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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中“狐女”“鬼女”的婚姻观

来源:学术堂 作者:陈老师
发布于:2016-11-16 共998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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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聊斋志异》中的 “狐女”“鬼女”的婚姻观
  
  婚姻就是嫁娶之事,是嫁或是娶都是对男女结合在一起共同生活的社会现象的一种表述。男女结为夫妻即已婚,男人为女而婚,女人为男而嫁,本质就是处于相亲相爱的状态下,生活并延续生命,婚姻是被社会制度所认可的,男女以永久生活为目的而结合。曹菁的《爱情信仰论》就认为婚姻的本质即管控男女关系的机制,婚姻与爱情、家庭与生活等没有必然关系。婚姻的指向是管控型伦理,而爱情的指向是自愿型伦理。在古代,几乎所有的婚姻都是包办的,这是强调婚姻伦理主导男女关系的一切;长期受到古代伦理的影响,爱情伦理变为“恋爱为婚姻做准备”,即爱情只是选择准备的过程,一定要结婚后才具有神圣性。古代经典论着以及基督教的《圣经》基本都是婚姻包办的描写;现在的婚姻宣誓其实是种爱情的宣誓,若婚姻的真正本质是管控,那包办的婚姻可能才是婚姻本来的真正面目,结婚后,对家庭和婚姻的看法和态度,即是婚姻观。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这部小说中不仅用现实的角度来描写人与人之间的爱情和婚姻,更大胆的用狐鬼花妖等形象来描写她们与人之间奇妙的爱情和婚姻,从而,为大家展现出一座奇幻美妙的爱的百花园。一直以来,幸福美满的爱情和婚姻都是人们追求的永恒的主题,许多的文人墨客都用他们手中的笔墨来表现他们心中的爱情与婚姻,这其中有至纯至洁至美的真爱婚姻,有封建礼教一手促成的悲剧婚姻,更有与大多数一样的人与人之间情感纠葛的婚姻,还有作者展开丰富联想将异类与人凑成的梦幻般的婚姻,这虚幻与现实相结合的爱情婚姻值得人们细细的品味。
  
  在上边的内容中我们总是在提“爱情”、“婚姻”这两个词,那么它们到底是什么呢?现实生活中,爱情与婚姻的话题总是被人不停地探讨着,那么我们就用柏拉图和苏格拉底的一个小故事,来解释一下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柏拉图问他的老师苏格拉底说:“什么是爱情”?苏格拉底就让柏拉图先去麦田里摘一棵最大,颜色最金黄的麦穗,在这期间,只能摘一次,在这个过程中,只能向前走,不能回头。于是柏拉图按照老师苏格拉底的说法去做了,结果两手空空的回来,老师就问他为什么摘不到呢?柏拉图说:“因为只能够摘一次,又不能回头去找,在这期间,即使见到了最大最金黄的麦穗,但因为不知道前面是不是有更好的,所以就没摘,可是走到前面的时候,总是觉得不如前边的好了,最后发觉最大最金黄的麦穗早就错过了,所以就什么都没摘到。”苏格拉底回答说:“这就是爱情了”.在这之后的一天,柏拉图又问苏格拉底:“什么是婚姻?”这次,苏格拉底让柏拉图去树林里,砍下一棵树林中最大最茂盛,而且是最适合放在家里做圣诞树的树,在这期间,只能砍一次,同样的,只能朝前走,不可以回头。于是,柏拉图按照老师的话去做了,但是这一次,柏拉图带了一棵普通的,不是很茂盛也不是太差的的树回来。苏格拉底问他:“这次怎么带回来这么普通的一棵树①?”柏拉图说:“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当我走到一半的路程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两手空空,结果看到这棵树也不是很差,就砍了下来,面的错过了,最后什么也带不回来。”这次,苏格拉底告诉他,这便是“婚姻”.
  
