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以时间和空间为相辅相成的主线, 讲述了简·爱在盖茨海德府寄人篱下的悲惨童年, 少年时期在劳渥德学校的求学经历, 在桑菲尔德庄园和沼屋两次逃离不平等的婚姻, 以及最后在芬丁庄园和罗彻斯特先生步入婚姻殿堂的经历, 生动地再现了维多利亚时期英国女性的悲惨境遇, 以及男女平等的社会诉求。文中是关于简爱的论文分享,以供借鉴。
关于简爱的论文第一篇:《简·爱》中的孤儿成长模式对比分析
摘要:本文以成长小说视野比较夏洛蒂·勃朗特小说《简·爱》中的简·爱和阿黛勒两个孤儿的成长模式。在成长的过程中,简经历了剧烈的痛苦,包括在里德太太家里发生的冲突和受到的虐待,以及在罗沃德学校的体罚和羞辱,但她最终有幸在朋友海伦和老师坦普尔小姐引导下,克服了冲动的缺点,成长为有自制力的独立女性。相比之下,有些任性和虚荣的阿黛勒在成长中获得了更大的宽容和更多的关爱,更顺利地改掉了缺点。简代表底层孤儿充满艰辛的成长模式,阿黛勒代表上层孤儿更为顺利的成长模式:她们最终能够成长为社会期望的女性其关键因素都在于能够获得引路人积极恰当的指导,虽然成长的过程有着巨大差异。
关键词:孤儿;痛苦;宽容;成长小说;
Abstract:Jane Eyre and Adele are two orphans in Charlotte Bront3's novel who are children without parental love but still able to correct the shortcomings in their respective personalities. For Jane Eyre, a passionate and impulsive girl, the process of curbing her passions and growing self-restraint is filled with painful experiences including violent conflicts with Mrs. Reed and humiliation from Headmaster Mr. Brockhurst. Jane Eyre finally and fortunately manages to become a self-restrained independent woman under the guidance and protection of her friend Helen and her teacher Miss Temple. For Adele, a girl who is considered to be somewhat self-indulgent and obsessed with matters of dress, the road from an orphan girl to a pleasing and well-principled woman is full of tolerance and love. Their different growth patterns are typical respectively for the lower class orphan and the upper class orphan.
0 引言
青少年的成长问题一直在西方文学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成长小说”这一术语源于德语词汇“Bildungsroman”,其主题是主人公在心智和个性方面从童年走向成熟(Abrams, 2004: 193)。Stevi(202: 158)认为,成长小说这一文体形式宽泛地讲是关于叛逆孩子的成长故事。不同时期成长小说的人物和故事情节虽然可能各有不同,但是从经典意义上来讲往往带有积极的审美教育特征。买琳燕(2007:99)认为经典意义上的成长小说包含着年轻人从懵懂到成熟的性格发展和“处世和谐”的乐观结局。王兰明(2009:45)把成长小说总结为以叙述人物成长为主题的小说,包含人物走向成熟的过程。
英国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简·爱》是一部典型的成长小说,作为孤儿的女主人公经历种种挫折后成长为独立的有自制力的女性。这部小说自1847年首版之后就轰动整个文学界,当时的英国评论家们纷纷给予了高度赞扬(盖斯凯尔,2012:181),是一部具有浓烈自传色彩的小说,小说中的很多内容在作者夏洛蒂·勃朗特生活中能找到痕迹。当时的英国,受惠于工业革命,生产力迅速提高,经济发展繁荣,文化丰富多彩,在世界上可称头等强国(李宝芳,2015:1)。物质和文化生活的丰富也使教育也呈现出了大发展、大繁荣、大转变的景象(李荣亮,2016:34)。人们有了更多的精力和资源投入教育,孩子的成长和教育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史无前例的重视,整个英国从家庭到学校都形成了重视儿童的社会氛围(李宝芳,2015:141-145)。