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业并购中税务风险导论

　　第二部分 案例分析

　　1 导论

　　1.1 研究目的和研究意义

　　企业并购重组是市场经济的产物，产生于自由竞争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过渡的时期，距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自 1984 年保定纺织机械厂开启了我国国内企业并购重组的历史，我国企业在市场竞争中也开始通过并购的方式让自己的企业能够迅速壮大。2012 年度，我国主板上市公司共有 627 家完成并购重组交易。截至 2013 年 7 月 15日，并购双方均为中国国内企业的已完成并购案例共 325 起。国内并购欣欣向荣的同时，跨国并购的浪潮也席卷而来：中海油 151 亿美元收购加拿大尼克森公司；光明食品收购新西兰新莱特乳业、澳大利亚马纳森食品集团、法国红酒制造商；复星医药斥资 2.4 亿美元收购以色列医疗器械企业等等。因此并购行为也成为学者们研究的热点，本文也试图从一个较小的视角对企业并购中所涉及的部分内容进行研究，以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并购重组过程中，企业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和阻碍，其中，税负也是影响企业并购重组决策，甚至影响到并购重组是否能够成功的重要因素。税收制度是一个国家内各种经济行为的制度环境，对各类经济行为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对并购市场发展也是如此。税收制度不仅是并购市场的法律环境，也是促进并购市场顺利运行的外部条件。

　　正如斯莫劳克、梅耶得和贝蒂指出“税收的刺激不仅影响税收的动机，也对企业并购的进程有重要影响”。不论是从节税还是从降低税务风险的角度考虑，企业在并购重组过程中都应时刻关注税务风险。随着我国税收法律法规的繁复化，经济行为的复杂化，以及税务执法机关的严格化，税务风险越来越成为企业经营中一个不可逃避的重要风险。

　　正所谓风险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认识不到风险的存在。因此在面对税务风险的管理的时候，风险识别是风险管理中各个环节的基础和起点，是风险管理中最重要，同时也是最困难的工作。如上文所说税务问题是每个企业都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它涉及到企业生产经营的各个方面，任何企业都应当重视对企业税务风险的防范与控制。同样的，在并购过程中，企业同样需要重视其所面临的涉税风险。如果不能准确识别企业在并购中所面临的税务风险，就会失去及时处理风险的机会，也难以有效地对风险进行控制处理，便可能会给企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因此，本文的研究主要是侧重于并购中企业如何正确、及时地识别出税务风险。

　　本文通过分析一个具体的案例研究企业在实施不同并购重组行为时，尽量揭示企业在并购过程中所面临的税务风险。为企业在并购中识别税务风险提供依据，促进企业树立正确的税务风险意识，建立完善内部控制系统，从而实现企业价值最大化。

　　本文旨在通过研究企业并购中税务风险的识别，降低企业并购过程中的涉税风险。

　　从一个侧面促进我国并购法律法规地不断完善，促进我国并购市场良性运行机制的形成与运行。

　　1.2 文献综述

　　1.2.1 并购中的税务风险

　　1.2.1.1 并购风险

　　欧美市场上，并购的历史已有 150 多年，关于并购风险的研究已经相当成熟，理念上也有较大共性。

　　Healy（1992）认为企业并购风险是一种可能性，即企业并购失败、企业市场价值降低、管理成本上升，或者并购后企业市场价值被侵蚀的可能性。Healy 在“可能性”的概念上强调了“损失性”。他强调企业并购风险的结果通常包括：并购中,企业投入大量运行成本，但并购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并购后企业虽然有所赢利，但远无法弥补企业在前期为并购支付的各种费用；两企业并购后，企业的管理水平无法达到运营所需，从而导致企业管理成本上升，在企业运营中出现失效或者失控的情况。

　　Robert J. Borghese 等 (2001) 在定义并购风险中强调了企业并购风险产生的原因。他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第一，企业购买的业务与企业自身的战略规划并没有很好的契合，使得并购产生不了预期的协同效应；其次，由于信息的不对称，并购企业在支付对价时，对目标企业支付过多资金，引起其自身的财务问题；同样的，信息的不对称使得企业在并购中难以形成协调或者找到解决冲突的方法；第四，他们还认为组织适应性差及缺乏正确的管理制度也会加大企业并购风险。

　　国内并购市场虽然发展历史较短，但由于国内经济的迅速发展，且 2008 年经济危机后，中国市场的较好表现，并购在我国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国内学者对并购风险也有较多阐述。

　　蒋志鹏(2008)在研究企业并购风险中，更着重强调了其中财务风险的重要性。他认为一项完整的并购活动通常由六个部分组成：目标企业的选择、目标企业的价值评估、并购的可行性分析、并购资本的筹措、出价方式的选择以及并购后的整合。而在每一个过程中，都有许多因素可能产生财务风险。蒋志鹏在研究中特别提出了跨国并购的财务风险。他认为跨国并购中财务风险的起因与国内并购有所不同，主要是由于跨国并购定价水平、支付方式、融资方式等各项财务决策引起。这些财务决策可能引起企业财务状况恶化或财务成果损失。而这种损失的不确定性，是并购价值预期与现实价值严重偏离，可能会导致企业财务困境甚至财务危机。因此他认为财务困境甚至财务危机是各种并购风险在价值上的综合反映，是一种风险价值。