  人们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也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延续。其实我觉得,爱情就是浪漫的,婚姻就是现实的,在现实中没有人真真正正的懂得爱情,或是看透了婚姻,而婚姻不管是坟墓或是延续,也都是个人的体会罢了。爱情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是单方面的,在爱情中不求回报;而婚姻就是两个人的事了,需要双方共同去用心经营,而在经营的同时,更多的是靠女人。婚姻是要靠俩个人来经营的,而更多的是要靠女人来经营。善于经营的女人,会让它甜蜜和谐,将其变成爱情的延续;不善经营的女人,只会日渐平淡,也就成了坟墓一般。而大多数人也会认为婚姻是种亲情,对于婚姻是爱情的什么,谁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对于爱情来说,彼此吸引及欣赏就是前提,而对于婚姻来说,理解和信任才是最大的前提。
  
  刚刚那个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故事就告诉我们:“人生就如同你穿越的的那片麦田和树林,这期间只能走一次,而且不可以回头,要找到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最大最金黄的麦穗和最大最茂密最适合的大树,你就必须拥有巨大的勇气和努力的付出②。爱情给人的感觉是火热的,它就像一把宝剑,用之得当就如万军之中取人首级般如鱼得水,用之不当就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了!而婚姻就好像一碗酸辣汤,美满幸福就好像喜欢酸辣的人,吃起来感觉爽辣可口,甘之如饴;不喜欢则吃的是刺激过瘾,时间一长也就日渐减少,最后弃置不理。
  
  (一) 作品中”狐女“”鬼女“的婚姻观
  
  1、 爱情观与婚姻观的理解与差别
  
  在生活中,爱情与婚姻总是凑成一对去说,它们的关系一直很密切。那我们所说的”爱情观“其实就是”什么是爱情,爱情的本质是什么,以及爱情在社会和个人生活中的位置,择偶标准等。爱情观其实就是是人生观的反映,它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受着不同经济条件、社会制度及思想文化的影响和制约,有着不同的内容,且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的发展变化。当代社会爱情观一般都是男女共同追求及理想为前提的,他们遵从自由恋爱,双方承担共同的义务以及责任,所以,它具有如下的四个特征:1、男女双方要互敬互爱,在自愿且互重的基础上去建立关系和发展关系;2、双方要对彼此忠贞不二,互信互明;3、双方要相互包容,两个人一定会在不同的方面有着各种差异,除原则问题外,都要包容彼此,避免产生嫌隙;4、双方要对彼此有很浓厚的情感,保持新鲜感,这样可以使爱情一直存在保鲜期,让这段关系更加的稳定持久。所谓的“婚姻观”就是人们对待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所有的态度以及看法,但是西方人却与我们大相径庭,他们认为,对于婚姻这个问题,纯属自己的私事,别人是不可以对自己的私事插手的,并且不可以对此事进行任何的干涉,他们更不觉得婚姻是存在任何的道德问题的。每个人都有选择权,他们可以去和他们爱的人或者是喜欢的人,并有和他们一起去生活的权利,如果他们觉得在一起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他们可以有二次选择的权利;若是他们中的一方爱上别人,双方不会受到各方面的谴责,他们认为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是被强迫的,这样的做法是残忍的。对于中国传统的婚姻观,都讲究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他们是很注重从一而终的,所以结合都会相当的谨慎,他们往往会想得很远,思虑周全。在中国人的心里都会把父母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会听取父母方的意见和建议,之后衷心的期盼老人的祝福。中国有两句古话:“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道;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一讲的则是“孝道”,看一个人是不是“孝”,不是看他给没给老人贵重的东西,而是要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老人,如果只看财富,那么穷人家就没有“孝”字可言了。二则是讲“性情”,只要是人就会对异性有感觉,但有感觉是一码事,是在心里的,而“论心世上无完人”说的就是不能用心里有没感觉作依据,如果用这个做为依据,那么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心里没为其他的异性动情,所以儒家讲“发乎情,止乎礼”①就是这个道理。比如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很是欣赏,那么这就是感情问题,此为“发乎情”,是很自然的;但怎么去处理就是一个理性的问题了,所以儒家赞成“止乎礼”.
  