英国在教育上的投入持续增长,特别是在维多利亚时期(1840—1901),大量的财力投入学校的建设和教师的培训上(Albisetti, 2012:345; Floud et al., 1981:271)。教育对于社会进步和个人发展的重要性已经得到了广泛的认可,而当时的女性教育尚处在发展阶段,性别角色的分工使得女性的教育仍然是以贤妻良母为目标,不管是家庭教育还是学校教育,都期待塑造出“优雅、纯真、温柔、顺从的理想女性”(马瑜,2004: 134)。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小说中的女性孤儿的成长体现出了时代的特点: 一方面父母呵护的缺失自然会凸显生存和成长的残酷面,另一方面家庭和社会对女性的教育目标也会体现在这些成长中的孩子身上,要求他们通过教育成长为符合社会规约和期望的女性。
本文将分析和对比小说《简·爱》中两个孤儿简和阿黛勒的成长模式,简在经历了悲惨的童年后终于成长为一名有自制力的独立女性,阿黛勒则在更为宽松有爱的环境下成长为符合社会期望的女性。不同的生活环境导致她们截然不同的成长经历,但成长结果都是符合社会规约的女性。简的原型是小说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她从小就极度缺乏母爱和父爱,五岁时母亲因病去世,作为牧师的父亲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工作上,给孩子的陪伴十分有限。后来夏洛蒂·勃朗特在寄宿学校生活学习过一段时间,在那里生活条件极差,“变质、不卫生的食物”曾导致很多学生呕吐并患上了伤寒症(盖斯凯尔,2012:38)。这些不愉快的经历,都为小说中简的生活经历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素材。文学虽源于生活,却也高于生活;小说既非全然实事,也非全然虚构(伊格尔顿,2018:2)。作者在小说中再现和升华了自己的成长故事:小说中的主人公简·爱无父无母,在舅妈里德太太家和罗沃德求学时都曾遭受欺辱和虐待,却在学校遇到了给予她指引和关怀的同学海伦和老师坦普尔小姐,最终从一个古怪、冲动、感情用事的孤儿成长为有自制力的独立女性。小说中的另一个艺术形象阿黛勒,也是从孤儿成为符合社会规约的女性,但其经历却要顺利许多。虽然也缺少父爱母爱,却多了很多关爱,获得周围人们包括家庭教师简的关爱和指引,从一个任性虚荣的女孩成长为“讨人喜欢、懂礼貌的伙伴,和气,听话,很讲原则”的女性(夏洛蒂·勃朗特, 2010:454)。小说中的简是典型的底层孤儿,虽被里德家收养却未被接纳,被送去罗沃德这样残酷学校类似遭到抛弃,但她幸运地遇到了人生的指路人海伦和坦普尔,最终改掉冲动的缺点,成为当时社会期望的女性。阿黛勒是典型的上层孤儿,生活上物质富足,因为有家庭教师而更容易得到了关照和指引,即使偶然进入到严苛的学校也能很快从中脱身并重新选择更温和的学习环境。
1 社会底层的简和社会上层的阿黛勒
童年是懵懂的成长期,需要成年人的细心关照和指引。英国哲学家约翰·洛克(John Locke)指出:父母应该是儿童的老师,支持他们的好奇心,回答他们的问题,通过鼓励而不是惩罚帮助儿童成长为理性、专注和有爱心的人(Clarke-Stewart et al., 1987:4-5)。小说《简·爱》中,主人公简和次要人物阿黛勒都是孤儿,依靠收养人生活。简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收养她的舅舅也很快去世,于是舅妈里德太太成了监护人。舅妈里德太太并不喜欢简,始终觉得她是外人。阿黛勒是男主人公罗切斯特收养的小女孩,她的母亲曾经与罗切斯特有过一段感情,但后来背叛了他,而罗切斯特并不承认这是他的女儿,只是觉得这个小女孩是个“可怜虫”才把她从“巴黎的泥坑,转移到这里,让她在英国乡间花园健康的土壤中,干干净净地成长”(145)。简和阿黛勒的共同特点是都寄人篱下、没有父母的关爱。然而作为孤儿的处境却大不相同:简在里德家受到忽视和排斥,甚至有精神和肉体上的虐待,连仆人也趋炎附势不喜欢她,在学校也受到校长的污蔑和体罚,她始终挣扎在社会底层;阿黛勒在桑菲尔德却有周围人的照顾,在物质上享受着上层的待遇,成长过程也得到关爱与指导。
1.1简的艰难挣扎
成长小说中的主人公在成长过程中经历挑战,与环境逐渐磨合,从而实现自我与社会的和谐发展,达到个体的成熟(李元,2021: 16)。孤儿简所经历的挑战是残酷无情的,有同龄表兄妹的欺负,有长辈舅妈的虐待,有仆人们的冷淡,还有校长的体罚。没有父母的呵护,简在里德太太家里经常受到身体和精神上的虐待。表哥约翰认为她就是家里的仆人,应该称呼自己为“少爷”,还常打她,“不是一周两三次,也不是一天一两回,而是经常如此”(6)。幼小的简对表哥的打骂习以为常,忍让却令表哥更加嚣张。九岁的时候,有一次简躲在窗边看书,再次遭到了表哥约翰的辱骂,将书扔到简的头上,导致头部流血。简强烈反抗,而反抗却给她带来了更重的惩罚,她被里德太太关进了红房间,在愤怒和恐惧中昏过去,差点儿失去生命。通常来讲,孩子之间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但反复发生的欺凌往往是因为没有人关爱这个被欺凌者。简经常遭受表兄妹的欺凌,却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为她说话。里德太太介入孩子之间的冲突,自然偏向自己的儿子,使已被欺凌的简遭受了更大的委屈。简虽生活在上层社会的家庭里,却连人身安全都无法得到保证。