　　熊晓晴(2010)指出，企业并购风险广义上是指企业未来实际收益与预期收益之间差异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正是由于企业并购未来收益的不确定而产生的。但现实中我们主要研究是狭义的并购风险，即，企业在实施并购行为时遭受损失的可能性。企业在并购中所遭受的损失可大可小，既可能是企业收益的下降，也可能是企业的负收益，其中最严重的亏损是导致企业破产崩溃。引起企业并购风险的通常是由于以下几个原因：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并购项目的难度与复杂性,以及并购方自身能力与实力的有限性。这些原因通常会导致企业并购活动达不到预期目标。并购双方在并购过程中未能充分识别、评估并购活动中的各种不确定性因素，预测其发展变化趋势,从而未能及时采取正确的应对措施，这些才是并购风险产生的根本原因。

　　王莹（2012）倾向于认为并购风险是企业在并购时，由于各种不确定以及未知而可能遭受的损失。企业并购时为了实现经济效益的增加，即实现净现值最大化。由于现金流入量和折现率都存在不确定性，使得并购的经济效益不确定性增加，形成并购风险。

　　通过总结，本文认为并购风险是指存在于并购行为中的不确定性，由于并购风险的存在，可能会导致并购的结果与预期相去甚远，使得企业蒙受经济、法律或者名誉上的损失。

　　1.2.1.2 税务风险

　　对于风险的概念，历史上有许多中定义方式：A.H. Mowbray (1995) 将风险称为不确定性; Bramiley 认为风险是公司收入水平的不确定性; C. A. Williams (1985) 将风险定义为在给定的条件和某一特定的时期, 未来结果的变动; March 和 Shapira 认为风险是事物在发生时结果可能的一种不确定, 风险的大小可以通过收益分布的方差进行测度。这种观点认为风险是一种事件在未来发生时,结果的不确定。而海恩斯（1895）在《经济中的风险》一书中则强调了“损失”的概念，将风险定义为：损害或者损失发生的可能性。

　　关于税务风险的定义，基本上是根据风险的定义加以缩小范围而确定的。

　　Michael Carmody（2003）认为，税务风险是一种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来自于内部和外部两个因素。外部因素是企业无法控制的。企业对内部因素的控制即税务风险管理。

　　Donald-T Nicolaisen（2003）提出，税务风险管理是指纳税人通过合理安排财务活动，充分利用税收法规所提供的优惠政策，在不引起税务机关关注的情况下获得最大的税收利益的行为。

　　刘蓉（2005）将税务风险定义为税务责任的不确定性。而这些不确定性与企业的经营活动、财务报告的可靠性及法规的遵循等方面都密切相关。金道强（2005 年）认为，要防范企业的税务风险就应该构建税务风险管理系统。

　　这种税务风险管理系统可以将税务风险纳入企业的日常管理中，在机制方面构建一整套完善的系统。税务风险管理系统主要包括五个部分：a.税务风险甄别系统，根据企业的经营活动特点，对税务风险产生进行建模，通过模型测算以判断产生风险的可能性、程度性；b.税务风险预警系统，对甄别出的风险进行评估，进行风险报告、传递风险信息并建立风险资料库；c.税务风险决策系统，根据企业日常经营活动的性质以及企业的战略规划，确立和行使企业税务风险管理的原则，制定符合企业特征的风险指标以及避险策略等；d.税务风险规避系统，具体实施计划好的风险规避行为，对风险进行再分配或转移；e.税务风险监控系统，对风险管理全过程进行全面的监理和控制，并做出风险管理评估报告，以促进税务风险管理系统的完善与高效。

　　徐燕雯（2006）认为，税务风险是相对于税务零风险而产生的概念。她将税务零风险定义为：在正确理解和执行国家税收政策法规的情况下，纳税人不存在多交或少交税款的行为。相对于零风险，税务风险的产生可能来自于两种情况：一种是由于纳税人对政策法规掌握不清楚，导致了少交税款，而遭到税务部门的处罚；另一种是因为对国家政策法规掌握不清楚，多交了税，造成企业经济效益的流失。

　　盖地、张晓（2009）与徐燕雯（2006）的观点类似，他们提出，企业税务风险是涉税行为引发的风险。涉税行为的风险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企业的涉税行为不符合税收法规的规定，应纳税而未纳税、少纳税，从而面临补税、罚款、加收滞纳金、刑责及声誉损害等风险；二是企业经营行为适用税法不准确，没有用足用活有关税收政策，多缴税款，承担了不必要的税收负担。

　　林天义（2010）在盖地、张晓（2009）的定义上加以补充，特意提出了“大企业税务风险”的概念。他认为，大企业税务风险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企业的纳税行为不符合税收法律法规的规定，发生应纳税而未纳税、少纳税的问题，从而面临税收法律风险。这些法律风险包括：补缴税款、罚款、加收滞纳金、刑法处罚以及声誉受损等风险。另一方面，企业经营行为并没有准确适用税法，没有享受到相关税务优惠政策，多缴了税款，遭受税务经济风险，承担了不必要的经济负担。造成企业税务风险的原因主要包括：管理人员纳税意识薄弱，税务风险防范意识不强；大企业社会问题复杂多样，客观上容易产生税务风险；税收政策频繁变动造成企业税务风险；税收筹划不当而引起税务风险；人为操纵利润，从而产生税务风险。