  2、 作品中“鬼狐”女的婚恋模式
  
  “潘郎人说太情深,事到关情自不禁”,“情”是《聊斋志异》的一条主线,在作品中创造了众多的凄美的“狐女”“鬼女”的形象②,比如追求精神之爱的宦娘,弃恶从善的小倩,风雅多才的林四娘,沉冤得雪的公孙九娘等等,正是这么多性格不同且善良美丽的女子,才有这些让我们闻之泣涕唯美的爱情故事。在作者的笔下,她们并不都是面目可憎的,而是真善美的化身,她们的美有着不同的风采,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境遇和不同的情,就构成了风格迥异的婚恋模式。
  
  首先是一见钟情。姣好的面容,曼妙的身姿,一直都是鬼狐女性的形象,而男人们也都沉醉于她们的容颜与风采中,从而接近她们,或抱之,亦或弃之。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聊斋志异》中, 都赋予了女性们得天独厚的脸庞,成为她们的幸与不幸遭遇的先决条件。《湘裙》中的晏仲见湘裙尚未婚配,便颇为心动,当其兄留宿时,“仲本不欲留,意恋湘裙,将探兄意,遂别兄就榻”,女鬼湘裙也已早已暗中相许,让阿小为晏仲送酒和炭火用以驱寒,对其关怀备至;当她偷偷的听到其兄告诉她:“但以巨针刺人迎,血出不止者,便可为生人妻”时,就暗自去试,虽说经历了许多的困难,但却是喜结连理的好结果。晏仲对湘群是一见钟情,可见他一见钟情的是脸,也就是她的外貌,正因为湘群意态与表情很温柔,才能吸引晏仲的目光,求兄长做主,娶得娇妻。《张鸿渐》中的张生是一郡中名士,其为民申冤苦,写状纸告永平府卢龙县知县贪婪残暴,引官司上身,而被迫离家;在一晚上,遇到狐仙舜华,十分漂亮,因张生是风流文士便将其留下,并且热情款待:“妾以君风流才士,欲以门户相托”.对于邀请,张生也是因初见时便倾慕于她,所以与其结成秦晋之好。在以上作品中,男性都是先倾慕于女性的美貌上,貌美者,男性便乐于亲近相谈;貌丑者,便避谈之,不能说以貌取人是不可取的,但是事实上,就是美貌之人更易得到大家的青睐。这一模式便告诉我们,双方在偶然相遇时一见钟情,随之而来的便是男性对女性情根深种,对其难以忘怀,日思夜思,其后便是身患重疾,生命垂危。《伍秋月》中的王鼎、《嘉平公子》中的嘉平公子等等皆是如此,无论结局是否幸福,都是惊叹女性的倾城之貌,一见钟情之意便是一见面就两心相许,追求一刹那的心意相通,这就是在正确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倾其所有与之相爱。
  
  然后就是日久生情的模式。“红颜易老,韶华易逝”,无论是多美丽的外貌都会有老去的一天,它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老去,即使是在作品中的“鬼女”“狐女”,最终都将消逝而去,要么化为人形,与之共同老去,而其并不会因为失去了貌美而被弃,这便是要归功于天长日久,让他们在时光的流逝中相知相爱,相守一生。作品《小谢》中的小谢与秋容是两个不谙世事的鬼女,在遇到陶望三后,屡屡戏弄于他,例如“长者翘一足踹生腹,少者掩口匿笑”①。在相处的过程中,陶生的言行举止使小谢与秋容相继动容,随陶生读书习字,小谢与秋容两人争宠夺爱,纯洁的师生情谊也产生了爱情;后来,陶望三赴试,得罪了达官富贵,小谢与秋容二人全力相助,其结局也是美好的收场。在这个故事里,小谢与秋容二人开始并不认为陶生是可托付之人,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了其品行的风雅。
  