身为孤儿的简不光遭到同辈的表兄妹的欺辱,还要以儿童的智力和能力来承受成人的碾压。有一次,简控诉里德太太对自己不好,自己死去的舅舅和父母会看得清清楚楚,从而激怒了里德太太,遭到推搡和耳光(26),随后贝茜又“喋喋不休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说教,证实我无疑是家里养大的最坏、最放任的孩子,弄得我也有些半信半疑”(26)。贝茜在里德太太家里算得上是最疼爱简的人了,但受到主人和周围其他女仆的影响,她也有伤害简的言行。贝茜如此长时间的责备,反复传达负面信息,让简都开始怀疑自己,这是精神上的打击。里德太太还在罗沃德校长面前污蔑她是一个说谎的孩子,而年幼的简自然是无力也不敢当面澄清。在罗沃德学校,校长布罗克赫斯特十分严苛,他听信里德太太的话,当众宣布简是个撒谎的人,并要求全校师生远离她:“你们必须提防她,不要学她的样子,必要的话避免与她做伴,不要与她交谈”,“这个女孩是一个——说谎者” (63-64)。随后简被罚在板凳上站半个小时,这样的体罚和当众羞辱带给她巨大的精神伤害。校长以自己的绝对权威当众否定和体罚简,这种打击程度对于一个孩子来讲难以想象,简认为这种伤害“非言语所能形容”(64)。罗沃德学校生活条件也很艰辛,学生们经常吃不饱,处于“半饥半饱,得了感冒也无人过问”的状态(75)。简的悲惨童年主要原因是她的社会底层的孤儿身份,没有父母保护,虽被收养却一直在社会底层挣扎。
1.2阿黛勒的顺利成长
简的孤儿生活以悲惨为主色调,而小说中同为孤儿的阿黛勒却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阿黛勒虽然也是被领养的孤儿,但一直以罗切斯特家小主人的身份生活在社会上层,有管家、保姆、仆人照顾,有家庭教师,进了不合适的学校可以退出并重新选择学校。
阿黛勒没有受到身体上的虐待,没有人打她或欺负她,罗切斯特家的管家、保姆和仆人们也没有歧视她。男主人罗切斯特多数时候不在桑菲尔德庄园,但是他回来时会给阿黛勒带礼物,这一点从阿黛勒盼望他回来,并敢于向他要礼物可以看出来。阿黛勒跟随罗切斯特和简乘马车出行,男主人也会跟她聊天玩耍。其间罗切斯特说要带简小姐去月亮上居住,阿黛勒以孩子的认真态度提出了很多困难说此事无法实施。这时罗切斯特也像小孩子一样和她说话:“你会怎么办呢?阿黛勒?动动脑筋,想个应付的办法。一片白云,或者一片粉红色的云做件长袍,你觉得怎么样?一抹彩虹做条围巾绰绰有余。”(266)罗切斯特用这样孩子气的话语与阿黛勒的互动,好似父亲逗女儿玩耍。虽为孤儿,阿黛勒由罗切斯特抚养确保了上层社会的生活。
阿黛勒住在罗切斯特的庄园里时,身为管家的费尔法克斯太太对她没有丝毫怠慢并为她联系家庭教师。阿黛勒和费尔法克斯太太相处也很亲近,吃饭经常是在费尔法克斯太太的客厅或者房间里,不像简那样常一个人在保育室里吃东西。平时阿黛勒也会在费尔法克斯太太身边玩耍,甚至会把小物件摆在她的膝上,这些小细节很能体现管家对阿黛勒的关爱。有一次阿黛勒生病了,费尔法克斯太太为她告假,让她舒舒服服地坐在客厅的炉火边的小椅子上(109)。费尔法克斯太太客厅的炉火,营造出了家庭的温馨氛围。对比简小时候,常常只能远远望着表兄妹们和他们的妈妈围绕在炉火旁,自己却被排斥在家庭团聚之外。对简而言“炉火就是家的象征”(Carlton-Ford, 1988: 380),但她却被驱逐远离炉火,无法享受家的温暖;而阿黛勒却没有孤苦无依的经历,总能待在炉火边享受家庭温暖。
身为上层孤儿的阿黛勒有自己的家庭教师。简不仅仅教给阿黛勒功课,在感情上也很关心她。阿黛勒生病时,简给她带去好玩的玩具和好看的故事书,并且吻了她的额头来表达关爱(109)。当简得知阿黛勒悲惨身世后,不仅没有瞧不起她,反而决定更加疼爱她。简对罗切斯特说:
阿黛勒不应该对她母亲和你的过错负责,我很关心她。现在我知道她在某种意义上说没有父母——被她的母亲所抛弃,而又不被你所承认,先生——我会比以前更疼爱她。我怎么可能喜欢富贵人家一个讨厌家庭教师的娇惯的宠儿,而不喜欢像朋友一样对我的孤苦无依的小孤儿呢?(145)
阿黛勒上学也比简幸运。阿黛勒最开始上的学校校规严苛,不适合她的天性,她过得并不愉快。简很快发现了这一问题,马上把她接回家,重新安排了适合她的校规宽容的学校,并经常去探望她,关心她过得好不好,缺不缺什么(454)。阿黛勒虽是孤儿却有一个相对温暖的童年,这与她所处的社会阶层是有巨大关系的,不用遭受物质上的匮乏和身体上的惩罚,学习则有来自家庭教师的指导并有选择学校的机会。
2 缺点的规训
维多利亚时期生产力进一步得到解放,社会繁荣,教育发展,社会重视对于儿童的教育和培养。社会期望培养符合社会规范的人,重视对儿童进行规训与约束,使其养成优良的道德品行与礼仪(李宝芳,2015:152-154)。女性可以得到来自家庭或学校的正规教育,但是当时这种对于女性的教育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大学教育或者职业化教育,而是为了她们能够更好地履行家庭妇女的职责,重点培养她们“顺从、从属的宗教信仰”(马瑜,2004: 134)。小说中的简和阿黛勒都有不符合当时社会规范之处,其缺点需要得到纠正,她们在寄养家庭和学校都分别受到了教育和纠正。