　　从大量文献看来，我国的学者通常将税务风险分为两类，一类是企业违反税收法律法规的规定未纳税、少纳税的风险；一类是企业没有享受到应有的政策多纳税的风险。

　　本文对税务风险也采取此种定义。

　　1.2.2 并购税务风险识别

　　国外学者通过大样本的实证研究，将并购与税收影响结合，在并购动机分析中加入了税收的影响。得出税收政策对并购方式以及并购对象的选择有明显影响。

　　James W. Wansley, William R. Lane, 和 Ho C. Yang（1983）认为，在现金收购中税收影响比在股权收购中更大，因为股权收购中应纳税可以递延至卖出股权时在缴纳，而现金收购时，现金所得应在当年度确认。

　　Carla Hayn（1989）提供证据表明目标公司的税收属性在解释目标公司和收购公司的异常回报时非常重要。税收会激励收购，尤其是获得免税收购会大大增加收购完成的可能性。

　　我国学者通常使用案例分析的方法研究并购中的税务筹划，在研究中对并购中税务风险的来源与概念有较大的贡献。

　　沈群（2010）认为企业并购过程中因并购对象、交易方式以及会计处理规则的选择不同，都会带来税务成本与风险的不同。通常在并购重组过程中的税务风险主要有：被并购企业未履行纳税义务；并购方式的不同选择；并购后企业自身情况改变。他认为税务风险的主要来源是兼并企业与被兼并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

　　肖太寿（2012）强调了并购中识别税收风险的重要性。他指出：在企业并购过程存在大量税收风险，若不能尽早识别，会使企业承担不必要的风险。一般情况下，企业进行并购存在以下涉税风险：合并亏损企业的税收风险；被并购企业未履行纳税义务的风险；股权收购和资产收购的风险；并购中增值税、营业税和契税的税收风险。

　　林瑶（2005）则站在税制建设的角度提出：税收政策的适用对企业财务决策和战略发展有重大影响。完善科学的税制环境有利于市场竞争的公平环境，也有利于加快形成企业并购市场良性运作机制。

　　王伟周（2011）认为，风险识别是指在特定的系统中确定风险因素并定义其特征的过程，是风险管理的起点与基础，是风险管理中最重要同时也是最困难的工作。王伟周在其所编《风险管理》一书中，介绍了 8 种风险识别的方法，有：现场调查法、安全检查表法、专家调查法、流程图分析法、工作风险分解法、事故树分析法、情景分析法和财务分析法。

　　秦庆雷（2011）将税务风险的识别程序分为两个部分：企业内部税务风险因素识别与企业外部税务风险识别。分析企业内部税务风险因素，有利于企业从高管态度、员工素质、企业组织结构、内部控制制度等微观方面识别企业自身可能存在的税务风险。而对企业外部税务风险因素的识别，有利于分析企业所处大环境下可能遇到的税务风险。

　　初叶萍和胡艳（2003）在《企业并购风险识别及决策支持系统的初步框架设计》中，将企业并购过程分为并购之前、并购过程和并购之后三个阶段，分别分析各阶段企业并购风险的影响因子，再将企业并购的风险因子导入企业并购风险识别系统，最终得出企业并购风险识别指标。

　　通过总结前人的观点，本文认为并购中的税务风险识别，通常是在并购行为中采用风险管理办法，在并购不同阶段中应用普遍的风险管理理论识别税务风险。税收不仅是企业在并购中面对的不可避免的风险，同时税收也会影响企业的并购方式。

　　1.3 研究思路及方法

　　本文作者通过大量阅读关于企业并购和税务风险管理的文献，在理解的基础上采用归纳法进行文献综述与理论基础研究。通过文献回顾和逻辑推演，归纳国内外学者对并购中税务风险的研究成果，总结出代表性的观点。

　　在文章主体部分通过选择深圳发展银行吸收平安银行的案例进行分析，试图将所学理论与实践结合，为现实地促进我国企业并购降低税务风险，促进并购市场良性运行提供抛砖引玉之见。

　　本论文是基于我国现行税法下，对国内并购中税务风险识别的研究。由于我国对于并购并未颁布法律法规，只是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出台的规范性文件，我国企业并购过程中面临诸多税务风险。本文以风险识别为切入点探讨我国并购涉税风险问题，努力运用了经济学、法学等学科的知识，探讨如何迅速有效地识别并购中的税务风险。

　　1.4 创新之处

　　通过阅读大量文献，笔者发现前人研究企业并购主要测重于研究并购的动机、方式以及并购中的税收筹划着几个方面。而本文是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将企业并购与税务风险识别结合，从一个较小且较新的角度切入，试图为上市公司在并购实务中提供一些建设性意见。同时，本文结合现实案例在理论的指导下，从更加实际的角度阐述税务风险的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