  陶生对二女说:“相对丽质,宁独无情;但阴冥之气,中人必死。不乐与居者,行可耳;乐与居者,安可耳。如不见爱,何必玷两佳人②?如果见爱,何必死一狂生”?意思是说面对两位佳人,我怎会不动情,但你们身上的阴气太重,生人沾染一定会死,但如果你们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便可以离开,若喜欢和我住在一起,住下便是了;你们若不爱我,我又何必玷污了两位美人呢,你们若爱我,又何必害死我这个书生。听了这番话,小谢和秋容才真真正正开始关注他,开始有爱慕之情。《聂小倩》中美艳动人的小倩死去之后,“葬寺侧”,“辄被妖物威胁”,“历役贱务”.刚刚遇到宁采臣时,小倩“月夜不寐,愿修燕好”,后来“以黄金一锭置褥上”,她就只为杀人。小倩直到意识到了宁采臣不是个可以被诱惑所打动的刚直不阿的谦谦君子时,小倩说道:“此汉当是铁石”.也就在此时,小倩的敬重与爱慕之情也就油然而生,她也开始迷途知返,改邪归正了,她将实情和保命计策告知宁采臣,并帮助他逃离魔掌。宁采臣秉承诺言,而小倩为报答其恩情,在宁采臣家中勤持家务,诚待宁母,二人以兄妹相称,久而久之,宁采臣被小倩乖巧的性格和贤惠所动容,对其悲惨的遭遇心生怜悯,此时的宁母也离不开她精心的照料,结果就是二人喜结良缘。刚开始,宁采臣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对小倩不为所动,后来,小倩被宁采臣的正直所打动,获救后自愿呆在宁家,二人日久生情。小倩的美貌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其孤苦的身世得到了宁采臣的同情,且小倩的温柔体贴,细致入微也让宁采臣感动,是小倩的孝顺让他开始对小倩钟情。日久生情是人之常情,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即使是狐魅精怪,也渴望被理解,渴望与知己相处,这样会让我们觉得安心,这不算是人的弱点,而是基本需求,更何况是其他异类。生活中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于是我们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寻觅,我们不是神,不会一眼看穿一个人的本质,要想自己被了解亦或是了解一个人,都需要“时间”.在这类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知道,他们在交往的过程中,男女双方都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与交往,这些异类的女子在被帮助时,或者是大仇被报,或者是沉冤昭雪等,女子对男子都心生感激之情,所以他们愿意为这些男子做任何事,而男性对其充满了同情与怜悯,愿意帮助他们摆脱困境;而男性的境遇多数是属于不佳的状态,于是两个人在各自的世界里就成了同样的弱者,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们就遇到了灵魂伴侣,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他们从对方身上取暖,安慰受伤和孤独的灵魂,最后相知相许。
  
  其次是知恩报恩的类型。《聊斋志异》是一部重情之作,借助狐鬼描绘人生、摹写世情。在聊斋的世界里,这些异类与人类一样,知善知恶,明辨是非,更了解什么是知恩图报,受人恩惠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比起人类,更加性情化。
  
  《小翠》中小翠母亲为报答王太常庇护之恩,将小翠嫁给了王太常痴傻的儿子,面对虽富贵却险恶的官僚家庭环境,小翠却巧妙利用丈夫的痴傻,戏谑嘲弄封建伦理道德。王给谏是王太常的政敌,他妒忌王太常,想设阴谋陷害,小翠则假扮吏部尚书拜访王太常家,王给谏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随意的陷害王家,因此王太常一家逃过这一劫。一年后,王给谏去了王太常家中,“忽见公子衮衣旒冕,有女子自门内推之以出”,所以“果抗疏揭王不轨,衮冕作据”;后来“其旒冕乃梁黠心所制,袍则败布黄袱也”①,王给谏充军云南。小翠打扮成元丰的样子,除去了王太常的政敌,保全了王太常一家的性命,施法医治了元丰的痴症,“自此痴颠皆不复作,而琴瑟静好如形影焉”②。这次之后,小翠负气出走,与元丰再遇,才得知其缘由,小翠是为报母恩,才愿意嫁给一个痴傻之人;在此之后,小翠因为不能生育,劝元丰另娶她人,最后自己变成了钟女的样子,安慰元丰他日的相思。小翠是狐仙,但她也知道有恩报恩,甘心嫁于元丰,救其一家性命数次,又怕离开之后元丰思念,所以变成别人的模样陪伴其左右,帮助元丰娶得佳人,如此有情有义、恩怨分明的狐仙又怎么不会讨人喜欢和爱怜呢?虽然不是人类,但她们有恩必报的品德却是人很难比的上的,她们有感于恩情,发乎于情;为恩人除其灾祸,或延续后代,可以说是情深意切。此类故事的开端都是男主人公有恩于女主人公或其亲人,后女主人公感恩于他,想方设法的去报恩,或酬物,或救助,或婚嫁,用各种不同的报恩方式去报答恩情,为男主人公开辟仕途或传宗接代,让其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感恩之情是一种人性的折射、良心的表现,古代文学作品中已有无数作品歌颂它:“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诗经·小雅·小旻之什蓼莪》)“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孟郊《游子吟》),恰恰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却把这一品德特性给予了鬼狐。报恩其实是一种感激之情,一种基于心地善良的报答,是一种善举。蒲松龄着重强调报恩行为中的“善”,认为以“善”表现感恩者的心灵之美、道德之美、人格之美,只有这样,才最能打动人、感染人。
  
