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学论文

您当前的位置:学术堂 > 文学论文 > 古代文学论文 >

《聊斋志异》与耿村中“鬼故事”对比分析(2)

来源: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 作者:李丽丹
发布于:2017-07-04 共6729字
  刘燕萍在《唐代人鬼婚恋中的死亡反思》一文中指出: “鬼的观念便是对死亡的一种反思及安慰---死亡并非灰飞烟灭,人仍可以鬼魂的方式,‘存在’于他界( other world) ,或因报仇等原因,以阴身游走于人世; 这种摆脱死亡大限的观念,对生人而言,便能产生一种安慰作用。”“化鬼、转生被视为人类的另一种存在或转化,便可安慰人心。”[6]P138 -139然而在耿村的鬼故事看来,化鬼并不是一种安慰,恰恰相反,化鬼是将生者与死者区分开来的重要原因,正因为如此,耿村人对于生者与死者之间的差异中,最为关注的是生者如何脱离死者的影响,包括身体与心理的不良影响,且有十分鲜明的劝慰之意。人鬼殊途,但仍可阴阳相会,是此故事类型的重要民俗信仰基础。董彦娥讲述《阴阳殿》中同样有生者与鬼魂相见这一母题,这一类故事的民俗意义大于其文学的意义,如其中死人鬼魂可以变为黑旋风的民间俗信在耿村民间故事中十分普遍,故事的功能主要应该劝告生者不要以死者为念,安慰生死分离中的生者,老夫妻二人思念死去的女儿,前去阴阳殿寻找女儿时,女儿的出场是“听见呼呼的一阵风,接着是一阵丁当哐啷的响”,但“那粉红的脸蛋气汹汹”,且表示“活着是你的女儿,死了谁也不是谁的啦,从今往后,再不准你到我坟上去,要是再去,我就磨磨牙来吃了你。”[7]P1489这一类故事将生者与死者界限清晰地隔离开来,并以前世因缘解说夫妻关系,以劝慰生者不要因逝者而伤心、思念等。且此类故事的讲述者多为女性,讲述也多注意细腻的情感体验与表达。
  
  ( 二) “死鬼追踪”型。
  
  张兰琴讲述的《卖茶壶的遇鬼》[8]P1381 -1382( 李殿敏在“附记”中记录“此故事是张大娘小时听奶奶所讲”) ,即《聊斋志异》中的《尸变》这一诈尸故事,尸体突然活动并害人,民间也称“僵尸鬼”.
  
    
  艾伯华在《中国民间故事类型》中将此类故事定型为“114. 死鬼追踪”:
  
  ( 1) 一个男人夜里碰上了一个死鬼; 他逃了。
  
  ( 2) 死鬼追踪他。
  
  ( 3) 最后一瞬间男人得救。[9]P196 -197.
  
  艾伯华共搜集了 11 个文本的异文,其中包括《聊斋志异》,在“补充母题( 1) ”中,艾伯华指出“几个男人。死鬼通过闻的办法杀死所有的人,只剩下一个”,这类母题在江苏等地出现,“补充母题( 3) ”表示在江苏、河北等地流传的这一故事类型中都是“精灵用手紧紧抠进树里”,他在“附注”中指出“通过闻( 夺走呼吸) 杀人的‘死鬼母题’已经出现在袁枚笔下: 《子不语》I,130,浙江”[10]P196 -197等,然而蒲松龄《聊斋志异》早于《子不语》的问世,且《尸变》为其卷一中的文本,当属蒲松龄早期的创作,即最晚在 17 世纪中后期,这一类母题就已经在北方( 山东) 地区流传并被蒲松龄记录下来。
  
  笔者以为,当不为“闻的办法杀死所有的人”,而是“死人向活人吹气的办法杀死人”,类似“接触巫术”的民间俗信。《聊斋·尸变》中记录尸体起身的过程:
  
  女尸已揭衾起。俄而下,渐入卧室。面淡金色,生绢抹额。俯近榻前,遍吹卧客者三……[11]P2.
  
  耿村故事中:
  
  俩个人儿眼瞅着这个死人直橛橛朝里屋走来了。死人走到炕沿跟前,呼呼呼吹了三口气,就把一个吹死了……[12]P1381 -1382.
  
  与蒲松龄之记录相比,耿村故事的民间俗信更加具体,如张兰琴看到鸡与茶壶便联想到这则故事,显然是因为“鸡叫天明则僵尸不能再害人”这一民间俗信勾起现实生活与故事的关联,而蒲松龄的记录中《尸变》中仅“尸捉之不得,抱树而僵”的说明,道人的救助是在半夜,而耿村中村人并无救助者等。且两位讲述者均为女性,在她们的讲述中,并没有点明“死人”的性别,而在《尸变》中,蒲松龄这位男性记录者、叙事者,明确指出是“女尸”,且蒲文最后,以“报邑宰,宰亲诣质验……”等文字以结束故事,与诸多《聊斋》记述的此类传闻而带有浓厚民俗信仰的志怪体小说一样,以“官办民事”来结束故事,如下文的《杜小雷》等亦以邑宰判决作结,民间故事中往往采用的是“民间事,民间办”的习俗惯例来顺理成章地结束一则故事。凡此种种,推测蒲松龄的此类故事当是对当时流传于民间故事之改写,耿村的这一故事则是民间久已流传的类型。
  
  ( 三) “鬼判官”型故事。
  
  《陆判》与《割头换项》均讲述人鬼结交,鬼神循私情,为男子的丑妻换美女头的故事。艾伯华通过搜集到的两则此类相似的故事,将此类故事命名为“133. 鬼判官”,他指出“关于与‘掌管生死簿并预言死亡的判官’交朋友的母题,可见韦勒尔《北京的五个传说》。”[13]P219 -220但显然艾伯华的归纳没有触及到这类文本在中国文化中的特殊性,他将故事的第 4 个情节归纳为“鬼判官出于友谊想把他妻子的行为不端改好”因此才有了以下情节“( 5) 一天夜里,他把妻子的心跟另外一个心换了。( 6) 后来他也把她的脸跟另外一个换了,她因此变漂亮了”.艾伯华认为品行不端是导致换心、换脸的关键,但无论是在耿村故事还是在蒲松龄小说中,均未涉及女性的不贞,而是男子嫌弃女子貌丑而要求“换脸”,可见女性的品行并无大要,女性的容貌才是男性要求换脸的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原因。
  
原文出处:李丽丹. 耿村与《聊斋志异》同型“鬼故事”比较研究[J]. 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05):167-174.
相关内容推荐
相关标签:
返回:古代文学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