缺点的规训是人物成长的重要经历,规训缺点的人在成长小说中称为引路人,他们是指导青年人走出困境、走向成熟的重要因素。父母是最亲近的引路人,但孤儿没有,他们的引领者只能是其他长者、同龄人、教师等。毛新耕(2011: 11)认为引路人“从不同的角度丰富着主人公的生活和对社会的认知,影响着青少年的成长的轨迹”。在小说《简·爱》中,主人公简在规训缺点、走向成熟的过程中受到了消极引路人里德太太严苛的责罚,经历了更剧烈的痛苦,幸而得到海伦和坦普尔的正确指引;而阿黛勒有家庭教师的耐心指导,上学后也有机会很快从严苛的学校转入相对宽松的学校,这些保证了她更为顺利地改掉了缺点,也是身在底层的简无法企及的。
2.1简冲动性格的修正
就当时的社会对于女性的期望而言,简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脾气古怪,性格冲动。在小说的开篇简就被舅妈惩罚独自在一旁待着,原因是仆人贝茜告了她的状,导致舅妈批评简吹毛求疵、刨根问底,还和大人顶嘴。小说中一直未曾说明贝茜告状的缘由,但从后来的故事中,可以得知贝茜是整个里德家唯一疼爱简的人。简究竟做了什么让这个里德家唯一疼爱她的人到舅妈哪里告了一状,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但仍能明显地感受到简不讨周围人的喜欢,不符合大人对小孩子的期望。即使在最疼她的贝茜的眼里,简也是个独来独往、古怪胆小、怕难为情、狡猾又多心眼的小东西(36)。简的经历反映出一个身在社会底层的孤儿所要承受的诸多重负。
简最不讨人喜欢的地方是她个性上的冲动,这个缺点在她与表哥约翰以及舅妈里德太太的冲突中表现得非常明显。表哥扔书打她,令她的“脑袋撞在门上,开了个口子,淌出血来,疼痛难忍”(7),此时简开始在言语和身体上拼命地反抗,失去理智,以至于自己都意识到“确实有点难以自制,或者如法国人所说,失常了”(9)。简的反抗本来是正当的,可过度冲动的举动却让里德全家上下都增加了对她的厌恶,最爱她的贝茜甚至都“不相信她的神经还是正常的”(9-10)。随后简与舅妈又有两次冲突,冲动情绪无法控制。第一次是她控诉舅妈对她不好会让天堂里的舅舅看得清清楚楚,令里德太太“惶恐不安,露出了近乎恐惧的神色”(26)。简当时意识到自己说这些的时候,“舌头仿佛不由自主地吐出了这句话,完全是随意倾泻,不受控制”(26);第二次冲突是里德太太在校长面前污蔑她撒谎,简委屈地进行反击,毫无顾忌地控诉里德太太心肠狠,并威胁要让罗沃德学校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所做所为。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在舅妈示弱并表示想成为她朋友之后,她仍然情绪激动,继续控诉。成年后的简在反思这段经历时写道:
先是暗自发笑,感到十分得意。但是这种狂喜犹如一时加快的脉搏会迅速递减一样,很快就消退了。一个孩子像我这样跟长辈斗嘴,像我这样毫无顾忌地发泄自己的怒气,事后必定要感到悔恨和寒心。我在控诉和恐吓里德太太时,内心恰如一片点燃了的荒野,来势凶猛,但经过半小时的沉默和反思,深感自己行为的疯狂……(35)
简确实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在遭受虐待后进行反击可以理解,但事后她自己也意识到反击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气势汹汹。就当时的社会要求而言,冲动的性格并不符合未来贤妻良母的形象,必须得到规范和约束。
父母是儿童最亲近的引路人,帮助其改正缺点并促使儿童健康成长,但是简没有父母,监护人里德太太就自然而然地成为她成长过程中第一位引路人。里德太太注意到了简个性冲动,并要求她加以控制和改正:“简,这些事儿你不理解,孩子们的缺点应当得到纠正。”“你好意气用事,简,这你必须承认。”(35)里德太太一针见血地指出缺点,也想要对简进行约束和规训,但同时对简存有偏见,无法使用正确的教育方法,只会用关禁闭、打耳光、责骂、疏离等残酷方式进行惩罚和管教。在简的成长中里德太太作为一个引路人对简产生了消极负面的影响,自己也遭到简激烈的反击,至死不能释怀。
