁肋不舒,舌苔白或黄,脉弦者,治以疏肝理气,方用柴胡疏肝散或逍遥散加味;抑郁焦虑,悲观易泣,胃脘胀满,舌苔腻,脉弦滑者,治以健脾化痰,方用黄连温胆汤加味;心中惴惴,多梦易醒,乏力气短,舌淡脉细者,治以益气安神,方用归脾汤加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