  再者就是成全之美。“君子有成人之美”,而真正做到的又有多少人③?蒲松龄给予这些奇女子宽阔的胸怀和善良的内心,她们知道人鬼终有别,即使对其有倾慕之情,但也愿意为意中人寻觅一桩好的姻缘。作品中《宦娘》一文中那个善良的宦娘,相信大家都不会忘记,她与温如春情缘于音乐,温如春在旅行途中借宿于宦娘家,宦娘因听到温如春的琴音而难以忘怀。虽然温如春向她求爱,但因人鬼殊途,宦娘并未应允。温如春返回故乡后,见到美貌而又闻名遐迩的良工再次心动,求婚却又被拒,他心灰意冷;幸得宦娘的帮助,最终迎娶了良工。就如宦娘所说“代作蹇修,不为无德,何相逼之甚也?”“惠顾时,得聆雅奏,倾心向往;又恨以异物不能奉裳衣,阴为君吻合佳偶,以报眷顾之情。刘公子之女舄,《惜余春》之俚词,皆妾为之也。酬师者不可谓不劳矣”.听完宦娘的自述,温如春和良工才得知事情的原委,感动她的成人之美,二人也都十分的感激。如宦娘般不计得失,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聊斋志异》中有许多有情有义的女子,她们真正演绎了什么是真爱,即使自己不能陪在意中人身边,但还是极力促成他与其他女子的婚姻,希望他能够得到幸福。这一类的爱情就是付出与奉献的模式,或许是人鬼殊途;或许是人妖相隔;或许还有其它更多的原因让两个人不能相守到老,但还是愿意为他寻得可以托付之人,望他们能幸福地在一起。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白居易的诗说尽了男女之间情爱的故事,若是两情相悦时,不管艰难险阻,她们都不放在眼里,最终克服困难,修成正果,这就是所谓的两情相悦。这不仅适用于人间的男女,也适用于异类的“爱情准则”.《青凤》中青凤和耿生的旷古奇恋,正如这一说法所描述的,将一只狐狸精放在一个富有礼教传统的封建家庭中,她冲破了家庭的阻碍去自由恋爱,并获得了谅解和幸福。书生耿去病少年豪气,不惧邪祟,在舅氏不堪怪异惊扰搬迁到乡下后,他却有勇气一探究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认识了青凤一家,初见青凤时,她“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①,他就爱上了她,青凤也一样,可青凤的叔父不同意,以至于搬走了很久都没什么消息。耿生对青凤一直念念不忘,他舅舅知道了这件事后,很是惊奇,就将这座宅子很便宜的转让给了他。一次清明节,他碰到了青凤和她的丫鬟,她们被野犬吓回了原形,随后她们向他求救,耿生出于怜悯,就把它抱回了家,后来惊喜的发现,它原来就是青凤,丫鬟逃跑回去后,家里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一年后,她的堂弟孝儿突然拜访耿生,说其有难,非他拯救不可;耿生虽记恨当年青凤叔父阻碍他们的恋情,但最后还是答应救他。青凤的叔父得救后,发现青凤还活着,马上就答应了他们两个在一起,最后他们过上了其乐融融的日子。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中途虽有青凤亲人的阻挠,但姻缘天注定,耿生和青凤缘分未尽,最后还是彼此相知相许。两情相悦是多少世间男女都希望得到的结果,但不一定都能如愿;有些时候,虽说是两情相悦,但看似他们爱情经历的波折不够多,也总会给他们一个遗憾的结局,可仍有一个精彩相爱的过程。
  