在离开里德太太之后,简终于有幸地遇到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积极引路人——同学海伦和老师坦普尔小姐。当简满怀委屈地向海伦诉说了自己遭受里德太太的不公正待遇后,海伦开导简要忘记伤害,那样自己也会愉快一些:“暴力不是消除仇恨的最好办法——同样,报复也绝医治不了伤害。”“等你长大了你的想法会改变的,现在你不过是个没受过教育的小姑娘。”(55)海伦认为激烈的报复行为是不可取的,她在和简的交谈中输出了为世人接受的正确的处事态度。海伦自己也接受过惩罚,但她的态度却并不委屈愤恨,而是从容大度,仿佛英雄一般,海伦行动上的示范传递了睿智和力量。之后海伦更是多次陪伴在悲伤的简身边,开导简不要让仇恨压垮也不要“因为忧伤而沉沦”,并且能够直接地指出简的个性上的缺点:“你的感情太冲动,你的情绪太激烈了。”(67)可以说,海伦所指出的与点跟里德太太眼里看到的缺点是同一个,但里德太太粗暴的惩罚只能产生消极的影响,令双方发生更剧烈的无法调和的冲突;而海伦却用耐心的语言和从容的行动来指引简,更易于简的接受和模仿。老师坦普尔小姐也是简成长中一位重要的积极引路人,她“神态安详,风度庄重,谈吐文雅得体,这使她不至于陷入狂热、激愤和浮躁,同样也使看着她和倾听她的人,出于一种克制的敬畏心情,不会露出过分的喜悦”(70)。这样平和的处世态度与简的冲动形成了鲜明对比,成了简成长路上的一盏明灯,指引着简的个性向着平和克制方向发展。简在往后的人生中,都在实践着海伦和坦普尔小姐的人生哲学,不再提及在里德家受到的伤害与痛苦,并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成年后在罗切斯特先生的庄园的种种举动表现出理智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战胜了冲动。在罗切斯特看来,简的“理智稳坐不动,紧握缰绳,不让情感挣脱”(201),此时的简已经能够稳稳克制和掌握自己情绪的女性。后来简看望病重的里德太太时,诚恳地希望同她和好,在病床边给予她宽恕,单方面与这个造成她童年不幸的女人和解。尽管里德太太至死也没有原谅简当年疯狂的反击,带着对简的恨意离世,简却已经在成长中学会了克制自己冲动的情感。
2.2阿黛勒的任性虚荣
按照当时的社会观点来看,阿黛勒也并不符合一个未来贤妻良母的形象,但小说中她与寄养家庭和学校教育的冲突却不尖锐。她外貌可爱,个性大方,没有什么大毛病,引路人也都给予她积极正面的影响,整个成长过程没有剧烈的痛苦和冲突。阿黛勒在小说里出场的时候大概七八岁,有一头披到腰间的卷发和淡褐色的大眼睛,待人接物也很热情开朗。阿黛勒初次见到家庭教师简的时候,一点也不怕生,只需十来分钟的时间,话语就从简短的回答变成“叽叽喳喳地说开了”(100)。阿黛勒给简讲了自己如何来到英国,妈妈去了哪里,还主动唱歌和朗诵诗歌给简听。她对监护人罗切斯特也没有任何畏惧感,一见到他就跟他要礼物。她对管家费尔法克斯也没有一点疏远感,在她的膝头摆满了她的各种小玩意儿,同时用她所掌握的蹩脚英语,告诉她“自己有多开心”(129-130)。阿黛勒对待庄园中的大人们很热情,并不像简小时候那样古怪敏感。作为上层社会罗切斯特家的一员,她个性上的开朗外向也让她在庄园中的生活比简当年更占优势,整体上来说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阿黛勒的倔强任性和对于外在美的虚荣追求却是她的“法国式缺陷”,这在小说中有多次提及。阿黛勒非常活泼,但由于过分溺爱已被宠坏,有时候会显得倔强任性(107)。比如罗切斯特要回桑菲尔德庄园的那天,“阿黛勒不大好教。她静不下心来,不住往门边跑,从栏杆上往下张望,看看能不能瞧一眼罗切斯特先生,随后编造出一些借口来,要到楼下去”(117)。这时她就是一个任性的小姑娘。罗切斯特评论她对服饰过于关注:“看上去多么矫揉造作。”(139)当桑菲尔德庄园宴请客人的时候,阿黛勒兴奋不已,总是想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一些。简给她一朵花“系在她的彩带上,她舒了一口气,显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满足,仿佛她的幸福之杯此刻已经斟满了”(172)。在当时的社会看来,阿黛勒的任性和对于外在美的过分追求是需要得到纠正的缺点,但并不是什么大毛病,简认为“她没有什么使她居于常人之下的缺陷和恶习”(107)。整个桑菲尔德庄园从上到下的人也都是比较包容的。监护人罗切斯特没有严厉批评和任何惩罚,只是认为这习气是从巴黎和她母亲那个地方带回来的,并不是她个人的过错,只需离开巴黎那浮躁的环境,在英国这样更好的环境中就能改过来。管家和仆人们也没有议论纷纷,都尽职尽责地照顾和关爱这个小姑娘。家庭教师简更是成了阿黛勒成长的重要引路人,用包容和耐心为其指导前进的方向。比如在学校的选择上,第一个学校太过严苛,就帮她另外选一所稍微宽松的学校,让她更容易适应。学校离家近,简经常去探望,关心她的日常生活。阿黛勒确实适合这种稍宽松的学校,在那里过得很愉快,学习上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在很大程度上纠正了她的法国式缺陷”,并最终成长为一个讨人喜欢、懂礼貌、和气、听话、讲原则的姑娘(454)。整体来讲,身处社会上层阿黛勒在成长过程中,缺点的规训温和而循序渐进,充满包容和爱。相比之下,身处社会底层的简童年冲动的缺点在恶劣的环境下被放大,产生出多次剧烈的冲突,对其身心都造成了严重的创伤,幸而遇见了海伦和坦普尔小姐给予正确的引导,简才能从痛苦中走出并改正了冲动的缺点。
3 结语
