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的影响
前面论述的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对后来的绘画艺术领域有很大的影响,特别是南宋院体画在它的影响下又有新的发展。明清之际,再次强调“格物致知”精神,对绘画写生有所发展;在当代画坛,不少绘画艺术家的作品中也可以看出其影响,如徐悲鸿所画的奔马,有着北宋院体花鸟画艺术精神的影子。
第一节 对南宋绘画的影响
随着历史的发展,南宋翰林图画院除了马远和夏圭的山水画外,更多了风俗画的趣味。“南宋时期反映广阔社会生活的风俗画和供年节装饰的节令画进一步活跃。”
这是北宋院体画家张择端的民俗风情画在南宋的影响与进一步发展,其中以苏汉臣和李嵩为代表。他们的绘画作品所体现出的艺术精神如同北宋院体画,尤其是马远和夏圭的作品,几乎和北宋院体画一脉相承。
苏汉臣,开封人,原为宣和画院待诏,南渡后又被召入画院,以善画货郎婴戏着称,画风精丽,有《秋庭戏婴图》、《货郎图》等传世。
他的《秋庭戏婴图》(如图 5-1)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描绘的是在秋天的庭院里,两个孩子天真地玩着游戏的场面。画面采用了三角形构图,以笋状奇石作背景,并且芙蓉花摇曳生姿与秋菊争艳。此图将北宋院体画中的人物、山水、花鸟题材集于一体,刻画仔细,继承了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婴儿的头发都画得惟妙惟肖,况且画面左上角还有题款,这也是宋徽宗所开创。总之,苏汉臣的这幅杰作在继承北宋院体画传统艺术精神的同时又增加了孩子的天真与童趣,其中的儿童形象具有一种富贵气息,这也是北宋翰林图画院早期的典型风格。更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画面结构,代表秋天的自然景色占了大部分位置,儿童的画面只是极小的部分,由此可知他对南朝谢赫的绘画六法中的“经营位置”的结构原则是非常熟悉的,其目的还是在于突出人物的活动,让人物更加“气韵生动”,让儿童形象在中国绘画史上走向成熟。从画面描绘的儿童玩游戏的风俗中,可以让观者窥见出当时社会的风俗面貌,从丰富的生活气息中体现出深刻的社会文化内涵,寄寓着画家的精神追求。
同样,李嵩的《货郎图》(如图 5-2)也是当时的院体画杰作。李嵩也是南宋时候的画院待诏,他做木工出身,后来才学习绘画,但由于其艺术天赋,人物、山水、花鸟,无所不能,风俗画独具特色。他的《货郎图》表现货郎来到农村做生意,村妇与儿童围着他观看,栩栩如生,极富生活气息,况且画面中间也有题款,大概是关于该画的描述。如果说苏汉臣的《秋庭婴戏图》表现的是富贵气象的话,那么李嵩的《货郎图》则具有一种野逸情趣,它让艺术家身居翰林图画院而将目光聚集在民间生活之中,这是他审美趣味的变化,但是其艺术精神和北宋院体画家有着一脉相承。自北宋张择端的民俗风情画开始,到李嵩的发扬光大,可以看到院体画家的人文关怀精神。
第二节 对元、明、清的影响
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对元代影响不大,元代绘画艺术主要是前期以赵孟頫为代表,他绘画重视神韵,反正宋代院体画过分追求形似,但是他注重书法与绘画的关系,在绘画中采用书法用笔来加强艺术表现力。他绘画艺术成就极高,占据元代画坛之首,画作有《秋郊饮马图》等,但都与宋代院体画审美观大异其趣。
元代中晚期的“元四家”更多地走向了和北宋院体画相反的方向,他们更多的是文人画风格。
明代前期以崇尚宋代院体画风的宫廷绘画为主,明代虽然没有画院但是也有宫廷画家。“浙江与福建两地从元处以来就有宋代院体传统一脉相传,随着两地画家的入宫供职,明代宫廷绘画呈现了取法南宋画院兼师北宋名家的面貌,人们也称之为‘院体’”.
可见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对明代还是有所影响的。明代宫廷绘画题材多样,其中花鸟画题材作品可能受北宋院体画影响较深,着名的有吕纪的《桂菊山禽图》,其中画面上的鸟儿有北宋院体画中徽宗花鸟画的精神,空旷的山野中几只鸟儿的形象各异但生动逼真。戴进的山水画《春游晚归图》有北宋郭熙的“三远”意味以及宋徽宗出题考试诸生的诗情画意在里面,这明显是受到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的影响。
清代宫廷中设有画院处、如意馆,派系繁杂,还是有一种宋代院体遗风。清代不同于以前,有西方传教士进入宫廷并且从事绘画活动,从他们的相关创作看,郎世宁的绘画创作受北宋院体画影响深刻,其作品《嵩献英芝图》中的怪石和古树描绘细致。从邹一桂《小山画谱》里面论述明清花鸟画时所说的“欲穷神而达化,必格物以致知”可知,明清时代的花鸟画创作还是十分强调宋代理学的格物精神要求下对绘画艺术的谨细写实。通过对“形”的模拟而达到对“理”的把握。
也就是强调要对现实花鸟世界进行观照和体察,这方面是受到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的影响的,这也就是清代诸多艺术家在创作实践中所重视的“写生”.如王履的《华山图》以及“清初四王”王原祁的《山中早春图》中都可以看出其受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的相关影响。
王履还为《华山图》写作了一篇序文,那就是《华山图序》,其中提出的着名美学命题“吾师心,心师目,目师华山”这就是对北宋郭熙“身即山川而取之”的一个继承,由此从他的绘画理论中也可以看出他受北宋院体画家的影响,当然其艺术创作就不可能与他自己的理论不相符合了,因此可以说他的艺术创作作品也应该体现出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的影响的。他对华山的观照与体察不正是宋徽宗要求画家们对孔雀和牡丹的观察吗?这样通过对事物外形的逼真描绘而达到揭示事物内部的客观规律之目的,也就是通过对客观事物的观照和体察不仅是对其“形”的描绘,更是对其“理”的深刻领会,从而让花鸟以及山水世界的蓬勃生机和内在的生命力充分地表现出来。
第三节 对近代绘画的影响
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对当代绘画领域的影响也是很大的,我们可以结合岭南画派以及齐白石和徐悲鸿的作品来看。
岭南画派指的是近代在广东形成的一个绘画流派,因为广东地处五岭之南,故称岭南画派,其代表有居巢兄弟以及“二高一陈”.尤其是陈树人,“他的画注重写生,画面清新而富有诗意”代表作品有《杨柳舞春风》等。从史料中所描述他的作品特点“写生”和“富有诗意”,自然会想到北宋院体画中宋徽宗对画牡丹和孔雀的要求以及以诗入画的要求,从而可以看到他的绘画艺术中有北宋院体画艺术精神的影响。
齐白石是我国近代知名画家,但是他做木匠出身的,但是自己摸索出了绘画艺术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信条,他以画虾出名,其作品《群虾图》可谓传神写照的典范。他在其中对事物的观察以及对物理的穷究,也有着北宋院体画的影子。
徐悲鸿自幼随父读书并喜欢作画,后来留学法国归来,他画的《奔马》图,众人皆知。从其作品看,如果没有对马的细心观察,不会达到他作品中马的生动形象,从而体现出马的生气,这与徽宗花鸟画精神大概一致。绘画领域所谓花鸟画,应该从广义方面来理解,不只是以花鸟为题材,还包括草木虫鱼、飞禽走兽等动物在内,花鸟画并非仅指花和鸟,而是一个更为广泛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