  这类模式的爱情故事里,往往是男女都倾心于对方,或受亲人阻挠,或碍于身份差别,又或遭到各方意见的反对等等,这些原因使得他们不能相守结合,但他们不惧任何苦难,迎难而上,最终克服种种不利的因素,使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蒲松龄却给予他们更多的考验,不同于其他类型大团圆的结局,亦有许多相爱却不能相守,各自走天涯的结局,徒留满腔思念却无处宣泄。
  
  《聊斋志异》中的众多女子,她们或清纯,或妖娆,或善良,或凶狠,在这个惊奇的世界里,她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演绎着属于她们自己的故事,让看见故事的我们为之痴迷,也为之惊叹。他把鬼魅与现实联系到了一起,构成了现实而又浪漫的艺术世界,鬼狐的人格化,妖狐的世俗化,蒲松龄就在为这个奇妙的爱情故事描写着现实之感,愤懑之情和他的人生理想。
  
  (二)《聊斋志异》三角模式婚姻观的研究
  
  《聊斋志异》全书包含的四百九十多篇作品中,婚恋题材是全书的精彩部分,这里包括了婚姻家庭伦理,或是说以有爱或是无爱为题材的篇章。从内容的性质上来看,可分为两类,一类则是恋爱小说,另一类则是婚姻小说,爱情描写不是它们的重点,有的根本涉及不到两性情感,纯粹是演绎和描绘家庭伦理道德的善恶,所以,它们都带有奇异的色彩。
  
  1、《聊斋志异》中封建社会三角模式婚姻的类型
  
  婚姻的三角模式,或是“第三者”模式是我国古代典型的两性关系模式。纵观古代封建社会的发展历史,建立在封建制度基础上的“一夫多妻”制度以及“嫡庶有别、宠妾轻妻、妻妾易位的事情可谓是屡见不鲜!在程朱理学的统治下,人们都很重视三纲五常,但对”张扬情欲“的理论也是泛滥的,商业的发展与城市的繁荣等一些层面的推动,都使人们的活动以及两性交往都在日益活跃,这使得男女双方的婚姻和家庭的关系都表现的日趋复杂。《聊斋志异》中,其浓墨重彩的渲染关于三角模式的故事,故事中女性形象的塑造都是简单生活的原型向理想与生活的孕育相结合的,它反映出了在当时社会文化中不断深化的进程以及作者思想情感的不断深刻与丰富。
  
  (1)悍妻顺妾型
  
  作品中悍妻顺妾型有《马介甫》、《江城》、《林氏》、《寄生》等,在这类故事中,”三角模式“的情节则着力表现妻妾与丈夫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及其所产生的家庭变化和关系。”痛恨鞭挞悍妇,赞美贤妻美妾“,这建立的是一种以男权为中心,并且是一种和谐的”一夫多妻制“家庭,由此可以看出作者对现实的期待及倾向。”悍妻“在封建社会后期是普遍的社会现象,且蒲松龄对”悍妻“的理解也是有亲身见识的。他的朋友王鹿瞻就有一位这样的悍妻,王鹿瞻懦弱无能,任其妻凌辱他父亲,蒲松龄对其极其鄙视,以致于他们的友谊渐渐淡漠。这些现实生活中的女性形象,无疑成了他塑造悍妇形象的原型,并在小说中使其典型化,并加以惩罚和感化,这也说明了作者十分赞同女人在家庭有着重要作用,所谓”妻不贤,则家不兴。“所以,作者在痛恨悍妇之余,又相应的塑造了使家和事兴的贤妻形象。贤妻有两种,一种是由悍妇转变过来的,一种是自嫁进家门便贤惠有加的,它们涉及到三角模式中的两类女主人公,即妻和妾的关系。在作者看来,有了顺妾自然就有贤妻,这种调和三角关系的方式,表明蒲松龄并未真正走出传统观念的束缚,他认为现实中妻妾关系就应如此。
  