对比分析《简·爱》中孤儿简和孤儿阿黛勒生活遭遇和成长历程可以看出,她们都从不幸中成长起来,改掉了自身的缺点,成为符合社会规约和期望的女性。简的成长经历是典型的底层孤儿挣扎着适应社会的过程,她在儿童时期经历了身体上的虐待和精神上的摧残,但她有幸遇到能给她指引正确方向的同学海伦和老师坦普尔,终于克服了冲动的缺点,成长为有自制力的独立女性。阿黛勒是上层孤儿的典型代表,虽然也没有父母的爱护,但她并没有受到虐待和摧残,在更为温暖和宽松的环境下改掉了任性和爱慕虚荣的缺陷。她们都从孤儿成长为了符合当时社会期望的女性,尽管成长过程有着巨大差异。在维多利亚时期,来自社会底层的孤儿更多地遭受周围人等的恶意,自身的缺点也会被放大,要经历千辛万苦才能偶然有幸得到积极的人生指导;而身在社会上层的孤儿,仍然能保有优越的生存生活条件和教育上的选择权利,得到细心的照顾和恰当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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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简爱的论文第二篇:《简.爱》中罗切斯特的性格和身体缺陷解读
摘要:作为女性主义文学的先驱,夏洛蒂·勃朗特在《简·爱》中塑造了一个独立和反抗的女性形象,吸引了众多学者从女性主义去研究这一角色。但是相比较而言,对于小说中的主要男性角色罗切斯特的研究却比较少。与之前小说中男主角的绅士形象不同,罗切斯特可以说是个“暴君”,他有着明显的性格缺陷,小说最后,一场大火还给他造成了身体上的缺陷。本文从女性主义出发,对小说中罗切斯特的性格和身体缺陷进行解读,探讨女性主义文学作品中,这一新型男性形象存在的原因和意义。
关键词:女性主义;《简爱》;罗切斯特;性格缺陷;身体缺陷;
Abstract:As the forerunner of feminist literature, Charlotte Bronte created an independent and rebellious heroine in “Jane Eyre”. Many scholars have been attracted and studied the female image from feminism, but comparatively few have ever discussed the major male image Rochester. Heroes in the former novels were usually gentlemen, but Rochester could be called a tyrant with obvious character flaws. In the end of the novel, he was also physically handicapped by a fire. Based on feminism,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haracter flaws and physical defects of Rochester and explores the reasons and significance of the existence of such a new male image in feminist literature.
一、引言
女性主义流派种类繁多,包括自由女性主义、生态女性主义等,各流派的主张不尽相同。当代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家中,最为活跃、影响较大者之一有美国女性主义批评家伊莱恩·肖瓦尔特,她对女性文学进行了研究、梳理之后,将其分三个阶段。其中,第一阶段“女性”阶段(feminine)始于19世纪40年代,至1880年乔治·艾略特去世结束;第二阶段“女权”阶段(feminist)始于1880年,至1920年女性获得选举权结束;第三阶段“女人”阶段(female)则从1920年延续至今。她认为,在19世纪40年代之前,虽然有一些受人尊敬的女性作家也获得了很大的成就,如简·奥斯汀,但她们没有能够直接影响后来的女性作家,而且在当时,女性也拒绝将作家当成一种职业,因此,“女性”阶段始于作家日渐被女性承认为职业的19世纪40年代。“女性”阶段的代表人物就包括“勃朗特三姐妹”之一的夏洛蒂·勃朗特。
《简·爱》是夏洛蒂·勃朗特创作的第一部小说,也是她的代表作。小说一经出版,就因其题材的新颖和感情的真挚引起了当时评论界的重视,成为一部经典的传世之作,历经百年仍经久不衰。这部自传体小说最突出的主题就是女性追求自由,要求独立自主的强烈愿望,可以称作是一部女性主权的独立宣言。小说中的女主角不同于以往文学作品中的女性角色,而跟传统小说中的男性角色相比,这部小说的男主角罗切斯特也显得与众不同。在夏洛蒂·勃朗特之前,文学作品中的男性大多是帅气又多金的绅士,他们不仅有着丰厚的家产要继承,而且是传统意义上的绅士,成熟又睿智,可以帮助女主角克服自身缺点得到成长。而罗切斯特则在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虽然通过婚姻获得大笔的遗产,但是却言语粗暴,性格暴戾,有着性格缺陷,而且在小说的最后,一场大火烧伤了他的双眼和一只手,又给他带来了身体上的缺陷。那小说中的女主角简·爱为何会爱上既有性格缺陷,又有身体缺陷的这么一个男性呢?本文将从女性主义视角对罗切斯特的心理及身体缺陷进行解读。
二、罗切斯特的性格缺陷——对父权制下不平等的反抗
伊莱恩·肖瓦尔特对女性阶段小说家笔下的男主角进行了研究和分析之后发现,在这一阶段的女性小说家们,由于自己经历上的局限性,没法从事男性的活动,根本无法理解很多男性化的经历,因此在她们的作品中,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创造了两种类型的男主角,除了传统意义上的模范“绅士”形象,还有一种魔鬼类型的男主角,他们是“粗暴的人”(brutes),这类男主角野蛮、自私,为人冷淡,相貌上来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气,通常可以说是丑陋的,有着锐利的眼睛,说话直率,冷嘲热讽,行为鲁莽,而《简·爱》中的罗切斯特可以说是这类男主角的“鼻祖”。维多利亚时代,人们普遍保守,当时的文学作品也多重视道德教化,小说中受到女性青睐的男性多为传统的天使类型绅士形象。《简·爱》的男主角罗切斯特却是个“反绅士”形象,他非但从外表上来说不是帅哥,脸色黝黑,相貌一般,只有中等身材,且性格上也有很大的缺陷,脾气暴躁、粗暴无礼。在两人初次见面时,对主动伸出援手的简·爱,罗切斯特表现得粗暴无礼,给人留下了不愉快的印象。回到桑菲尔德,第一次“召见”作为家庭教师的简·爱时,又给简·爱留下 “喜怒无常,态度生硬”的印象。在对待自己抚养的小女孩阿黛尔时,他更是言语粗鲁,时刻表现出极度的不耐烦。这一男性形象,与传统小说中受到女士青睐的“绅士”形象格格不入,但是,但是令人惊讶的是,有着严重性格缺陷的罗切斯特却能够吸引简·爱。那罗切斯特为何会有着性格缺陷呢?
首先,罗切斯特的性格缺陷是父权制社会下的不公平造成的。身为一个男性,在父权制社会中,罗切斯特本应享有比女性要多的权利,但是,在维多利亚时代,英国实行的是长子继承制,罗切斯特并不是父亲的长子,因此,他就丧失了对于父亲遗产的继承权。可是父亲又不愿意让次子成为一个穷光蛋,让他与富家女结婚则是维持其地位与财产的一种方式,因此,他欺骗罗切斯特,让他娶了有钱但是有潜在精神问题的伯莎。婚后不久,罗切斯特发现了妻子潜在的发疯倾向,于是深受打击,感到自己被家人背叛。最终,妻子犯病,他为此离开家门,四处游荡,过着荒淫无度的日子。因此,从本质上看,罗切斯特应该受到同情,他“是资产阶级社会及家庭的受害者、弃儿”,是他们让自己忍受种种不公,“由一个单纯的青年变成一个对生活幻灭了的,玩世不恭的人。”
其次,罗切斯特的性格缺陷也是其反抗父权制社会的表现。小说中的罗切斯特像个“恶魔”一样,“对不管哪方面不如他的人,他都表现得傲慢、爱挖苦、粗暴,”这种性格的缺陷,其实是反抗父权制社会的一种表现,他用不同于绅士的表现,来表达自己的愤懑。而由于受到不公正待遇,被引诱娶了有潜在精神问题的富家女,他的第一段婚姻失败了,这又使他对世俗的价值观和婚姻观产生了怀疑。他冷眼看社会中的各种阿谀奉承,如英格拉姆小姐由于看重他的财富和地位而对他故作姿态、装腔作势。他对传统的婚姻观也发起反抗,不再像传统的绅士那样,以财富、权利和地位作为择偶标准,去选择一个与自己在物质和阶级层面平等的女性,而是敢于挑战世俗观念。正是因为他反抗传统,才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英格拉姆小姐爱的只是他的财产,世人眼中他与英格拉姆小姐的“平等”其实只限于阶级层面。可是,这种父权制社会下以财富、地位、阶级为基础的“平等”婚姻,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是却失败了,并且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经历了男权专制时代等战场的洗礼之后,“他变得残缺和谦卑了,因此,他渴望着家庭关系的重建”。出身低微,既没有美貌也没有财富的简·爱也敢于挑战传统观念,认为精神上的平等与物质无关,提出男性和女性在精神上是平等的,这在当时也是不为世人所容忍的,可以说她也是一个 “魔鬼”形象。但是,与罗切斯特一样,他们这种性格的“缺陷”其实是对父权制社会下不平等的不满与反抗,正是这种反抗与不满,使得两个能够跨越物质或阶级的门槛,追求心理层面的平等,最终走的一起。
三、罗切斯特的身体缺陷——实现男女平等的必要条件
坠入爱河的简·爱和罗切斯特很快就步入婚礼的殿堂,但是当婚礼正在进行时,一个秘密被揭露,那就是罗切斯特已经结婚了,他的妻子还活着,就是那个被锁在阁楼里的疯女人。得知实情的简·爱痛苦又矛盾,面对着罗切斯特深情的挽留,她毅然决然地在深夜悄然离去。小说的最后,简·爱得到了叔叔的遗产,由穷变富,还得到了表哥的求婚。但是,在一个深夜,冥冥之中,她似乎听到罗切斯特的呼唤,最终她回到了被烧毁的桑菲尔德,找到了在大火中失去一只手和双眼的罗切斯特,二人结了婚,开始了幸福的生活。那为何简·爱在罗切斯特肢体尚且健全的时候离他而去,却在他身体有了缺陷之后不离不弃呢?