  (2) 互择共处型
  
  这类小篇章既表现了作者的爱情理想,又真实反映出这种理想受到现实的局限,它们展示了一种打了折扣的世俗化的爱情追求和婚姻期待,作者企图塑造在多角关系中世俗情痴,结果却并不令人满意,表现出作者对现实婚姻中情爱的缺乏和企盼的内心矛盾,作者所要揭示的是现实婚姻世界并没有完美专一的爱情,在世俗人情面前,爱情往往大打折扣,而期盼的就只能是婚姻家庭的和美稳定了。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蒲松龄赞同妻妾制的三角婚恋模式,并且期盼贤妻顺妾和自立于妻妾之间的大丈夫,认同现实婚姻重恩义而轻情爱,表明在现实的封建婚姻生活中,对家庭和睦相处及稳定和对现实人性惩恶扬善的社会道德追求。
  
  2、异类三角模式的特点
  
  《聊斋志异》通过写实三角模式的故事来表达了作者对现实世界婚姻观的认识,而异类三角模式的故事则带着浓重的奇幻色彩,写的都是鬼狐神怪与人恋爱的故事。这类以”鬼狐“为主的婚恋模式的故事可以理解为两类,分为感恩型和情爱型。
  
  (1)感恩型的特点
  
  这类模式的小说的特点是重视社会与家庭的道德观念而轻于情爱。《小梅》和《聂小倩》这两篇故事最能体现这种内涵,这两篇故事在三角模式关系上的设置都有着共同的特点,即处于客体地位的女主人公的一位是人,另一位则是异类,小梅是狐女,小倩是鬼女,她们都是妻子,作者对她们加以浓墨重彩,她们不是悍妇,而是才情兼备,重情重义,她们与男性的相遇与结合不排除”缘分“这个因素,但是,更多的则出于情义,为报恩都是以身相许,这些由狐鬼幻化到人间的女子竟然是如此的重情重义,知恩图报,令世人自惭形秽。像这些拥有这种善良品质的人,在当时的社会现实中,是非常少见的,作者在幻想的世界中,让这些异类弥补着现实人类的缺陷,这种社会道德在幻想的世界中是可以实现的。不管是妻是妾,在这种婚姻体制中都是以道德为先,而以爱为次之。妻子可以操持家务,妾为之延绵后嗣,这种描写都是以男权为中心,这便是蒲松龄理想中对家庭的追求在这类人与异类的婚姻共处三角模式中,作者将情感放在了次要位置,而将他对家庭道德与知恩图报的社会道德的理想追求放在了首要位置。
  
  (2)情爱型的特点
  
  这类故事正面描写两性间情爱、性爱,真实的揭示爱情排他性的本质和作者的理想,爱情婚姻最本质的特征就是专一性和排他性,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萧七》和《小谢》等都是由爱情过渡到婚姻的作品,尽管最后的结局都是一个俗套的剧情,即”二女共事一夫“,表达了作者情爱心理的时代局限性和自私性;但蒲松龄身处的那个时代,要他在封建禁锢的社会中完全的摒弃这种心理是不现实的。在揭示爱情排他性主旨的故事中,两位女主人公均是异类,而没有人的参与,小谢秋容为女鬼,三娘和巧娘是一狐一鬼,萧七与六姐均为狐,可以看出,在当时的现实生活中,想要真正存在这种爱情是不可能的,一是因为环境因素,二是因为妇女骨子里就渗透着封建礼教的思想,因此,作者只好将这种愿望和理想赋予”鬼狐“等异类女子。
  
  通过以上对写实性和幻异性三角模式的婚恋小说的分析,可以清晰地看到蒲松龄对现实两性关系和家庭婚姻的认识,一类是重视家庭伦理的道德批判,如对悍妇和喜新厌旧者的惩罚与劝诫,同时也在期盼贤妻顺妾和能自立于妻妾之间的大丈夫,表达了作者对现实婚姻的理想的期盼;另一类则表现出作者企图在”狐鬼“的世界中寻求情爱的满足,及对自由爱情的幢憬,以超前的意识描绘爱情的至高境界即无欲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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