其实,在断手瞎眼之前,四肢健全的罗切斯特也是无法真正理解简·爱的。在保守的维多利亚时代,女性也被推崇为家里的天使,她们只能待在家里,不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婚前听从父亲兄长,婚后服从于丈夫,对于女性来说,婚姻是女性所追求的唯一目标。肢体健全的罗切斯特也持有同样的观点,在筹备婚礼时,罗切斯特已经展示出了自己大男子主义的倾向,他不再倾听简·爱的心声,而是像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一样,买来各式各样的首饰珠宝,用来装扮自己的新娘,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简·爱所不喜欢的。在这一过程中,简·爱逐渐发现了二人的差距,她觉得罗切斯特把她当作一个玩偶,他的笑容也像“对一个因为他赠以金银珠宝使之变富的奴隶所赐的笑容一样”,这种潜意识的不平等,让她对这段爱情产生了怀疑。而且在婚后的职业上,罗切斯特偏向于让简·爱放弃家庭教师这个苦活儿,专心做家庭主妇,但简·爱则希望继续做阿黛尔的家庭教师,用自己挣得的薪水养活自己。假如当时他们能够顺利结婚,那么在婚后,高高在上的罗切斯特还能否一如既往尊重和支持简·爱,让她继续追求自由与平等则是个问题,他的阶级地位和丰厚财产给予他的自信,使他在婚姻中处于支配地位,那他与简·爱之间将永远无平等可言。
最后,一场大火烧毁了桑菲尔德庄园,罗切斯特断了手瞎了眼,这反倒使他和简·爱之间的平等成为可能,因为“女性阶段的小说家们认为,有限的依赖、挫折和无助——简而言之就是跟女性一样,对于一个男主角来说是非常健康和有益的。”经历了大火洗礼的罗切斯特最终被困在芬丁庄园,由于断了手瞎了眼,他就像那个时代的女性一样,活动范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由于失去了视力,他不能跟以前一样四处游走,也看不到屋外的世界。由于不能出门,有缺少交际,他只能在黑暗与孤独之中体会女性在那个时代受到的那种禁锢。而身体残疾的罗切斯特必须依靠别人帮助他生存下去,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学会理解什么是无助,而且必须被迫依赖他人,才能理解女性需要爱而且讨厌自己的软弱”。在逐渐体会到女性被长期压迫的心情,理解了女性的境遇之后,他才能接受简·爱对自由和平等的向往,至此,导致二人不平等的障碍才被一一扫除。
而简·爱之所以没有选择表哥圣约翰,而选择了罗切斯特,也是因为表哥代表着男性特权,对于女性的看法是与当时主流社会一致的,他并不能接受女性享有这种话语权,总想让简·爱按照他的想法做事,想左右她,使她的头脑失去自由。如果跟表哥在一起,她将永远是属于从属地位,听从表哥的吩咐,做个温顺、没有主见的天使,他们之间是不平等的。而罗切斯特身体上的缺陷,使他能够理解简·爱对于平等的需求,注重跟她在心理上的平等,而不是认为女性是应该被保护的、敏感、脆弱的傻瓜,这一点对于勇于反抗父权制社会,勇敢追求自由和平等的简·爱尤为重要。
四、结语
在女性文学作品《简·爱》中,罗切斯特这一男性突破了传统男主角英俊又绅士的形象,相反,他不仅有着性格上的缺陷,还有着身体上的缺陷。但是,从女性主义角度来看,这两种缺陷都有着重要的意义,他性格上的缺陷源于在父权制社会受到的不平等待遇,也是反抗父权制社会的表现,他的遭遇使其抛弃了传统的旧观念,不再关注阶级上的平等,而是注重心理上的平等。而大火造成他身体上的缺陷,使他有机会切身体会当时社会中女性受到的限制,理解女性的境遇,彻底打破二人之间的障碍,实现男性与女性真正意义上的平等。因此,在罗切斯特的性格和身体缺陷,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理解女性,实现与男女真正意义上的平等,这种心理上的平等正是简·爱这种独立女性所追求的,因此才得到了简·爱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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